她与她有病的男孩: 张若之一
她还没打给他,他倒先自己来电了,凌晨三点的冬夜,冷得要命,她包着毯子窝在沙发里。听到见手机在响,腾出一隻手来接电话,看着来电显示的那个人名,她「唉」的叹了声,面对他她总是没輒。
「晨臻,」接起电话,不意外的听见了他温柔磁性的声音,轻快的喊了她的名字。「晚安。」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掛了。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有了能够开口说上几句的时间,又该说些什么呢?说你也晚安?说我还不累你早点睡?
怎么样都乏善可陈,她就是个乏善可陈的女人。况且听他那头的声音,音乐震耳欲聋,低音重击她的耳朵,人声嘈杂,酒杯碰撞,明显他也不像是要睡了,反而是正在兴头上,玩得正嗨。
放下手机,她低下头,抿了一口热茶。
隔天是假日,不用上课。因她昨天晚睡,原想说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他个昏天暗地,没想到计画出了差错,早上十点,她租屋处的电铃就疯了一样的叫,像是怕她死了一样的拚命响着。她忍受了一会恼人的电铃声,才起身去应门。
门一开,外头的人就挤开了她走进屋内。
「吴晨臻!」来人丹田十分有力,中气十足的朝着她吼道:「早上十点,你这是什么德性?你看看你看看,睡得眼睛都是眼屎,要是我没来叫你你是不是就这样睡死了?」
她撑着沉重的眼皮,顶着一头乱发,早晨刚醒时的蜡黄皮肤粗大毛孔,两手垂在身前,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人,她十年的好友,张莉雅。
见她还迟迟不闭上嘴,吴晨臻微微抬起头,拿眼睛瞪她,顺便用手抹了几一下眼角。
「呦,瞪我?」张莉雅伸手粗暴的揉着吴晨臻的头,那里原本就够乱了,硬是被她搞得像是刚被炸过一样。「你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最新鲜的消息,昨天刚发生的,你的那个好男友,」她顿了一下。「他昨天和你们班那个女的上床了!那女的绰号好像叫蜜蜜什么鬼的,就她,你得想想办法,别让那婊子得意!」
又是这种事情。
她应该怎么表现呢?吴晨臻偏着头想。愤怒、伤心、焦躁、痛苦…都不对。
良久,她淡定的点点头道:「哦。」
张莉雅简直要抓狂了。「我就问你什么时候跟那男的分手!给那女的好看,或是跟你男朋友分手,二选一,没有其他,没!有!」
吴晨臻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上床这事的啊?」
「她自己讲的,早就传开了。我可是财经系的啊!连我都知道了,你们系上更不用讲。大概全世界就你不知道。」张莉雅愤恨的道。「我第一时间知道就马上来找你,你居然不知感恩。」
吴晨臻表示理解的拍拍她的肩膀。「好了好了,谢谢你,我知道了。」
「臻臻,不是我夸张啊,这种事他做了已经不止一次了,怎么你每次好像都无所谓的样子?」张莉雅道。「所有人都在说,你的墙角很好撬,你根本管不住张若,他只是在玩你,说你很好上,还有你们其实已经分手了。」
「我们没分手!」她忍不住回嘴。
「这难道是重点吗?」张莉雅没好气道。「我看他们说的也没错,张若他就是在玩你,他根本不爱你,也没打算要定下来。我听说他们那个圈子很乱,他会是这副德性也不意外…」
「……」吴晨臻沉默,看似无话可说,其实她心里已经转了无数件事情,包括等等吃什么、下午的倒垃圾、週日前要上传的作业、巷口的水煎包。
他怎么会不爱她呢?思考的最后,她想道。他就说过他喜欢她想事情的样子。
「臻臻,你快点放生他还来得及,你长得也不差,肯定不缺人追,少跟他们模特圈的混了,你没有未来的。」张莉雅劝道。「早早跟他分手,我们去联谊,去泡吧,去随便哪里都好,哪里都能找得到男人的,你不缺他张若一个。你以为你这样子对他是包容吗?不是。你这样做就只是自虐,根本有病!」
要是她真的就缺他一个呢?她想。她就离不开张若,就要缠着他,她的爱不值一文,下贱得很。
「莉雅,真的谢谢你,我自己会衡量的,要是真的不能忍下去,我就跟他分了。」吴晨臻道。
张莉雅听她这么说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会这么说就是没戏了,她从以前就这么说,说了许久,都说烂了,还不是没分,还不是继续处着。「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真是个烂男人。」吴晨臻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打了个呵欠,又道。「我有点累了,昨天晚睡,先去补个眠。你自便吧,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张莉雅呆愣愣的看着她悠哉的走回房间,关门。
睡着前,吴晨臻想,他们也有两个礼拜没见面了。彼此相距不远,昨晚他还有时间还有办法干她的同学,还能在电话里和她道晚安,没有见面也许只是因为他不想。
那个名叫蜜蜜的女的是系上的系花,其实吴晨臻和她也算不上太熟,就那么一阵子好过,后来蜜蜜透过她和张若认识,和她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她以前就隐约感觉蜜蜜是一个心不太好的女孩子,她虚荣又肤浅,却又能完美的用她的美丽和娇憨包装。班上不少女生并不喜欢她,而她当初会和蜜蜜也只是因为她向来不太在乎自身以外的人事物,所以也不是太在意蜜蜜究竟秉性如何,反正就一起上课吃饭的关係而已。惟张若是个意外,她只在乎他。
不过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现在只好奇蜜蜜是不是个处女,如果是,希望别缠上张若;如果不是,希望她没有染病,别传染给张若。
想着想着,她缓缓的睡去,睡得很深很沉,像是落在很低的地方,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压住,而无法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