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光影之下》 第1章 《攻克:光影之下》作者:枸杞泡水【完结】 简介。 作为d市炙手可热的传统武术种子选手,原本前途一片光明的路驰,却在他十七岁那年跌落神坛。 沉寂三年后,命运再次降临。 然而在他准备重铸辉煌的道路上,突然杀出一个嚣张跋扈总找他麻烦的二世祖文又西... 多次交手碰面后,决定友好相处。 一次,喝多了酒的文又西躺在甲板上对他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路驰被突如其来的酒后告白吓得溜了。 从此以后,文又西每次喝酒必表白,第二天准断片儿,啥都不记得。 如此反复六次。 最后,被逼急了的路驰把人压在门板上质问:你酒后说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 作者盖章:只要cp上了道,咱这就是宇宙无敌小甜文。 【高亮】是个长了嘴的攻!!! 注:角色非现实,请勿上升。 同步校对:小花卷 小星星 小天蝎 第一章 :俱乐部(你是不是找死啊!?) d市,光耀俱乐部地下搏击场。 这里没有年轻美貌、肆意挥洒着汗水的都市女性,也没有为了吸引眼球而展示自己身材的撸铁男人,只有喧哗沸腾的咆哮声自四面八方响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的荷尔蒙和四处宣泄的雄性激素,以及被打得鼻青脸肿,眉骨开裂的男人。 绚丽多彩的灯光照耀在八角笼里,一地猩红让人作呕! 狠狠一拳挥过去,伴随着飞溅的鲜血,身材魁梧的男人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倒了回去。 路驰站在八角笼的一侧,毫无表情的盯着不远处明明已经爬不起来,却还在挣扎的男人,顺着眉骨流下来的鲜红几乎模糊了他的视线。 眉骨开裂,鲜血混合着汗水,划过英俊却还有些稚气的脸庞,顺着脖颈一路掠过快速起伏的胸膛,滑落至肌肉分明的腹部,最后,没入红色短裤的边缘,消失不见。 双手垂在身侧,左手的拳击套上还在滴着血,不知道是谁的。 10秒之后,带着白手套的秃头裁判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声,拉过男人的手腕举得高高的,宣布胜利的一刻,四周的看台上,赢了的喝彩声和输掉的咆哮声再次充斥了整个场馆,震的天花板的吊灯都在晃动。 路驰挥手,挡开从看台上朝他砸过来的矿泉水瓶,血红的眼像一只被激怒的豹子,死盯着台下朝他丢东西的人;几秒钟后,移开了视线。 在一片喝彩与谩骂声中,回到了休息室。 “小驰。”还没等气息喘匀,门口就出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路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微微点头道:“沈老板。” “今天辛苦你了。”沈泰知让身后的秘书把几叠钞票放进他的储物箱,看着满脸是血的路驰说道,“去洗洗脸吧。” 路驰皱眉,雪茄的气味着实呛人。 他躲过对方吹过来的烟雾,咳嗽几声,随即转手走到洗手池边,吐了嘴里的护齿,在洗手池里捧了几捧水淑了漱口,就听见沈泰知又说道:“下周有一场对赌赛,我要你输,还要输的自然一些,不能让人看出来。” 路驰眉峰一跳,随后冲洗掉脸上的血迹后,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缘,从镜子里望着身后的中年男人,说道:“老规矩,要加钱。” 沈泰知夹着雪茄吸了一口,吐出一大团浓雾来,笑着说道:“当然了,你今年连续赢了32场,赔率非常的低,会员都觉得买你必胜。虽然你给我赚了不少钱,但行有行规;前一次输一场是十万,已经不少了。” “我需要钱。”路驰的态度很坚定,因为他确实很需要钱。 沈泰知皱了皱眉,抬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行,这次加两万。你最近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就先走了。” 出门前,沈泰知看了看休息室四周,转身对秘书说道,“等回头在这里给他安置一张床,他要是有什么需要,只要不过分的,都按他说的去做。” 沈泰知走了,不大的休息室又只剩下路驰一个人。 眉骨那道口子约莫一厘米长,不太深,但配上他那张清隽的脸,看上去很狰狞。 光耀俱乐部只是一个普通的搏击俱乐部,然而只有极少部分的高级会员,才能真正领略这里不一样的一片天地。 这里每周都会有一次秘密的地下竞技比赛。 笼罩在绚丽的灯光之下投射在地上的阴影都格外诡谲。位于场地正中的八角笼,就是他们彼此搏命的地方。 跟国外不同,任何拳赛都可以合法开盘下注;但是在这里,这种比赛不见光,不受法律约束;为的,只是满足那些人们目睹人类斗鸡一般的欲望,以及那几个带着血腥味的钱。 在这里,不讲规则,没有限制。 赢,是唯一能生存下去的条件。 路驰在这里一待就是两年。 从光耀出来,天已经快黑了。 马路边,路驰拎着西装挂在肩膀上,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绿灯亮了好几次,都没有过马路。 下一次绿灯再起的时候,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神情恍惚的走到马路中间,一道刺眼的远光灯直直朝他照射过来。 路驰下意识挡住眼睛,整个人往后一仰,一辆白色大吉普擦着他的身体掠过,后视镜带走了他的外套。 第2章 吱一声,车子停在一米之外。 “喂,你是不是找死啊!”有人探出头来,朝着路驰竖起中指。 路驰没有理会。 “小爷跟你说话呐!”车上下来一个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穿着的白色t恤上印着让人看不懂的血腥花纹,破洞的牛仔裤,顶着一头张扬的蓝色头发,指着路驰骂骂咧咧就过来了。 另一个,则是一脸惊恐的跟在他身后,老妈子一样碎碎念:“又西,文又西你等等,再惹事,你车都要没啦~!” 路驰捂着狂跳的心口,冷着脸顶着那个打扮的跟孔雀一样的男生,白了他一眼,没打算理他。 “说你呢,没看到小爷的车过来了吗?!” 这语气,好像这条街是他们家的一样。 “小爷跟你说话,你是聋子还是哑巴?”看到路驰脸上的淤青,文又西脸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拽了拽路驰手里的袋子,嘲讽道,“你跟哪个大哥的,创可贴都用卡通的?刮花了我的车,你赔得起吗?” 车是好车,人也长得挺张扬,就是这个性格让他发愁。 而且这张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第二章 :文又西(来来来,哥帮你补一补) 看着对方这嚣张的样子,路驰忽然就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的他也差不多这样,仗着自己天才的名声和耀人的战绩,也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现在看来,那时候的自己,也跟这人一样讨厌吧。 “这里是人行道,现在是绿灯。你考驾照的时候,教练员没教你要礼让行人吗?” 文又西一愣,随即撸了一把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你说什么?!” “又西,你冷静点。”身后的男保姆赶紧拉住文又西,点头哈腰的跟路驰道歉,“真是对不起啊~” 路驰冷着脸,从文又西身边走过,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拍了拍灰尘,发现袖子被撕了条大口子。 见对方又不理他,文又西就被激怒了,挥开拉着他胳膊的人,长臂一扫,带着一阵拳风直直朝路驰脸上挥了过去。 身体本能的反应让路驰一歪头,躲过飞来的拳头,反手捉住对方的手腕一扣,就见文又西疼的龇牙咧嘴:“啊呀呀呀——” 嚎叫两声,文又西抬脚踹了出去,哪知道对方像是能感知他的套路一样,他的脚还没踹到对方,就见对方的皮鞋已经到了他小腿上了。 与运动鞋不同,皮鞋坚硬,踹人更疼;就这一脚下来,让文又西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爽。 路驰松了手,文又西则是抱着小腿原地跳了好几圈,指着他的小跟班说道:“老子被欺负了,你没看到吗?愣着干什么,给我锤他!” “我...我不敢啊~”小跟班去拉文又西。 “没出息的家伙!”有了防备心理的文又西不像之前那样冲动,迅速打量路驰一番,猛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后,下一刻,飞起一脚踢向路驰的左脸! 路驰扔下手里的东西,抬手挡住文又西的脚,退了两步。 袋子一破,里面的钱散落在地上! 今天在光耀比赛的时候本来就受了伤,现在浑身都疼,对方的腿非常重,腿法比较独特,有些东西,应该也是练过的。 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顾不上跟对方纠缠,附身捡起地上的几叠钱装起来,说道:“我很忙,没时间跟你打架。” 文又西快跑几步,踩着花坛腾空跃起,一双笔直的长腿扫过路驰的脸颊拦住去路:“想走,没那么容易!” 路驰抱着袋子,又躲过几次对方的攻击,刚准备教训对方的时候,就听身后响起了小喇叭的声音:“这是谁的车,赶紧开走,黄线不允许停车!” 文又西不想放路驰走,但又害怕车子被贴条,权衡一下后,冲着路驰说道:“我们这架还没打完,先别走啊!” 路驰根本不想理他,趁对方离开,赶紧捡了地上的东西,离开了路口。 文又西处理好车子,回头一看,对方只留给了他一个遥远的背影。 他气得狠狠地踹了一脚路边的隔离桩,疼的立马抱着脚直跳:“别让我再遇上你!!” “大少爷,消停些吧!”文又西的小跟班从地上捡起一张卡片递给他,说道,“哦哟,他身份证掉了。” 文又西抢过身份证,看着上面的照片和名字,笑的像个混混:“路驰,咱们走着瞧!” **** 光影。是d市一家最有名的等级会员制酒吧;从一楼到十八楼,每几层所接待的人群都不相同;楼层越是往上,那些人的身份越是隐秘,能到达顶层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能在这里做内保的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并且要签署保密协议。 不仅对于安保人员的身体素质要求高,对长相也是有很高的要求。基本在这里做内保的,随便拉出几个人都能组成一个偶像团原地出道。 路驰来这里工作是经过一个曾经跟他在八角笼里对战过的前拳手苏青介绍来的。 原本敌对的关系,下台之后,性格直爽的苏青就单方面的把路驰归纳为了他的朋友,经常去看他比赛,偶尔也会跟他打几场表演赛。 两个人也算是熟悉了之后,苏青知道路驰缺钱,就带着他来‘光影’面试,做了一名内保。 “小路,”刚到酒吧后门,就见苏青一身挺直的西装朝他走过来,领带斜斜的挂着,“听说你今天又赢了,不错啊。诶,这眉毛是怎么回事?”说着就准备伸手去摸。 第3章 “没事。”路驰躲过苏青的手,把手里的医疗箱塞进对方怀里,“我先去换衣服了。” 苏青顺手接过路驰手里的医疗箱看了看,跟着路驰一起往更衣室走,笑的春心荡漾,“哟,粉色的,这是哪个千金小姐送你的,女朋友?长得漂亮吗?” 路驰眉毛一挑,忽略其他问题,淡然的说道:“漂亮。” “真的?行啊你小子,比哥混得好,什么时候带出来让哥看看。”苏青拍了拍路驰的后背,在对方皱眉的一瞬间,尴尬的瘪了瘪嘴,“哟,看来伤的不轻,今晚还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啊。”路驰拿出袋子里的西装,在看到袖子上那条口子的时候,眉头都皱起来了。 “要是有问题就提前跟我说啊。”苏青把 路驰的衣服拿过去,“来来来,哥帮你补一补。今晚来了特殊的客人,要求做好保密工作,你猜是谁?” “是谁都好,只要不太难伺候就行。” “啧,还是那么冷淡。”苏青头也没抬,继续缝路驰的西装,“是那个练习生出道的楚芒,刚刚队长说,要你今晚全程负责他的安保工作。” “练习生?” “嗯,听说出场费很高,还不好请,我们老板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苏青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在生活中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先凑合穿吧。” 路驰倒也不在意,只要不裂开,撑过今晚,明天再说。 戴好通讯器,两个人结伴去了内场。 路驰所负责的区域在最下面,平时出入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富二代、官三代这一类的人群,倒是没见过那些真正的大佬。 跟别的酒吧不同,‘光影’经常花大手笔请各种明星,所以会吸引更多人来。 第三场表演结束,路驰的耳麦收到苏青的讯号:‘喂,小路,在后场吗,这一场结束之后就送楚芒上台。’ “马上到。”路驰按住左耳通讯器,把自己的位置然给身边的同事,来到贵宾室敲了敲门,“楚芒先生,请问准备好了吗?” 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得到回应,路驰便用万能钥匙打开门,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楚芒的身影! 路驰的心一空,立刻联系了其他同事帮忙一起寻找! 如果说‘光影’一层是那些富二代、官二代的娱乐场所,那么6楼,就是这些二代们的父辈的活动场所,是真正的销金窟,能上去的,寥寥可数。 等他找到2楼包间的时候,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些动静来,有人在说话。 路驰猛地推开隔间的门,两人眼神一接触,对方差点跳起来:“怎么是你?” 里面不是别人,正是他今天在街上碰到的有钱人家的太子爷,文又西! 第三章 :满意吗(请不要妨碍我工作!) 路驰的视线只在文又西身上停留了两秒就转向楚芒:“这里不是很安全,请跟我回去吧楚芒先生。” 路驰突然出现,楚芒显然是吓到了,他推开文又西,脸上隐约有些怒意,绕过路驰准备往外走。 路驰拦住对方去路:“请走这边楚芒先生!” 文又西不由分说一掌推开路驰,挡在楚芒前面,脸都快贴到路驰鼻尖上了:“你想干什么?” 两人眼神对峙片刻,路驰后退一步,冷声说道:“我只是在工作。” “这里现在交给我了,你出去吧。” “你不是我的领导,没有权利对我的工作指手画脚。请不要妨碍我。”路驰越过文又西,一把抓住楚芒的手腕。 “放开你的脏手!”文又西大喊一声,随即一脚朝着路驰踢过来,带起一阵劲风! 路驰猛地拉着楚芒往旁边一拽,闪身躲开的同时,拉过卫生间大门来挡住。 ‘嘭’的一声闷响,文又西踢了个空,一脚踹在大门上,坚硬的雕花铁门硬生生被这一脚踹了个瘪。 文又西的脚很重,他之前领教过,但没想到连门都给踹瘪了。 路驰迎上文又西的目光,看着他的脸迅速变了一个色号,垂在身侧的拳头捏得嘎嘎响;他强忍想要一拳闷倒文又西的冲动,咬紧了腮帮子说道:“请不要耽误我工作!” 随后,拉着楚芒离开了卫生间。 两人一走,文又西一直蹦着的身体骤然软了下来,瘸着腿默默关上门,回头坐在马桶盖上,脱了鞋使劲的揉搓着,眼眶憋得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 “好个路驰,处处给小爷找不痛快,这个仇,老子记下了!嗷,好痛好痛~~” 送走楚芒,路驰再次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还没站上两分钟,又听见通讯器里苏青在喊他:“哥们儿,你快点下班,剩下的事情我来做,赶紧走吧!” “怎么了?” “别废话,赶紧走!” 苏青语气紧张,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 路驰在内场看了一圈,没发现苏青的身影,倒是在二层的豪华卡座那边看到了文又西。 那一头蓝色头发,在灯光下变幻莫测,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他们的经理也站在那儿,对着文又西点头哈腰陪着笑。 越过人群,两个人对上视线;文又西拍了拍经理的肩膀,指着路驰不知道在说什么。 随即,有两个穿着时髦,但看上去比路驰要大几岁的男人一左一右把路驰围住:“我们文少爷想跟你交个朋友,请你过去喝杯酒,希望你别不识抬举。” 第4章 路驰看着远处正在笑的人,面无表情的说道:“很抱歉,我正在工作。” “不喝也行,那就让你们经理替你喝。” “...”来这里喝酒玩乐的人,也不乏一些会找他们内保麻烦的,但这么赤裸裸的威胁,路驰还是第一次碰到。 他不喜欢给任何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况且,他能在这里工作,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也全靠经理的照应。 路驰沉沉的吐了口气,拽掉耳朵上的通讯器揣进上衣兜里,跟着那两个男人上了二楼。 进了卡座,除了文又西,所有人都站着,大理石桌上,摆了约莫有四五十只杯子,每个杯子都倒满了酒,黄橙橙的一大片。 文又西翘着二郎腿,抬了抬下巴说道:“喝完这些酒,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怎么样,够给你面子吧。” “文少爷...哎呀文少爷~”经理赶紧走上前去,在文又西身边坐下,一脸谄媚的笑着,“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我们小路的确是不会喝酒,这么多喝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文少爷能不能给哥点面子,让他少喝点,剩下的,我替他喝。你看怎么样?” “这是我请路驰喝的酒。李哥要是想喝,我待会儿单独请你。”文又西摊开胳膊,挂在沙发边缘,胸前衣襟大氅,视线一直留在路驰的身上。 路驰不清楚文又西是什么来路,但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况且还能让他们经理都这样卑躬屈膝,身份肯定不一般。 他不想让经理为难,也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更不想成为这些有钱人家子弟的消遣物:“我要是不喝呢?” “不喝?哈哈哈哈,他说他不喝。”文又西笑的非常夸张,引来周围不少人侧目,“不喝也行,跪下来跟我道歉,并且要立马收拾包袱滚出这里。本少爷看到你,不开心。” 路驰拳头捏的嘎嘎作响,身体才刚刚动了一下,就被身边两个人按住了肩膀。 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为难了。 之前有人为难他,经理或者一些同事总会帮他解围,现在看来,事情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 不过就是几十杯酒。 路驰甩开左边那人抓着他胳膊的手,淡然的看着文又西,对方笑的很开心:“是不是我喝了这些酒,你就能不找经理麻烦?” “呵呵。”文又西点点头,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有你给兄弟们助兴,我当然不会找经理的麻烦。” “一言为定!”路驰松了松领带,拿过桌子上的冰桶,将里面已经有些融化的冰水哗啦啦从自己头顶倒了下去!! 透心凉的水顺着他的脖颈灌进衣领里,冰块掉的到处都是。 文又西一愣,坐了起来,眉毛都皱到了一起。 他并没有让路驰给自己淋冰水啊…… 在众人惊愕间,路驰把桌子上的酒一杯一杯全部倒进空了的冰桶里。 从他往自己头上倒冰块的时候,就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当他拿起满满一冰桶酒灌下去的时候,酒吧里的气氛瞬间被拉到前所未有的沸腾之中! 周围人声鼎沸,喝彩的鼓掌的,连音乐声都给压了下去! 无数道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路驰的身上,他听不到周围人再说什么,只顾着大口大口吞咽带着甜味的酒。 一桶酒很快见了底。 路驰‘嘭’的一声把冰桶砸在桌子上,湿漉漉的头发盖住他的眼睛。他擦掉嘴角溢出的酒水,随手把头发撸上去,胸口剧烈起伏着,气息都跟不上了:“文少爷,您满意了吗?!” 话音一落,大厅里响起一阵沸腾的欢呼声。 “额…嗯…”文又西点点头,大概是喝了酒,血液流速过快,他心跳的也很快。 刚刚路驰撩头发的动作实在是太帅了,怎么能有人比他帅! “那我可以去工作了吗?”路驰又问。 “嗯……”多硬的茬子他都见过。但是像路驰这样,明明是被自己威胁,气势还这么强硬的,倒是第一次。 得到肯定的答复,路驰一秒都不想多待,转身离开了卡座,挡在眼前的人纷纷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哥们儿,怎么样啊。”苏青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但一想又觉得不合适,默默收回手,跟他并肩下楼,“刚刚经理让我告诉你,今晚不用执勤了,先回去休息。” “知道了。”路驰脸色铁青,嘴唇煞白,回答苏青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心跳好快,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脚步也很虚度。 “小路…”苏青有些担心。 这么多酒,慢慢喝,一晚上都够呛能喝完,却被路驰不到两分钟给喝光了。 “我没事,不用管我,你…你先去忙吧。” 苏青看着走路都有些晃悠的人,想去送他,结果通讯器里传来了声音。 回到休息室,路驰关上门,突然泄去浑身的力气,靠着门滑落在地上。 脑子昏昏沉沉,视线开始模糊。他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此时胃里火烧火燎的,一股翻江倒海的感觉从胃里涌了上来。 路驰强迫自己清醒,连滚带爬的跑进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顿呕吐。 大量的酒水被他吐了出来,一些血丝掺杂在褐色酒水里,分不清到底是酒还是血。 第四章 :师兄弟(莫不是腰子被割(gá)了?) 第5章 路驰踉跄着从酒吧出来,胃里翻江倒海,头疼的像是被人用拳头狠狠的捶过一样,眼前视线恍惚,路上的霓虹灯渐渐汇聚成一片光斑。 熟悉的街道上,五彩的光斑笼罩着他摇摇晃晃的身体;这么漂亮的夜景,却总有一股凄凉又落寞的感觉。 自从他三年前在赛场上被爆出赛前使用兴奋剂过后,路驰再也没有喝过别人递给他的任何东西。 自己的原因导致家庭也跟着起了变故,仅仅是一瞬间,他就从天之骄子坠落到人间炼狱。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样残酷、可以这样颠倒黑白、可以这样为所欲为。 他走到马路上,在来回穿梭的车流里走着,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这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鸣笛声在他身后响起,一声刺耳的轮胎抓地声划破了夜空—— 路驰跟车里的人对视一眼,迈着虚浮的步伐给对方让了一条路。 走到马路对面,路驰扶着街边的花坛又是一阵猛吐,额头青筋凸起,却是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些鲜红的血丝;心脏的跳动声掩盖了街道上所有的声音,他好像什么也听不见。 路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的妈妈、朋友、老师全都离他而去,他只剩下了爸爸。 然而爸爸,却在他回家的时候,也消失不见了。 他跟着父亲的背影一路狂奔,追了很久,一直到自己被黑暗包裹,什么都看不到,也不敢停下来。 最终,他一脚踏空,跌入了更恐怖的深渊!! “嗬——!”路驰猛地睁开眼睛,才发现他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半截身子都挂在床边,身上除了裤衩,什么都没剩下。 他撑着床坐起来,头不是很疼,但意识还是有些模糊。 空气中传来一阵浓烈焦糊的味道,惹得他肚子咕噜噜的叫,胃里直犯恶心。 “你醒了?” 听到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路驰缓缓偏过头,屋里有些暗,但依然看见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站在门口,刀刃和手指头似乎还在滴血。 愣了几秒,路驰忽然想起先前催债公司的人冲进他家,威胁他如果还不上钱就要剖他肚子嘎腰子的事情!吓得他猛地从床上翻起来,腹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他下意低头去看,腰腹间裹了一层厚厚的医用绷带:“你是谁,这...这是哪里?” “起来吃点东西吧。”那男人答非所问地把刀放下,拉开窗帘,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强烈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路驰脸上,他顺势捂住眼睛,等适应了光线后才喘了口气。 瞧见路驰的模样,那男人挑唇一笑,随即把准备好的衣服扔到床上,坐在路驰身边说道,“这是什么表情,连大师兄都不认识了?” “大师兄...?”这么一说路驰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父亲以前开道馆前喝了拜师茶的第一个徒弟洪斌。 跟了他父亲十几年,后来去了国外求学,之后只有电话联系过;再后来他出了事,所有的联系全都断了。 洪斌离开的时候,路驰才刚刚崭露头角。 “你小子...”洪斌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先去洗漱吧,起来吃点早餐,咱哥俩再聊。” “....好。” 餐桌上,路驰得知洪斌在国外发展的不错,开了好几个道馆,发展前景很好。 可这个时候,他把所有的道馆全部都转让了出去,带着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回到了国内。 一则是很久没有联系到路驰,他很担心;另一方面,国内这几年体育竞技在国际上发展的有些差强人意,让他起了想回国发展的心思。 回国还没几天,这期间一直在疏通各路关系,寻找合伙人,筹措资金,准备要开一个道馆。 路驰对洪斌讲的事情不感兴趣。 现在除了钱,什么都引不起他的兴趣。 见路驰一直不说话,洪斌拍了拍路驰的肩膀,颇有些惋惜的说道:“在国外的这些年,突然联系不上师父,我很担心。所以我回国的第一天就去了道场,但是已经关张了,你们也搬了家。多方打听,才知道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你也不用担心,多不过是禁赛三年,三年之后就是你东山再起的机会啊。你还年轻,小时候犯些错误,也是可以谅解的嘛。” 路驰脸一黑,什么话也没说。 换做之前,他还会替自己辩解,但这几年以来,并没有任何人因为他的辩解而改变自己对当年兴奋剂事件的看法。 人,一旦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想要再去改变他,难上加难。 “你小子,这性格跟小时候差太多,都不可爱了。”沉稳冷漠的模样让洪斌心里难过,“师父最近怎么样啊,你们搬家了,我一直也没抽出时间去家里坐坐。” 自从路驰出事之后,路振基本断了跟亲戚朋友所有的来往;不为别的,他只是想保护路驰。 媒体和陌生人的谩骂攻击,让路驰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他不愿意路驰再受到这些人的异样眼光。 所以,路振关了道馆,卖了房子,搬了家;带着妻儿离开了以前的生活圈,搬到了城区边的老小区里。 这也就是洪斌在国外的时候,一直联系不上他们的原因。 第6章 昨晚洪斌在大马路上遇见喝醉的路驰时,他险些没有认出来。 “最近,不是很方便,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见路驰情绪不太对,洪斌也没在继续追问,遂换了个话题:“这几年在国外,对国内的赛事倒是关切的少了,不知道国内最近情况怎么样啊。” “我也不清楚。” “......嗨,没事。”洪斌把桌子上的包子递到路驰面前,又说道:“师兄准备回来开个道馆,跟政府和学校合作,前期准备也差不多了;你呢,禁赛时间也快到了,有没有兴趣来师兄道馆做助理教练,能挣钱,有场地训练,而且还可以继续参加比赛啊。” “......”路驰眼底闪过一抹亮光,很快就消失了,他说,“多谢师兄。不过还是算了吧,我没有教练资格证,也...不想再继续打比赛了。” “为什么啊,你这条件,不打比赛真的是太可惜了!我跟你讲,师父以前就对你期望特别高,你要是能代表咱们国家,参加国际性赛事的话,一定能取得好成绩的;你就不想....” ‘嘭’的一声,路驰一掌拍在桌子上,打断洪斌的话,另一只藏在桌子下的手背青筋暴起,“抱歉,我真的没有兴趣。” “......呵..呵呵...吃饭,快吃饭。”洪斌尬笑两声,心想,果然是孩子大了,过了小时候问什么说什么的年纪,甚至还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明明小时候跟他最要好。 路驰一直垂着头,桌子上的粥看上去很诡异,他喝了一口,眉毛忍不住抖了一下。 果然很难喝。 看到路驰的神色,洪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是怕外面买的不干净,你喝醉了酒,还摔了一身的伤。” 是不是摔伤洪斌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没有直接问,而是小心翼翼地在试探。 然而路驰依旧一脸淡漠,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 吃完了早餐,路驰说有事要走,洪斌想留也留不住,只得把他送到门边:“小驰啊,我都不知道怎么问你,你这一身的伤,可真不像是酒后摔伤的,到底是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跟师兄说说吗?” 路驰摸了摸腹部的绷带,挤出一点笑容来:“真的没什么,就是工作的时候,跟客人有了些冲突而已,师兄不用担心。” 得,看来是彻底的问不出来了。 洪斌也不打算再追究下去,反正现在已经见面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再重新去认识他这个小弟弟。 “小驰啊,给我留个电话吧,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知道吗?师兄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但多一个人想办法,事情总会好解决一些。” 记忆里,洪斌一直很疼爱自己,虽然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个大师兄一直把他当做亲弟弟看。 路驰一时有些难受,眼眶都红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师兄。” “你这孩子,再说个谢谢,师兄可要生气了!”洪斌拍了拍路驰的肩膀,随后用力的捏了一下,“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的注意自己的身体。酒喝多了,可是会影响出拳的速度,以后少喝些。” “嗯。” “师兄刚刚说的话啊,你回去考虑考虑,顺便跟师父商量一下。你真的很优秀,不应该被埋没。” “对不起师兄,我真的没有兴趣。我还有事,不打扰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那好。你要记得给我打电话啊。” 第五章 :医院里(50块钱也能顶一顶) 离开洪斌的家,路驰来到了中心医院。 拿着昨晚从光耀俱乐部里赚来的钱去交了欠了一周的医疗费用,把剩余的50块揣进裤兜。 今天5号,另一份工作的工资还有5天才发,前两天跟一个一起上班的哥们儿借了一万块,今天得给人还上。 这50块,也不知道能吃几顿。 到了病房前,路驰在门口站了很久,直到有护士过来喊他,他才推开门进去:“小梵姐姐,我爸爸今天情况怎么样啊?” “还是那个样子。”路驰长得好看,就算脸上全是伤,也挡不住英气,见他又皱眉,陶小梵心里不忍,“你不用太担心,没有恶化就是好消息啊,对吧?探视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快进去看看吧。” 陶小梵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得去查房啦,要是被护士长抓到就完了~” 谢过了陶小梵,路驰关上门。 明明是夏天,可这里总是泛着一股让人颤抖的凉意,顺着他的脊梁爬到后脑勺。 他走过去,把窗台上已经枯萎的花换成自己刚刚买来的向日葵,淡淡的花香夹杂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透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病床上,他的父亲浑身插满了管子,依然那么安静,就像他之前无数次在他眼前睡着的时候一样。 原本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愣是被透析折磨的不成人形,脸颊凹陷,面色苍白;就连那双曾经揍的他满地爬的双手,都变得枯瘦如柴,手背上大片的淤青和针孔。 只有心率监测仪上跳动的线条,成了他还活着的唯一证明。 心电图的‘滴滴’声狠狠地戳着路驰的背脊,拉扯着他的脑袋,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他先去打来一盆温水,仔细的替父亲擦干净身体,又把换下来的病号服拿到厕所洗干净,晾晒起来,这才打开窗户通通风。 第7章 最近气温开始逐渐上升,即便是有空调和排气扇,病房里也难免会有一些味道。 能给他父亲争取来一间单人病房已经用掉不少钱了,路驰没有多余的钱再去请护工;这些洗洗擦擦的事儿,都是他自己在做。 在三年前,他根本没想过生活会变成这样。 做完这一切,路驰才有时间坐下在病床旁,揭开被子,一点点按摩着父亲干瘦的小腿、肌肉萎缩的手臂,替他活动着有些僵硬的骨头;直到自己手指烫的没了力气,才停下来。 “爸,医药费我已经交上了,我会让他们给您用最好的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一定会把您治好的。” 他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哽咽,像是怕吵醒熟睡的人;眼眶里有水气,却极力的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等着您好起来,我们就再把道馆办起来。我现在挣了很多钱,您要是不想再做教练了,咱爷俩就带着妈妈去旅游,满世界地转...” “上周我去看过妈妈了,她还是那么漂亮;我跟她聊了很久,她也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看她...” 路驰说着,一滴泪毫无预兆的落在他的手背上,浸湿了手腕的纱布。 接着是两滴、三滴....... 他很少哭,所有的情绪基本都宣泄在了八角笼里的对手身上。 但是现在...... 路驰垂着头,眼泪坠在睫毛上,眼睛花的什么也看不清。 他捏着父亲的手,断断续续的抽了几口气:“爸...我...我想听您跟我说说话,哪怕是骂我也行......” 他埋在父亲的怀里,嘴唇都咬破了,才把那些泄露出去的呜咽声吞了回去;再抬头的时候,被子上留下了大片的湿痕。 路振属于重症患者,每天探视时间有限,负责照顾他的护士陶小梵把路驰拉到一边,给了他一个医疗箱,里面装着简单治疗外伤的一些东西。 “这..给我这些做什么?” “哎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就收下吧。每次见到你,都是一身的伤,就没好过。”陶小梵硬塞进他怀里,眼神无奈又心疼,“虽然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工作,但还是想跟你嘱咐一句,可不要在外面乱来啊,你的父亲随时都会醒来,要是他一睁眼看到你满脸的伤,该多难过。” “谢谢,我知道。”路驰收下小医疗箱,咬了咬嘴唇,“我不在的时间,希望小梵姐姐能多照顾着我父亲,我...” “行了,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不是还有其他的兼职工作嘛,赶紧回去准备一下吧,你这个样子我可真是担心。” 第六章 :有缘分(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可爱的!) 离开医院,路驰回到了他的家,习惯性的从后门进去。 这里是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不仅仅是家,也是训练的道场。 此时的道馆里,除了几个已经满目疮痍的人形沙袋之外,里面的健身器材以及一些之前的东西全都被回收搬走。 路驰还记得那天,天很阴,闷得人喘不过气来;债主找上门,因为拿不到钱,搬走了道馆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把他打了一顿。 甚至威胁,下次再不还钱就让他少个器官。 那些人走了,大雨也没下得下来。 他那样高大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抖了好久,眼泪和鼻血混合在一起,流出来,又从鼻腔吸进去,呛得他咳嗽的差点断了气。 等自己平静下来,又拖着一身伤爬起来,把道馆收拾干净。即便是什么都不剩下了,也一定要干净。 身体倒是没觉得有多痛,可是心里,却像是有人拿着带倒刺的刀,一刀一刀绞着他的肉。 呼吸时都撕扯的肺疼。 曾经留在墙上的血迹早已经干的发黑,但路驰没有清理;他要留着,警示自己。 曾经有人出高于市场一倍的价钱想要买这层公建,被他拒绝了。 这里是他们父子两个唯一的不动产,也是他平时训练和住的地方。 承载了他太多的记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 这几年里,路驰同时打很多份工,打黑拳,做内保,送快递;但凡是能挣钱的工作,他都做过;可即便是他把自己掰成八个人来用,挣到的钱,也只能勉强维持父亲的透析时的医疗费用。 那些欠下的债务,只能一点点慢慢的还。 路驰脱了上衣,换上已经晾干的短裤,拿了已经被磨损的拳击绷带,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手上,对着空气,一遍遍地挥拳! 即便是身体疼痛难当。 当初道馆还辉煌的时候,路振对路驰的要求很严格,针对路驰的身体条件,制定了专门的训练计划,已经给他养成了习惯。 平时只要没有工作,他会一直待在这里,几天都不出门,对着几个沙袋挥汗如雨。 一套训练流程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路驰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去外面打了一桶凉水进来,随便冲洗一下。 从两年半前开始,无论炎炎夏日还是冰冻三尺,他就从来没有用过热水。因为他忘不了皮肤被灼烧的痛觉。 刚准备休息一会儿,桌子上的电话嗡嗡的震动起来。 是另外一家兼职的老板发给他的消息,说是有一个订单,对方点名了让他去送。 第8章 这家兼职甜品店跟普通的甜品店不同,他们只做高端甜品,对外卖配送服务人员的要求也很高,不仅身高长相身材都要达标,至少还得掌握3种语言。 但路驰并不会其他语言,可能是因为外表得了高分,老板破天荒的留下了他。 在这里兼职不需要每天配送,但工资开的却不低。 路驰也只是看上了这一点,才应了老板的要求。 20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富人区大门外。 车上下来一个人,一顶黑色棒球帽,一身黑色连体工装服,一双擦的锃亮的马丁靴,肩膀挎着一个黑色外卖箱,上面只印了甜品店的logo。 从头到脚单调的颜色并没有让他被淹没在人群中,反而衬托的他身姿更加挺拔。 跟门卫递上了暂入许可,路驰大步迈进了这一片别墅群。 身后,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路边。 文又西摘了眼镜,趴在窗户上看着消失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道:“缘分可真是奇妙啊,在这里都能碰到。” 翟真真摘下耳机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在想这家伙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还有什么双胞胎兄弟不成?” “你该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吧,你最近怎么口味变化这么大吗??” “胡说什么呢!我喜欢可爱的!”文又西朝翟真真挥舞着拳头,“大爷跟他是势不两立的关系!” “啊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翟真真敷衍一声,看了看手表,催促道,“别看了,赶紧回家吧,阿姨说了,限你30分钟到家,现在还剩5分钟。” “你去停车,我走正门。”文又西不听翟真真的话,跳下车把钥匙扔给对方,大步追了上去。 “喂,又西啊!”翟真真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文又西就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影之后。 路驰天生警觉,走着走着,总觉得有一股视线在身后盯着自己,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文又西一路不远不近的跟着路驰,见对方脚步慢了下来,在他回头的瞬间,文又西莫名的心虚,猛地窜到旁边的花丛里藏起来。 捂着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的心脏,文又西从草丛里爬出来的时候,路驰已经没有了踪影。 “靠!”文又西气急败坏的拍掉身上的草屑,在附近找了大半圈都没再见到路驰,又接到了文澜的电话,站在路口四处张望,实在是没找到人才挂了电话回家。 直到文又西消失在路尽头,路驰才从旁边的景观石后面出来。 他知道文又西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在这里碰到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对方,甚至连跟踪这种事都做了。 看着手表的时间,路驰再次戴上眼镜,转身熟门熟路的来到客户家。 这栋别墅里,住着一个独居女人,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送甜品了。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是很年轻,路驰第一次来叫她姐,结果却被对方纠正,让叫阿姨;后来才知道,这个看上去才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居然已经五十多了。 跟他母亲年纪差不多。 这个女人很奇怪,大约是喜欢收藏,家里好几面墙上摆满了各种瓷器,看上去就很贵。 她养着一只猫,不怎么说话,但是很爱笑;每次路驰去都会邀请他喝一杯自己煮的茶,走之前,还会给他一个信封,让路驰帮她寄出去,同时会给一些辛苦费,少的时候几千块,多的时候三五万。 路驰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每次多余给的钱,他都只拿一百块,剩下的,放在门口的邮箱里。 他也管不着别人要做什么;跟他在光耀一样,拿钱办事,不会多言。 或许对方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总点他吧。 这次也是一样。 路驰进屋之后,什么话也没说,逗逗那只胖胖的猫,再喝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茶,坐上五分钟。临走前,再从对方给他的厚厚一叠钞票里,抽出100块,把剩下的放进邮箱里,然后离开。 第七章 :为你好(文又西发的羊癫疯) 另一边,文又西到了家门口,偷偷摸摸开了门,在玄关处换了鞋,才刚一露头,猛然看见客厅里一个让他熟悉到毛骨悚然的背影,他下意识喊了声‘报告’,随后立马捂住嘴,几乎掉头逃跑。 “站住!你再跑一个我看看!” 身后一声爆喝,文又西被吓一个趔趄,缓缓从隔断后探出个脑袋来,挂着一脸谄媚的笑,两只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嘿嘿嘿~舅舅,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什么风,是文又西发的羊癫疯!”看着那一头蓝的扎眼的头发,文渊险些气的心脏病都犯了。他横眉怒视,那眼神几乎要扒掉文又西一层皮,“你最近胆子见长啊,你妈不在,就作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瞧你那一头蓝毛,像什么样子!几瓶酒灌下去,把我说的话,全都忘记了?” 文又西知道他这几天干了什么,根本瞒不过文渊;在文渊发飙之前,还是坦白从宽比较好。 他文渊身边,挺直了身体站的溜直:“报告文处长!我没忘记,只是跟朋友出去玩儿了一会儿。” “......”文渊更无语了,“我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我要不是心疼你妈妈,才懒得管你!” 第9章 文又西瘪嘴,白眼都翻上了天,小声逼逼道:“要真能不管就好了~” “你嘟嘟囔囔说些什么!” “回领导!没说什么,只是心疼说舅舅辛苦~让我给您揉揉肩~” “少给我来这套!”文渊冷哼一声,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最近我们有一个国内体育组织赛事扶持项目,从各大学校选了一批精尖人才作为培养对象,把市内优秀的选手输出到国内,甚至是国际平台。不过我也不指望你能有那个本事为国争光,就是看不惯你成天在外面浪荡。我给你要了一个名额,在复学之前好好地磨炼一下。” “什么?”文又西的嘴角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文又西这辈子,不想当什么精尖人才,只想安静的上完大学,然后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这种事,他干不来,“不是,舅舅,‘精尖人才’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就不劳您费心了,我现在挺好的。” “你说什么也没有用,内定名额只有那么几个,你以为你舅舅我豁出去这张脸为你要来这个名额很容易吗?我是为了你好!” ‘为了你好’这话一出,文又西那叛逆的血液就开始沸腾,脸转向一边,一股莫名的冲动迅速开始侵蚀他的理智。 大概每个人在年轻气盛的年纪,最不愿意听到的话就是‘为了你好。’但他长这么大,听到的过最多的话,也是‘为了你好’。 但人就是这样,无论父母前辈给了再多的经验和教训,他们总是不在意,只有自己经历了,才能明白当初父母的用心良苦。 “舅舅,我知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一个调皮捣蛋胡作非为的混蛋;但是我告诉您,我就是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们为了实现自己年轻时没有完成的梦想而催生的木偶。不管是妈妈也好,舅舅也好,我没有要让你们任何人‘为了我’做任何事情。” “好啊你,你真是...”文渊气的手都在颤抖,“仗着你妈惯你,没学会你妈的积极上进,倒是学会了你爹的胡作非为!” “我爹怎么了?不过就是因为他的出身,你们就说他不思进取,硬生生地逼着跟我妈分开了;现在我爸事业有成,你们又说他的钱来路不正,成天胡作非为。舅舅您可真是国际驰名双标啊!!” “你说什么?!今天不教训你,你不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文渊恨铁不成钢,四周寻摸一阵没找到任何东西后,脱了自己的拖鞋,把文又西按在沙发上,照着屁股一顿拖鞋底子乱抽! 啪啪的击打声音响彻了整个别墅。 但一时气愤过后,看到趴在沙发上颤抖的孩子又有些心疼。 文又西的妈妈文澜,年轻的时候美貌开朗,还比较叛逆,认识了当时还只是一个愣头青的爸爸,相处一段时间后,两人各方面都很合得来,并且深爱对方。 文澜向来做事雷厉风行,当即拿了家里的户口本,拉着对方去了民政局。 但文家家庭比较传统,家里三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教严格又古板;虽然不会想要利用子女们去联姻做政商结合,但知道自己闺女背着他们跟一个生活环境复杂的毛楞小子结婚后,也是措手不及。 长辈拼着老命也要阻止他们在一起,两个人才结婚3个月就硬生生的被逼着离了婚。 离婚之后,文澜发现自己怀孕了。 家里长辈因为逼迫文澜离婚这件事做的多少有些不光彩,在文澜想要生下孩子的事情上,选择了默认。 有了孩子,两个人也算是有了新的牵绊。 即使长辈们再怎么不乐意,文澜依然坚持让文又西跟他的爸爸偶尔见面。 各自天涯这么多年,两个人都没有再婚,他爸也依然对他妈念念不忘,但由于外婆家不喜欢他,所以他从不会去当面打扰。 虽然爷俩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但每次见面的时间,都是他最快乐的时间。 从小,文又西最崇拜的人就是他爸。爸爸对他很放任,从不会让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也不会跟他讲什么大道理,只教他怎么做才是个真正的男人。 而文渊军人出身,性格本来就刚毅,为了让文家唯一的独苗苗走上正轨,这次也是下定了决心,绝不会再心软:“我告诉你,报名表已经给你填完了,眼下你有两条路,第一章 去参加集训,之后比赛,拿到名次后特招军事学院读研;第二:不要上学了,直接下部队服役!” 说案怒气冲冲扔下报名表,拖鞋都没穿就离开了文又西的家。 文又西双手抱着头,把脸埋在沙发里,整个过程一声也没吭,等听到门口传来关门的声音,才慢吞吞的坐起来,拉正自己乱糟糟的外套,脸上依然倔强。 屋里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愣了许久,文又西才沉沉的喘了口气,拿过桌子上的报名表,面无表情的撕成碎片,随手一扬,碎纸飘飘荡荡三轮在四周,到处都是。 什么集训,什么部队,他都不去! 文又西甩掉鞋子,两只脚搭在茶几上,挪来挪去,怎么坐都不舒服。刚刚被拖鞋抽了一顿的屁股,火辣辣的疼。 他都快二十岁了还在挨揍,说出去的话,应该不会有人信的吧... 第八章 :真无聊(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挨了一顿打之后,百无聊赖的文又西掏出手机给翟真真打了个电话:“翟真真,你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来我家!” 第10章 “哦哦,我马上就到了~” “别回来了,给我订个场子,我要去喝酒!” “别了吧,大少爷,你这几天已经超支了!”翟真真歪着脑袋把手机夹在耳朵边,快跑几步超过文澜,小声说道,“我刚刚忘记告诉你,阿姨回来了,你赶紧过来开门!” “什么?她回来了?!”因为他爸给他灌输的思想,文又西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他妈待在一起,“就说我不在!” “来不及了,已经到门口了。” 一听这话,文又西一跟头从沙发上蹦起来,手忙脚乱的把刚刚扔的到处都是的碎纸捡起来,四周看看,随后塞进了茶几的抽屉里,光着脚马不停蹄的去门口迎接。 文又西脸上挂着笑容,却是在文澜靠近他的时候稍微后退了一步:“呃,您回来啦。” 面对儿子突然的小动作,文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这次出公差,顺便回来看看你。” “哦…是么…干嘛这么辛苦啊,给我打电话不就好了么。来回这么麻烦,多浪费时间啊。” 文又西语气里的淡漠让文澜心里有些难过,她试探性地伸手,在文又西有些错愕的神情中摸了摸他的脸颊,嘴角一丝苦笑:“我们又西真懂事啊。” “……赶路那么辛苦,快点进屋休息一下吧。”文又西让开一条路给文澜,迎着她进屋。 “又西啊,舅舅不是说今天过来吗,他人呢?” “额…人…舅舅他还有事,刚刚就先走了。”他总不能说文渊刚刚赏了他一顿拖鞋底子,然后被自己气走了吧。 “哦,那他今天过来跟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您快喝口茶歇一歇吧~” 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亲子关系,沟通之间却有一股无形的疏离。 像一面玻璃横在两人中间,看得见,摸不着。 说不了几句话以后,客厅里就陷入了一阵沉默。 文澜是公务员,是隔壁市的厅局级干部,平时很忙,陪伴文又西的时间也很短,文又西从小可以说是他舅妈带大的。 她知道自己亏欠儿子,所以对于文又西特别溺爱,只要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她全都会满足,染个头发喝个酒对她来说,这都不是事。 这次回来,也仅仅在家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就走了,甚至连饭都没有吃上一口。 文又西送了他妈妈,回头又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好久:“啊,好无聊啊翟真真,找个地方玩儿吧~” “......” “翟真真,我无聊~” “......” “翟真真!!”喊了半天都没人理会,文又西朝着旁边正在睡觉的翟真真狠狠的踹了一脚,“我他妈跟你说话呢!” “啊....怎么了,又怎么了?”翟真真迷迷糊糊的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说道,“想干嘛?” “我无聊。” 文渊跟他舅妈结婚二十几年都没有孩子,家里就文又西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时疼的要命,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总是护短。 为此,文渊没少跟他爱人生气。 翟真真是他舅妈家妹妹的儿子,非要论点亲戚关系的话也算是一表三千里的兄弟,舅妈跟她娘家姐妹走的近,他们两个算是从小一个被窝睡大的,但这两个人的性格相差甚远。 从小时候起,翟真真总是会被同学欺负,每当这个时候,文又西就会替翟真真出气,把那些欺负过的孩子打得落花流水。 翟真真听话,小时候性格又内向,文又西把翟真真压的死死地,说难听点,简直当成了自己的仆人。 当事人或许是从小就习惯了,也不在意。 “那你想怎么办啊,喝酒是肯定不能再去了的。为了见个楚芒,你下个月的钱也已经超支了,所以,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那不行,我待不住。” “待不住也得待,姨夫跟我说了,”翟真真阴测测的瞅着文又西,压低了声音,像见了鬼一样的说道,“让我好好看着你。” “去你的吧,少给我拿着鸡毛当令箭!” 一提到文渊,文又西的屁股又疼了,上午那一顿拖鞋底子已经成了他心里的阴影了。 “诶,浑身力气没处使,要不咱俩去光耀健身吧~我记得那边好像还有一张终身的svip。” “真想去啊?” “废话,赶紧去开车,咱们去玩一会儿。” “想去可以,不能惹事,更不能随便泡男人!”作为一起长大的兄弟,翟真真是第一个知道文又西性向,并且一直替他保守秘密的人。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第九章 :身份证(别瞎比喻,月老不爱听) 自从文又西上次在光影找了路驰麻烦之后,经理给他放了几天假,倒是能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以前道馆还在的时候,他母亲总会趁着放假时间,拉着路驰带上一些日用品去福利院做义工;现在道馆不在了,路驰也没有多余的钱去买日用品,但他还是会抽空去那家福利院,帮助院长做一些打扫收拾的工作。 院长是个胖胖的老太太,说话轻言细语,特别喜欢路驰;但她不是很了解路驰的具体状况,只当他是长大了,又失去了母亲,才导致了现在寡言少语的性格。 第11章 从福利院出来,路驰来了医院;准备去缴费的时候,却被对方告知这个月的透析费用都已经提前交付了。 路驰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道了声谢谢后就上了楼。 病房外的走廊里还是冷的让人脚底发凉,随便经过一个病房门口,都能听见里面穿出来机器在工作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 走进病房,空气中除了消毒水的味道还混合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和果香。抬头一看,桌子上放着一篮新鲜的水果以及一束新鲜的香水百合,开的正艳。 “诶,小弛来了啊。”正在给其他病房换药的陶小梵走了过来,见他脸上的淤青好了许多,笑着跟他玩笑,“果然是年轻,新陈代谢就是快啊,这小俊脸没两天都快好了。” “小梵姐,这两天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什么人来过这里吗?” “哦,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长得很帅,这两天每天上午都过来,大约会待上一个小时,跟主治医生询问一下患者的情况,还会交代一下我们护理时候的注意事项什么的。”陶小梵吐吐舌头说道,“可细心了,就跟是自己爸爸似的。” 陶小梵透露的信息不多,不过在这仅有的信息里,路驰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 不过他打算装作不知道。 “你不要担心,叔叔最近的各项指标都还算正常;对了,有个好消息,”陶小梵神秘兮兮的把路驰拉到一边,用手里的病历档案袋挡住半张脸说道,“我好像听见主任说了关于肾源的消息,如果你准备好了的话,应该很快就会通知你了。你明白吗?” 医院里的重症患者也不止路振一个人,其他人也等着一颗救命的肾。 早在两年多前,他就已经给路振匹配过自己的肾了,但遗憾的是匹配率低到离谱,只能寄希望与医院。 现在已经有了合适的肾源,如果他不能及时的把钱准备好,到时候估计就轮不到他了。 路驰摩挲了一下手指说道:“钱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我会尽快准备好的。” “凑钱的事情呢,虽然很急,但是...”陶小梵抱着病历本又嘱咐他几句:“小驰啊,可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啊,明白吗?” “我知道了小梵姐,不会乱来的。” 要给他父亲换肾,保守估计费用在80万左右,这还不算平时的透析费用以及日常护理和术后的恢复。 如果要凑齐这些,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眼前这可是个能让他父亲重新健康起来的大好机会,说什么都要争取下来才行! 送走陶小梵,路驰给光耀的老板打了个电话,希望对方能给他加几场比赛,无论是表演赛还是对赌,只要能拿到钱就行。 路驰以前从来没有过要加赛的要求,老板对此有些担忧,叫他今晚过去面谈,再做决定。 路驰现在每个月的收入,除了几个兼职之外,最能拿得到钱的,也只有光耀俱乐部。 离开医院,路驰来到光耀。 光耀俱乐部几乎是每天都会有一到两场的拳赛,然而这些比赛只是观赏性强的表演赛,所以给的出场费也不会很高。 路驰的老板很少安排他打表演赛,原因很简单,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浪费人才;其实路驰心里明白,表演赛相比对赌,更为血腥。 但是对赌赛不一样。 能上对赌赛的拳手,有不少跟路驰一样,都是老板带过去的,拥有一定的实力水平;然后资本家们观看比赛的同时,会开盘下注。 如果有对赌赛并且赢了的话,除了老板会给他出场费的同时,其他赚钱了的老板们,也会给他一部分佣金,大约5‰左右。 相当于小费一样。 这也是流水一样医疗费用的来处。 赌博就是整个比赛的全部。 到了俱乐部门口,路驰并没有直接从正门进去,而是转身从消防通道下了地下车库三层,从电梯间的侧门进入那里。 停车场里,文又西皱着眉头:“这怕不是月老追着我想要给我绑钢筋吧!” “什么?”翟真真被文又西一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弄的莫名其妙,“月老追着你绑钢筋?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竟然不告诉我?” “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喜欢长得漂亮又可爱的!” “那你就别瞎比喻,月老他老人家听了可不乐意。”翟真真取下安全带,看着路驰消失在电梯旁边的门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对文又西说道,“警告你啊,说健身只能健身,绝对不允许惹事!” 文又西对翟真真的话充耳不闻,眯着眼盯着路驰消失的方向,朝翟真真伸手:“给我。” “啊?”看着那张开的手,翟真真狠狠地打了个寒颤,默默吞了口唾液,把手机掏出来放在文又西手里。 “我不是要手机,我要那个!”文又西嫌弃,十分不耐烦的催促道,“身份证,上次你不是捡到了他的身份证吗?放哪儿去了?” “你要那个做什么?” 文又西毫不在意,说道:“去认识一下。” “....怕不是想去打架吧!” “哎你快点!”文又西一把抢过翟真真手里的身份证,跳下车迅速朝着路驰消失的地方跑了过去。 等他进入电梯间时,才发现旁边有一个铁门。他推了推,里面正好有人出来。 第12章 两人一碰面,文又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只见从里面出来的男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的极低,浑身一股冰冷的气息,声音粗狂:“谁的客人?” “啊?” 对方见文又西没听懂,立刻就明白了,指着身后对他说道:“这里正在施工,不能进,赶紧出去吧。” 说完就给文又西推了出去,而后重重的锁上门。 施工? 骗谁呢? 文又西在门口站了两分钟,随即像做贼一样,整个人贴在门上,耳朵竖的像雷达,但却一点动静都没从里面传出来。 最后只能悻悻地回到车上,比起锻炼,他现在有了更有兴趣的事情。 第十章 :要加钱(表演赛,20万) 路驰进去过后,很快就见到了老板身边那个跑腿的小弟,小弟带着他,绕过赛场到二楼的一个卡座区,让他在里面稍微等一等。 他走到围栏边,双手撑着围栏,俯视着楼下的八角笼里正在迸发鲜血的人,眼里毫无波澜。 那块地方,他已经很熟悉了。 黑拳之所以被这么定义,是因为它没有规则,不受约束,血腥残忍。 黑拳拳手很少有水平很高的,毕竟他们吸引观众靠的不是实力,只是那种拳拳到肉、能让人血脉沸腾的视觉冲击;也没有什么降服规则,一方认输或者失去意识,比赛就算结束。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玩儿命下死手,想怎么打还是看拳手自己的习惯和水平。 表演赛就更不一样了。 为了吸引观众豪掷千金,主办方会要求比赛双方带上特制的粘了钢化玻璃碴的拳套,在昏暗的灯光下,双方贲张的血脉,奋力的挥舞的拳头,人为地为观众制造血肉横飞的场景! 每当这个时候,八角笼的周围的人群就会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他们就像是一群嗜血的魔鬼,或者是闻到了血腥味就兴奋的野兽! 这并不是只存在于电影里的场景。 选手的生死对于那些‘客人’来说,根本无关紧要,他们寻求的只是感官激刺,以及赢钱。 但比赛也很少会真的有人被打死。 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想要悄无声息的处理一条人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俱乐部会在每周日对外开放售票,所谓的开放售票,并不是大张旗鼓宣传,想要看比赛的人,只能通过特殊的中介才能进入。 而俱乐部也只接脸熟的客人。 表演赛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特殊的客人来,所以盘口会稍微大一点,因为那些对外售票的观众,本身只是凑热闹,并没有自己请拳手的能力,也没有更大的金额在其中流动。 但表演赛更注重的是表演,对拳手的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也更容易受伤挂彩,所以价钱会高一点。 像路驰这样,经过职业训练的选手打比赛,绝对是拳馆最大的看点。 “怎么忽然想要打表演赛,你缺钱了?” 路驰转身,浅浅的朝着身后夹着一根雪茄的男人问好:“沈老板。” 儒雅的男人朝他点点头:“嗯,过来坐下说。” 路驰走过去,在男人对面坐下;对方没开口,他也不说话。 他认识沈泰知三年了,只知道对方是这家俱乐部的老板,其余的一概不知,就连对方姓什么,都是从秘书嘴里听来的。 毕竟,像他老板这样身份的人,肯定也不是一般人;自己要做到的就是遵从安排,并且适当保持距离。 这样对双方都好。 “说吧,要多少钱?” “......”路驰凝噎了片刻,略微有些紧张的摩挲着手指,牙齿用力地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答道:“表演赛,20万。” 沈泰知夹着雪茄的手动作一停,一股淡淡的白烟迅速窜直。 他在手下递过来的烟灰缸上,掸掉一部分烟灰,原先舒展的眉毛微微蹙到一起,脸上有些不太高兴。 路驰眼尖,看到对方神色变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了,赶紧说道:“15万,不能再少了,我真的需要用钱。” 沈泰知吸了一口雪茄,一口烟雾憋了好长时间才吐了出来,随后说道:“小驰啊,这个不是钱的问题,你知不知道表演赛意味着什么,你确定要去打表演赛吗?” “是。”路驰回答的很干脆,打表演赛意味着什么,路驰心里很明白,没有人不会在意输赢。 沈泰知也喜欢他这样冷淡又干脆的性格,所以对他也是格外的照顾。 “如果你缺钱,可以跟我说,没有必要非要打表演赛。”沈泰知嘴里咬着雪茄,摊开双手耸耸肩,一些烟灰晃晃悠悠掉落在他名贵的西装上,但他并不在意,“你知道的,我很看中你,实力是一方面,脸也很重要。” “我只希望沈老板能替我安排几场表演赛,时间上越紧凑越好。”他不能借钱,也因为他还不起,他也不能等。 “好吧,看来你是下定了决心;既然这样,那就先替你安排一场。去准备吧,30分钟后上场。”沈泰知剪断雪茄,站起来走到路驰身边,宽大的手在他的肩膀上用力的拍了拍,随后笑着说道,“注意安全。如果能绝对压制胜利的话,我会额外再奖励你5万。” 听见会再加5万,路驰紧张的神情一下松懈下俩。他吞了口唾液,拳头捏的骨节泛白,声音也有些颤抖:“谢谢沈老板!” 第13章 送走沈泰知,路驰转身下楼,进了更衣室做准备。 30分钟,不多不少,足够他做赛前准备和心理建设了。 入场时,依然会做例行的检查。 当他从所谓的裁判手里接过那格外沉重的拳套时,还是忍不住心底发颤。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路驰调整好情绪,走进八角笼。 对赌赛跟表演赛不同,前者靠的就是拳手的实力,老板们看的也是赔率。而后者主要靠血腥来吸引观众,就连所用的拳套也都是特殊制作过的,外面粘着一层被敲碎的钢化玻璃,不是很锋利,但摸上去就像沥青铺的水泥路面一样。 这样的特殊拳套,但凡是打在身上或者是脸上,必然是血肉横飞的景象。 虽然很血腥,但死亡率其实并不高;只不过,毁容是可预见性的,更有甚者,残疾也是无法挽回的。 其实路驰心里也没底,迄今为止,他并没有打过表演赛,但对上过场的那些对手的水平有一些了解,实力都参差不齐。 虽然说打表演赛的那些拳手基本都是些不入流的选手,但也不敢保证他一拳都挨不到;如果他真的要是毁容了,以后父亲要是醒来的话,一定会很伤心吧。 况且,天天一身是伤的出现在医院里,已经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了,到时候免不了会滋生很多麻烦。 说不定就连光影那边的内保工作都会丢掉。 但现在,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努力让自己不被对方打到脸。 第十一章 :表演赛(来啊!像个小娘们儿似的!) 表演赛跟对赌赛也一样没有规则,双方进入了八角笼后,除非其中一方倒地不起,否则要怎么打、打多久,裁判都不会管。 很快,另外一位拳手也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进入了八角笼。 对手看上去很强壮,全身黝黑,脸上有很多伤口愈合过后的疤痕,一身的肌肉像是被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样;跟对方一比,路驰就显得很瘦,虽然他并不瘦。 那人一上场,就举起双拳围着八角笼绕场一周,赚来一大片的欢呼声。 路驰倒是没在意,像以往一样,礼貌的朝对方点点头,随后伸出拳头,表示尊重。 然而,对方似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挥手一拳捶在他的手,随后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一脸的狞笑:“啧啧,临时换来的对手,长得倒是挺帅的。只不过,这张脸要是被打到血肉模糊的话,岂不是很可惜?” “....”路驰无语,“你能打到我再说。” “你的胜率只会吓唬那些胆小鬼,我可不怕。” 在这种地方,什么样的人都能碰上,素质这种东西,更是一进来就被丢到了地上,路驰都习惯了。 以前他也很张扬,但现实给过他打击后,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除了他父亲的病,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没有兴趣。 “快开始吧,磨蹭什么呢!”这时候,观众台上有人开始大喊。 路驰走的近了些,再次朝对方抬手,对方依然没有回应他,而是嚣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示意路驰朝那里打:“一分钟,我要让你在一分钟之内,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面对这样的挑衅,路驰早就已经可以做到视而不见;他不想理会,但台下的观众似乎不是很满意。 一时间谩骂叫嚣又开始了。 “来吧,小白脸,别以为老板很器重你,你就有什么与众不同;谁不知道你跟老板之间那点肮脏的关系。你每场拿那么多钱,也包括了卖屁股的吧,你那屁股,我也想试试!” 一番言论,成功的激怒了路驰。 他死死地捏着拳头,拳套上的碎玻璃都发出了摩擦的声音。 这种流言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每次听到都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对他来说,沈泰知是恩人,给钱也不过是大家互惠互利。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对方忽然发动了攻击;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路驰被对方的连续直拳突袭,导致身体失衡,腹部被狠狠的击中! 伴随着钝痛的,还有被玻璃棱角划破皮肉的刺痛。他低头一看,腹部几个浅浅的血口正在潺潺的冒血,甚至还带着体温。 还带着体温的血顺着他的肌理滑落到短裤的边缘,染湿了运动短裤的边缘。 光影下飞溅的血迹,顿时激起了周围观众的情绪,一片欢呼声夹杂着激愤的呐喊:“打死他,打死他,打死他!” 赛场上见了血,对于周围的观众来说无异于是最好的情绪催化剂。 欢呼声中,蓝方再一次冲了上来! 拳套上的碎玻璃反射出星星点点的光,路驰一眯眼,歪头躲过对方的拳风,左手格挡住那一记直拳,右手迅速做出反应,挥拳‘嘭’的一声砸在对手的左侧脸颊上! 顿时,那张黝黑的脸被拳套上的玻璃划破,参差不齐的七八条口子都开始往外渗血。 没有经历过正规训练的拳手在路驰看来都只会用蛮力打架,这家伙也是一样。但蛮力有的时候是非常好用的,往往那些自以为是的专业拳手都会忽略这一点。 “小看我,可是会付出代价的!” 对方愣了一下,随后摸了摸脸颊:“妈的!” 似乎是血液的味道激发了他的兽性,下一刻就像一头野兽一样的嘶吼着朝路驰冲了过来。 第14章 蓝方拳手攻势迅猛,路驰一边招架一边后退,很快就退到了八角笼的边缘。 狭窄的地方无法放开手脚,在对方抬脚踢向他的一瞬间,路驰顺势用胳膊夹住蓝方脚踝,抬手狠狠的在对方膝盖的位置连续击打! 突然的血肉横飞让台下的观众再一次陷入路驰不懂的兴奋之中,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到底是常年混迹地下拳坛的人,懂得没有规则就是最大的规则,很快就从路驰的牵制下逃了出去,退到另一边。 一轮主动攻击过后,蓝方在路驰身上吃到了苦头,不再像之前那样冲动,一瘸一拐的跟路驰远距离对峙。 路驰捏紧了拳头,浑身肌肉崩的紧紧地,时刻准备着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拳套上还残留的血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垫子上,非常滑。 “来啊,像个小娘们似的!” 这个选手跟路驰之前遇到的选手有些不一样,他能很快调整自己的状态,并且善于带动群众情绪,激怒对手,让自己处于优势一方。 但他显然是不了解路驰。 两人在不到70平方米的八角笼内攻防十几个来回,为了不被对方打到脸,路驰抓住机会,将对方的两条手臂夹在胳膊之间,猛地沉腰,压下去扣住对方大腿内测用力往上一抬,蓝方顺势被掀翻在地上。 连续提膝,狠狠撞击着对方的侧腰,直到对方瘫倒在地上,他才喘着粗气退到安全范围。 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脚印以及拖拽后留下的痕迹。 路驰的眉骨上次打完还没愈合,这回又再次裂开,鲜血顺着眼位流进眼里,害得他只能眯起一只眼。 在这里,哪怕对手全身都是口子,血肉模糊,只要他还能站起来,比赛就不算结束! 对方在地上趴了几秒钟,随后缓缓地爬起来,脸基本已经血肉模糊,啐在地上的口水全都是红色,腰腹部更是一片猩红。 蓝方再次冲上来,抬腿踢向路驰,路驰收起拳头,在对方出脚之前做了预判,将他的腿压下,随即踩着对方的大腿根跳起来,狠狠一膝盖顶在蓝方的下巴上。 剧烈的身体碰撞声中,夹杂着一声骨骼错位的声音。 在倒地之前,对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路驰喘着粗气踉跄了几步,胸腔里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几乎已经超负荷了,鼻息间的血腥味不断刺激着他的脑子,眼前视线都开始模糊了。 这场比赛路驰胜的毫无悬念,场外的欢呼声路驰也不想听,没等裁判宣布胜利,他就出了八角笼。 回到更衣室里,打开柜子就看见里面放了一个崭新的医疗箱,和一个牛皮纸袋。打开纸袋来一看,整整25万的现金! 纸袋沉甸甸的,拿在手里才有了一种真实感。 路驰简单地处理了一下腹部的伤口,又在眉骨上贴了一张小丸子的创可贴,换好衣服后拿着钱离开了光耀。 第十二章 :蛋碎了(上次的事不是一笔勾销了吗?) 停车场里,文又西懒懒地靠着坐垫,双脚搭在方向盘上,撑着头一直盯着路驰消失的地方足足看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被一个大汉撵出来之时,就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不让他进去,那就等对方出来! 正在他百无聊赖之际,电梯旁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大兜帽把自己捂了个严实! “哟呵,我还以为他不出来了!”文又西捏着路驰的身份证,激动的一脚踹开车门,撒腿就追了上去。 出了地下通道,几米外就是主干道,路口已经聚集很多人在路边等红灯了。 路驰闭上眼,重重的吸了口气,空气中满满的车尾气让他皱起了眉头。他闷哼一声,捅在衣兜里的手顺势按住肚子,腹部的伤口拉扯的很疼。 在光耀快3年了,每周打一两场,身上的伤几乎还没好,就又添了新的伤;年纪轻轻的,身体却破破烂烂。 要不是为了钱,他永远都不会来这种地方,靠出卖自己的健康来换钱。 来往车辆逐渐停下,绿灯随即亮了起来;路驰混在人群中,加快脚下步伐过马路。 文又西跑上来的时候慢了一步,路驰到跟着人群已经对面,红灯也随即亮了起来,车流迅速汇入主干道。 “哔——”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车里的男人愤怒的吼道:“没看到是绿灯吗,是不是找死?!” “喂!靠!不好意思~”文又西一边看着马路对面只剩一个影子的人,连连陪笑道歉,“不好意思啊~”随即躲过来往车流,在一片叫骂声中,追着路驰消失的方向飞奔过去。 追了几百米远,总算是看到对方的身影了:“喂,那家伙,等一下!” 才喊了一声,文又西一口气都还没喘过来,就见路驰忽然加快了脚步,“喂!路驰!” 从过了马路,路驰就发现了一直跟在身后的文又西;他对文又西印象特别差,不想有任何交集,发现人追过来的时候,立刻加快了脚步。 转过两条街后。路驰因为腹部太痛,开始渗血,干脆找了个花坛坐下,顺势把袋子里的钱塞进花丛中。 文又西后面追上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的喘着粗气:“嗬,见鬼,你……你跑什么?!” 路驰脸色苍白,嘴唇像是挂了一层霜,冷冷的看着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说道:“文少爷,上次的事不是已经一笔勾销了么?” 第15章 “一笔勾销?哈…呼…谁说的?我只是说不在酒吧找你麻烦而已…哈,累死我了!” 面对如此无耻的人,路驰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他得尽快回到医院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如果想打架的话,我就不奉陪了。” 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文又西一把拽掉路驰的帽子,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落入眼中,看上去下一秒就会倒地昏迷一样。 文又西一怔,随即皱起了眉毛。 地下室那么隐蔽,难不成是在里面聚众吸d?“你…” 路驰反手甩开文又西,上去拽住对方衣领,咬着后槽牙问道:“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了看胸前的双手,手背上好几条没有愈合的伤口,文又西更加确认路驰是因为吸d导致自残了:“想怎样?你这种人最讨厌!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吗?如果不想被曝光的话,你对我客气点。” “你不配!” 被激怒到极点的路驰猛的提膝,照着文又西的肚子狠狠一膝顶上去,哪知道对方也不是大白菜,双手交叠,挡住他的攻击,两人就这么在路上打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原本就不宽的马路上聚集了许多人。 两个孩子在马路上打架,周围人都远远的驻足观看,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劝的。 文又西话多,又爱挑衅,见路驰连连后退,攻击越发的凶悍,他出拳速度比不上路驰,但他腿法凌厉,下盘也很稳,跟路驰在拳赛碰到的对手都不一样。 路驰本来就很累了,腹部还受了伤,跟文又西缠斗期间有些吃力,想要迅速让对方丧失战斗力看来是行不通的! 才刚刚拉开距离的间隙,文又西忽然冲上来,掌风变拳,不偏不倚,一拳轰在路驰的腹部! 这一拳力道不大,但这时候的路驰根本没有办法招架。 他被迫退后几步,踉跄着半跪下去,捂着肚子的双手青筋暴起,额头迅速挂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丧失了战斗能力,脸色煞白,嘴唇都挂上了一层霜。 这无赖也太过难缠。 见路驰面露痛苦,不像是装的,文又西也有些慌了;先前跟路驰也不是没打过架,但那时候没这么弱啊。 没躲过这一拳,大概还是因为吸d的原因! 文又西虽然混账,没事就爱到处瞎玩儿,但他也有底线,黄赌毒从来不会去触碰。 他最恨的,也是那些吸d的家伙! 稍微缓和过后,路驰抬头看着文又西,血丝弥漫在眼角。 他不想惹事,但也不会任由人随意欺负! “你找死!” 路驰慢慢站起来,一把撸掉头上的兜帽,发了狠的朝文又西冲了过去,飞起一脚踹了过去。 文又西显然也不是街边的小混混,身手敏捷的跟小兔子似的,闪身躲过这一脚。 ‘啪啦’一声,身后的花坛上本就有些老旧的地砖硬生生被路驰一脚踹的四分五裂。 文又西心里咯噔一声,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脚要是踹他肚子上,估计肋骨都得断几根吧…… 就在文又西错愕之际,路驰长臂横扫,拳头到了对方侧脸的时候,忽然伸手‘啪’的甩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文又西皮肤白,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爬上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鼻血也跟着喷了出来! “你,你打我脸?你知不知道少爷靠脸吃饭的!”文又西愤怒了,鼻血都来不及擦,一个快步上前,长腿从路驰胸前扫过,拳脚毫无章法。 路驰反应极快,双手捉住对方脚踝,猛的后撤一步,文又西的腿立马被拉成个‘一’字,劈到地上。 “嗷~你...这...混...球...”只听文又西一声惨叫,眼泪一瞬间就溢满了眼眶! 围观的路人跟着一阵唏嘘。 蛋碎了...... 路驰趁此机会,翻身骑到对方身上,双腿夹着文又西的腰,胳膊从脖子前穿过,与另一只手紧扣一锁,用力一提! 完美的十字绞,勒的文又西直翻白眼,他重重地拍了拍路驰的小腿:“....呃...呕~放...手...” 如果在八角笼里,这就是投降认输的意思。 然后路驰根本没有理会文又西,下手之狠,脑海中甚至冒出了要‘拧断对方的脖子’这样可怕的念头!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报了警。 没多久,一辆巡逻的警车停在路边,将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带上警车,拉回了派出所。 第十三章 :和解吧(警察叔叔,没人来领我吗?) 派出所可不是什么没事就能来串门的地方,更何况路驰还一身的伤,万一被民警发现的话,估计少不得一阵盘问。 路驰坐在地上,靠着墙,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腹部伤口裂开,血浸透了绷带,就连外套都没染湿了。 好在他穿了一件黑色外套,即便是鲜血把衣服浸湿了,短时间内也看不出颜色来。 两人各自被手铐锁在了暖气管上,警察叔叔端着茶杯问了半个多小时,双方各执一词。文又西说只是朋友间的打闹,而路驰则一口咬定文又西寻衅滋事。 文又西说也说不过,打又不能打,但也不想承认。 再后来被民警普及了一下相关法律知识后,文又西蔫儿了。 第16章 寻衅滋事可大可小,再加上路驰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被打的很惨的那一个。 他倒不是怕路驰追究他什么责任,主要是怕这件事要是捅大了,肯定会被文渊剥层皮。两害相权取其轻,与其吃一顿亲舅舅做的‘皮带炒臀肉’而痛失脸面,倒不如在这里认个怂。 大丈夫能屈能伸! 于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和脸面,文又西服软了。 “对不起,都是我太鲁莽了,我诚恳地给你道歉。”文又西十分不情愿地跟路驰赔礼道歉,申请和解,但他不服,“但这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是你先动的手,这个你得承认吧?” “......”非要说个谁先动的手,那路驰肯定是吃亏的,毕竟确实是他自己当时没有控制好情绪。但他觉得文又西这人太咄咄逼人,索性脾气又上来了,“警察叔叔,我不接受和解!” “哎哎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得,现在追究谁先动手也没有什么意义,要不...咱俩都各退一步,行吧?” “哼...”路驰疼得皱起了眉头。他没打算真要追究文又西的责任,只是觉得文又西太欠收拾,况且他也耗不起。 最终,两个在街上打架斗殴的事被定为民事纠纷,各自罚款两千多,写了保证书后,蹲在逼仄的小房间里等着让人来领走。 路驰没有什么可以麻烦的朋友,只能打给他在酒吧工作的同事苏青。 文又西一开始就给翟真真打了电话,让他拿钱来赎人,但是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到翟真真,灰头土脸地挂着一行干涸的鼻血印,冲着门外正准备进来民警叔叔叫嚣:“不是都交罚款了吗,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 “喊什么!”中年民警进来以后,打开了路驰的手铐,说道,“有人来领你,你可以走了。” “那我呢?!”文又西问道,“没人来领我吗?” 警察叔叔看着他,忽然笑了笑,说道:“刚刚接到上面的指示,说最近很忙不得空,让我们再照顾你几天。” 看着民警叔叔温和的笑容,文又西一时没反应过来。 ‘上面的指示’难不成是舅舅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文又西嘴角一抽,这不完了吗!? 更何况...... 文又西眼巴巴地望向路驰:“他说的‘再照顾我几天’是什么意思?” 路驰惨白着一张脸,迎上文又西无辜的目光,忽然被他逗笑了。 他捏了捏被手铐禁锢过的手腕,嘴角斜斜的挑起一抹弧度,环顾一下四周对文又西说道:“意思就是,这里不仅给你提供了豪华单间、时尚手环、还有职业又贴心的管家一对一负责你的饮食起居一日三餐,每天晚上还会给你讲故事,哄你睡觉。” “......”别人说话他不懂,但路驰一讲话文又西就能明白。他猛地站起来,手铐摩擦着暖气管,哗啦啦的一阵响,拽了他一个趔趄,“这是让我再蹲几天的意思对吗警察叔叔?” “那我就先走了。”路驰心情好了不少,他拍了拍文又西的肩膀,有气无力地说道,“这可是很多‘守法公民’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殊荣,你好好享受吧。以后就算见了面,也最好当做不认识,要不然咱俩的宿命还得是派出所。” 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迈出审讯室。 文又西目视着路驰离开,无辜的眨巴眨巴眼睛,直到路驰的身影消失,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是真走了! “喂,这不对啊,我们都是一起进来的,凭什么他能走,我还直接拎包入住了?这待遇我不想要,我也要回家。” “没办法的,文局长说了,没有钱来给你交保释金,你就安心的住下吧。”民警叔叔温和的笑了笑,安慰道,“除了日常的正常需求之外,其余的无理需求我们一概不会满足。” “哎——哎!警察叔叔!!”人都走了,审讯室就只剩下文又西一个人,任他怎么喊都没人理他。 他气鼓鼓地蹲在地上,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刚刚被胜负欲冲昏了头脑,没有发挥好! 要不自己也举报路驰吸d? 但是这样一来,对方肯定会被抓起来,并且强制戒毒;而他只会在这里待个几天,到时候出去了,要报仇连人都找不到…… 不行,那家伙害得自己现在蹲了号子,他得报仇,绝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得打他一顿,再举报! 就在文又西琢磨着怎么报仇的时候,路驰已经在外面见到了正在等他的苏青。 大概是来的急,苏青还穿着酒吧板正的西装,连通讯器都没摘。 一见面,苏青脸色都变了,赶紧拿着头盔迎上去:“兄弟,我接到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又去打拳了吗?这脸……” “没事,上次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少爷,他寻衅滋事,就在街边打了一架。”路驰接过头盔,拿在手里并没有戴上,“谢谢你能过来,罚款我明天就还你。” “嗨,说什么罚款,那都不是事儿,咱俩是兄弟。”苏青胯上摩托车,拍了拍座位说道,“先上来吧,我送你回家。” 路驰把头盔放回去,看上去极累:“不用了,我还有事,你先回去上班吧。” “别整那些没用的,赶紧上车,要去哪我送你过去。” 苏青坚持,路驰也没拒绝。 第17章 他太累,也太痛了。 “那你先送我到十三桥那边吧。” 第十四章 :师兄好(我看你师兄快要吃人了!) 路上,苏青简单的询问了路驰的近况,知道他为了钱去打表演赛后,气的鼻孔冒烟,骂骂咧咧个没完。然而路驰并不打算跟他掰扯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只希望苏青能安静些。 两人骑着车到了十三桥,苏青跟着路驰下车,两人就在路边的花坛里到处找。 然而,不大的花坛,两人都翻遍了,也没看到自己先前藏起来的钱! 那可是他爸爸的救命钱,要是就这么丢了,那是他百死难赎的罪过! 就在他以为自己记错位置的时候,忽然一道影子投射在他脚边:“你们在找这个吗?” 听到背后的动静,路驰猛地抬头转身,就看见洪斌穿着一套蓝白渐变的运动服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路驰刚刚趁乱藏进花坛里的袋子,袋子上面,还有些湿润的泥土。 路驰心里咯噔一声,一股热血涌上心头,顿时头晕脑胀。 洪斌拿到了他的袋子,不知道有没有发现里面的钱,也不敢保证他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他了解洪斌的性子,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我问你话呢。”洪斌又问。 路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到对方面前,接过袋子说道:“是的,谢谢师兄。” “小驰!”洪斌攥住另一边,并没有打算放手,“这里面是什么?” 路驰也拽着袋子,暗自跟洪斌较劲,淡漠的双眼迎上洪斌有些怒意的视线:“师兄不是都看过了么,还问的干什么。” “这钱是怎么来的!” “没偷没抢,自己挣来的。”来路是不太正当,但他不在乎。 洪斌打量着路驰,对方脸色苍白,浑身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眉骨处的伤口看样子又裂开了。他夜跑路过这里的时候,偶然发现路驰正跟人发生了争执,原本想去问问情况,可他转念一想,如果就这样去了,路驰一定会被吓跑。 所以,他偷偷地报了警,并且一直在原地等着。 然而当他看到袋子里的现金时,还是吓了一跳! “小驰,认识吗?”一旁的苏青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洪斌,动作轻佻,言语挑衅;只要路驰一句话,他就能上去干他! “嗯,是我师兄。” “啊…是师兄啊……”苏青赶紧立正站好,“师兄好!” “你好。”洪斌看都没看苏青,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随后拉住路驰说道,“小驰,跟我回家,我们聊聊。” 苏青无语,他这是被人无视了吧…! “师兄,我上班要迟到了。”路驰挣脱洪斌的手,抿了抿唇说道,“明天我再联系你吧。” “那你告诉我你在哪里上班总可以吧?” “......离这里有点远,我回头再跟师兄细说吧。” “我已经去过医院了。” “......”洪斌会跟踪自己,这一点路驰并没有感到意外,但心里确实是很不爽,“所以呢?!” 愤怒差点湮灭的洪斌的理智。在路驰冷淡的眼中,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稍微平静后又说道:“小驰,我是你师兄,也算是师父的半个儿子!家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不知道吗?” 路驰垂着眼眸,明显感觉有血在腹部划过,又疼又痒。 “我知道是师兄垫付了医疗费用,师兄最近经济也很紧张,但是我现在还需要钱,师兄垫付的钱,我暂时大抵是还不上的。等爸爸做完手术后,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小驰!现在说的是钱的问题吗?”洪斌气得脑血栓都快犯了!! 他心疼这个小师弟,又气他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只不过是犯了一次小错误,难道还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弥补吗? “作为师兄,我只是想关心你的生活;师父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每天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才见你几次,哪次都浑身是伤,你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我不想在大马路上跟师兄讨论这些!”路驰打断了洪斌的话,吓了一旁的苏青一个激灵,赶忙偷偷拉他的袖子。 “我还要上班,就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谢,谢谢师兄。”说完,路驰拿走了袋子,跟着苏青上了车。 “小驰!小驰!” 洪斌喊了路驰好几声,路驰也没有回应。 苏青把头盔递给路驰,回头看了一下洪斌,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感觉怪怪的,具体哪里奇怪,苏青又说不出来:“小驰,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师兄啊?” “你没听我说过的多了。” “额……”行吧,路驰总会有办法把天聊死,“我看师兄挺关心你的,你要不跟他谈谈?” “你去替我谈?” “......我上哪去借胆子啊。” “走吧,已经迟到很久了,经理会骂我们的。” “可是我看你师兄已经想要吃人了!” “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自己走。” “哎走走走,你别生气嘛…”苏青戴上头盔,又偷偷地瞅了一眼洪斌,在对方几乎要杀人一样的眼神中载着路驰,一溜烟跑了。 自从那次跟洪斌在十三桥不欢而散过后,路驰就没再见过洪斌,只是去医院看望父亲的时候,会发现病房里的花又换过了,就连桌子上没人会吃的水果,也每天都会换成了新鲜的。 第18章 洪斌也很快就掌握了路驰去医院的时间规律,专门瞅着他不在的时候自己才过去;主要他怕自己把人逼得紧了,再让路驰做出什么不可逆转的事情来。 洪斌就一直这样,用这种方式默默地关注着他的小师弟。 但总这样一味地迁就对方也不是洪斌的个性,从路驰那里得不到答案,那就另辟蹊径。 于是,在一周之后的某个周日下午,洪斌把打扮得帅帅的正准备出门的苏青,堵在了他家楼下。 “小朋友,有时间吗?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苏青:“......” 第十五章 :嘴闭上(怎么是你?) 周日是路驰固定要出现在光耀的日子,但今天这一场比赛跟以往不太一样。 他提前跟光影酒吧的经理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准备打完比赛再回去上班。 在等待的时间里,路驰一直在三楼的健身区做热身,这里的健身房也是老板的,为了方便路驰平时的训练,甚至还单独给了他一间私人vip室作为训练室,但路驰很少会使用这里。 直到比赛开始前十分钟,才下到地下室。 平时空荡荡的观众台,早已经坐满了人,八角笼的两侧,现搭了两条选手通道,通道两侧也围满了观赛人群。 现场气氛比任何一次都要热闹。 路驰到更衣室的时候,沈泰知已经在等着了。见了他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小驰来了。” “老板。” “嗯。”沈泰知一身西装,满面红光,气质还是那么儒雅。他夹着雪茄,目光锁定在路驰的腹部,那里还留着几条刚刚结痂的血痕,“这几天,准备的怎么样了?” “状态还不错,谢谢沈老板关心。”这几天没在酒吧碰到文又西,没人找他麻烦,医院那边也算顺利,所以状态真的还算可以。 沈泰知点点头:“照我说的做就好了,其他的不要太有负担。” “是。” “不要太过紧张。”沈泰知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结实,“他对你来说根本不是威胁,适当的时候输掉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不难。” 路驰默默点头。 这种时候要他假打,要么对方拳手的老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老板要卖他面子;要么就是他的老板想利用这次机会,铺更大的盘口,赚更多的钱。 上次听沈泰知说这次跟他比赛的拳手有些名气,也很有实力,对方的老板为了培养他花了大价钱,估摸着是想来拿他来试试水。 认输很容易,但想输却很难。 “那好,比赛也马上就开始了,还是让小陈帮你在这里准备着,有什么需要直接跟他说。” “我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了,谢谢沈老板。” “嗯。”沈泰知嘴角挂着笑意,满意的拍了拍路驰的肩膀,随即就离开了。 路驰穿上斗篷,大兜帽盖过头顶,将整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出门之时,看台那边响起一阵欢呼声,似乎是对方拳手已经上场了。 路驰带好手套,把护齿塞进嘴里,抬起双手任由裁判在他身体上下摸索,检查过后,又在他脸颊颧骨和眉骨的位置涂上润滑油脂,随即示意他上台。 当他踏上选手通道的一瞬间,看台上的观众开始沸腾;通道两侧的观众使劲的拍打着围栏,想跟他握手。 路驰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环节,但还是象征性的回应了几个人;那张清俊的脸被披风的大兜帽遮住了一大半,只能看见一双紧抿的嘴唇和锋利的下颌线。 蓝方拳手已经进入了八角笼,看上去很兴奋,沿着边缘跑了几圈,随后一跃而起,攀爬到由泡沫垫包裹的柱子上,兴奋的跟观众互动。 然而,当路驰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浑身肌肉紧绷,拳头捏的嘎嘎响,似乎连血液都被冻住了。 被尘封三年的记忆,瞬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竟然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驰觉得脚下这条通往八角笼的通道似乎特别的远,远到他都没有勇气走过去。 事情过去了三年,但那一幕却怎么也没有被时间磨平,反而越来越明显,在每一个午夜梦回之时,都在折磨着他。 若不是他,母亲不会死,父亲不会昏迷,道馆也不会倒闭,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此时正在八角笼中等待他的那个男人,就是当初在比赛时,污蔑检举他赛前使用兴(xing)奋剂的人,也是他曾经的师兄。 在八角笼外面,路驰停下了脚步,看着还在不断跟观众互动的人,那张嬉笑骄傲的脸,让原本的淡漠的人血液里都是愤怒! 二楼贵宾台上,沈泰知夹着烟的手按住护栏。路驰穿着斗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他却能从那双捏紧的拳头上,感受到对方此刻的愤怒。 男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一抬下巴,冷着声音说道:“去给我调查一下对面拳手,要详细的资料,越快越好。” “是,沈总。”陈秘书很快消失在贵宾台。 路驰一停,周围观众开始沸腾,谩骂的谩骂,加油的加油,声浪几乎震的他脚下临时搭建的通道都在颤抖。 那人骑在栏杆上,回头看向还在八角笼外的路驰,脸上挂着骄傲的笑容;他跳下来,活动活动手脚,朝路驰勾勾手指,极具挑衅意味。 后排观众席上,两个熟悉的身影从激动的沸腾的人群中穿梭着,找到位置后朝另一处通道张望,面色焦急:“哎哎,快开始了,麻烦让让~嘻嘻,师兄您坐~” 第19章 “喂,快上啊,该不会是害怕了吧~”人群中,有人在煽风点火的吼着。 “喊什么喊,就显得你长嘴了,嘴巴闭上!” 两个人在看台上坐下来,其中一个长相俊逸,身材魁梧,脸色难看的紧;另一个则是长了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但脾气却不怎么好,恶狠狠的白了一眼刚刚叫嚣的客人。 对方准备骂两句,可回头一看,身边两个人气场都很强;尤其是那个黑着脸一声不吭的男人,运动短袖下的手臂肌肉以及满手背的青筋,看上去一拳就能给他闷倒;原本想回应,最后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说话间,路驰已经进入了八角笼。脱下披风的瞬间,对方先是一愣,随即笑容僵在嘴角,赶忙移开视线来掩饰了眼底的一丝慌乱。 像这样的对赌赛,双方拳手事先并不会知道对手的情况;出赛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开盲盒,也是比赛中比较重要的一个环节。 ‘咻——’一声哨响,将场外的呼喊声压下来。身强体壮的裁判,示意两个人站到八角笼中间。 所谓的规则已经听过许多遍,路驰并不在意,他一直盯着那张刻进脑海中的脸。 裁判退开,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碰拳是拳赛最基本的礼仪,无论是对上任何对手,拳手都不会丢掉他们的礼仪。 对方朝他伸手,路驰迟疑了一秒,即便是有万般不愿意,也还是伸出了手。 然而,他的手才刚伸出去,对方忽然上前一步,换手出击,拳头照着路驰的下颚就打了过去! 第十六章 :按规矩(输赢比例三七开。小驰三拳,对方头七。) 路驰反应极快,抬手挡住那一拳,迅速挥拳回击,一拳打在对方耳朵上! 这一拳力道十足,打的对方像是失去了力气一般,脚下踉跄好几步才站稳。 场内迅速响起了欢呼声。 “漂亮!”苏青捏紧拳头,做了个胜利的姿势,脸色绯红,比他自己赢了比赛都还要激动,“师兄,你看,我说了不用担心的吧,小驰很强的,就连我当初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哼,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儿的,真打起来,五个你都不够他揍的。”洪斌并没有因为路驰一时的得意而高兴,脸黑的能滴出水来。总觉得另外一个人有点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知道小驰的对手是谁吗?” “不知道。”苏青挠挠头,“这种地方比赛,是不可能提前知道对手是谁的,临上场前一秒换人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洪斌黑着脸,嘴角撇得都快掉地上了:“你觉得谁会赢?” 苏青说道:“三七开吧。” “......”洪斌无语。“就那种脚步虚浮,战斗站不稳的家伙,还能跟小驰三七开?” 苏青点点头:“小弛三拳,对方头七。” “......”洪斌没接话,脸更黑了。 搞半天是这么个三七开! 苏青对洪斌有一种天敌一般的感觉,他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开口,只有在看到激动的时候会失了理智大喊几声,但很快就会安静下来。 八角笼里的战斗越来越白热化,不知道是谁的血,染红了双方裸露在外的皮肤,周围的喊叫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 路驰有好几次都失去了先机,被对方压着打,苏青急的跳脚,恨不得冲上去帮路驰打。 洪斌咬紧腮帮子,面无表情问苏青:“你也缺钱吗?” “啥?” “你当初来这里打比赛,是为了什么?” “......没有为什么啊。”想来就来了呗。 “不像话!!” “啊?”苏青一头雾水。 “我先走了,不用跟小驰提起我来过。”比赛还没有结束洪斌就走了,他的小师弟在台上喷洒鲜血的样子,看不下去! 看着洪斌怒气冲冲地离开,苏青一脸懵:“哎??怎么走了?” 可真难伺候,就知道威胁人。 还没等吐槽完,人群骤然爆发出一阵喝彩,把苏青的注意力再次拉回场上。 这时候场上的气氛也出现了变化,路驰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发了疯一样将对方拳手压在八角笼的一角,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对方头上。 对方被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一条腿用力蹬着地面,却也是无处可逃! 经验老道的裁判立刻冲上前去把路驰拉开,推到另一边,此时的对方已经失去了意识。 虽说比赛时不讲规则,但也绝对不能弄出人命。 路驰甩开裁判的手,回头看了一眼二楼卡座的位置,随后捂着腹部离开了八角笼。 这场比赛的胜利无疑给那些为了赢,甚至堵上了身家性命的人一条生路,一时间各种声音充斥了整个赛场,几乎要把棚顶都掀翻。 然而有人欢乐有人愁。 二楼卡座的位置,沈泰知还在回想路驰刚刚的眼神,但手里的雪茄早就熄灭了,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脸色难看的要命。 没过多久,陈秘书回到老板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着了几句。 身边的中年男人铁青着脸,几乎要捏碎了手里的玉壶,冷哼一声嘲讽道:“沈总今天玩儿的是哪一出,汪某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沈泰知一挑眉,把手里都没有火星的雪茄撵进烟灰缸里,回头陪着笑脸说道:“汪总,真是抱歉,今天这场算我的。不如咱们换个地方再说话,你意下如何?” 第20章 “算了吧,沈总的场子汪某怕是没有那个荣幸再去看了,下一场也不必再看,就这样吧。”说完,姓汪的甩了手里的东西,带着手下起身离开了光耀。 更衣室的淋浴间内,路驰坐在地上靠着墙,任由花洒里冰冷的水哗啦啦的从头顶淋到全身湿透。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张着嘴,不断有冲进嘴里的水被吐出来;腹部的伤口在刚刚比赛的时候裂开了,混合着血水的清水顺着地面的砖缝,消失在不远处的地漏中。 “小驰~”苏青进来就看见路驰狼狈的坐在那里淋着水,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去关掉水龙头,抓过旁边的毛巾替他擦脸,“怎么了这是,赢了比赛不应该高兴吗?” 苏青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跟伺候大爷一样的,推着对方回到更衣室,正准备脱下被淋湿的拳击短裤时,裤腰忽然被路驰捉住:“你做什么!” “我给你换裤子啊。” “不需要,我自己会换,你先出去吧。” “别介,你看你都受伤了,就让我来帮你吧。” “我真的不需要你帮忙!” 就在两人跟路驰身上的短裤较劲的时候,门口响起几声急促的敲门声:“你们在干什么?” 路驰一手拽着自己的裤腰,一手推开苏青的脸,看着沈泰知在门框上熄灭了手里的雪茄走进来,脸色如常,看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 “老板。” 沈泰知一挑眉,点点头坐下来,也不说话。 苏青不是沈泰知手底下的拳手,自然不太了解这个男人,只觉得他身上气场太强,让人难以适应。 “你小子,年轻气盛也要有个限度。” “对不起...”路驰知道,包括‘对不起’在内,他说任何话都是没有用的。 一周前他就已经拿到了这次比赛的钱,临上场前沈泰知还告诉他,这次盘口很大。虽然他不知道具体有多少钱,但肯定不是他能负担的起的后果。 沈泰知还没说话,他身边的陈秘书率先开口,“路驰,你也不是第一天在光耀打拳了,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因为你自己的私人仇恨,导致沈总不到十分钟损失几千万;不仅如此,还让沈总在别人面前失去了信誉。这么多钱以及沈总的信誉,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吗?” “几...几千万?”苏青惊愕。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从来没有在哪一次的比赛上听说盘口几千万的! “真的很抱歉...” 陈秘书冷冷道:“抱歉的话也不必说了,一切还是按光耀的规矩来吧。” 第十七章 :疯了吗(那个秘书看上去不太抗揍…) 不只是光耀,还有其他地下拳馆都有自己的规矩。想要在这里挣钱,老板定下的规矩,远远凌驾于胜负之上。 毕竟商人所图都是利益,所谓的规矩,也是为他们争取利益所设定的特殊标准。 “什么?不能这样!小驰可是天才,如果真的要废了他的手,他这辈子就完了!”苏青把路驰拦在身后,怒瞪着陈秘书说道,“不就是钱吗?小驰还年轻,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欠下的钱,慢慢还不就是了?” 陈秘书看了苏青一眼:“这不是李老板之前带来的拳手么。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们之前不是对手么?” “我要你管!” 路驰抓住苏青的手腕,朝他摇头:“苏青,别再说了。” 本来这次的损失都是他造成的,要按照规矩来处理,他即便是害怕和不愿意,也没有什么办法。只不过,现在他父亲还需要自己,不能就这样被废了一只手。 “沈老板,我知道这样请求您就像个无赖,但还请您给我一点时间。等我父亲做完手术,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小驰!” 沈泰知一直没说话,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淡定。路驰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一直不卑不亢的等着,一声不吭。 在场的人也都渐渐安静下来。 苏青的头皮都有些发麻,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 ‘能支撑这么大赌场的人,会是什么善良人物吗?’ ‘要是他们真的非要小驰留下一条胳膊的话,我该怎么帮助小驰才行呢?’ ‘要不...逃跑?’ ‘那个秘书看上去不太抗揍,不然先把他放倒吧...’ 就在几个人都闷不吭声的时候,沈泰知把手里早就熄灭的雪茄递给陈秘书,笑了笑对路驰说道:“你不必这么紧张,我又不吃人。虽然这次损失是很大,但这几年你也给我赚了不少钱,我也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人。” 说罢,他从秘书手里接过公文包,掏出一张支票来,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名字,递给路驰,又说道:“我知道你父亲住院急需用钱,需要多少自己写。” “老板...支票就不用了...我还有些钱,足够用。谢谢...” “你先别急着谢我。虽然说我不是卸磨杀驴的人,但我终归是个商人,这次损失的钱,当然得想办法挣回来。”沈老板把那张支票放在桌子上,“过一阵子,我要带人上船参加一场拳赛,拳手都是来自各个国家的人;如果你能拿到第一,今天的账,我们可以一笔勾销,你还能得到一大笔奖金。你觉得怎么样?” “上船?”苏青忽然一头冷汗,皱着眉头看向路驰,等对方看到自己后,一个劲的朝他摇头。 第21章 路驰稍微迟疑了片刻,捏紧拳头说道:“好,我答应您!” “小驰,你疯了吗?” 沈泰知最喜欢的就是路驰那坚定又带着杀意的眼神,就像是一头受伤的豹子,不管对方是狮子还是老虎,都没有怕过。 “哈哈哈,很好,年轻人很有胆量。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最近不会再安排你比赛了,好好的准备着,其他事,到时候在通知你。” 说完,沈泰知转身离开了更衣室,只留下一抹坚毅神秘的背影。 等人都走了,苏青脸上的汗都还没干,他有些不解的看着路驰问道:“小驰,就算你再缺钱,也不能什么都答应吧。你知不知道上船比赛意味着什么?!” “听过。”路驰淡淡回了一声,脱下身上的湿漉漉的衣服,换上干净的短袖。 关于船上的比赛,他也只是听说过,并不知道真假。 听说在每年特定的时间里,会有一艘从国外来的游轮,经过各国海域时会稍作停留;每到一个国家,就会有一部分收到邀请的老板、或者一些组织带着自己的拳手登船,继续前往下一个国家。 直到所有收到邀请函的人全部登船过后,船会再次起航,驶入公海。 这艘船不是普通的国际邮轮,它是最大的移动赌场,一场比赛动辄上亿。 能上这艘船的乘客也都不是普通乘客,有富可敌国的商人、权倾一方的官员、名满天下的拳王,以及那些为了钱可能连姓名都留不下的陌生人。 虽然很惨烈,但那条船,却是很多拳手梦寐以求的地方。 “既然听过,那你不害怕吗?”苏青围着路驰转了一圈,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那可是公海啊,法外之地,不知道有多少失败的拳手在那里被丢到海里喂了鱼,连个泡都不会冒的。比起一条胳膊,命更重要吧!” 怕,路驰当然怕。 也知道比起胳膊命更重要。 但是现在,比他命更重要的,是他的爸爸。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用劝我。”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在苏青的帮助下,收拾好这里的行李准备回家。 离开光耀前,路驰还是把那张支票交给陈秘书,让他还给沈泰知,并向沈泰知表示了感谢。 苏青帮路驰拿着行李,嘴撅的都能挂上一个油瓶了:“你说你这人,干嘛非要把支票还回去,那可是空白支票啊,想要多少随便写!你说说你,要是有个急用的话,你上哪去找钱?” “爸爸的手术费已经凑够了,没必要再拿老板的钱,况且,我也还不起。” “你总是有你自己的道理,我反正是搞不懂。”苏青把行李包扔到摩托车上,把头盔扔给路驰,问道,“现在你要去哪儿啊,我送你。” “先回家一趟,把东西送回去,然后再去医院看看父亲的情况,晚上当然要去酒吧上班啊。” “那咱们一起吧,我也好长时间没去看叔叔了。” “前几天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看越野公开赛吗,突然冒出来说要过来看我比赛,现在还要跟去医院。” “......嗨,公开赛哪有你的比赛重要啊。”苏青脸皮厚,一拳打上去都不带变色的,“不过小驰啊,我要是做了什么错事,你可一定要原谅我啊,我也没有办法。” 路驰戴头盔的手一顿,脸色沉了下来:“怎么,你是在背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还是说捅了我刀子?” “没有没有,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苏青用手指比划了一个大小,眯起眼睛说,“真的,就这么一丢丢~” “那得看你是否值得原谅了。” “呃...嗨...先走吧。” 路驰也懒得去追问苏青做了什么事,反正这家伙随时都是神叨叨的。 第十八章 :谢谢你(今天出门真应该看看黄历) 就这样,苏青先陪着路驰把行李送回家,又一起去了医院。推门进去,就看见洪斌正在病床边忙前忙后的,给他父亲擦洗身子! “师兄怎么来这里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洪斌脸上虽然有些怒意,但眼底的担忧却又出卖了他刻意装出来的愤怒,“又干嘛去了,弄得一身脏乱。” 路驰没回这话,走到病床变,从洪斌手里拿过毛巾,沉着脸说道:“师兄去旁边休息吧,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 “你放下!” 洪斌声音陡然升高了一个度,吓得跟在后面进去的苏青浑身一抖,赶紧小声说道:“师兄师兄,这里是医院,小点声~” “去一边休息吧。”洪斌也意识到问题,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病人,随后小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这几年你过得辛苦,我是你的师兄,以后有什么事情,你跟师兄商量着好不好?咱以后不去那种地方了,算是师兄请求你。” 那种地方? 路驰好像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在来的路上,苏青会跟他说‘要是他做错了事,一定要原谅他’这样的话。 现在看来,师兄怕是已经知道他去光耀打拳的事情了。 路驰的视线落在苏青身上,冷冷的,没什么温度。 苏青狠狠打了个寒颤。才刚刚做了点错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脸都吓白了:“哎呀!那什么,有点晚了,我先回去准备上班了,小驰你...你别迟到嗷~” 第22章 随即狠狠地朝着洪斌鞠了一躬,“师兄告辞!”说完就跟有鬼在身后追他一样,撒丫子跑出了病房。 “你也别怪他,是我去你们上班的地方堵了他,逼着他告诉我的。” “没想到师兄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竟然还玩跟踪...” “得了得了...”洪斌的脸都有些上色了,“要不是你什么都不跟我说,师兄会出此下策去为难一个孩子吗?” “师兄放心,以后不会去了。”至少在上船之前,都不会再去了。 “好,好好好,那就好。”洪斌激动的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他大步跨到路驰面前,想伸手去拍拍他,但看到那有些瘦的肩膀和淤青的脸,又忍住了,“有事儿一定要跟师兄讲,我们兄弟两个总会有办法的!来来来,我去换盆水,这水有些凉了。你也别动了,交给我来做。一身的伤,老实给我一边待着去!” 看着洪斌前前后后忙碌的样子,路驰的眼睛有些湿润。 从小时候起,洪斌就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对待,他们之间更像是亲人。忽然有了可以依靠的亲人,这些年的心酸和痛苦,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 甚至,觉得有些委屈。 “谢谢师兄...” “再说这种话,看我不修理你!” *** 这段时间不去光耀打拳,平时除了每天晚上要去酒吧上班之外,外卖也是偶尔才去送一趟,路驰就空下来很多时间。 有了沈泰知给他的报酬,以及预支的钱,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肾源,他父亲的手术也已经提上了日程。 这阵子他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医院,洪斌虽然忙着筹备道馆的事情,但每天都会在傍晚抽空过来陪他几个小时。 有时候帮他给父亲擦身子,有时候帮他给父亲按摩,完全把路振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在伺候着。 路驰话不多,都是洪斌在没完没了地讲。路驰听一半忘一半,日子过得倒也算平静。 洪斌把刚刚给路振擦完身体的毛巾搓洗干净,又把水倒掉,回来坐在床边,一寸一寸的捏着路振的脚,促进血液循环,一边试探性的问道:“小驰啊,师兄上回跟你说的事,你这几天考虑的怎么样了啊?” “上回?”路驰坐在床边,细心的按摩着路振的腿部肌肉,头也没抬的问道,“上回是什么时候,师兄说什么了?” “哎我说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听师兄说话啊。” “我现在就有好好听啊。” “......”行吧,洪斌也知道路驰最近因为路振要做手术的关系,经常心不在焉。他又重复说道:“你来师兄的道馆练习吧,以前的道馆除了一个沙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你看你睡觉的时候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三年禁赛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你也得要为你未来考虑一下吧,总不能就这样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见路驰不说话,洪斌有些急:“师父很快就要手术了,手术以后很快就能醒来,你说说你,要是师父醒来,看见你为了他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他老人家心里一定难过。” “可是这跟我要不要去师兄的道馆训练有什么关系?” “额…这…我的意思是,你从小就是师父的骄傲,让你拿全国乃至世界冠军也是他老人家的心愿。你早点重新开始,就能早点接近目标。就算不是为了你,你也得为了师父争口气不是吗?” 不得不说,洪斌太了解路驰的软肋了,每次说道关于路振的事情,他总会犹豫。 “我以前,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荣耀,却害得他躺在病床上,哪里还是他的骄傲…” “你这孩子!”洪斌气的手都在颤抖,看看小师弟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又忍住了,“小驰,没有任何一个父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就算是曾经犯过错误,只要我们积极改正,那也还是好同志啊。你自己先放弃了,难道指望别人来帮你?” 路驰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洪斌好久才说道:“师哥,三年前,我没有使用兴(xing)奋剂,你相信吗?” “……你的意思是?” “三年前那场联赛,我和五师兄代表我们道馆争夺省级比赛名额,当时五师兄比赛失利,道馆的希望全都在我身上……” 瘦弱的肩膀承担起一个道馆的荣誉时,却忘记了还有阴沟里的老鼠在偷窥着他,而那只老鼠,却是偷吃自家米长大的。 “你说什么?!”洪斌气地拍案而起,拳头捏的嘎嘎作响,手背青筋暴凸,“那个狗崽子,我说怎么当初突然跑到俄罗斯来,让我收留他几天。没想到,竟然干出了这种事!要是再让我遇到,我一定打爆他的狗头!” 过去的事情,路驰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完。 可是说完那些话过后,路驰忽然愣住了,随即捂着额头,遮住已经湿润的眼眶轻笑出声。 自揭伤疤,也算是愿意重新审视自己的过去。 虽然那很疼。 不甘、愤怒和委屈交织成的网,将他困在里面三年。 原本包裹起来已经腐烂发臭的伤疤重新被揭开之时,有的不仅仅是皮开肉绽的疼,还有冲破自我禁锢后的重获新生。 压在心里的千斤巨石,在这一刻四散崩裂,连呼吸都顺畅了。 “小驰,师父曾经教导我说,人呢,不要执着于过去,要勇敢的面对未来。”洪斌伸出胳膊,捏着拳头说道,“你还年轻,未来,有无限可能。” 第23章 路驰红着眼望向洪斌,那张成熟稳重的脸上正洋溢着笑意。他碰了一下洪斌的拳头,随即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 到底是跟路驰一块长大的,路驰一个眼神,洪斌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你放心,手术一定会顺利,师父也会好起来的。” “谢谢师兄。因为我的原因,其他的师兄弟都已经不联系了。有时候在街上碰到,我都得绕着路走…那种眼神,我已经看够了。” “嗨,咱们师兄弟间说谢谢,这像话吗?”洪斌拍拍他的肩膀,“我们是一家人。” “我是真的很想感谢你。” 洪斌憋嘴挑眉:“真想谢我?” 路驰认真点头:“真的。” 洪斌趁机说道:“既然真想谢我的话,那你不如考虑一下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吧,来我这里训练。” “就这个不行。” “喂,你这兔崽子,没一句真话!”洪斌骂骂咧咧,脸上却有笑意,“别拒绝的这么干脆,再想想啊,认真地想想。” 路驰也不说话,只是笑着,脸上从未有过的轻松。 探视时间结束后,路驰送走了洪斌,自己也收拾收拾去上班。 下班时间路上比较堵车,公交车又一站一停,等他到了酒吧已经迟到1个小时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过来,还没进门就跟苏青撞了个满怀! “我靠,吓死我了!”或许是还有些心虚,苏青眨巴着眼睛,拍了拍路驰的胸脯,“小驰来了啊,吃完饭了没啊,我给你留了好吃的~” 路驰挥开苏青的手:“好吃的收买不了我,你的账,还得算。” “怎么还在生气呢。他是你师兄,你应该更了解吧,我也是害怕嘛...”苏青话还没说完,一辆白色越野车驶入视线。 开车的人脸还没有看清楚,那一头蓝色头发倒是先入了眼! 几乎是不假思索,路驰转身进了员工通道。 ‘今天出门是不是该看看黄历啊...’ 第十九章 :送回家(这是哪里来的黑户吗?) 路驰并不想跟文又西碰面,索性跟另外一个同事换了岗,他负责外场。想着这样一来,应该就不会在跟对方有什么交集了。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对的,直到凌晨一点半左右,都没有碰到文又西;还有半个小时路驰就可以下班了,他逐渐放松了心态。 然而,他低估了一个铁了心想找他麻烦的人的雷达。 就在路驰指挥着一辆车离开停车场,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看见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文又西顶着一头湛蓝的头发正朝自己笑的诡异。 路驰心脏一紧,随即下意识抬头数了数周围的监控,瞬间放松下来。 这一片他太熟悉了,不管怎么样,现在不在内场,没有太多人;如果起了冲突的话,他一定给那家伙拖进旁边的小巷子暴揍一顿。 “我还以为,你为了躲开我,已经不再这里工作了。”文又西摇摇晃悠的走到路驰身边,吐着一股酒气,拍了拍路驰笔挺的西装,眼里全是醉意。 路驰实在是很烦文又西,四处看看后迅速捉住手腕,反手一拧,将他压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 “你听不懂话吗?我警告过你,别来给我找事!我可不管你有什么家庭背景!” 一分钟后...... 两分钟后...... 五分钟后,本应该要反抗的画面并没有在路驰的预期中上演。 他稍加戒备的侧头一看,文又西竟然就那么趴在车子引擎盖上睡着了! 弄了半天,他说的话,对方怕是一个字都没听见。 “喂,喂,你醒醒,你是来碰瓷的吗?!”路驰喊了几声,文又西依然没有反应,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他一松手,文又西顺着车子滑落下来,快要摔到地上的时候,被路驰一把抱住。 “喂,你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到马路上去!” 又喊了半天,文又西依然没醒。 路驰泄愤似地掐住文又西的脸颊狠狠地捏了一下,对方也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 看来不像是装醉。 看着被他半揽在怀里的人舔了舔嘴唇后,咂咂嘴又醉了过去,意料之外的结局让路驰一个头两个大。 周围虽然有人,但没有一个是清醒的,多少都喝了点,完全找不到人帮忙,手机也在更衣室里没有带出来。 喝醉的人重的跟头死猪一样,即便是他,老是这么抱着,胳膊也酸。 就在这时候,李经理着急忙慌的跑出来,看到文又西被路驰抱在怀里,拍了拍胸口,也同样的一身酒味:“哎哟,怎么在这儿啊。幸亏有你在,这祖宗要是有点什么毛病,那可完了!” “李哥,现在这怎么办啊...我还在工作,总不能一直这样抱着他吧。” “你自己随便看着办吧,在这附近找个酒店给他放下,今天六楼出了大事,我走不开。”经理拍了拍路驰的肩膀,给了他一个信任的眼神,把车钥匙递给路驰,“会开车吧,这是文少爷的车钥匙,我先回去了啊,文少爷就交给你了,把他安全地送回家。” 说完,一路小跑进了酒吧。 “诶...?”路驰看了看手里被塞进了的车钥匙,再看看醉的已经开始流口水的人,在风中凌乱。 路驰把文又西扛上车,塞进后座的位置,上车后开始在车里翻找。 第24章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几乎是把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都给他忙出一头汗来,别说是身份证了,就连驾驶证行驶证这一类的证件都没有。 好不容易找到了手机,但好像没有电关机了。 这是哪里来的黑户吗?!! 车上没有身份证,身上应该会有吧... 路驰抬头从后视镜里看着趴在车座上的人,半张脸被压得变了形,嘴唇挤出一个怪异的鱼嘴形状,一条胳膊掉在地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被迫一个跪姿蜷缩着,看上去还有点委屈的样子。 “......” 莫名其妙的摊上个醉鬼,竟然还替对方委屈,他才是最委屈的好不好? 为了赶紧解决掉这个麻烦,路驰转身把手伸向文又西的裤兜摸索;由于文又西是趴着睡的,他这儿只能够到对方屁股上的裤兜。 他伸手在裤兜上摸了摸,座椅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随即发出两声诡异的哼哼;路驰赶紧停下动作,收回手,心脏莫名其妙的砰砰直跳! 妈的,明明是想帮忙,怎么现在整的好像自己趁人之危,吃对方豆腐一样? 两个屁股兜摸完,什么都没找到,这个姿势想要摸前面的兜有点不太方便;于是路驰只好下车,打开后车门,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文又西翻过来,拍了拍对方右侧的裤兜,摸到一个卡片形状的东西。 路驰想都没有想直接把手伸进裤兜。 这时候,文又西忽然扭了扭,路驰卡片还没摸到,却一不小心被迫抓到了那坨柔软的东西! 路驰一愣,鬼使神差的还捏了捏;等他反应过来摸到的是什么的时候,伴随着文又西无意识地几声哼哼,路驰脑子里嗡的一声,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几乎抓狂!! 虽然是隔着几层布料,但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摸到别人的这种东西!! 妈的,回头就把这只手剁了!! 忍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感,迅速从裤兜里掏出那张卡片一看,竟然是他丢了好久的身份证,以及两枚都已经被焐热了的避孕套! 当他看到避孕套时,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达到极限了!! 出门不带身份证,却没忘了带这个? 没有找到文又西的身份证,没办法去给他在酒店开房间;他倒是找到了自己的身份证,但并不想拿来给文又西开房。 更何况,他没钱。 就算是有钱,也不会花在这家伙身上! 路驰把从文又西那里找出来的身份证揣进兜里,盯着醉过去的文又西看了差不多五分钟,决定直接把他扔在车上不管。 等他醒酒之后,会自己想办法的。 于是,路驰降下一半车窗后,下车关门,真的就转身就走了。 路驰上班的地方距离道馆不是很远,几乎每次下班都会选择跑步回去;这样既省钱,又能锻炼体能。 然而在他跑过两条街后,脚步渐渐慢下来,随后停在十足路口。 诡异的负罪感迫使他转头,又回到了酒吧的停车场。 没钱带文又西去开房,路驰只能把人带回了道馆。 第二十章 :吃包子(加个微信吧,回头转你) 扛着醉死的人进了屋,随随便便扔在训练厅的泡沫垫上,在对方毫无反应的状态下,捏着那张被蚊子啃了好几个大包的脸威胁到:“你要是敢吐在这里,明天一定让你吃进去!!!” 说完,提着水桶出门打水回来洗澡,接着就去睡觉了。 从七岁开始,路驰就在父亲的影响下,养成了晨跑的习惯;天气好的时候去外面跑,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在道馆跑,从来没有偷过懒。 无论前一天晚上睡得有多晚,每天六点,生物钟会准时叫醒他。 他出门的时候,文又西那家伙还在大厅里的地板上睡着,整个晚上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不知道是因为年轻气盛而导致的晨间尴尬,还是做了什么满脑子废料的美梦,宽松的裤子支起一顶小帐篷。 天蒙蒙亮,文又西被一阵尿意憋醒,朦胧之间翻了个身,腰疼的几乎快要断了! 眯着眼在身边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床边,猛地睁眼一看,这里既不是自己家,也不是酒店,反而怎么看,都有点像废弃的烂尾楼。 倒不是说乱,只是太空旷了,一千多平的空间里,除了他身体底下的几块泡沫垫之外,就剩一个破破烂烂的拳靶。 昨天他刚刚从派出所被翟真真解救出来,回家换了身衣服就直奔酒吧;本来是想去找路驰麻烦的,结果碰到了一群平时一起玩的兄弟。 这一喝,就多了。 再醒来之后就在这里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想不起来。 正当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起来自己昨晚到底干了什么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路驰晨跑回来,顺路买了点早餐。 原以为这家伙应该不在了;哪知道一开门的时候,竟然还在那里发呆。 该尴尬的地方依然尴尬。 见到路驰的一瞬间,文又西下意识警惕,一个鲤鱼打挺,‘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没挺起来... 这绝对不是他的能力有问题,只是在这么坚硬的地板上睡了一宿后,腰疼。 要不是地上有两层泡沫板,他这会儿估计直接给自己摔断了。 第25章 没成功翻起来,文又西多少觉得有些丢人,再加上看到了路驰,就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在派出所里过的日子,大少爷的脾气就给唤起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我家,睡醒了就赶紧回去吧。”路驰淡淡的看了文又西一眼,打了一盆水,洗完手后开始到餐桌那里自顾自的吃早餐。 “哈?”文又西环视一下空荡荡的四周,眨眨眼疑惑道,“你是什么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吗!就住在这个...这个...废弃的厂房里?” 简易餐桌的位置在窗边,太阳光顺着玻璃投射到桌子和路驰的身上,暖洋洋的。 路驰不搭理文又西,只是慢条斯理吃着早餐。文又西的视线落在路驰的掐着包子的手上。手掌很大,手指很长,指节略粗,一看就是长期进行粗暴打击造成的轻微变形。 尤其是路驰在喝豆浆的时候,随着吞咽而上下翻滚的喉结,非常的性感。 文又西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唾液,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不行,这是他的仇人,他不能被美色迷惑了!! 跟这家伙几次见面,都没有愉快过,这仇不报,心里不痛快! “打扰您用餐。有卫生间吗,我有点急。” “后面。” “谢谢。” 解决掉憋了一晚上的生理需求,文又西甩着湿哒哒的手又回到大厅里,径直在路驰对面坐下,看到那冒着热气的包子,口水止不住往下咽。 “给我吃一个。” 文又西伸手就去拿路驰餐盒里的包子,路驰毫不客气的照着对方的手‘啪’的就是一巴掌。 文又西瞬间收回被拍的通红的手,一脸无辜的问道:“我可是因为你才在里面一待就是十几天,每天都来人轮番给我讲经,听得我都快准备剃度出家了。我的精神和身体都受到这么严重的折磨,吃你个包子怎么了?” “很抱歉,没买你的,想吃自己出去吃。”说完,路驰把他的车钥匙扔在桌子上又补充说道,“你的车停在后院。另外,代驾费和住宿费200块,走的时候记得结账。” “什么??”文又西惊呆了,“我睡了一晚上的地板,浑身痛的要死,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跟我要钱?你怎么不去打劫?” “打劫是犯法的。”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你这是勒索!”这人绝对是个十足的混混! “你出去住店不花钱?”看样子是想赖账。 “你这里是酒店吗?”破破烂烂都快赶上平民窟了,还好意思要钱? “所以我没有按照酒店的收费标准啊。”敢不给就报警告他私闯民宅,让他再去聆听几天党的教诲。 “……”看着对方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文又西蔫儿了。 他长这么大,什么无赖的都见过,但没见过这么振振有词的无赖! 文又西一脸不爽:“……我没有现金,手机也没电了,加个微信好友,回头转账给你。” “用不着,直接把钱送到酒吧,交给王经理就行。” 这一早上,手机没要来,饭没吃到,窝囊气倒是受了一肚子。 从路驰家被撵出来,文又西一肚子气,临走前抢了对方一个包子,这才让他心里好受了些。 开上车一路油门冲回家,还没等找个什么东西发泄呢,就发现玄关多了一双鞋。 文又西心里咯噔一声! 能这么随便进他家门的,除了翟真真和负责照顾他起居的阿姨,那就只剩下他妈文澜和他舅舅文渊了! 文又西鞋都没换,垫着脚轻手轻脚的贴着墙边,一点点挪到拐角处,冒头一看,心中大喊一声:完了! 炮仗一般的脾气,这时候也哑了火。 预备转身就跑的时候,文渊出现在他身后,拎着他的衣领:“你还能找着家,还知道回来啊?” “额...嘿嘿嘿,是舅舅啊。”文又西左右看看,换上一副‘今天天气不错’的表情,笑的贱兮兮的,“舅舅怎么有空过来?不用下基层体察民情吗?前几天我在派出所的时候,舅舅不是带话来说很忙么,还让警察叔叔照顾我那么多天,他们说过的话,我现在都能倒背如流了。” “我就是要让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要自己承担!” “知道了知道了。”对于这样的说教,他听的太多,早就麻木了,“我以后不会再给您惹事就对了。” 这话的可信度不高,但至少听着舒服。 文渊黑着的脸有了些变化。从小就因为对文又西心怀愧疚,虽说表面上是严肃了些,但到底是一家子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第二十一章 亲外甥(舅舅,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文澜因为工作原因,很少回家来。文又西虽然在他家长大,但再怎么说也弥补不了他这外甥从小就缺失的关爱。 本来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他好好体验一把社会的险恶,现在看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作用的。 但是,他今天来不是听文又西忏悔认错的! “上次让你去报名你也没去,天天在外面胡作非为,不像话。你现在去收拾一下,我跟你一起去。早点把事情办完才能放心。” “啊~舅舅,我真的不想去啊~您就把我那个名额,留给更需要的人不好吗?我这种半吊子,就算是去了,也只会丢您的脸啊~” 第26章 “不去?不可能!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报到!”文渊转身回了客厅,拿上文件袋和一个包装普通的盒子,拽住文又西的胳膊就往外走,力气大的给文又西拖了一个趔趄! 文又西怕了他舅舅的皮带,每次只要自己反抗,少不了一顿胖揍。 反正就是去报个名,报名了也不代表他就要每天去啊。先把舅舅应付过去,到时候照样能想走就走! 就这么想着,文渊驾车带着文又西来到了市中心路的一家道馆。 说是道馆,但规模好像不小,说俱乐部会更合适。 文渊到了这里,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男人激动地快步走出来,伸出双手握住文渊的手,热情寒暄:“哟,文局长,快请进,请进啊。” “洪馆长客气了,请。” “这位...”洪斌看到跟在文渊身后,盯着一头蓝色头发的文又西,笑着说道,“这位就是文局长的外甥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是个好苗子!” 文又西不想说话,整个人就跟流氓似的,眼皮都懒得抬起来,弄的文渊很尴尬。 文渊趁着馆长没注意,一脚踹在文又西的小腿上,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还不喊馆长,你这孩子!” 文又西被文渊那坚硬的皮鞋踹的小腿生疼,眼眶都红了,委屈的朝洪斌欠了欠腰:“馆长好。” “哎,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别这么客气,上里面看看。” 在文又西看来,大人们之间逢场作戏实在是有些虚伪,所以,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文又西借口上厕所,然后就溜了。 说是想上厕所,实则是观察一下这里的环境,熟悉一下周围,必要的时候还能跑路。 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路过训练厅的时候,听见里面’砰砰‘的击打声,没忍住过去瞧了一眼。 二十几个人待在偌大的训练厅里,显得很空旷;他们有的才几岁,有的一看就比他还大,穿着统一的服装,围城一圈坐着,中间应该是教练,正在给他们做动作展示。 “嘁~就这水平都能当教练,我要是来了,分分钟踢馆!”看了不到五分钟,文又西失去了耐性,在休息大厅随便找了个长椅一趟,一边扒拉手机通讯录,一边自言自语,“今天找谁出去玩儿呢?” 这段时间在派出所里关得他人都长毛了,昨天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先给他爸打了个电话。实话没敢说,胡乱编造了一个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就在他爸那里骗了十几万块零花钱,昨晚才玩儿了半场,根本不够安抚他受伤的心灵。 他扒拉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索性抱着手机盯着天花板发呆:路驰那家伙,也不知道有没有休息日,要不晚上还去那个酒吧? 干脆去找路驰陪酒,借此机会来羞辱那个骄傲的家伙,出出气好像也不错,反正酒也没喝完。 就在文又西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的时候,文渊似乎已经跟馆长聊完了正事,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出来。 文又西赶紧站起来,装成乖宝宝的样子,跟着文渊一起颠儿颠儿的出了门。 到了停车场,文渊朝文又西伸出手:“车钥匙。” “啊?” “车钥匙给我!” “哦~” 路驰以为他舅舅想开一开他的大吉普,非常大方的就把车钥匙给了文渊,刚去准备拉驾驶室的车门,就被文渊拦住:“银行卡、信用卡、手机,都给我。” “啊???为什么??”文又西一脸懵逼,这是要打劫他吗? 文渊非常有耐性的一直没收回手:“从今天开始,你在这里训练。这里有专门的运动员食堂,也有宿舍;我刚刚已经给你交了三个月的伙食和住宿费,你平时也不吃零食,要训练也就不可以喝酒了,车子和钱对你来说都没有意义,所以不拿着也罢。” “您...您在逗我吗?”文又西脑子里嗡的一声,紧紧捂住他的裤兜,后退几步。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他怎么没想到舅舅会这么着急的要把他赶紧杀绝? 于是,他满脸不乐意的说道:“要让我每天都要在这地方呆着,我还不如继续去派出所蹲着呢!” “你要是想继续回去待着也不是不行,但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耽误人家的事情。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你的复学手续就等等再办,去部队里待两年更好。”说着,文渊就要打电话。 “哎哎哎,舅舅~咱有事好商量嘛,对吧?部队那种地方就更不适合我了。在这里丢脸就算了,去了部队,直接把您的脸丢到全国去了...” 文又西知道自己这回多半是跑不掉了,怎么也得给自己争取点其他的利益才行。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每次一撒娇,文渊肯定妥协,“舅舅~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肯坚决不犯,车子也可以不开,银行卡也都可以给您,但是您能不能把手机留给我啊,我好随时跟您和妈妈汇报情况啊~” 看着这孩子水汪汪的眼睛,文渊觉得自己有些不忍心;但一想到这王八犊子平时不服管教到处惹事,又狠下心来:“这也是你妈的决定,所以,赶紧交出来吧。” 第一次撒娇攻势失败,文又西有些招架不住了,但碍于文渊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的,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抽出皮带揍他一顿,他就有些怂,默默的掏出身上的东西,一件一件,不情愿的递给文渊。 第27章 当他递出手机的时候,死活不愿意松手。 毕竟现在这个年代,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手机。 “舅舅~手机就留给我吧~” 文渊一狠心,一把夺过文又西的手机:“拿来吧你!” “舅舅,您这样真的太过分了,我妈想我的时候,联系不上我怎么办!!” “放心,舅舅都替你准备好了。”文渊转身从车里拿出刚刚文又西还想研究一下的盒子递给他,“你以后用这个手机给你妈联系。” 文又西迅速拆开盒子一看,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拿出来捏在手里还不够他手掌大小。 没有全屏,只有两根手指宽的小屏幕,亮了之后还是黑白的;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小键盘,用力按一下,竟然还发出了巨响的机械女性提示音:电话、一、解锁。 路上来往的行人,听见声音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文又西被臊的一脸通红,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淡然的文渊,拽着他舅舅的衣袖,用委屈到颤抖的声音说道:“舅舅...这是哪个时代的考古发现啊,外面七八十岁的老大爷都不用这老年机了吧~” 他一个时尚美好青年,举手投足都是贵气,要是跟朋友吃饭喝酒,拿个老年机出来放在桌子上,那不得被人笑掉大牙吗?! 可文渊不管他那一套,跟馆长交代几句之后,就上了车。 文又西猛地扑在机关盖上,眼泪都出来了:“舅舅,您不能这么赶尽杀绝,我可是您亲外甥!” “要不看你是我亲外甥,我才懒得管你!你赶紧给我让开,我下午还有会议,很忙的。” 看来文渊这次真的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文又西也没有办法,乖乖的躲开到旁边,看着文渊开着他的宝贝消失在车流当中。 他冷着脸,回头看着在门口等他的馆长,顿时找到了撒气的地方:“喂,大叔,这些馊主意是不是你给我舅舅出的?” 这声‘大叔’喊得洪斌嘴皮子直抽抽,碍于文渊的面子,也不好跟个孩子较劲,只笑着说道:“今天你第一天来,就先不参与训练了,我带你去参观一下食堂和宿舍吧。” “我才不要!你以为把我车开走,银行卡手机没收,我就会乖乖的听你们摆布了吗?没门儿!” 撂下这句话,文又西转身撒丫子就朝马路上跑出去! 还没跑出几步,衣领猛地被抓住,文又西一个趔趄没摔下去,领子卡的他脖子,勒的他舌头伸得老长,直翻白眼。 “呕——放手,我叫你放手...”他猛地一个后踢,‘嘭’一声踹到了路边的隔离水泥柱上,震的他小腿都是麻的。 “快放手...杀人了!!”文又西跟杀猪似的一边嚎叫一边低头,顺势旋转蹲下半截身子,照着洪斌的腹部就是一拳。 第二十二章 服不服(完了,被打散架了) 然而拳头还没等碰到洪斌的衣服,手腕就被捉住,反手一拧,文又西顿时觉得小臂一麻,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 一身名牌在地上滚得灰扑扑的。 文又西气不过,等胳膊稍微好点,翻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腾起来,对着洪斌张牙舞爪:“刚刚你偷袭我,不算,咱们再打!” 洪斌并不接受文又西的挑衅,只是拍了拍手,说道:“如果说作为教练,我可以指点你,但你要是想切磋的话,就算了吧,我对你这种菜鸟,没有兴趣。” “什么?我?菜鸟?”文又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歹他也是拿过两届市联赛冠军的,竟然会被人说是菜鸟? 想他大少爷,去哪儿不是被人前呼后拥的,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委屈! 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文又西抬腿稳稳地扎了个马步,长臂一扫,摆出一个威风的起势,一抬下巴说道:“那就让本少爷来领教一下洪馆长的功夫,看看到底谁才是菜鸟吧!” 门口的骚动很快引起了正在训练室训练的队员,他们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贴着窗户挤成一排,齐刷刷的盯着门外。 洪斌被缠的没有办法,更何况他已经答应了文渊,一定要把这棵已经要长歪的树给修理直溜,于是答应了文又西提出的挑战要求。 开始之前,洪斌定下条件,如果这次文又西挑战失败,就要乖乖的留在道馆训练;反之,他会立刻放文又西离开,并且自己去跟文渊解释明白。 对于文又西来说,虽然觉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可能不好惹,但他向来目中无人惯了,又觉得对方一定会因为文渊的关系不敢真对他怎么样,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两人来到室内,洪斌脱了鞋子,让人拿了一套护具给文又西。 文又西不屑:“这种东西能干什么啊,你就不用唬人了吧大叔。” “那...好吧。”这一口一个大叔喊得洪斌都差点以为他真四五十岁了,心累地默默摇头,示意助教去医疗室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真不错,挺勇敢的小伙子;一会儿比赛结束后,这个送给你,就当是咱们的见面礼了。”说着就朝文又西扔了过去。 文又西一个反身,抓住那个朝的脸颊砸过来的盒子,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云南白药筋骨喷雾。 “这个,还是一会儿留给您老人家用吧!”他又给扔了回去。 为了驯服这头张牙舞爪的小豹子,洪斌眼神一凌,脸颊笑容依然还在。 第28章 文又西见状,准备先发制人,冷笑一声,起势也不摆了,猛地踏出几步,凌空跃起,一脚劈洪斌。 “哇哦——”周围一群围观群众惊呼一声,“这弹跳也太棒了吧!这腿肯定很重!” 一听有这种声音,文又西嘴角就不可控制的上扬;然而乐极生悲,还没等他的脚踢到洪斌耳边,脚踝猛地被捉住,硬生生让他停下了动作! 紧接着,他的腿忽然被抬高至对方头顶,还没来得及热身的他,猛然觉得胯下一凉,韧带被撕开的剧痛瞬时席卷了他的大腿。 文又西顿时觉得自己可能废了... 这还没完,洪斌架住他大腿的同时,脚下一勾,他整个人突然悬空,紧接着被硬生生抛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倒在泡沫垫上。 “哇哦~~”周围的声音变了个调,“这也太菜了吧~” 文又西恼羞成怒,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冲上去...... 五分钟后,文又西麻了。 他生无可恋地躺在泡沫垫上,额前的头发湿淋淋的贴在脑门上,胸口剧烈的起伏,大口的喘着粗气,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浑身筋骨就跟散架了一样, 妈的...好疼... 这云南白药筋骨喷雾大概已经有了用武之地。 这家伙不是要跟他打架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都是什么奇怪的招式.... 洪斌在文又西身边蹲下来,歪着头看他:“怎么样,服了吗?” “哼!哎哟~”哼大发劲儿了,肚皮疼,“口服心不服。” “嗯,也没指望你能服。”洪斌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去收拾一下吧,下午就得跟上训练。” 文又西躺在地上,翻了个身,胳膊撑着头,鄙视洪斌:“我说大叔,我舅舅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 “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管了。时间还长,咱叔侄俩,慢慢处。” “啊?谁是你侄?!” “谁叫我大叔,谁就是我侄儿。” “......” 因为挑衅洪斌而被打败的文又西,虽然咽不下那口气,但也是个铮铮汉子,说话算数,暂时在道馆留了下来。 这一周,没有豪车钞票,没有美酒游戏,连手机都没有。 每天被人从单薄的上下床上拉起来晨练,白天吃着那些看上去就毫无营养的营养餐,晚上按时回寝室熄灯睡觉,日子过的清苦,跟庙里的和尚一样。 那个铃声一向,楼都能震塌的老年机没有那么多功能,他跟朋友们又回到了短信联系的时代。 但这年头,会看短信的人真的太少了,发出去不少都石沉大海,连翟真真都没有来看过他一回。 文又西憋屈。 唯一能让他有点欣慰的,大概就是洪斌体谅他,没让他跟其他队员挤多人宿舍。他是最后一个名额,前面的都是师兄师姐,就连几个小娃娃都能在称呼上占他便宜。 不过也还好,那些师兄师姐们都很好相处,尤其是几个小的,他们好像特别喜欢文又西,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东跑西颠。 但文又西不太乐意在这里当山大王,平时也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直接拿鼻孔看人,训练早退迟到是常有的事情;不过他们的馆长洪斌最近好像很忙,并没有时间理会他。 这天晚上,训练的时候跟队员起了冲突,两个人大打出手,刚好被回来的洪斌抓了个正着。 这回好了,文又西直接被罚去打扫所有寝室卫生! 文又西拿着一块抹布,心不在焉的擦着床边的桌子,脑子里转的飞快。 总在这里待着,时间长了,一定会变成傻子的吧! 不行,他得逃离这个跟监狱一样的地方,还得不用再回来! 听着外面小操场上还在喊着口令的队员,他扔下手里的抹布,双手撑在窗台上,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然而沾水的手一滑,眼中的景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嘭”一声闷响,文又西从二楼阳台掉了下去! 第二十三章 跳楼了(谁家那小子跳楼了!) 同一时间的医院里,洪斌回道馆处理完一些紧急事情之后又赶来了医院,路振的手术安排在下午四点。 路驰正在紧张地配合医生做手术前的一切准备,洪斌也跟着在医院忙前忙后。作为师兄,他这时候必须要陪着路驰。 本来有工作的苏青,竟然也请了假,来医院帮忙。 手术开始之前,医生把路驰和洪斌叫到办公室里,严肃跟他们讲解了手术的一切事宜以及术后风险和护理等等。 虽然这段时间洪斌已经跟他说过很多次关于手术的问题来安慰他,但真当把笔拿在手里的时候,路驰还是害怕了,迟迟不敢在手术同意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看着手术同意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路驰眼神恍惚,拿着笔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即便是明白这场手术的成功率很高,但还是不免内心恐惧;他知道这一笔下去,父亲的生死全都交给医生了。 实际上洪斌心里也直打鼓,但他知道路驰这时候肯定比他更痛苦和慌乱,如果自己再不做好路驰的后盾,那他怕是无法承受。 本来路驰就已经很害怕了,结果苏青不知道是怎么了,贴着墙站着,哭的脸都肿了,好像等着手术的那个人是他爸爸一样。 第29章 洪斌把苏青拉到旁边,一记飞眼钉在对方身上,吓得苏青立刻闭上了嘴,只敢吸着鼻子抽噎。 “小驰。”洪斌揽住路驰轻微颤抖的肩膀拍了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定一般沉声说道,“签字吧,师兄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不怕!” “对对。还有我!”苏青说道。 路驰最终还是在监护人那一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眼睁睁的看着路振的病床被推进了手术室,当门口红灯亮起来的时候,他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跌坐在走廊长椅上,抱着头默默啜泣。 苏青站在路驰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洪斌有些担心,这场手术也不知道需要花多长时间,总是待在这里等着的话,对路驰来说可能不太好。 然而路驰知道洪斌很忙:“师兄,你一整天都在这里帮我忙前忙后的,道馆那边真的没问题吗?” “道馆那边才起步,事情确实多,但比不上你这边重要,都可以往后放放。你啊,也别太在意,这种事医院每天都要发生很多次。” 路驰点点头,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料默不作声。 不知是上火还是怎了,嘴唇一圈泛白,起了一层皮。 好在洪斌这几天一直都在医院陪他,给他增加了不少信心。 “你啊,别把刚刚主刀医生的话放在心里,他们只是把所有的可能性理性地说给你听,让你有个心里准备。说白了都是吓唬你的,换肾手术成功率在国内还是挺高的。” “嗯...” “.......”洪斌无语。 以前他这小师弟可是开心果机灵鬼儿,人见人爱的;这才三年时间,成熟冷淡的模样,跟他的年龄根本不成正比。 “喂,那小子,带小驰出去透透气,我在这里等着。” “...师兄,我有名字...”苏青刚想分辨两句,结果被洪斌一个眼神给砸了回来,全身一个激灵,拉着路驰说,“那个小驰啊,你看师兄也是关心你,咱俩到外面走走吧。” 路驰摇头,不肯离开。 “去吧去吧,手术才刚开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需求,你们去买点水回来。” “可是...” “别可是了,反正也不远,走吧。”苏青不由分说拉起路驰,朝电梯走去。 出了电梯,医院大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大多数行色匆匆,脸上挂着或是焦虑,或是欣慰的表情。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苏青拉着路驰走到自动贩售机前,上下打量着里面的食品,“你又一整天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哥请客。” “不用了,谢谢。”他一点食欲都没有。 “多少吃点吧,要不然我怕你撑不了几个小时...”苏青话音还没罗,门口传来救护车的警笛声,渐行渐近。 紧接着,一群医护人员急匆匆的推着一张急救床冲了进来,带过一阵鬼哭狼嚎的喊声,迅速进了急救室。 因为人多,离得也有点远,路驰没看到人,只看见一群穿着统一道服的人跟几个医护人员,推着车急匆匆进入了急诊室。 病床上的人没看到,隐约看见一抹蓝色在晃悠。 但是那声音...听着好像很耳熟啊... 因为担心手术途中会有意外发生,路驰不敢在外面逗留,只买了水就招呼苏青一起回去。 刚除了电梯,就看见洪斌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洪斌脸色都变了,挠着头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什么?跳楼?” 路驰一震,跟苏青四目相对。 洪斌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朝着路驰摆了摆,示意他过去:“知道了,我等会儿再过去!” 挂了电话,洪斌眼睛都直了,目前路驰这里离不开人,但那边他又不放心,很不得给自己劈成两半来用。 “师兄,如果有事的话就先去处理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可是你这里...” “您就放心的去忙吧师兄~”苏青胸口拍的啪啪响,竖起大拇指说道,“这里还有我呢,您一万个放心!” 洪斌看着苏青那张写满了‘不靠谱’的娃娃脸,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那好,刚好急救室在楼下,你们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就上来。” 路驰点点头:“嗯,谢谢师兄。” “你又说这种话!”洪斌黑着脸,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回来嘱咐说道,“你一定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师父他老人家是一定会挺过来的。还有你啊...那个那个谁...” “苏青。”苏青提醒。 “哦,苏青...小驰就麻烦你了。”洪斌重重在苏青肩膀上捏了一把,突然贴在他耳边说道,“最好别让他自己一个人待着,懂吗?” 苏青还以为洪斌肯定又要教训他的,明明准备好竖起耳朵听了,结果对方竟然感谢他。 苏青愣愣的点点头。 原本皮糙肉厚的人,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脸红了,心脏都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肩膀上的力道很大,几乎能把他骨头捏碎。 洪斌虽然还是不放心路驰,但眼下那边正在急救,事发突然,无论如何都得过去看看。 第二十四章 手术后(你这同事倒是仗义) 手术历经四小时二十一分钟,每一分钟对于在场的三个人来说都是煎熬。 第30章 门口的红灯灭了,主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时,路驰像是被钉在了长椅上,看着凑上去的洪斌和苏青两个人,他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双腿都在打颤。 洪斌赶紧迎上去,焦急的询问道:“大夫,情况怎么样啊?!” “呼~”主导医生摘掉口罩长须一口气,“手术——很成功。” 话音一落,路驰僵硬的声音轻微颤抖了一下,眼泪瞬间滚了一脸,咬破了嘴唇才勉强抑制住痛哭出声。 他低下头,看不清悬空的双手,却感受到了眼泪滴在手心里那种灼人的热度。 压在他心里三年的大石头烟消云散的瞬间,他觉得心脏似乎都快停了。 脑海中在一瞬间走马观花地闪过无数画面,透过那厚重的大门往里看去,眼前灯光恍惚,耳朵骤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像有一束光瞬间穿透了他的头。 视线一阵扭曲,意识仿佛被抽走—— “哈,那真的太好了...大夫,您...您辛苦,那接下来我们要注意什么?”洪斌鼻子一酸,眼眶立马红的像兔子,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回头招呼路驰,“小驰,你也来听听!” “喂!小驰!”苏青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失去意识的路驰接住! 这一睡,一直到了第三天早晨! 再次睁开眼,眼前白茫茫一片,等适应了光线后,路驰才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空气里还是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冰凉的液体顺着透明的塑料管注入他的身体里,手背有些轻微的胀痛感,很难受。 他缓缓偏过头就看见床边耷拉着一颗毛刺刺的脑袋。 不用看脸,光看发型就知道是苏青。 应该是睡着了,身上盖着他之前在医院陪床时用过的毛毯,一大半都掉到了地上;明明在有空调的病房里,鬓角依然冒出了些许汗水,手里的手机还在播放着让人热血沸腾的动画片。 看样子应该是支撑不住,刚刚才睡过去。 “...苏...”路驰艰难的开口,并没有发出声音,嗓子里干的几乎快冒出火来,“咳咳——”。 轻微的咳嗽都震得他头疼。 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爸爸现在是什么情况。 路驰一刻也待不住,拔了手上的针头下了床,刚打开门迎面碰上洪斌:“小驰,你醒了?怎么就起来了,快回去躺着。” 路驰摇摇头:“我想去看看爸爸。” “那你也等休息好了再去看吧,毕竟是大手术,术后需要在icu观察48小时,你去了也见不到。我刚刚已经去问过情况了,估计明天就能转到加护病房,那时候你再去看吧。你这孩子,点滴都还没有打完呢!我去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师兄,我已经好了。”路驰赶紧阻止了洪斌。 虽然这几年过的苦,但他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 这次晕倒也只是因为精神突然放松才导致的,稍微休息一下就会好。 “那你也得回去躺着。”洪斌不由分说地把路驰拉回病房,按在床上,看苏青睡得香,也没叫他,“你这同事倒是仗义,前天晚上你晕倒后一直陪着,昨天傍晚才回去上班,今早一下班就跑来医院里等着,也熬了三十几个小时了。” 转入加护病房就意味着度过了危险期,那就表示路振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 头脑还是有些昏沉,压了他三年的重担忽然卸下来,路驰竟然有一种生活不太真实的错觉,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手背上有水流划过皮肤,路驰低头一看,刚刚拔掉针头的地方还在渗血。 他轻轻用大拇指擦去表面的血,立刻又有血珠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 这一刻,他才有了真实感。 伴随着窗外透进来的第一丝晨光,累极的苏青打起了呼噜。 “苏青他…平时心直口快,有时候说话难免会不太中听,但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师兄你平时别吓唬他。” “……”洪斌一愣,看着睡得正香还在砸吧嘴的苏青,想起刚刚认识的时候就对别人连威胁带恐吓的,莫名一阵心慌,辩解说道,“我什么时候吓唬他了。再说了,谁说话还有你那么不中听。” “那师兄是怎么知道我在光耀打拳的?” “……我那不是怕你出事么,虽然说话是狠了点,也没真把他怎么样了不是么。” “师兄说得对。”路驰笑了。 洪斌也明显的感觉到这个小师弟的变化,以前整个人都很沉闷,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而现在看上去才有一点以前小时候的影子。 原本还想趁热打铁劝说路驰来自己道馆训练的,但洪斌又怕太心急,让路驰才刚刚放松下来又进入另一个紧张状态。 洪斌因为道馆还有事,跟路驰交代完路振现在的情况后就走了。 临出门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好好休息,得到路驰的保证后才安心回去处理道馆的事。 洪斌一走,病房里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苏青轻微的鼾声回荡在冷冰冰的病房里。 路驰待不住,去了一趟主治医生那里询问了路振的情况后才又回到病房。 苏青睡了3个多小时,到中午饭店的时候,自然就醒了。见路驰醒过来,嘴憋的能挂个油瓶,扑到床上抱着路驰的腿就开始诉苦:“兄弟,你可吓死我了!叔叔那边刚有好消息你就倒了,我当时魂都快飞出去了!” 第31章 路驰被苏青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有这么夸张?” “我一点都不夸张好不好!” “嗯,我知道。这两天辛苦你了,中午想吃什么都可以,我请客。” “真的嘛,多少预算?” “随便你点,只要你能吃得完就行。” “哼,既然随便我点,那我要吃点好的,好好宰你一刀才行,嘿嘿嘿~!” 苏青果然说到做到,路驰看着手机里被扣掉的五百多块钱,心都在滴血。 看来又要多做几份工作了。 第二十五章 谈心局(好歹也先去认认门儿) 第二天一大早,医生就通知了路驰,路振危险期已过,彻底清醒过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于是叫了路驰询问是要转入普通病房还是加护病房。 普通病房比较便宜,人也相对的多,而加护病房在环境和医疗条件上都要好很多。 路驰自然选择了后者。 虽然沈老板给他预支的钱还剩一些,但请护工和平时的医疗费用和一应支出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等路振病情稳定下来后,他还是得回去工作。 路驰坐在加护病房松软的单人沙发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病床上带着各种监护仪器的路振,捏着他干枯的手按摩着骨关节。 病魔折磨了他三年,脸颊凹陷,皮肤松弛,整个人都瘦的皮包骨头了。 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因为常年扎针导致大片皮肤都呈青紫色,如果不好好护理,说不定会溃烂。 手术的成功是迈向健康的第一步,后续的治疗跟护理,会更加重要。 路驰还在假期的这段时间里,洪斌和苏青每天都回来医院陪着他。 洪斌这两天估计是真的很忙,每天过来医院看路振的时间都是零零碎碎的;上午来看一眼,又着急忙慌地回去了,下午再过来看一下,有时候甚至半夜都会过来。 三天下来,胡子拉碴,人都瘦了一大圈。 每次见到都会跟路驰说他道馆的近况。 路驰知道师兄的用意,但心里有些愧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苏青则是一下班就来了医院陪路驰,然后霸占病房里唯一的一个小沙发用来恢复精神和体力。 苏青性格跳脱,人也活泼,给原本冷清的病房带来了不少欢乐。 但洪斌总觉得苏青聒噪,不利于路振养病,每次来了都要拎着他的耳朵教育他一顿。 第三天下午一大早,苏青才刚刚窝在那张沙发上酝酿睡意的时候,洪斌就满头大汗地拎着几个包装袋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大姐。 洪斌像是一夜没睡的样子,胡茬子都冒出来了,也没来得及刮,眼圈下面一圈淤青。 看着路振和睡着了的苏青,洪斌小声问道:“小池啊,师父今天情况怎么样啊?” “医生说好很多了,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清醒过来。”路驰赶忙过去接住那些东西放到一旁,跟着洪斌进来的女人正朝着他微笑,“这位...” 该不会是师兄的对象吧... “啊,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媛,你叫她李姐就行了,是我前两天聘来的特级护工。住加护病房需要很多钱,你又不肯花我的钱。我知道你也得出去工作,所以就聘请了护工,负责白天替你的班儿照顾师父;你一个人,终归是太累了。”洪斌靠近路驰小声说道,“放心,人家有证,是专业的。” 啊...还好,不是师兄的对象,路驰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 “李姐,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师父的儿子,你叫他小驰就好了;以后有什么需求,找我跟找他都一样。病床上的是我师父,刚刚经历一场大手术,以后师父他就拜托你了。” 李媛点点头。 她是个话不多的女人,总是笑眯眯的,简单的认识过后,她就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以前是路驰在做打扫和护理,她一个人全都包揽了。 看着那双稍显粗糙的大手,路驰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小驰啊,这里安排完,我得先回道馆去,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呢。”洪斌有些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最近政府接触的不是很融洽,正上着火。 “嗯,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 “再说个‘谢’字!” “……我是说,我送送你。” “这还差不多。”文又西那边又出了那样的事情,他还没有好好跟文渊交代一下,“有李姐在,你这两天先好好休息吧,到时候回去上班也才有精力。” 路驰一路跟着洪斌出了门,两人并肩从走廊到电梯间,“请护工花了多少钱?” “这就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了,我拜在师父门下十几年,师父师母一直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对待,我现在做的这点事,根本什么都算不上。”洪斌双手叉腰,抬头看了电梯楼层提示一眼,偏过头对路驰说道,“你要是觉得良心过不去的话,那不如来道馆帮帮师兄吧,现在道馆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我一个人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的。” 路驰眉毛一挑,立刻嗅到了这聊天内容走势不对。 他太了解洪斌了,那张正派憨厚的俊脸下,掩盖着一副九曲十八弯的花花肠子;嘴上说着只是过去帮忙,等他到了那里,肯定会又用各种方式让他参与训练,再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给自己灌一碗迷魂汤,下一步就是参加比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