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地为牢》 第1章 《画地为牢》作者:桑晚榆【cp完结】 简介: 当谎言被戳破,沈意鸣发现原来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 当真相大白,沈意鸣含泪苦笑,所谓天道好轮回,原来失去一切才对得起自己的罪有应得。 虐恋、剧情、he 第1章 坑深1米 归国 电视里明星的出场总是酒店的门口被粉丝和记者围成一团,闪光灯像雷雨天的闪电那般,景象壮观,明星应该是觉得晃眼却依旧摆着笑脸。 但是对于sin组合来说,零星的粉丝已经算是给他们的排场了。 sin组合不火,至少说还没有火遍大江南北的程度。 保姆车从地下停车场开过来,经纪人冯银桦远远的看见,正想回头叮嘱sin成员一些注意事项,脑海中第一要警告的人却不在里头,他问了就近的wind,“star呢?他怎么还没下来?车都来了,还磨蹭什么呢!” snow很委屈,不明白为什么正主惹他生气了,坏语气说话对的却是自己,但为了维持自己在镜头前的形象,不得不强颜欢笑,“我也不清楚,刚刚我们乘电梯的时候人太多,他说他要等下一班,这会儿应该也下来了吧。” moon已经在这里假笑的烦躁,他收了刻意摆的姿势,转身往酒店里走,“我去看看他。”酒店有为特殊人士安排的专用电梯,平时坐的人很少,等了没到一分钟就开了门。 十二层楼的走廊里铺着长长的红色地毯,即便天花板上亮着橙黄色的灯,这里依旧显得暗沉,像通往地狱的密道。 sin组合成立在两年前,一路打擂比赛,终于在今年冒出了头角,可惜他们这个组合的成员年龄普遍偏大,最大的就属star ,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 他们没有几年风头可以任其恣意,所以团队里的每个人都很焦躁,一旦这个组合解散,未来是去酒吧驻唱,还是当一个教小孩子跳舞的兴趣班老师,都显得是老天格外开恩。 火了就功成名就,反之,很可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 sin组合为了省经费,大家住在四人床的大间,moon刷开房卡,昏暗的房间让他一时难以适应。 房间里浓重的膻腥气犹如一把气扇,直直的扑到他的脸上,门口的第一张床上弓着一副纤瘦的身躯,他的脊柱像一条细长的蛇,将上身的白色衬衫拱出了一道弧线,moon看不到床上人的正面,可松垮的裤腰里,内裤边勒在臀部,勾起的脚趾,微微震颤的身体,这个人正在干什么不言而喻。 床头的手机里正播放着什么,moon走过去捞起手机,是个只有两分钟的录音,内容大概是一个通话,全程只有磨磨唧唧的几句,“你还没有说晚安。” “你早点睡。” “你说晚安我就睡。” “晚安。” moon气的一把将手机扔出去,磕在床边的床头柜上,屏幕瞬间破裂,响声像是一记重锤砸击在冰面上,床上的人这才缓缓的从另一面的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细致缓慢的擦拭自己的每根手指。 窗帘被拉开,阳光透过玻璃,床上的人不适的闭上眼睛,手上的动作一停,下一秒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极致后的慵懒,“你先出去一下,我现在不方便。” “沈意鸣”,moon一字一句的道,“你都有脸做那样的事,你有什么不敢给别人看的啊!” 沈意鸣轻笑了下,将手纸扔进纸篓,支起上半身将腰带系好,他垂着头,额角的薄汗将他的头发贴在额头,颇显几分性感,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勾勒着冷漠。 他从极致的情绪里抽身极快,方才还震颤不能自已,如今已经冷漠的仿似没有那段经历。 等自己整理好,沈意鸣抬头看向moon,嘴角的笑意带着几分邪肆,“话说清楚,我做什么了?” moon逆着光,沈意鸣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moon能够看到他眼底明显的青黑和神色间的疲态,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沈意鸣你看你自己,现在什么鬼样子?嗑-药多了的都比你强!” 沈意鸣依旧坚持问他,“话说清楚,我到底做什么了?” 房门再一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冯银桦,他面上带着怒气,说话也是毫不客气,“约粉丝见面,潜规则,私生活混乱!” 沈意鸣没有看他,垂头低低徐徐的笑,“艹粉?我只不过是劝他们不要做不切实际的幻想。潜规则,那不是他们看上我想让我给他们玩玩吗?私生活混乱......怎么定义的?” 冯银桦不想跟他在这开辩论赛,大刀阔斧的争辩,但又不敢说的太狠,毕竟沈意鸣是四个人当中最有天赋的,可他从来不为钱不为出名,说得重了,很有可能撂挑子不干。 冯银桦放低了语气,拿起他挂在衣架上的衣服站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他,“star,我知道你对钱财名利都不看重,但是你想想你的组员,他们当了四年的练习生,出道才两年,这是他们回国后的首秀,你就什么都无所谓,也要替他们爱惜羽毛。” 这是一场无声的僵持,足有三分钟,沈意鸣从冯银桦的手里把外套拿过来,转身往房间外走。 moon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里咒骂一声“淫魔”,而与此同时,门口的沈意鸣,自从外套兜里拿着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酒店门口儿的粉丝和记者并不因为等的时间太久而烦躁,反而在沈意鸣出来的那一刻放尖叫。 第2章 出道两年,sin的每一个成员对于star 都是既羡慕又嫉妒。 羡慕他什么都不看重,而又什么都拥有,嫉妒他对所得到的东西,弃之如敝履。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费尽千辛万苦集合起来的团体,说不定在哪天就会因为star土崩瓦解,而且他将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粉丝还在尖叫。他们疯狂的喊着“star我爱你”,可她们知道她们爱着的这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渣吗? moon脸上的笑意将要维持不住,仿佛心底那股厌恶下一秒就能喷薄而出,终于在粉丝和保安的推搡中上了保姆车,再有一分钟,他都忍不住要揭穿她们深爱的爱豆那副虚伪面目。 车门缓缓关上,还有粉丝的手撑在单面玻璃上,车内算上冯银桦,五个人的表情都像是摘掉了面具,或是烦躁或是焦虑。 没一会儿冯银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后视灯,再一次叮嘱,“这是你们回国后的首秀,务必要圆满,别人我没有话可说,只是star......” 他说到这,看到坐在沈意鸣身边的wind将他的耳机摘下来,对着茫然的沈意鸣指了指副驾驶座,冯银桦才继续说,“star,你作为队长,应该对这个团队负起责任,你们能不能在国内立足就看首秀,所以这次你务必不要任性。” 沈意鸣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又把耳机塞上,他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梧桐树,这个城市一如他十八岁的时候繁华,但是好多事情都变了。 moon 实在憋不住了心头的火,“拽什么拽,一天天的三脚踹不出个屁来,跟他说话还不如逗猫逗狗呢!” wind轻皱着眉头往后看,小心翼翼的道,“moon你不要说了!” moon撇撇嘴,翻了个白眼看向窗外,“怕什么,他不是戴着耳机呢吗?” 粉丝对sin组合的评价是一群宠粉又暖心的哥哥,自然除了队长。star高冷又孤傲,但这也是她们喜欢的禁欲类型。 内部成员都知道star并不禁欲,他身边的男孩女孩来来去去,包括上头的老板赞助商,甚至是坐在副驾上的冯银桦。 wind看向身边的男人,他闭着眼,额头抵在车窗上,阳光透过茶色的玻璃在他的脸上打上阴影,高挺的鼻梁下那张嘴紧紧的抿着,脖颈的线条流畅完美。沈意鸣明明长了一张温煦柔和的脸,但浑身的气息实在是太令人压抑了。 他的眼里有故事,但是很少有人能够看到他的眼神,他只有在吞烟吐雾的时候会隔着浓浓的烟雾看你,而你知道,他看的绝不是你。 许是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沈意鸣将自己的双臂抱紧,呈蜷缩的姿势又往车窗边靠了靠,wind抿了抿嘴角,摘下他的一只耳机,将自己的肩膀往跟前凑了凑,“你要是不舒服就靠在我肩膀上吧,没关系。”‘ 沈意鸣闻言哼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讥诮,只睁开一只眼睛看他,嗓音凉薄而没有一丝温度,“你也是,玩玩可以,但是千万别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座椅发出“嘭”的一声闷响,似乎连车子都晃了一下。冯银桦想出声阻止,moon已经骂出了声,“沈意鸣我忍你很久了,你在台上跳舞想跳就好好跳,不想跳就比比划划,仗着会作词作曲就了不起,可以看不起人了是吗?wind比你有才气,比你认真努力,你拿了队长的位置就可以随意作践人了是不是?” 沈意鸣不为所动,他从wind的手里把耳机拿回来要重新塞上,moon伸手来抢,没想到还没抢到手,沈意鸣已经在他眼前摊开了手掌,“还给我。” moon没由来的一愣,就连已经做好准备拉架的wind也是迟疑了,听着moon烦躁的问,“什么?” 沈意鸣有些漫不经心的开腔,“手机,我用了七年了,被你摔碎了。” “赔你一个就是了,什么好东西啊!” “好啊”,沈意鸣勾着嘴角笑,他睁开双眼与moon对视,那微眯的瞳孔就像猫科动物中最凶猛的猎豹,他蓄势待发,只为一击中地,狠狠咬住脖颈的大动脉,不等你气绝身亡绝不罢休,“那条录音也要一起带着,一秒都不许少。” 作者有话说: 新文,请多多关照! 第2章 坑深2米 落寞生日 moon被他盯的浑身发毛,甚至后背冒出了冷汗。他从没有在沈意鸣的身上看到诸如此刻的眼神,说话时带着几丝颤音连自己都未察觉,“你还好意思提起那个录音,你不觉得恶心吗?我觉得恶心透了!” 冯银桦头疼的在前面喊了一声,“好了,star,你的手机我拿起来了,会找个好师父给你修好,即便修不好,也会想办法把里面的数据修好还你。” 沈意鸣这才作罢,他眨了下眼睛,所有的情绪被掩埋在眼底,转回身扒着副驾驶的座位,又对着冯银桦伸手,“还给我吧,我自己会想办法修,不用你。” 沈意鸣是混蛋,但还没到分不清事情轻重的程度,他身为队长,尽职尽责的完成在这个组合里的主要任务——唱歌作曲,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慵懒的卡卡点,跳几下。 因为是首秀,sin成员分外卖力,但是底下的观众数目并没有达到他们心中理想的样子,退场休息时,难免会有些失落。 moon的心情最糟糕,他站在那里对队里的其他队员强调,“snow ,刚刚你太紧张了,一连慢了几拍,这样会影响整体的效果的。” moon是一个胜负欲和上进心极强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要追求完美,所以他的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第3章 snow知道他是什么性格,并不愿意搭话,只是垂着头整理衣服上的配饰,moon还想说,wind温声将他打断,“好了moon,这是国内的第一次登台,大家难免紧张,你也不要太过于在意,这样反而让大家的压力更大,接下来我们的节目单变一下,我上场做一个单人的舞秀,你们在后台整理一下情绪。” 他说完便跟常务和策划打招呼,后台的工作人员对于突然的变化都有调整和应对的方法,音乐响起的时候moon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身,他偏头看向画着浓重眼妆的沈意鸣,扭身坐到了身旁的一张椅子上。 因为沈意鸣的脸色实在太差,化妆师不得不厚涂了粉底和遮瑕,但是他那股儿疲懒劲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若不是他们一直住在一个房间,moon真的要怀疑沈意鸣吸了什么犯罪的东西。 正盯着他的功夫,沈意鸣从化妆台上摸起个什么东西,习惯性的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中间,仔细看过去,发现那是一只被化妆师随手放在那里的眼线笔,但是moon知道,他的烟瘾又犯了。 有些时候也是没办法,稍后这个嗓子还要用,沈意鸣就是再渴再馋也得忍着。 wind这一曲舞大概五分钟的时间,结束后的他并没有走,留在舞台上跟观众互动,等他将现场的气氛点燃之后,迅速的摆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组合中的其他三个人立刻登台。 这样的演唱会实在太累,慢歌的部分即便穿插进来,高强度的舞蹈也让sin组合里的人疲惫不堪,高清的摄像头将四个人的脸投在大屏幕上,每个人的脸上脖颈上全是汗珠,底下的尖叫声在每一个高清的正脸时都压过了舞台上的声音,沈意鸣跳到最后,耳返里都是轰鸣声。 演唱会到现在为止正有条不紊的进行,最后一场压轴大戏是队长的吉他弹唱。沈意鸣在后台试音,其他三个人已经准备了结束后的感谢词,可临了的三分钟,沈意鸣还是调了皮,撂挑子不干了。 冯银桦将他的脾气秉性看得透透的,他没在舞台上说什么已经算是给足了自己面子,等看见沈意鸣抓起桌上的卸妆水开始卸妆时,他甚至松了口气。 其他的三个成员都有些惊愕,拿不准沈意鸣这是什么意思,等人将吉他完完整整的装进吉他包戳在墙角,才恍然大悟般看着已经用鸭舌帽和口罩将自己包裹好的叛逆者,甚至毫无办法目送他的背影从后台离开。 这个时间从体育场离开,大概很少会有人怀疑,但即便最后的节目单并不如宣传时那样,提前离场的人倒也没有几个,毕竟他们还期待谢幕的时候能够看见她们的star,却也可能并不是因为喜欢他才留下。 毕竟在沈意鸣的眼里,喜欢能当什么,喜欢什么也不当。脱口而出的喜欢能让人相信吗?不能。 体育场外的出租车一辆接着一辆排成了一排,他们都在等着演唱会的散场,这样还能赚到这个晚上的一笔单子,诺大的江城,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目的奔波着,却唯独没有他沈意鸣的一席之地。从被驱逐出这片土地到今天重新回来,整整六年了。 而这第六年的生日,依旧是自己一个人过。 被moon摔坏的手机是部老旧的手机,就连电池都是可以抠下来的,但是似乎更能让他习惯。那样的机型被市场淘汰以后,全新的屏幕和操作系统反而让沈意鸣难以适应。 他打开锁屏,原厂的壁纸上显示离这一天的时间结束还有三十分钟,短短的时间里,买一盒烟要比买一块生日蛋糕容易的多,他还是沿着长长的街道转了一圈,确实没有发现蛋糕店,但他很快找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 清风街。 六年了,原来的酒吧一条街,如今已经换了模样,新建的体育场占了一大片的空地,他想起六年前这里是新开发出来的新区,房子并没有卖出去几户,宽敞的街道上,即便是白天也没有几个人经过,所以他总会在半夜被威胁过来看摩托车比赛,气筒的轰鸣声和轮胎的摩擦声,成为他这六年里为数不多的回忆。 街角的一颗柳树下还亮着橙红色的灯光,墙面上挂着五颜六色的彩灯,沈意鸣在门口驻足,想起当初这间酒吧的门外装修可不是这个样子的,上面贴满了胶纸,像个卖文具礼品的文百铺子。 现在倒是很像酒吧,窗台上堆满了各式的酒瓶子,木质的窗框朽旧的伸手一摸都能掉屑,如果不是老板的品味独特,那只能说明这是个懒人。 他又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的生日就过了,果然用蛋糕庆祝是不可能的,他绕回方才看到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盒烟,才重新回到了酒吧。 这间酒吧进门之后是向下的楼梯,原本就是在一家地下室,但让沈意鸣惊奇的是里面的装修竟然丝毫未变,甚至是桌椅的摆放位置。若不是酒柜上酒水的品种,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是走进了梦里。 “欢迎光临!” 沈意鸣抬头看过去,酒柜前站着的调酒师换了,陌生的面孔,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岁。 以前那里站着的是个穿着白衬衫戴领结的三十五岁中年男人,留着淡淡的胡须,他是这家的调酒师,也是老板,而服务员,是他同性的恋人,江城一中的数学老师。 “请问您几个人?” 沈意鸣一边用眼睛找空位一边回答,“一个,来一杯莫托吉。” 第4章 他找了一个最前排的位置,一步外就是这个酒吧的表演台,现在正唱歌的是个穿着红白格衬衫的男孩,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的模样,很乖,低垂着头不敢看底下任何一位听众的眼睛,沈意鸣点燃了一根烟,看着烟雾和暖色灯光下的长睫毛,突然笑了一下。 像,太像了,像十六岁的沈意鸣。 “客人您好,您点的莫托吉。” 沈意鸣点了下头示意,指尖轻轻地掸了下烟灰,侍者极有眼力的将烟灰缸拖过来放在烟下,脸上带着笑意将托盘夹在腋下,“客人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他说完欲走,被沈意鸣拽住了袖子,那根递到嘴边的烟狠狠的亮着,像一颗流星一般一下子划到了烟屁股。侍者的眼神微震,方才进门口时这位客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而今摘了口罩,这个角度下那张脸似乎熟悉的今天白天才看过。 他小心翼翼的凑过去,毕恭毕敬的道,“客人,您还有什么需要?” 沈意鸣将嘴里的烟吐出,朦朦胧胧的遮住了侍者的眼,他一口将杯中的酒喝掉,这才不疾不徐的道,“我能上去唱首歌吗?” 侍者脸上带着微笑,“对不起客人,老板有规定,客人是不可以上去唱歌的。” 沈意鸣挑了下眉,嘴巴里满是烟气,莫托吉是什么味道他已经尝不出,回味了一会儿发现愈发苦涩,只好歪头摆出笑脸,“还有几分钟我的生日就过去了,而我刚刚许了个愿望,今天一定要唱一首歌。” 这一下侍者看的清楚,他的表情微微诧异,随后又摆上职业的笑脸,变脸变得很快,“您稍等。” 他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对着台上的男孩道,“乔逸,你先停一下,把吉他给这位客人。” 那个男孩果真的很乖,在侍者的话音一落便乖乖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将吉他从肩膀上摘下来,直接递到了沈意鸣的怀里。 “客人,您请”,说完就自己找了一个就近的空座。 沈意鸣微微点头示谢,他并没有上台,只是在自己坐的椅子上试了下琴弦,侍者退出去忙摸出手机,这边沈意鸣已经弹起了前奏。 底下的客人对戛然而止的音乐和忽然换掉的歌曲感到好奇,他们纷纷向台子投来目光,但却没有找到音乐的发出点,直到有人开口。 沈意鸣刚刚抽烟很猛,嗓子被烟熏的有些沙哑,那杯莫托吉的酒意被带到了语调里,但却只酸不甘,只苦不甜。 “十八岁的我也曾有艳阳 二十岁的我却陷入绝望 寒来暑往难免开始奢望 有满天星光 不再惧怕黑夜漫长 ...... 他的吻那么甜那么长 如今已成噬心的伤 ...... 若知道那是欺骗我一定不多看他一眼 ...... 如果他站在你面前你还想拥抱他吗?” 第3章 坑深3米 旧人 本应该出现在演唱会里的压轴曲,却在这件间小小的酒吧里唱给了对沈意鸣并不感兴趣的人听,落寞又透着悲伤。 角落里的男孩神情微微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刚刚接走他吉他的人。 “沈意鸣——” 只唱完一段的人被紧紧拥住,坚硬的头盔直接磕在他的头顶,头盔里的声音难掩激动,还夹杂着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 沈意鸣似乎知道这人是谁,他略显烦躁的皱起眉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间酒吧里会遇见老熟人。 他无情的推了一把,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云生已经被大力的掼到一边。 沈意鸣抬头,与一双震惊的双眼四目相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江城真小,是让人出乎意料,咬牙切齿的小。 夏云生摘掉头盔,不满的去拽挡在自己面前人的肩膀,“你有病吧,你谁啊?” 但在这短短的几十秒里,沈意鸣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勾起一边嘴角,素颜的脸上即便是掩饰不住疲态,却依旧不落气势,“哟,池先生,好久不见。” 颀长的身姿立在沈意鸣面前,他垂着头,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那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意鸣看,似要将他撕碎,嗓音低沉的像夏夜的闷雷,只一声就让人浑身发颤,“你还知道回来!” 喧闹的酒吧一角,三个人围桌而坐,一身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睛一直盯在沈意鸣身上,手边的杯子里满满的酒水一口没动,但对面沈意鸣手底下的烟灰缸里已经戳满了烟头。 “别抽了意鸣”,夏云生看着他这个抽烟不要命的架势,有些害怕,“你这都要抽下去一盒了,嗓子不要了?” 沈意鸣没听,从烟盒里又掏出一只夹在指尖,但很快被对面阴郁着脸的男人夺走,绞折在桌边,细碎的烟叶散落在铮亮的皮鞋上,像蒙了尘的劣质皮面。 这个男人还是老样子,冷漠少言,眼神凌厉专注,永远一副世界将他抛弃,所有人都欠他的幽怨模样。 凉薄至极,冷漠无情。 以前沈意鸣觉得那是高冷,是自制,如今,没有一刻不想撕下这张脸皮,看看内里到底有没有一丝人情。 沈意鸣不在意的重新去掏烟盒,但很快这个烟盒被夏云生握在了掌心里,他蹙着眉,眼底埋着担忧,“你可是你们组合的主唱,嗓子不能糟蹋了。” 第5章 池砚意外的瞥了一眼夏云生,视线重新放在沈意鸣身上时带了几分质问,“组合主唱?你出道了?” 沈意鸣垂着头低低徐徐的笑,等再抬起头时,嘴角的嘲讽尽显,“对呀,我出道两年了,你不知道吗?” 池砚那双一向沉如潭水的眸子染上几分懊悔,薄唇微抿了一下,嗓子低沉,“我以为你会因为恨我而去学管理,就再没关注这个领域,我也以为你在国外做生意。” 胜实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有闲暇的时间去关注音乐圈或者娱乐圈的事情,而且当年沈渡送沈意鸣出国的目的也是为了让他尽快地学习管理,好撑起这个家族的企业。 沈意鸣还在笑,笑得越发大声和讥讽,“没钱啊,怎么读书做生意?池先生也做过穷人,知道人一旦连一口饭都吃不上的时候,是不会奢望读书和做生意的,他们只能去出卖体力,用廉价的劳动力换一日三餐和一席之地。” 一旁一直不被重视的夏云生不满足做这样的旁观者,他努力的引起的沈意鸣的注意,尝试几次之后,终于在池砚无法开口的时候补位,“意鸣,我就知道终有一天能在这间酒吧等到你,所以我把它盘下来了。哎,你说你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节目单上说你要压轴弹唱的,我等了半天,结果是组合中其他人的表演,要不是海潮给我打电话说酒吧里有个人像star,等我回来估计就错过你了。” 沈意鸣像刚刚注意到夏云生,他拄着脸看过来,鸭舌帽的帽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片阴影,那张本就疲态尽显的眼睛更加无神,“哦,恭喜啊”,他扫了一眼桌面上的头盔,并没什么意思的笑了一下,“还在骑摩托车吗?” 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询问让夏云生瞬间兴奋不已,“之前为了拿奖金拼命的参加比赛,把胳膊摔坏了,现在就只能安心的经营酒吧了,不过代步还是可以骑摩托车的,只不过再也不能像以前在赛场上那样恣意了。” 沈意鸣做出一副很惋惜的表情,但半天再没有话。 即便是喧闹的酒吧里,这样的安静也足以让三人尴尬。 夏云生指尖转着烟盒不知道再起什么话题,沈意鸣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他的生日过了,但是这个二十六岁的生日同过去的六年一样,他并没有等来任何一个人的“生日快乐”。 这个看时间的动作自然被池砚看在了眼里,他扶着桌子,动了下僵硬的膝盖,熨烫妥帖的西裤包裹着双腿,上面没有一丝的褶皱,“回家吗?” 夏云生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去看沈意鸣,后者却只是低着头,将手机屏幕按亮以后再熄灭,如此反复循环。 沈意鸣淡淡的开口,“家?哪个家?沈家?” 池砚看着他这个百无聊赖的小动作,眸光一闪,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但很快又回复了正常,喉结滚了一下,“嗯。” 沈意鸣的脸上又浮现出那抹讥讽的笑容,摆在如此阴暗的脸上自然让人有些毛骨悚然,“我爸当初已经把我逐出沈家了啊?池先生不记得了?他可是当着你的面让我滚的!” 池砚的指尖微不可见的一颤,他迅速的攥起了拳头,五彩的灯光下,那双眼睛依旧黑沉,“你爸爸已经不在了。” 沈意鸣紧接着便道,“那现在沈家是你说了算吗?恭喜你啊,你的复仇计划实现了呢!” 池砚张嘴欲辩解,沈意鸣已经将头转向了夏云生,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那张依旧好看的脸没了表情,像个精致却死气的娃娃,“你可以骑摩托车载我回酒店吗?” 池砚锁着眉插嘴,“我开车来的,车就停在后街的外环路边。” 夏云生看了看眼睛只放在沈意鸣身上的池砚,又看了看视线此刻在自己身上的沈意鸣,迟疑又受宠若惊的点头,“可......可以啊,我去楼上拿个头盔。” 他说完就往楼上奔,而桌上仅剩的两个人,一个支着下巴看向酒吧里交耳聊天的青年男女。台上那个男生已经重新唱起了歌,嗓子单纯没有杂质,声线也干净,是一副难得遇见的好嗓子。 另一个人看着视线从不在自己身上一刻的沈意鸣,“你什么时候搬回家里住?” 沈意鸣没答,好像并没有听到池砚的这句话,夏云生下来的很快,他的手里托着一顶浅蓝色的头盔,和桌上子的是同一个品牌,沈意鸣站起来,手腕被人紧紧的箍住。 池砚的嗓音带着几分隐忍,但并不生硬,“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 沈意鸣被捏的有些痛,他微皱了下眉,想挣脱却无果,这才不得不看向始作俑者,“你捏疼我了,还有,我现在好歹是个有名气的人,如果你不想有关我和你的任何事情被登在新闻的头条上的话,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还有,有我的地方,你不要再出现。” 他说完这句话便毫不留情的抽手就走,接过夏云生手中的头盔,一路上揉着泛红的手腕,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夏云生以前热爱摩托车,即便现在不参加比赛了,他的摩托车依旧是顶级的配置,沈意鸣以前对这东西充满恐惧,现在依旧提不起兴趣,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后就紧跟着夏云生跨坐上去。 “你酒店的位置在哪?”夏云生的头盔已经戴上了,说话声音有些闷。 沈意鸣将护目镜放下来,手指捏在夏云生的腰侧,“随便一个能喝酒的地方。” 第6章 夏云生很快就明白了沈意鸣的意思,但是这样的沈意鸣让他微微诧异,拧开钥匙,夏云生歪头对身后的说,“捉紧了”,感受到腰侧的衣服被攥紧,他拧动车把,深蓝色的重机车像离弦的箭,刹那间便消失在幽深的长街。 酒吧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铮亮的皮鞋先一步踏入夜色,颀长的身姿站在门口,脸被手机的蓝光照亮,脸颊的轮廓棱角分明,随后他将手机贴在耳边,视线陷入浓浓的黑夜。 下一间酒吧离这里不算太远,夏云生的摩托车开了十分钟,一下车沈意鸣就从旁边的便利商店里买了一盒烟。 夏云生跟在他身后,知道今晚已经阻止过一次,再张口一定会惹沈意鸣烦,只能默默的帮他托着头盔,进了酒吧以后,又听见沈意鸣点了两杯威士忌。 这间酒吧的氛围比夏云生的那间更好,六年,足以改变很多人的爱好和审美。 沈意鸣仔细打量了一番酒吧的装饰和消费人群,觉得夏云生那间偏僻的酒吧能够开下来,多半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群人喜欢复古,喜欢怀旧。 他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一杯酒,一根烟,似乎这样的频率和强度才能够将大脑填满,不再去想其他事情。 沈意鸣给夏云生也点了一杯,但他还要骑车,一滴酒也不敢沾,沈意鸣又给他点了一杯气泡水,毫不客气的把夏云生那杯酒拿过来喝了,这让一直欲言又止的夏云生不得不出声,“你喝的太猛了,容易醉。” 第三杯威士忌见底,沈意鸣掸了掸烟灰,毫不在意的道,“放心吧,不会。” 第4章 坑深4米 旧物 夏云生抿了下嘴角,跟沈意鸣说的每一句话都很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会惹他不开心,“记得刚认识你那会儿逗你抽烟喝酒,你都被气哭了......怎么现在哪样都很顺手?” 沈意鸣将烟屁股按在烟灰缸里,启唇吐了口烟,将夏云生熏得眯了眼,隔着青白的烟雾听着他道,“长大了啊!” 是啊,会哭的是十八岁的沈意鸣。 夏云生想起那时候一被吓唬就会红眼的男孩子,不由得笑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想起那个总被欺负的男孩子只对一个人笑,而那个人刚刚的视线也一刻不曾离开他,突然情不自禁的问道,“你还爱他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夏云生便有些后悔,可他并没有从沈意鸣脸上看到什么异常的表情,反而在沈意鸣反问他时瞬间空白了大脑。 “你还惦记我吗?” 他曾经是个只会飙车骂人,约架做老大的社会混混,可偏偏在街口看到背吉他的沈意鸣,千方百计的装好人跟他套近乎。 认识这个人多少年,他就惦记多少年了。 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摆在眼前,夏云生鼓起勇气表白,即便很被动,“......非你不可,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我宁愿这一生就一个人了。” 沈意鸣抽出一支烟,将打火机打开,长长的火苗燎起,在即将接触到香烟时又被挪开,他敛着眼皮,但是眼底的无情一丝不少,“这样的爱情别给我,好像一条人命一样压着我,那不是别人艳羡的爱情模样,那是个枷锁,是个定时炸弹。” 夏云生一时被拒绝,语噎不知该如何,沈意鸣低笑了一声,说“只怕如今的我,你已经不喜欢了,你喜欢的是乖巧又单纯的男孩子,我看今天唱歌的那个男孩子就不错,你从他身上下功夫好过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沈意鸣收了打火机,塞进烟盒里一起装进兜里,又把因为戴头盔而摘下来的鸭舌帽重新扣到头上,一句话不留的从椅子上离开。 夏云生后知后觉的起身去追,却被侍者叫住,“顾客您还不能走,您这桌还没有买单。” 等夏云生出去后,街口的马路上已经没有了人。 沈意鸣回到酒店时,sin组合和冯银桦也刚刚回来,大家对他突然的罢工,表情都不太好,沈意鸣也不管,洗了漱躺在床上,周遭的事物一点点堆积在头脑里,他弓着身子,脖颈的青筋暴起,不多时枕头上便出现了一圈水痕。 烟抽多了,酒喝猛了,嗓子火辣辣的疼。 这一夜回忆过尽,那些笑声和呐喊就响在耳边,早晨沈意鸣睁开眼睛,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窗帘拉开着,阳光将窗框挤的瘦了,落在床铺上是长长的一条,像个牢笼。 沈意鸣洗漱过后推开门,门口站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斯文男人,听见动静的时候便轻轻的鞠了一躬,自报家门,“您好,我叫张晋岩,是池总的助理,他让我来接您,说有事想跟您谈。” 沈意鸣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他刚刚洗了头,但是并没有吹干,摸着有些潮意,“我有事,没空。” 他脸上的倦意很浓,嗓音又轻又哑,像是被什么刺激的东西伤到了。 张晋岩的脸上并没有被拒绝后的尴尬,依旧是礼貌的笑意,嘴角上扬,标准的三十度,“您不去的话,我可能会被池总辞退。” 沈意鸣轻轻的打了个哈欠,从张晋岩的身旁绕过去。 即便听到这么残酷的一件事,却没有对这位助理表示同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六年,除了江城的标志性建筑,大大小小的街道都多少变了模样,曾经在百合街有一家手机维修铺,那个铺子的哥哥修过他读高中时候用的手机,但是现在这里变成了商厦,那间带着卷帘门的小门市已经不在了。 第7章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中间,沈意鸣像一只小小的蚂蚁。不停的用触头去探寻前方的路,甚至沈家的别墅在哪里,他已经快找不到了。 商厦的小胡同里搭着两个棚子,里头坐着修鞋的中年妇女,他确定这个年龄段的女人应该不会对自己这张脸熟悉,才弯身进去问道,“姐,请问这附近有修手机的地方吗?” 现在人们的生活好了,鞋不合脚可以送人,穿坏了就直接扔掉,再不是一双鞋修修补补穿几年的时代了,所以生意越发惨淡。 本以为来人是要修鞋的,结果只是打听事情,所有的失望也只能轻轻叹口气,或许这个年代,乞讨也要比有一门手艺强。 修鞋妇人往自己身后的位置指,“从这里出去,右拐,那里有一家,不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开门。” 说来也巧,沈意鸣找到这家修手机的铺子,一开门就认出了正戴着一只放大眼镜修手机的男人,他看起来比之前成熟沉稳不少,身后乖巧的坐着个女孩儿正在写作业,四五岁的模样,听见动静很乖巧的拍了拍男人的后背,“爸爸,来客人啦!” 男人这才抬起头,看向沈意鸣,“您好,有什么需要修的吗?” 看他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认出自己,沈意鸣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落,大概在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自己的记忆里有一个可以作为见证的人,见证他曾经懵懂青春的十八岁。 “您好”,沈意鸣把手机掏出来放在玻璃柜台上,“我想修一下这个手机。” 男人的食指和中指带着橡胶的指套,他拿过手机时,表情在沈意鸣意料之内的震惊,没一会儿笑了一下,不确定的重新看向沈意鸣,“这个手机?几年前的旧款了,现在用来换剪刀不锈钢盆,怕是有的大爷都不愿意要了。” 沈意鸣抿了下嘴角,他当然知道这样的破手机,即便是扔在大街上也只会被当成分类垃圾处理,“我知道,这里面的有很重要的东西,如果您有办法的话还请帮我修一下吧,多少钱都没关系。” 男人很不解,来来回回看了下碎掉的屏幕和已经离股的滑道,“这种手机已经被淘汰了,好多零件在市场上已经找不到了......” 沈意鸣只能妥协,“若是没办法修好屏幕,能不能帮我把里面的数据转移出来?” “有外置的内存卡吗?” “没有”,沈意鸣说着便用指尖去抠玻璃柜台上的美缝胶,小女孩有些心疼,看看自己的爸爸,又看看沈意鸣,不敢说话。 “这样吧”,男人看着沈意鸣这副失落的表情叹了口气,“你把电话号留一下,我试试,行不行的话我都会给你电话。” 沈意鸣的眼睛小小的亮了一下,他把手机号码报出来,没多久微信弹跳出一条添加信息,微信名字为“大军手机修理”,添加之后,沈意鸣问道,“多少钱?” “等修好再说吧,现在我也拿不准能不能将数据恢复。” 沈意鸣淡淡的回应,“好。” 从店铺里出来之后,沈意鸣沿着这条窄小的街道转了转,没一会儿就迷了路,只好打车回酒店。 酒店的七楼是健身房,八楼是游泳馆,九楼是大型的演播厅,冯银桦为了让他们的练习不间断,特意包下了九楼最边上的一个小型演播厅,沈意鸣在房间里没看见组合的其他三个人,就直接坐电梯又下到了九楼。 长长的走廊里,演播厅的门开着,房间里的音乐声盖过了正在说话的两个人。 今天一早等在他房间门口的张晋岩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指了指自己的方向,逆着光的高大身影顿时转过身来,他脸上的表情看不见,但整个人的轮廓显得纤长僵硬。 沈意鸣转身就走,身后的脚步声很大,似乎刮过来一阵猛烈的风,等电梯已经来不及,他只能往消防通道里跑,但没跑出一个楼层,身后的男人大跨步跳下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巨大的惯性将他推了个趔趄,人在要摔倒的时候又被捞着腰扯回来。 沈意鸣想也不想,回手就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紧跟着追过来的冯银桦和张晋岩愣在两层楼梯的拐角处。 沈意鸣甩了甩发麻的手,身上的桎梏不但没有得到放松,反而像是把铁钳,力气大的似要把他的腰掐断。 池砚被这一巴掌不偏不倚的打在脸上,半边脸都在火辣辣的疼,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两只手一起用力把人拽成面对面的方向,眼神阴郁,咬着牙忍耐,“沈意鸣,你现在野了是不是?” 这一下反而让沈意鸣解了气,他吐了两口气,抬手撩了一下自己额角的乱发,嘴角挂上漫不经心的笑意,抬头看他,视线落在巴掌印明显的英俊的脸上,装作无辜惊讶,“呀,我不是故意的,打你脸上了吗?” 池砚轻嗤了一声,并不拆穿他拙劣的演技,只说,“这笔帐我会跟你算清楚。” 沈意鸣不屑的撇嘴,池砚又道,“你刚刚跑什么?” 两个人已经是面对面的姿势,池砚的手还捉着沈意鸣的一条胳膊,后者甩了几次没能甩开,脸上的表情又一寸寸的冷下来,但是池砚的表情也并不比他好看到哪。 “我问你呢,你刚刚跑什么?” 第5章 坑深5米 威胁 沈意鸣放松了自己的表情,用一种云淡风轻而又慵懒的语调说,“不想看见你不行吗?” 第8章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湛湛的冷意,“沈意鸣!” “啊!怎么了诈骗犯!”沈意鸣对着他不甘示弱的大喊,声音要大过不知道多少分贝,“我不聋!” 男人的脸色简直不能用阴郁来形容,那是一种濒临杀意肆虐的表情,“沈-意-鸣!” 一旁一直看戏的冯银桦看向张晋岩,疑惑道,“诈骗犯?” 张晋岩微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冯银桦只好亲自去问池砚,“池总,我想我有必要先弄清楚您的身份。” “我想我是什么身份都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池砚已经将沈意鸣控住住,他缓了一会儿才拉着沈意鸣上楼梯台阶,跟他说明今天的来意,“我这次来是想签你们sin组合,各中细节我觉得大家都在场的话会很方便。” 沈意鸣本来已经被迫跟着他上了几个阶梯,但是听到他来的目的,脚下的步子一顿,池砚被他拽的后退,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他拧眉,被打的右半边脸已经有些浮肿,“沈意鸣,你不要挑战我,惹怒我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沈意鸣不甘示弱,仰着头与他对视,“池砚,我记得我昨天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有我的地方,你不要再出现。” 冯银桦只是国外公司负责国内区的经纪人,这么多年在国外打拼也不见有多大起色,早就有回国的意思,这次池砚来谈,又因着他与沈意鸣之间似乎是旧识的关系,或许这是一条可以走的路,他便动了心思,自然见不得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star啊,方才池总说了,如今胜实下唯独没有娱乐板块,如果我们能够进胜实的话,这对wind你们四个来说,对sin来说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沈意鸣将视线对准冯银桦,那股冷意竟让冯银桦有一瞬间的无措和惊慌。 他听着这个向来没什么主意,只会对他的一切决定都说好的男孩连敷衍都没有,“可以啊,他签sin,我退团。” 池砚很淡漠的插嘴,“你们跟国外公司的合约没有到期,我将sin挖过来要替sin赔付违约金,你作为sin的一员,如果选择退团的话,你违背合约的金额需要你自己来付。” 沈意鸣想也不想的说,“从我每年的分红里扣。” 男人削薄的嘴唇勾起了一个似有若无的弧度,“你自己也说你已经被驱逐出沈家了。” 沈意鸣愣了一下,随即又道,“你可以跟我爷爷说,他一定会给你。” 男人的笑容更明显了,他凑到沈意鸣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看来你也不怎么关心你爷爷,他生病了,一直住在私人疗养院,现在应该没什么精力为你操心。” 这一句狠狠击中沈意鸣的心,方才还咄咄逼人的男孩儿一下子沉默起来,池砚看着他的神色,眉头微松,胸有成竹的松了他的胳膊,果真下一秒,沈意鸣便道,“我爷爷在哪家疗养院?”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与你们国外的公司协商好一切事宜,我自然会领你去看他。” 沈意鸣十分不满,暴躁时眉间堆起深深的褶皱,“池砚,我爷爷今年七十岁了,一个老人活到这把岁数,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你现在这算什么,要挟我吗?” 池砚哼笑了一声,不小心牵扯到肿胀的脸颊,表情有几分不自然,他似乎想起了方才自己所受的屈辱,目光又凉薄凌厉下来,“既然你也知道老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那你这么多年躲在国外不回来,也是有人绑着你不让你回来了吗?” 沈意鸣一时语噎,他不满足于总是抬头看这个男人,于是往上迈了几个台阶,直到可以低头睨他,语气稍缓了一些,“解约的过程太繁琐,我等不了,近期就要见爷爷。” 池砚丝毫不介意他的小心思,只淡淡的回道,“不可以。” 沈意鸣仍是一副桀骜的神态睨着低于自己的男人,“我不想跟你讨价还价,你说吧,你到底怎样才会让我去见爷爷。” 池砚似乎也并不在意他这副态度,只低低徐徐的回答,“你听话。” 这句话过去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每次只要他一耍赖撒娇,得到的回应总是这样一句饱含无奈和不耐烦的三个字,“你听话”,如今在沈意鸣听来只觉得自己低贱无比,愚蠢至极。 他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青黑的眼底让他整个人阴郁又孤冷,沈意鸣轻声地笑,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呵,听话......” 整个安全通道里面回荡着不屑而又讽刺的低笑声。 池砚派专业的人去sin国外所属的公司交涉,国内的行程计划还在照例进行,等一切都处理妥当,冯银桦带着sin组合签约,这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让沈意鸣逐渐冷静下来。 夏云生约过他两次,但都被他以训练太紧拒绝了。 成年人之间的谎言都是说给听得懂的人说的,夏云生知道自己没戏,只问他还能不能做朋友。 沈意鸣回答的很果决,“这句话在你一早认识我的时候就这样讲,我们之间不会像如今这么尴尬。” 夏云生又何尝不明白,但是年轻时看一眼就喜欢上了,不追到手总觉得自己的青春都没什么值得怀念的东西。 沈意鸣出国多少年,他就等了多少年,他恨池砚多少年,他就努力了多少年。 sin组合解约一事并没有被大张旗鼓的宣传,池砚聘请了专业的团队负责sin的一切事宜,又特意安排了宿舍供sin的成员住,但是人都搬进去的时候,沈意鸣发现只有三间,当下便联系了池砚的助理张晋岩,“安排宿舍这件事是你来办吧,我想知道为什么没有我的。” 第9章 张晋岩永远是客套恭敬的回答,“池总开会之前说这件事他会亲自跟您解释,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沈意鸣吸了一口气,换了手拿手机放在耳边,回国后的每一件有关池砚的事都足以让他头疼烦躁,“你现在把电话给他。” “池总在开会。” 沈意鸣哼笑,语气也不再恼愤,“你也知道他姓池不姓沈,作为胜实的员工你应该知道我沈意鸣是你们董事长沈博为的亲孙子吧。” 张晋岩不卑不亢,甚至连音调也不曾变,“我知道您是董事长的亲孙子,但是现在池总是胜实的执行总裁,我隶属于他,如果我违背他的意思,可能今天下午就不用再来这里上班了。” 沈意鸣气的挂掉了电话。 池砚油盐不进的臭脾气,雇佣的助理也是一模一样的狗东西。 池砚来到员工宿舍的时候正是吃午饭的点,张晋岩开车,就停在宿舍大楼下面,他想要拨通沈意鸣的电话,被池砚制止,“不用,我自己拨。” 电话被接通的很快,背景很吵,应该是在吃饭,有人喊帮忙拿汤匙,池砚微微把眉头耸起来,问他,“你已经吃饭了吗?” 沈意鸣知道张晋岩一定告诉他自己打过去电话的事,当下也不与他拐弯抹角,“我想问你宿舍为什么是三室的,我们sin组合是四个人。” “你不在宿舍住,我说过,你要搬回沈家别墅”,他说完这句话从车里出来,仰头看着宿舍楼的玻璃,“我刚刚开完会,还没有吃饭,我就在宿舍的楼下,我带你去吃饭。” 沈意鸣“啪”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筷子,吓得桌上的另外三个人都停下动作看他。 沈意鸣靠在餐椅上,面上的表情显得很不耐烦,“爷爷不在沈家别墅,你让我回去跟谁住?我跟你说明白,要么我住宿舍,要么我睡大街。” 池砚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透过无限电波依旧那么自信和高高在上,“我说过你只要听话,我就安排你去见你爷爷。” 沈意鸣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抠着桌沿,浑身笼着浓浓的愤恨,“别威胁我,现在你已经达成了把我困在国内的想法了,这一套手段还想用多久?我也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孝顺,我要是担心爷爷,就不会这么久不回来。” 池砚有霎时的慌乱,他的眼睛失了焦,阳光下看玻璃,似乎真的能把眼睛看瞎,他闭上眼睛,很快的调整自己,“他在私人疗养院,最近听说情况不是很好,说不定哪天就不在了。” “池砚”,沈意鸣抠住桌沿的手终是狠狠的锤了一下,“我不是十八岁,不会再被你骗,沈氏如果在你手里,你不会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在哪里,又或者你知道,但是你的手没有那么长。 说到底,你是现在才真正有点权利吧,你也不想想,董事长刚刚生病,你就看也不看的在不擅长的领域投出百万给一个大龄组合烧钱,这个执行董事的位置,你能做多久还不知道呢,董事会那帮陪爷爷打江山的爷爷伯伯们,不会让你好过的!还有你别忘了,你姓池!” 第6章 坑深6米 仇人 那头的池砚像是被吼住了,又像是被彻底激怒了,隔着手机屏幕,沈意鸣能听见他平复呼吸的声音,足足过了一分钟,电话里才又传出声音,“别挑战我。” “你也别来惹我麻烦!” 沈意鸣说完这段话就把手机挂掉了,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他说话还有发怒后的火药味,“wind,我去你房间睡会儿,下午训练记得叫我。” wind看着他碗里还没动几口的米饭,隐隐有些担忧,“你还没吃多少,下午的训练强度大,再吃点?” 房门被关上,wind没等来沈意鸣的回答,moon夹了两筷子菜大口吃起来,“你管他干什么,人家是我们大老板的孙子,怎么调皮也不会饿死他的,少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回房之后的沈意鸣一连挂掉了池砚四个电话,那头终是无奈,妥协似的给他发来了短信,“知道了。” 宿舍的事果真在他们训练之后安排好了,换了楼下一间大房子,四室一厅一厨房。 张晋岩安排好了之后似乎有些话想跟沈意鸣说,但是他只是往前凑了几步,沈意鸣便直接摔门将他拒之门外。 张晋岩叹口气,看着光秃秃的门板突然又笑了一下。 池总在公司里向来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平时不是他骂别人就是直接辞退,什么时候见过有人跟他讲话稍微大点声的,更不用说像沈意鸣这样连名带姓的吼。 这世间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吧,毕竟池砚跟老董事长吵架吵的面红耳赤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夏云生发来短信,约沈意鸣来酒吧喝酒,第一遍沈意鸣拒绝了,但是夏云生一直是个很难缠的人,他又给沈意鸣发了一条,【不是说要做朋友吗,朋友之间喝酒都不可以了吗?】 沈意鸣只好从练习室出来,简简单单的冲了个澡打车去清风街。 这个时间的酒吧还不算太热闹,三三两两的几个人围在桌前聊天喝酒,前边的场台空着,夏云生坐在那天沈意鸣坐的位置抽烟。 看见沈意鸣过来立刻朝他招手,“你喝什么?” 沈意鸣坐到他对面,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夹在指尖,咬着烟屁股跟夏云生对火,随后吐了口青烟,不在意的道,“随便。” 第10章 夏云生低着头笑,他掸了掸烟灰,拄着下巴看向吧台的方向,“赶明儿应该让海潮做个新的酒品,名字就叫’随便‘。” 沈意鸣不愿意与他谈论这个没有营养的问题,开门见山的问他,“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直接说就好了。” 夏云生神色一愣,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受伤,“意鸣,你变了,之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沈意鸣没回答,夏云生又等了几分钟只好接着道,“我想知道你一直不接受我的原因是因为你还爱着池砚吗?” 沈意鸣愣住了,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夏云生,“你不知道我和池砚的关系吗?” “什么关系?”夏云生垂头轻嗤了一声,“当年你和池砚刚刚在一起没多久,你一夜之间突然出国,什么话也没留,第二天我去你们家别墅的后院拽了个佣人来问,他说你们家里前一天发生了争吵,具体因为什么她们不敢打听,只说你和伯父吵得很凶,再加上你出国,我本能的以为你们的事情被伯父知道,强迫你们分手了。” 沈意鸣指尖的香烟燃到了尽头,他戳灭在烟灰缸里,并没有拿新的,眼睛不知道盯着什么地方,低吟道,“我出国以后,沈氏什么新闻都没有吗?” “没有。” 沈意鸣接着问,“那池砚为什么会留在沈氏?” 这下疑惑的变成了夏云生,他看着沈意鸣的侧脸,“你们沈氏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那天跟池砚说话的时候你没听见吗,我是被我父亲驱逐出国的,因为和池砚在一起......”,他斟酌着,竟不知道如何来描述他与池砚之间的关系,“因为我和池砚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夏云生还想张口问,倒被沈意鸣先一步问道,“我出国以后并不知道国内的事,那当时有新闻报道关于池砚的什么消息吗?” “没有吧......”,夏云生回忆道,“我当时忙着联系你,又参加各种比赛想拿奖金出国找你,后来发现并不知道你去了哪才打消出国的念头。” 他说到这想起什么来,“当时我拿着钱正不知道去哪的时候,恰好遇到这间你经常来唱歌的酒吧要出售,我就买了,老板的广告贴的远,池砚准是在哪里也看到了,找来时这家酒吧已经是我的了。” 沈意鸣扭头看过来,夏云生就与他对视,继续回忆,“当时是你出国的第四年了,他西装革履的进来,我刚刚经营酒吧还不懂,生意很惨淡,他出手就是十倍的价格,我也不知道以前他那么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这么有钱。我说不卖,我俩还打了一架,那之后没多久我才听说他在胜实上班,还是一个经理。” 之后的记忆就很清晰,夏云生说起来也很顺畅,“从那以后他不再跟我提买酒吧的事,但是每周都会有一天来酒吧里喝酒,有时候看样子像是喝多了,但你细看他眼睛又看不出一丝醉意,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你出国第五年,哦也就是去年你生日那天,他情绪激动的揪着我衣领,我以为他要跟我打架,结果他只是问我你有没有跟我联系。” 沈意鸣迟迟没说话,夏云生竟被他看的有几分不自在,只好继续往下说,“乔逸来酒吧里兼职已经有一年多了,其实他来了之后,池砚来的更勤,每次都坐在昏暗的角落里看着场台,更有时候等乔逸下班了才走,我......一度以为他喜欢上了乔逸。” 沈意鸣吸了口烟,青白的烟雾下露出浓重得化不开的嘲笑。 ……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每天都在忙,回国了以后不需要为各种通告奔波,四个人闲下来的时候,除了沈意鸣之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找对了方向,可看冯银桦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们又觉得自己太过焦虑。 过了一段时间,三个人适应了,开始该吃吃该喝喝,到点了就去练舞,只不过他们发现了沈意鸣变得一天比一天焦虑,甚至超过了在国外的那段时间。 下午练舞的时间结束得早,沈意鸣并没有怎么尽力,还没跳完他就先回来洗澡,出来的时候正好其他三个人在客厅准备干净衣服在排洗澡的顺序,沈意鸣拎着吹风筒在客厅里找个插座想要吹头发,wind犹豫再三还是过来,站在他身后,“star,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有什么事你可以跟大家说,不要总自己憋在心里,这样很容易憋出病来的。” 明知道有人跟自己说话,沈意鸣还是把风筒的开关打开了,嗡嗡的声音太大,wind误以为他说了话,往跟前凑了过去,结果听到了snow的声音,“池总,您怎么来了?” “啊~崩溃了!”,moon这时也在大喊,“搞什么,我好不容易先洗澡竟然拿了脏衣服进去,我要裸奔啦,你们把眼睛.....” 房间里突然陷入死一般的静寂,就连沈意鸣也察觉到异样将风筒关掉了,wind的脸就在离他不到半拳远的地方,沈意鸣抬头,被wind遮住一半的脸,从池砚的方向看,就像是wind在给他吹头发,而他乖巧的献了一个吻。 房间里还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啊!”moon捂着裆部往房间里跑,背过去的身体能看见匀称的身体线条。 沈意鸣注意到池砚的眸子一刻比一刻深,脸部的线条越发僵硬冷漠,眼底的眼白越来越多,这是他发怒的前奏。 风筒的声音又响起来,房间里的温度开始变冷,池砚周身的气压让站在他身边的snow不知所措。 第11章 wind向来不爱交际,见气氛不对,也不得不往门口的方向走,“池总快请进,您有什么事情让张助理交代我们就好,不需要亲自来一趟的,您要喝些什么吗?我们因为练舞要注意身材,公寓里只有白水。” 池砚并没有回答,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垂着头吹头发的沈意鸣身上,这让wind有些尴尬,他顺着池砚的视线看过去,当下便明白了池砚的来意,主动让出了门口的位置不再说话。 长腿朝着客厅方向走,最终停在了wind一开始站的位置,他的身高要比wind高,比沈意鸣也要高。 “听冯银桦说你今天晚上没有训练,我来接你吃个饭,顺便想跟你谈点事情。” 沈意鸣装作没听见,摸了摸已经干的头发,突然,风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一转头,池砚捏着风筒的插头直起身子,侧着脸并没有看他,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听冯银桦说你今天晚上没有训练,我来接你吃个饭,顺便想跟你谈点事情。” 沈意鸣这才敷衍的低声哦了一声,“可是晚上我有约了。” “夏云生?”池砚皱着眉,低声道,“推掉。” 沈意鸣随手把风筒扔在沙发上,勾起一侧的嘴角,歪着头笑,“你说推掉就推掉,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老板,还是......”,声音被压的很低,只有两个当事人能够听到,“我爷爷是你的杀父仇人?” 第7章 坑深7米 挑衅 池砚抿着嘴不说话,眼睛从沈意鸣的嘴看到他下半身穿着的短裤,刚刚洗过澡的身体还泛着湿意,他脑海中闪过刚刚开门时看到的两幕画面,嗓音又低了一度,掩饰不住的不悦,“明天从这个宿舍里搬出来。” 沈意鸣彻底忍不住了,他面对池砚的方向吼道,“池砚你有病吧,堂堂胜实的执行总裁不在办公室里忙着你的生意,到员工宿舍指手画脚,不许这个不许那个!我跟谁约会是我私人的事情,推不推掉不是你说了算的,还是说当胜实的员工一点人权都没有了!” 说完沈意鸣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骂,胜实是沈家的,又不是池砚的。 池砚又要张嘴,沈意鸣先将他打断,“听说你的身份还没有被爷爷广而告之,那你赶紧想想自己,操心你自己吧,别到头来好不容易到手的身份和地位都打了水漂,犯不上!” 房间里死寂一般,moon已经穿好了衣服,他站在wind和snow的身边,三个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劝架,也不敢插手池砚和沈意鸣之间,毕竟两个人的关系看着就是水生火热而又不可分割的。 池砚不为所动,面上的表情一直冷峻,他低头看了一下,看到一条长长的黑色的东西才意识到风筒的线还一直捏在手里,他扔掉,垂手看着沈意鸣已经怒意尽显的脸,十分平静的道,“推掉,我带你去看你爷爷。” 房间里的人视线都在沈意鸣身上,大家看他脸上的怒气一寸寸龟裂,变成无可奈何的憎恶,然后攥着拳头一言不发的往门口走,但是任谁都明白,这场战役,池砚胜。 人的弱点一旦到了可以被随时牵制的程度,那他永远都不可能翻身。 江城傍晚的天空像被晕染了的水彩颜料,暖色的对比之下,刚刚亮起的霓虹灯像是散在海面的波光,黑漆漆的高楼大厦是一个个小匣子,那里面住着要觅食到很晚的蚂蚁,他们已经很累了,可那里还不是他们的家。 沈意鸣看着天边的云,看着渐沉的日,看着后退的树,心里一点点的清晰,他不是蚂蚁,他有家,但是他回不去。他的家在六年前住进了一只螳螂。 车子一直开到了江城的市区,两个大型的商厦之间是一条长长的夜市,这会儿天刚黑,已经人头攒动起来了,车进不去,最近的停车位就是商场的地下室,池砚开车进去,沈意鸣却没有下车。 “你不是说我爷爷在私人疗养院吗?” “先吃饭”,池砚打开沈意鸣这一侧的车门,站在车外等着他,“我还没吃饭。” 沈意鸣嗤笑,仰着头看这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你这个人是不是也太自以为是了一点,你以前好歹也是在老板手下打过工的人,应该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照顾到你用没用饭吧。” 池砚脸上的表情只在公寓门刚打开时起伏巨大,在那之后无论沈意鸣怎样挑衅,他都是这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但有时候越是没反应,才越能激起另一个人的无奈和崩溃。 沈意鸣气得要锤车,池砚才淡声回道:“你也没吃。” 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点,来地下停车场的车辆也很多,但是因为他的向下弯道,使得车辆在拐弯之前很难被发现,一辆车突然打着强光进来,沈意鸣捂着眼睛往一边躲,肩膀被人拽着狠狠的按在了最靠边的墙上,池砚那张脸离他近的只需要再往前凑一寸两人就毫无间隙,沈意鸣扬手就要扇过来,被池砚抓着手腕按在头顶。 “你之前打的那一下我还没有跟你算账,如果你现在打我,我不介意在这里吻你。” 沈意鸣瞬间瞪大了眼睛,视线落在男人削薄的唇上,曾经这个人也像现在这样将他按在墙上,霸道而又莽撞的去亲吻自己的嘴角,而这个人靠近他时明知道两个人是什么样的关系,那些黏腻的场景回忆起来让现在的沈意鸣恶意横生,他压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只能让自己远离,“你有病吧!” 第12章 男人绷紧了嘴角,只垂着眼眸湛湛地看着他,脸上的情绪让人读不懂。 沈意鸣甩开池砚大步的往前走,单薄的白色t恤因为他的动作临摹出胸前肌肉的形状,从前浑身只有软肉的少年已经长大了。 只是走出去很远,依旧觉得这股恶心难以压制,他边往前走边骂,“池砚,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这么多年你不去看看医生吗,你自己是精神病不要拉着我好不好,我因为你失去好多了,你能不能放过我,能不能!你到底要我怎么样,要我在国外呆一辈子永远不回来是吗,好啊,我可以......” 他骂着骂着眼泪开始往下掉,那些苦涩和无奈往后甩,甩到了池砚的手指上,脸颊上,心上。 池砚伸出手想将眼前的人拥抱住,可即将要触碰上时又蜷缩回来,池砚害怕,从沈意鸣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害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这个人又不见了。 可他是一个被仇恨和鄙视喂养大的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 停车场的门口人很多,看着哭的很凶的二十几岁男人都觉得奇怪,好在这里的灯光并不亮,看不清脸,沈意鸣也在越来越多的人前调整好了情绪,他跟着池砚进了夜市。 沈意鸣饿,但是他无意与池砚一起吃饭,所以长街的摊位前,穿着一身名贵西装的男人点着只有几块钱的小吃,而一身简单白t短裤的男孩儿背对着他抱臂等着,面上的表情又凶又烦躁。 东西都好了以后,池砚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坐在一家花甲粉的铺子前,他将东西展开,一一的将竹签调转到沈意鸣的方向,只是在他吃了几口以后,沈意鸣仍没有动一下。 “你怎么不吃?” 沈意鸣看着他的脸,当初认识池砚时,就觉得这么穷的人举止投足间的优雅最最吸引人,现在只觉得好笑,便毫不掩饰的讥笑,“你是生活在鸡窝里的凤凰,那好赖也是当过鸡的,但是我不一样,我原就不是吃这种垃圾的少爷命。” 池砚抿起嘴,手里的动作停下来,表情隐隐不悦,“你不需要想着办法惹我生气,我之前吃过的苦你想象不到,听过的讽刺和谩骂也比你说的话恶毒千百倍,我今天带你来是因为我记得当年你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很开心......” 沈意鸣心里生出一阵恶寒,他想起也就那是那个时候,面前的这个人已经在利用他欺骗他了,“跟你来这条街吃这些东西,那是我最后悔的事情。” 池砚彻底的放下竹签,他抬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意鸣的脸,面上笼着浓浓的怒意,不用猜也知道,沈意鸣成功将他惹生气了。 “沈意鸣,我话放在这,今天你吃,我就带你去,你不吃,我反悔也是你没办法的事。” 沈意鸣也同样用冷冷的神情盯着池砚,咬得后槽牙咯吱咯吱响。他挑衅一般的抓起竹签,不顾形象的硬往嘴里塞,因咽不下去,又偏头吐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端起一瓶啤酒漱了漱口,沈意鸣看着池砚,继续面无表情的继续往嘴里塞,还没有吃几口,便被坐在对面的男人捏住下巴。 池砚眸子黑沉,似乎压抑不住浑身的力气,十分粗鲁的用食指一点一点把沈意鸣口腔里能看到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似乎一点嫌弃也没有,只是语气冷到了极点,“沈意鸣,几年不见,你真行。” 沈意鸣椅在椅背上,看男人优雅的用纸巾一点一点擦拭自己的手指,淡淡的翻了个白眼,抓起酒瓶,把剩下的酒用来漱口,俯身尽数吐到了垃圾桶里。 私人疗养院的位置在江城的最东边,以前这里是一片海,当初江城扩建的时候将这里填平建了一所学校和工厂,国际医院建成了之后,只有一楼营业,为工厂的员工和高校的老师提供体检服务,而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是位于对面那条街的私人疗养院。 这里位置偏僻,环境优美,道路两边种的是海棠树,如今正是收获的季节,累累的硕果在这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都喂了土地,成为供它生长繁茂的肥料。 道路上尽管没车,红绿灯依旧尽职尽责的亮着,车前晃过一个影子,转眼间就顺着树干躲到了看不见的绿叶里头,倒是池砚按的这一声喇叭,惊飞了一群山雀。 “可能是一只松鼠”,池砚在前面的红绿灯前停下,转头看了一眼倚在车窗上假寐的男孩儿,“这里是最近几年才建成,环境好,我之前来的时候也见过几只。” 沈意鸣把眼睛闭上的原因就是他不想跟这个逼迫他吃东西的男人说话,刚刚那声鸣笛他听的清清楚楚,那团黑影也从侧面的车窗看见了,但是这不妨碍他继续装睡。 绿灯亮起,池砚重新看向前方启动车子,行了不到五十米拐进一个门口,保安登记时,池砚突然道,“你真的睡着了吗?那一会儿只好我抱你下车了。” 第8章 坑深8米 爷爷 原本闭着眼睛的沈意鸣长长叹了口气,眼皮滚了一滚后终是睁开了,他直起身子,捏着安全带打开,一开车门正巧看见一位护士推着老人在路灯下看树坑里的野菜。 这个声音他有六年没听过了,以至于每个声色音调入耳的时候都能想起还未离家时爷爷的叮咛和关爱。 池砚在他身后关了车门,发出的轻响惹得老人扭头,这一对视,爷孙两人都是长长的沉默。 沈意鸣隔着远远的距离就要跪下,沈博为缓缓的将视线挪到他身后的池砚身上,带着一丝凛冽,“你怎么找到他的?” 第13章 这个眼神沈意鸣很少从他身上看到,而池砚更是少见。沈意鸣的父母出车祸死后,沈博为虽然对池砚冷漠严厉,但从未有一刻是像这样被人触了逆鳞一般动怒。 沈意鸣跪行过去抱住老人的腿,自然听懂了沈博为的话,“爷爷一直都知道我在国外做什么对不对?爷爷一直在保护我对不对?可我什么都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出车祸了不知道,爷爷生病了也不知道......” 沈博为将怀里的孩子搂住,轻轻捧着他的头,让他与自己视线相对,“没关系,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爸爸和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他看着沈意鸣疲惫的神色,“怎么了,不开心就继续出去玩吧!” 沈意鸣摇了摇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来,“没有不开心,我可能是吃的有点多。” 一直没发声的池砚将视线放在乖巧和沈博为说话的男孩身上,他转身往回走,车声响的时候沈意鸣回头看过去,被沈博为拉着手轻扯了一下,“你推着我回去吧,晚上还是有些凉了。” 沈意鸣乖巧的笑了一下,“好。” 为了方便坐轮椅的病人,医院的入口都有短短的一段滑梯。看护帮忙将沈博为推上去,沈博为便开口把人挥退了,走廊里只有爷孙两个人,沈博为又问道,“他是用我威胁你回国的吗?” “不是”,沈意鸣实话实说,“是国外的公司想要我们回国赚取一些知名度,但是我已经不打算回去了,就想留在爷爷身边。” “好啊”,沈博为指着右手边的房间,示意自己住在这里,“那你打算接手公司吗,当初你爸妈手里的21%股份都在你的名下,爷爷这里还有30%......” 沈意鸣关上门时突然对着沈博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惹得沈博为不知所云,“怎么了?” 沈意鸣神情严肃,“这个房间会不会被池砚装上了窃听器或者是摄像头?” 沈博为看着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笑得倚在轮椅上,许久不曾见到这样鲜活的宝贝,每天都困在医院的郁闷心情都好了不少,“放心吧,他的手还伸不到我的身上,再说,他不敢。” “怎么不敢,他那么腹黑有心机的人”,沈意鸣轻哼,想俯身把沈博为抱到床上,却被他伸手制止了,“不用,就这么坐着跟你说,还不累。” 沈意鸣继续自己方才的话题,“他当初接近我的目的不就是接近沈家吗,我以为我爸爸把我赶出国之后,爷爷真的已经承认他的身份了呢。” 沈博为的笑容突然僵硬了一下,他把视线放在面前消瘦的孙子身上,又笑起来,却不如之前那么爽朗开心,“那鸣儿这么恨他,是担心他抢占他爸爸的位置,抢占我们沈氏的股份吗?” 沈意鸣愣了一下,当年犹如天崩地裂一般的真相摆在面前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条搁浅的鱼,在池砚的身边多一秒,他就会窒息而亡。 这么多年他恨什么,恨欺骗,恨利用,还恨他恶劣的想要报复整个沈家。 “难道他回来的目的不就是因为他觉得胜实原本应该有他一份的,所以想抢占爸爸的位置夺走沈氏嘛,不然为什么在他回来没多久我父母就出了车祸!” “不是他干的”,沈博为抬手抓了一下沈意鸣的手心,将他拽到自己跟前,让他坐在椅子上,才轻声的安慰道,“你父母出车祸只是单纯的交通事故,不是他做的,爷爷都已经仔细查过了,如果是池砚做的,即便爷爷亏欠他爸爸,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亏欠他爸爸?”,沈意鸣神色一顿,敏感的捕捉到了沈博为话里的‘亏欠’二字,他抬眼看向了从小就疼爱自己的爷爷,神色中不由得带了几分疑惑和审视,可爷爷浑浊的双眼里只有坦然。 沈意鸣突然间明白,或许池砚的身份并不是当年他听说的那样,但是就凭爷爷将他一个高中就辍学回家的人培养成胜实手段果决的执行总裁,还是承认了他的能力的。沈意鸣想问一问关于池砚身份的事,只是沈博为的神色看起来太疲惫了。 “好吧”,沈意鸣扯了下嘴角把头垂下,他在外这几年,早就学会了演戏,“爷爷说查过,我就放心了。” 他内心酸涩,眼前泛起模糊,“爷爷,卫生间在哪里,我要去个卫生间,下午练完舞就出门了,憋死我了。” “门口右手边,快去吧。” “好!” 沈意鸣落荒而逃,他对着镜子擦了把眼睛,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掉泪,为了原来池砚的身份于自己来说并不是禁忌,还是他以为这个世界上爷爷对他的爱是不偏不倚的,如今有了池砚,一切也不一样了,毕竟爷爷从未对谁说过“亏欠”二字。 而这亏欠,从爷爷给池砚的一切来说,也许永远都还不清。“亏欠”二字,也让这几年的痛苦和怨恨变得一文不值。 再出来时,沈博为正在够桌上的水杯,沈意鸣先一步拿起来递给他,“爷爷,您这样太危险了,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沈博为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就不再要了,“之前都是有护工在的,再说今天不是有我的宝贝孙子吗?” 沈意鸣把杯子重新放回去。六年体现在中年人的身上或许不明显,但是一个几岁的婴孩和七十岁的老人,这六年足以重新给他们下定义。 “爷爷,您真的没有被控制吗?” 第14章 沈博为依旧只是笑,“放心吧我的傻孙子,爷爷是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老将军了,对于敌军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只是最近在医院消息不灵通了而已,所以你回来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 沈意鸣没再说话,一个月,如果仔细算算,他回国差不多有四十几天了,这样的时间误差足以说明如今沈博为的势力的确收到了掣肘。他轻轻的耸起眉头,心里一点点的清晰,有些人是可以划分为敌人,而有些人永远都不可能在敌人的行列。 “这么担心爷爷就回公司吧,凭你手里的股份再加上你公司伯伯爷爷们的支持,相信你会把胜实经营的很好。” “这件事我会好好准备的”,沈意鸣在他面前蹲下来,“爷爷我要回去了,现在我住在员工宿舍,回去晚了是有处分的,哪天闲暇下来我就来陪你,你要是觉得没意思了,就让护工给我打电话,我保准马上就到!” 沈博为见他从卫生间出来后就情绪不高,只当方才他对沈意鸣说的话让依旧让他心头的恨意难消,也就不再多留,有些事情他心里有数,但是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不说,那就一直沉默好了。 “好,你们年轻人忙自己的,事业重要。” 沈意鸣出门把护工叫来,又站在门口朝沈博为挥挥手,“爷爷早点休息。” 沈博为要护工帮忙送送,沈意鸣连忙制止。 出了门,停车位的保时捷车灯亮着,驾驶室的男人正在低头处理文件,笔记本电脑的蓝光将他的脸照亮,沈意鸣虽然不情愿坐男人的车,但是这么偏僻的地方想找一辆出租车还是很困难的。 他正在门口的位置站着,车里的男人已经发现他了,池砚大概也担心沈意鸣会不坐自己的车,动作极快的保存文件,开了车门。 长腿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沈意鸣突然想起爷爷对面前人的态度,他想,不管怎样,自己都是什么也没有了。 男人的眸子沁着月色,低沉的嗓音里似乎染着些关心,但并不真切,“肚子还不舒服吗?” 沈意鸣站在台阶之上,池砚仰头看他,眼睛因为长时间看电脑有些不适,瞳孔里是沈意鸣身后的灯光,“肚子还不舒服吗?我给你买了消食片。” 他不提是自己逼迫沈意鸣吃了那么多的食物,却反过来假惺惺的买消食片。 沈意鸣没理他,迈着腿从他身侧走向车位,开了车门坐在后座的位置。 池砚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勾起嘴角轻声笑了一下,这声音并不大,但是在这安静的疗养院里,倒是格外的低沉冷漠。 他坐回车里开火,看着后视镜里安安静静的男孩,“今晚我要加班很晚,送你回去的路上介意我去买杯咖啡吗?” “我说介意你就不会去了吗?池砚,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演戏啊,以后想做什么事情不用来问我,反正我在你眼里也不过就是一个会说话的布偶,最后这件事做不做还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池砚平淡的接道,“好,那就去。” 沈意鸣翻了个白眼,紧紧的攥紧了拳头。 第9章 坑深9米 叛逆 晚上九十点钟的咖啡厅没什么人,沈意鸣和池砚相对而坐,服务员捏着咖啡单过来,池砚看也不看的点了两杯,“美式和焦糖玛奇朵,谢谢。” 沈意鸣明明知道这里面有一杯是点给自己的,但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模样给自己点单,“我要一杯冰美式,谢谢。” “那就换成两杯美式,不要加冰”,池砚跟着道。 服务员还没有懂,侧身跟池砚确认了一遍,“先生,您的一杯美式和焦糖玛奇朵都换成不加冰的美式,对吗?” 池砚并没有不耐烦,但是他看沈意鸣的神色多了几分无奈,好像明知道他跟自己对着干,又知道即便他提出要求,沈意鸣也不会改。 “不,我们两个人的,一共两杯美式。” 沈意鸣偏头看向窗外,为制造出小小的一个麻烦而勾起胜利的嘴角。 “好的先生,请稍等。” 沈意鸣的鼻梁较高,下唇要比上唇厚一些,虽然比十八岁时瘦了不少,但是这种骨感倒显得他成熟了不少,只是这浑身的颓败和冷漠,硬生生的让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池砚看着他的侧脸,“我记得你以前明明不喜欢苦的。” 沈意鸣的视线还放在窗外,他托着下巴看远处广场上小孩子们玩着带灯光的玩具,“池总比我大很多应该知道,人的喜好是会变的,比如以前的池砚总是冷脸示人,生人勿近,现在的池总霸道专横,却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人不放。” 他突然转过头,视线突然与池砚对上,竟然没有半分退缩,“难道说你的喜好从欺骗人心换成了操控人心了?怎么,爷爷不公开你,你觉得自己无望成为胜实的少主,开始惦记我手里的股份了?” 池砚微微错愕,转而又恢复了平静,他开口道,“你爷爷都跟你说了什么?” 服务员恰好上单,“先生打扰一下,你们的美式。” 沈意鸣端过来,看也不看的一口喝掉,苦涩的味道来不及在口中停留太久就入了胃,他将空杯往前推推,故意给池砚看,“我喝完了,要先回去了。” 池砚微微拧眉,“我还没喝。” “那你慢慢喝”,沈意鸣直起身子,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我先走了,这里打车很方便,不麻烦池总亲自送了,这杯咖啡就当池总请吧。” 第15章 沈意鸣说完不给池砚机会,几乎是跑着来到了街口,挥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池砚甚至是没看清车牌号,车子已经消失在川流当中。 终是没办法好好坐在一起吃一顿小吃,喝一杯咖啡了,池砚在努力地营造自己做了六年的梦,可这梦境在六年前就被自己打破了。 沈意鸣清醒着,而他却奢望着还可以再创造一场梦境。 沈意鸣没回宿舍,打车去了清风街,夏云生并不在酒吧里,沈意鸣便一个人窝在角落里听乔逸弹唱。 像,太像了,像十八岁单纯乖巧的自己,盖耳的纯黑色短发,干净的脸,外界是灯红酒绿,喧嚣吵闹,他只管垂着头,一下一下的拨着琴弦,那些并不符合酒吧节奏的歌唱声响起,好像脚步被拉慢了,生活被拉慢了,所有的人都拉慢了。 夏云生喜欢的是这样的沈意鸣,池砚也在寻找这样的沈意鸣吧。 沈意鸣付了钱离开,在门口时被柜台上的兰海潮拦住,“先生,夏老板说他马上过来,让您稍等他一会儿。” 沈意鸣摆摆手,踩着长长的楼梯离开了。 没必要谁都围着他转,心烦。 比较出名的经纪公司是有专门的化妆师和发型师负责组合成员的出行穿搭,但是在国外的两年,sin还没有这个资格去配置,他们都会自己花钱去做造型。刚刚看到场台上的乔逸,沈意鸣突然明白了再次回国后,见到狗皮膏药一样的沈意鸣应该做些什么,所以他在理发厅关门之前说服一个理发师给自己做发型。 “染发,染成银灰色。” 理发师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男人,胳膊上纹着一只鲤鱼,沈意鸣看着这图案产生一些想法,理发师笑着道,“喜欢啊?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要慎重,当初我也是瞧着图案好看就纹了,现在看腻了怕疼又不敢去洗,它可不跟染头发一样,长出来剪掉就可以了。” 沈意鸣透过镜子看发型师在认真的拌染膏,摇了下头,“有想法,但是还没那么强烈,什么都要循序渐进,我就先从染头发开始好了。” 理发师很诧异,“你今年多大了,这是才进入叛逆的年纪吗?” “不是啊,奔三了”,沈意鸣很喜欢男人身上的温柔感,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突然道,“你是射手座吧?” “对啊,你怎么知道?” 凉凉的染发膏被抹在头发上,沈意鸣突然眯起了眼睛,“我也认识一个射手座的人,但是他应该是是个假射手,真天蝎。” 理发师透过镜子看他,似乎在他眼睛中看到了那个人,“是一个……你喜欢的人吗?” 沈意鸣沉下眼皮,并没有说话。 回到公寓的时间已经过了半夜的十二点钟,沈意鸣轻手轻脚的进门,客厅里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接连好几个人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整个房间亮如白昼,每个人的眼睛都瞪得圆圆的看着门口。 moon的脚底是打碎的瓷杯。 wind先反应过来,“moon你先别动,我去厨房拿工具。” snow将沈意鸣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一边打哈欠一边往房间走,“怪不得moon鬼哭狼号的,你这副样子真的好像被吸干了血的冤鬼。” wind走过来将垃圾收走,客厅里的moon还没有缓过来神,沈意鸣也无意道歉,他转身回房,路过wind时被叫住,“star,你怎么把头发染了,这个颜色,不适合你现在肤色。” 沈意鸣淡淡的回应,语气很丧,“像鬼,我知道,但是我们最近又没有演唱会,我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影响呢。” wind抿了下嘴,star在国外时,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决定都是会向他解释的,而回国之后的star,脾气似乎更差了。 moon甩了下胳膊,刚一迈步子,wind便眼疾手快的把他拦住,担心两人又会吵架,赶紧劝沈意鸣回房间,“你吃完饭就出去了,这个时间才回来,应该很累了,快去休息吧。” 沈意鸣淡淡的瞥了一眼moon,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夜睡得竟出奇的香,因为他知道早晨起来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但他洗漱的时候还是被自己一头银灰色的头发惊住了,比在理发店看到了还要吓人,苍白的唇色,青黑的眼圈,除了脸上没有皱纹以外,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出门会被人当成时日无多的垂危老人。 冯银桦过来看到时,沈意鸣正带着耳机坐在沙发上听歌。 moon这一段时间的火气总算是找到了突破口,他指着沈意鸣,像个小学生一样跟冯银桦告状,冯银桦一直对着他眨眼,他却视而不见,“能不能管管,练舞的时候不用心,一天到晚就知道去外面逛,现在这一头白毛算什么!鬼一样大半夜站在门口装鬼吓人,我白天很累了晚上还要做恶梦,梦里都是他躺在酒店里撸......” moon 一转头,wind正盯着自己,然后在他的视线下坐到沈意鸣的身边,摘下了他右侧的耳机,眼神里满满都是警告。 moon是很牛,但是他很少敢在沈意鸣的面前这么说话,因为他知道沈意鸣从来没有真正的跟他发过怒,但是他一旦发怒,自己是怎么也摆平不了的,所以他在wind的动作下将最后一句话咽进了肚子。 “你在听什么?”wind将耳机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几乎是一瞬间,他与歪头看过来的沈意鸣视线相对,一个人淡然无波,一个空白茫然。 第16章 沈意鸣索性将另一只耳机摘下来,wind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大家抱怨谩骂他不负责不尽职的时候他总是带着耳机缩在一边。 moon似乎从wind的神情中看出些什么来,缓缓的将视线挪到沈意鸣身上,看着他一步步的靠近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我就说了怎么样吧......” 沈意鸣勾着嘴角笑,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流露出来,他抬手,轻轻的压在moon的肩膀上,“不要这么贱,上赶子送上去的都不值钱,不要觉得我随随便便谁都可以,不要你就是羞辱你,我给你留了面子,你自己不要的话,我可不客气,要不我一会儿开个房,房间号发你啊!” “沈意鸣!”moon恼羞成怒,咬着的下唇泛了白色,他的双腿甚至在颤抖,这个名字再次喊出来时让他满满都是羞耻,比当时他站在沈意鸣面前表白被拒绝时还要羞耻。 房间内的人神色各异,就连一直把自己当成旁观者的snow都来来回回的看着moon和沈意鸣,wind手里还抓着从沈意鸣耳朵里拽出来的光秃秃的耳机,他想要说句话缓解尴尬的气氛,避开门口遮挡着的几个人,却看见了门口露出的铮亮的皮鞋的鞋尖。 作者有话说: 辞旧迎新,祝大家新的一年越来越有钱,天天开心! 第10章 坑深10米 一无所有 沈意鸣转身欲走的时候也看见了。 这一刻简直比昨天染头发时还让他兴奋,他对着冯银桦眨了眨眼,说话同样毫不留情,“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当墙头草啊,这么快就被收买当奸细了,我在国外的事你没少跟他说吧。” 冯银桦虽说平时暗地里都是护着沈意鸣的,但出卖人这件事他在前一小时前才做过,这会儿就被拆穿,心里着实不舒服,眉头拧的难看。 沈意鸣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摘了墙上的一件薄外套,迈开腿就走。 在门外两人视线相撞的时候,池砚英俊的眉头蹙着,显然在想什么费脑的问题,而他看见沈意鸣嘴角的笑意和挑衅的发色时,想也不想的抬手抓住他的头发,而沈意鸣的步子没有一刻的停留,导致他的头被扯的后仰,眼角上扬,拉成了一条细细的缝。 沈意鸣毫不夸张的想,若是他的步子顿住的不及时,他的头皮一定会被整张的揭下来。 “酗烟,喝酒,艹粉,染发......沈意鸣,你不想活了是吗?” 池砚说完并不满足于沈意鸣嘴角讽刺的笑意,他手上用力,掐着沈意鸣的脖子将他按在墙壁上,居高临下的与他对视,只是他下一句还没说出口,沈意鸣就先他一步提出警告,“不懂吗,你越是不想我干的,我就越干,所以不要来干涉我的生活我的一切,这样麻烦的人生真的让人讨厌死了。” 池砚一句话不说,拽着人就走,房间里出来的几个人,看着沈意鸣像只脱力的鸡一样被扯着走。 …… 沈意鸣坐在镜子前,身后的理发师努力憋着笑意。 他看了看镜子里前一天晚上刚刚见到过的小伙子,又转过头去问坐在沙发上的矜贵男人,“染回黑色是吧?” 他说的不是“染成”,而是“染回”。 而此刻沈意鸣脸上的表情更是一言难尽。他昨天亲口承认自己已经是快奔三的人,早已经过了叛逆期,可连十二小时都不到,就被人按头过来要把头发染回去。 池砚微一点头,理发师再也忍不住笑了,他摸过架子上的染膏,故意开沈意鸣的玩笑,“不到一天挣了你两把钱,给你打个折?” 沈意鸣扯着嘴角歪脖笑,“好啊”,手却在理发师回身找工具碗时摸起妆台上的电推子,打开开关顺着额头往后一推,池砚看见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沉沉的锁着镜子里那张桀骜的脸。 崩溃的表情很少在这个冷漠的男人脸上看见了,等了六年找了六年,再到身边时,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沈意鸣不是不想活了,池砚眼里心里十八岁的沈意鸣已经死了,现在他面前的这个人二十六岁,像他当初恨沈博为一样恨自己。 理发师吓了一跳,“你这是不想让我挣这份钱就直说呗,还好是把推子,这要是把剪刀,我没准要搭上人命了。” 沈意鸣将推子扔回到妆台上,短短的三十秒,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池砚想要的沈意鸣已经不在了,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摆脱他呢! “剩下的交给你吧,这么短的头发也不需要再染回去了,没几天长出新的再来剃。” 理发师看了眼沙发上冷漠不悦的男人,见他也什么动作阻拦,便顺着沈意鸣的意思来。 他看着镜子里除了气色有点差,但样貌精致的男人,“短寸这个发型可不是谁都能驾驭的,我瞧着你的脑型和枕骨不错,样貌又帅气,效果应该也不会比长发的时候差。” 理发师叹了口气,他能感受到他和西装男人之间的剑拔弩张,轻轻的拍了一下男孩的肩,朝着镜子里的沈意鸣挑了挑眉,“别给自己找太多的麻烦,在我们小时候啊,越调皮捣蛋的孩子越被老师记得牢。” 沈意鸣抿起嘴巴,两只手扣着因为弹吉他而磨出的茧子。 头发剪完已经是午饭的时间,池砚带沈意鸣去了就近的一家中式餐厅,等饭的功夫,池砚竟然一改方才的疾言厉色,给沈意鸣倒了杯水,“我今天本来是想给你送这个。” 第17章 他推过来,是个保险柜的钥匙,“你爷爷昨天晚上在我们分开之后给我打电话,他说你爸妈那部分的股份直接转到你的名下了,文件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让你有空去取,如果你想回公司,随时准备召开董事会。” 沈意鸣拿过来,看也不看的装进衣兜里。窗外的天气开始阴上来,九月,秋雨开始酝酿。 “如果还想继续做音乐,跟他们的关系不好,可以单飞,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团队和资源。” “不用”,沈意鸣低头玩桌上的餐具,“如果当初我知道回国以后是这样,我宁愿在国外时背负巨额的违约金,还有,我跟组员的关系不好我自己会处理,不要以为你现在是这个组合的老板就来对我指手画脚。 池砚,只要你还觉得对我有所愧歉,那么我们之间的战役一定就是你输,我说的已经很累了,我做的也累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一丝丝的纠缠。别恶心我了,算我求求你。” 服务员端上来饭菜,沈意鸣兀自拿起筷子用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外面突然下起雨来,这场秋雨来的晚,还没过,天已经凉了。 沈意鸣出门时站在雨幕之下,池砚似乎想送他回去,但是沈意鸣抬手挥了辆出租车,坐上去时连一个眼神也没给池砚。 再纠缠,说不定推掉的不仅仅是头发。 本来今天也是要出门的,意外的是同moon吵了一架,又跟着池砚吃了顿饭。 “去中心商贸城”,沈意鸣跟司机报了位置。 修手机的人昨天给沈意鸣发了短信,说是可以取手机了。 这次到手机修理铺时,店内的灯亮着,小女孩大概上学去了,铺子里只有那个男人在忙,抬头时没有认出沈意鸣来,很客气的问他,“您好,有什么要修理的吗?” 沈意鸣的衣服只在下车之后被淋了一点,不算严重,“我来取手机,昨天您给我发短信说可以取了。” 男人仔细又将沈意鸣打量了一遍,眉头一挑有些意外,开玩笑道,“说实话,您要是不提醒我,我还以为您是少白头,或是得了什么病呢!” 沈意鸣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反而不太好意思的揉了揉发顶,上面短短的一层发茬,有些刺手,“这个发型简短利落,又能让人眼前一亮,不帅气吗?” “有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光头也好看”,男人从柜台的底下翻出那部旧手机,外观上修补的很好,“外面已经修补的差不多了,但是数据确实没办法恢复了。” 他说完嘴角带上些笑意,“那天拆手机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手机眼熟,想起来大概在六七年前只有我店里有这样的手机,而且这个机型当时已经过时很久了,但是我自己喜欢,而且性价比也高,我怕卖不动只上货了一部,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想也不想的就买了,说要送给他......” 沈意鸣低着头把手机按在掌心下,他刻意打断男人说话,“多少钱?” “啊,不要钱,修手机外观的料都是老产品了,根本没有这样型号的手机可以用了。” “那谢谢你”,沈意鸣不再像刚刚和男人说话时的轻松自在,看起来有些着急,“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您了,下次有需要的话一定会来您的店里。” 男人有些错愕,他看着越来越大的雨,不知怎么的脑中有一张脸渐渐清晰,和眼前人有几分相似,但又显得稚嫩许多,“哦,我想起来......” 沈意鸣几乎是落荒而逃。 细而长的窄巷里,修鞋的几位阿姨躲在遮阳伞之下,玉珠落盘,沿着伞檐而落的雨幕在脚底汇成了一条小河,她们抱着自己珍贵的皮料缩成小小的一团,懊恼自己今早出门时没有带上一件厚厚的外套,时不时搓搓自己的手背,哈气时冒出浓浓的水雾。 雨水顺着额头流进了眼里,沈意鸣手里攥着手机,等想起这回事时,屏幕因为进了雨水已经起了一成水膜,他转身往回跑,溅起的水花顺着裤管钻进了鞋堂,钻心的凉意反而头脑更加清醒。 他顿住脚步,仰天看向商场外巨大的广告牌。 珠宝饰品。 当红的男女明星相拥,他们在事业正浓时公布恋情,不到一个月火速结婚,婚后一直以恩爱的夫妻形象活跃于荧屏,当时赞助的钻戒品牌直接找他们做了代言。 而池砚的无名指也戴着一枚这个品牌的指环,从沈意鸣回国与他相遇的那天开始他就注意到了,这么多天一次未脱。 成年人的规则无需有人强调提醒,沈意鸣张嘴笑了一下,灌了一口雨水呛得直咳嗽。 他不是一个理性的人,可他明白自己原来还有幻想,一次次的和池砚对着干也不过是放大内心的决心,让退路封绝。 但一切都没有用了,数据不能恢复,原本埋在心底里的一根须根也枯死了。 至此,他一无所有。 第11章 坑深11米 梨花开了 突兀的手机铃声从嘈杂的雨声中响起,沈意鸣掏出来看了一眼,接起来放在耳边。 “star,我组了局,想为今天早上我......告状的这件事跟你道歉,还有moon......” 冯银桦话还没说完,那端的moon就将他打断,“你自己要做的事情不要拉着别人,我跟他道歉?他怎么不跟我道歉呢,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侮辱我!” 沈意鸣换了个耳朵,手里因为都是水,手机变得有些不灵敏,他拖着步子漫无目的的走,路过的车辆溅起水花,像是突然掀起的潮浪,闷得人几欲窒息。 第18章 “不了,最近我可能要忙一些别的事情,队里的训练先提前跟你请个假,这件事我不希望再被池砚知道”,他顿了顿,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如果你觉得他能够压你一头的话,你可以知道另外一件事,池砚作为执行总裁并没有公司的股份,而我的手里拥有胜实实打实的股份,你觉得他是老板可以开除你,那我作为股东也可以雇佣你。” 说完这句话,手机因为电量低直接自动关了机。沈意鸣漫无目的的淋了会雨,看到池砚说的那家银行还开着,便直奔银行去取当初沈博为寄存在这里的股份转让协议。 因为雨天,银行里除了避雨的行人,办业务的人很少,沈意鸣取完东西之后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银行的服务员看他浑身湿透,热心的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温水给他,旁边一个穿着小黄鸭雨衣的八岁小女孩见他一直不喝,往前凑了凑身子,被她奶奶拦住身子扯了回去。 小女孩不太开心,小声爬到老人身边嘀咕,“奶奶,你看那个大哥哥浑身都湿透了,姐姐给他热水他也不喝,准是因为在家惹了祸,他爸爸妈妈把他赶出来了,而且你看他多可怜,满头的白头发,一定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太伤心了,一下子就白了。” 老人被她的一番话逗笑,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女孩从书包里掏出一支棒棒糖递过去,拆了糖纸,放在沈意鸣的嘴边,甜甜的笑着,“大哥哥,我这只糖有魔法,吃了以后所有的人就一定不会生你的气了,你要开心啊!” 一直强忍着不让情绪爆发的沈意鸣,在这一刻咬着唇哭出声音。 千辛万苦构建起的堡垒,崩塌只在一瞬间。 沈意鸣从银行出来,找了家酒店睡了差不多两天,昏昏沉沉不知今夕何夕,有点精神时就让客房服务送点吃的过来,难受劲上来裹着被子便睡,这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爬起来,打车到夏云生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 兰海潮将很少在店里坐阵的老板叫过来时,夏云生抱着头盔,被沈意鸣新潮的发型惊得站在一米之外没敢相认。 沈意鸣斜着眼睛朝他勾手,夏云生刚走到跟前便被搂着脖子坐到了沈意鸣的跟前。 以往从来没有在沈意鸣身上得到诸如此类的亲昵,夏云生还没来得及兴奋,直接就被沈意鸣的下一句话惊呆了,“你说怎么我总是招男生喜欢呢?之前在国外的时候,我去酒吧喝酒,那些漂亮的服务生腰细屁股圆,从我身边路过时总给我各种暗示,甚至有一次我在卫生间门口被一个男生堵住,听他讲述他怎么用嘴让他的客人舒服,我那时候看他就像在看一条被拔了鳞的鱼,褪了皮的蛙,白花花的一片,晃得我晕眩,我跟他说好啊,你也让我舒服舒服,可是他在我眼前蹲下的时候,他突然变了另一张脸,变成了一张硬朗帅气的冷漠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吧?” 沈意鸣不甘就这么平平无奇的陈述,从衣兜里掏出烟,房间里没风,他依旧展开手掌挡着,点燃的那一刻他使劲吸了一口,吸的腮帮凹陷,吐出来时眼睛都熏红了,他将脸埋在臂弯上笑,转而抬头朝着夏云生吐气,“夏云生,别喜欢我,我是个变态,是个疯子,我......” “你喝多了!”夏云生心头漫上一些郁闷。 “他叫池砚,也许在他是我生日宴上的临时服务生的时候,或者你将我堵在巷口跟我要过路费,甚至更早更早,他就已经注意到我了…… 接近我,诱惑我,拒绝我,欺骗我,然后像突然开窍了一般粘着我,勾引我毫无保留的站到他面前,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打开门让我展示给我爸爸看,看他儿子怎么跟一个男人厮混,再顺着他布置的线索摸到他的身世......撕扯我,毁掉我,而我呢,犯贱一样的爱着他,爱着那个让我毫无尊严的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恶毒男人......” 夏云生握着酒杯,不可置信的表情近乎呆滞,大脑竟在一瞬间变得空白,他张了张嘴,弯身将沈意鸣揽到自己的怀里,按着他的头,突然觉得不对,手背贴过去摸了摸沈意鸣的额头,惊呼一声,“好烫!意鸣,你发烧了!” 沈意鸣在他怀里找了个温软舒适的位置,指尖的烟头掉在了鞋面上,将他穿的运动鞋烫出一个窟窿,夏云生忙踢了一脚碾灭,“意鸣,我送你去医院吧,好吗?” 沈意鸣摇了摇头,揪着他的衣领,“夏云生,你别喜欢我了,我这样的变态不值得你喜欢的,当朋友都不配……明天看完爷爷,我就走了,去一个没有池砚的地方,回来的这几天我好累,这一辈子从来没这么累过......” 夏云生还在试图将沈意鸣扶起来,轻声安慰道,“这一辈子还没过完怎么就说一辈子的事......” 沈意鸣闭着眼睛摇头,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太残忍了,你不知道一段满是欺骗和利用的爱情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的残忍,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我怀着满心满眼的爱意去展示给他,而他只是冷漠而又无情的看我如跳梁小丑……” “意鸣……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 秋雨过后,南山公园的梨花突然开了,虽然只有两棵树,但是异常的生态景观还是引起了许多在公园里健身的男男女女驻足观赏。 沈意鸣挂着水,脑袋从病房的窗户里探出去,语气听不出喜怒,“真的开了,好大的两团,你说会结果吗?” 第19章 夏云生在陪护椅上往外张望,“应该不会,结了果子冬雪一来也是留不下,违背自然规律,那定是要遭到自然界的惩罚的。” 逆开则死,违世则亡。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闭上嘴去看窗口上趴着的人,却见沈意鸣神色正常,高烧不退的脸蛋倒让他一直苍白的脸色显出了几分气色。 沈意鸣摸着衣兜,大概是在找烟。 “烟戒了吧”,夏云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他身后,把窗子关上了,“你的嗓子再抽烟可就真的唱不了歌了。” 沈意鸣不在意的耸耸肩,“无所谓,不唱就不唱了吧,也没必要永远都唱,而且我早就不想抛头露面了。” 夏云生想起他说要出国的事,也没再深劝,沈意鸣又跟他道,“这瓶水挂完了就没有了吧,你骑车送我去新区的私人疗养院吧,我想去看看我爷爷。” “好啊!” 这瓶水挂完已经是下午的三点钟,沈意鸣生病胃口不好,看着夏云生吃了一碗馄饨之后两个人出发,到新区也不过才四点钟,护理忙着给沈博为安排晚饭,夏云生觉得不便,主动说去外面等会儿。 “这不是你的那个机车朋友?”沈博为看着门外的方向笑着问道。 “嗯”,沈意鸣的头还有些晕,临走时医生说至少要挂五天的水,他压根就没往脑子里进。 “不想打车,所以就让他骑摩托车送我过来的。” “你打电话给池砚,他若是工作忙,让他助理送你过来也一样”,老人拉了一下沈意鸣的手,敏锐的眼睛发现了端倪,“嗯?你生病了,手背上怎么有针眼?” 沈意鸣用另一只手盖住打点滴的那只手,龇牙笑了一下,“前两天淋了一场雨,没事,年纪轻轻的感点冒是好事,不然这身体的免疫力总是上不去,今天来是想跟爷爷说件事......” 沈博为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视线从他带来的文件袋上扫过一眼,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怎么,股份转让的合同被动手脚了?” “不是”,沈意鸣有些不明所以,但他也没有多想,只把自己来的目的陈述了一下,“我可能要让爷爷失望了,之前答应爷爷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但是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发现,似乎我已经不适应国内的生活,只......觉得每天都这样实在太辛苦了,今天来就是把这份文件还给爷爷,跟爷爷辞行。” 沈博为一直捋着自己的一只胳膊,神色凝重,等沈意鸣将话说完才淡淡的眨了下眼睛,指着一旁的文件袋,示意沈意鸣递给他。 沈意鸣照做,房间里一时间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等将文件全部翻完,沈博为将它原封不动的装回去,摸了下沈意鸣的头发,嗔怪道,“是不是池砚惹你不开心了,还是他拿什么要挟你?” 第12章 坑深12米 逃离 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受别人要挟的资本呢? 沈意鸣讥诮一笑,湛湛的道,“他有什么可以用来要挟我的,就如爷爷所说,他手里一点股份没有,想用爷爷牵制我,他也得有那么大的权利才是,这些股份我还给爷爷,这样的话他就是哪天有那个心思也扳不倒爷爷,只是我不孝,不能一直陪在爷爷的身边,不过我的好朋友会随时帮我来看爷爷的,有什么事情我让他告诉您,好不好?” 沈博为看着他的眼睛,这眼神让沈意鸣微微不适,仅仅是短短的几秒钟,他便让自己陷入强烈的自责当中,“爷爷,我......” “没关系,如果你喜欢池砚,你们可以在一起......” “不!”沈意鸣的反应非常的强烈,他瞪着眼睛,看向坐在轮椅上花白头发的老人,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变态心理被世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他就是那条刮了鳞的鱼,扒了皮的蛙,“不,不......爷爷......” 沈博为见他反应强烈,伸手去摸沈意鸣的脸,却被沈意鸣一把推开,“爷爷......我朋友等我很久了,我要走了!” 他起身莽莽撞撞的往外奔,沈博为推着轮椅追了一段距离,他不明白沈意鸣惊慌失措的表情是因为哪般,护工回来时忙叫她给池砚打了个电话过去。 开口即是质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池砚正在开会,这声音不大不小的让董事会的成员听到,底下一时窃窃私语,池砚正了一下领带,不卑不亢的回答,“前两天您让我给他送保险柜的钥匙之后就没再见过,董事长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我以为这么多年他不愿意回来,是因为他还没有原谅你,所以他不主动回来,我也不会让你去碰他,但是显然你并没有把握他给你的机会......” 那双俊美的眉耸着,嗓音低了一度,“您什么意思?” 电话那端已经只剩下嘟嘟声。 池砚放下手机看着底下面面相觑的董事会成员,又扭头看向张晋岩,“你现在查一下他在哪。”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池砚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拨电话一边对下面的人道,“先散会,我有些事情要处理,稍后我会让张特助通知大家补会的时间,耽误大家的时间实在抱歉。” 电话一直没能接通,出去查行踪的张晋岩小跑着进来,“最近一班去h国的航班,还有二十分钟起飞。” 池砚捏着手机大步往门外走,“去机场!” 机场上,夏云生将沈意鸣拥在怀里,过去追求时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能将他这样拥住,如今愿望实现,但是好像真的不再有强烈的占有欲,也许沈意鸣说的对,这么多年,他爱的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感觉罢了。 第20章 “你的烧还没退,到那头记得吃点药,到地方了也记得给我发信息,有时间我会去看你。” “好”,沈意鸣点头,推着他的肩膀把自己脱离开他的怀抱,扯着嘴角笑,“折腾了一顿,到现在终于什么都想明白了,人生其实挺没意思的,但是希望你能开心!” 他那天从公寓出来时只带了身份证,护照回公寓取时房间里并没有人,但是收拾衣服显然已经来不及,现在两手空空,倒一点不像是个要出国的人,“我走了,保重,很开心能够做朋友,也很开心你为我做了那么多!” 沈意鸣再次挥了挥手,毫不犹豫的转头进了检票口。 前面还有两个人就到沈意鸣检票,身后突然喧哗起来,沈意鸣手里捏着机票和身份证,只是回头淡淡的瞥了一眼,视线触及到那个冷漠的男人,神色大变,几乎是一瞬间就想狂奔出去,但他又在一瞬间镇定下来,这么多人里不一定一眼就会发现他,但跑出去可就不一定了。 抬手压低了头上的鸭舌帽,口罩的边缘也被他往鼻梁上提了一下,前面还有一个人,只要过了检票口他就可以直接奔到飞机上...... 机场浩浩荡荡的来了一群穿着西装的保镖,夏云生在出站口时突然想到什么,回去看时,广播上已经开始播报,“飞往h国的h231次航班暂停起飞!” 夏云生朝着检票口狂奔,工作人员将他拦住,但很快他看到了平坦飞机场上被池砚横抱在怀里的沈意鸣,他两条胳膊无力的垂着,很显然已经被敲晕了。 “池砚,池砚你这样是犯法的!”明明这样的距离池砚是听不见的,可夏云生仍旧不顾形象的大喊。 工作人员蹙着眉拦他,“先生,在公共场合禁止喧哗!” 夏云生不管不顾的和工作人员争辩,“他这样掳人走你们不管吗!” 平坦的飞机场上,池砚微仰起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虽然因为视觉盲区的原因并不一定会看到这里,但夏云生还是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肩膀,他突然间想明白了为什么沈意鸣要走,从私人疗养院出来以后必须马上走。 池砚真的是个变态! 南山的山顶有一汪泉眼,冬天时的水流冒着热气,沈意鸣最初被夏云生带上去看时是在元旦节,他把双手泡进去,刚开始时觉得烫,没一会儿适应了才懂那因为自己的手太凉了,后来他特别爱那汪泉眼。 暖日下,一捧水洒在地上转眼就将旁边的白雪溶成一个窟窿,那时候沈意鸣特别想将身子泡进去,此刻他真的这么做了。 温暖的水流缠着腰腹,从脊柱向上直抚着两侧的蝴蝶骨,像两条灵活的蛇,每到一处,身体就更热一分,水越来越烫,没过了脖颈口鼻,呛进肺里,“唔......” 沈意鸣瞬间惊醒,眼前是放大的模糊的脸,他的脖颈被掐着,胸腹相贴的炙热感几乎要将他烤熟,而口腔里正游移着一条霸道勇猛的长舌,直捣咽喉要塞。眼角的泪被拭去,他呜咽着,浑身都在发热发烫。 一吻结束,池砚直起上半身,硬实的胸膛彻底暴露在沈意鸣的视野之下,滚烫的热源离开,床上的人轻轻瑟缩了一下。 池砚已经彻底从他身上下去,沈意鸣才看见自己被领带捆绑着的手腕,“池砚,你干什么!” “看不懂吗?”池砚阴郁着双眼,一把抓住藏在被褥间的一团绵肉,嗓音又低又哑,“不查我还不知道,国外六年你的生活还真是丰富多彩不堪入目啊”,他使劲攥了一把,沈意鸣疼的浑身痉挛,咬着牙啐骂了一声,身上又是一疼,沈意鸣吸着气,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池砚你要死啊!” “怎么,这么多人,你前面后面不都经验丰富了不是吗,昨天一天还跟夏云生拥抱,上-床了吗?” 沈意鸣头皮发麻,蹬了蹬腿,不想动了一下更疼,“跟你什么关系!” 池砚居高临下的看着,触及到枕头上的一滩水泽,收回手,俯身将沈意鸣抱到自己怀里,为了不让沈意鸣挣扎,双手钻进他被束缚的双臂间,心疼的抚他的后背,“还在怪我吗,嗯?我知道错了,这么多年一直等你,你怎么那么不珍惜自己呢?” 沈意鸣的后面还痛,扭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眼睛里的泪好像怎么也流不完,池砚又道,“沈意鸣,回到我身边吧!” 沈意鸣浑身一僵,那种厌恶感又一次冒上来,简直要将他撕碎,“池砚,你有病吧,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利用我的!” 这下换池砚一愣,他有些木木的看着底下的人,之前的一幕幕从脑海中闪过,他忆起的是他明媚的笑和肆意的爱意,如幻灯片一样一张张定格在他灰暗的人生里,他如朝露,如暖阳,如春风,如青山,干净的一尘不染,纯粹的扑面而来。 沈意鸣疯狂地在他怀里乱动,池砚俯身将他压在床上,眼睛黑沉沉的一片,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两个墨色的砚台,“你不知道我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不知道我受了多少谩骂和白眼,还记得我当初给你讲的睡前故事吗,直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每一幕。你爷爷简简单单地让我坐在今天的位置上就以为能弥补他的过错,你们也把我想的太贱了。” 沈意鸣头又开始晕,他看见了池砚的脸在发光发亮,看见了他头顶的灯,那是一个毫无边界的漩涡,吸引着他的陷入,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你想要什么?” 第21章 池砚十分自然的接道,眼底没什么深意,“股份啊,用你手里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换你自由。” 沈意鸣回答的很快,“可以啊!” 池砚瞳孔微缩,嘴角的笑容一寸寸僵硬,“我还没说完,我还要你陪我睡一觉。” 沈意鸣看着天花板的眼睛眨了眨,池砚不满他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低下头欲吻他,被沈意鸣偏头躲过,他咬着下唇,浑身开始打颤,“你无耻。” “是啊,不无耻怎么能尽情的折辱你们沈家,报复你爷爷当年犯下的罪行呢!” 又是一痛,沈意鸣的眼睛才开始聚焦,他扭过头正视池砚的脸,“你知道你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吗?我会告到你牢底坐穿。” 第13章 坑深13米 圈禁 池砚挑衅的捏着沈意鸣的腰,看到沈意鸣皱紧的小脸时表情微微松动,但仍是放出了狠话,“小少爷从小金枝玉叶,不知道在生意场上手腕和能力要大过血统吧,去胜实打探一下情况,如今站在我这一边的董事中股份有多少,再加上你换取自由的百分之二十一,我可以让你爷爷连普通的医院都住不起。牢房?你爷爷也可以去坐,当年他还年轻时可也犯过不少错呢!” 沈意鸣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他眼底清明,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过往的喜欢一点点消失殆尽,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好啊,我留在你身边,等将你彻底从胜实赶出去,我亲自送你去坐牢,现在你想怎么样,随你来啊!” 池砚并没有意外,他凑过去亲了亲沈意鸣的嘴角,将整个人又抱进怀里,滚烫的后背上脊柱一节一节清晰可见,这具身体比十八岁的沈意鸣消瘦多了。 他扯了被子将两个人紧紧包裹在一起,可无论吻落在哪里,沈意鸣都没有反应,池砚探出舌尖,在他口腔里扫荡一圈,完毕后去看沈意鸣的眼睛。 那里仍一丝情欲都没有。 池砚不甘心,报复性的使用蛮力,看到他脸上有一丝的表情变化都觉得珍惜和兴奋,“你当初对于驯化我不是信誓旦旦吗,不惜用接吻上……床勾引我,怎么,短短的几年过去,你的征服欲呢?” 沈意鸣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掉下来,他羞耻,崩溃,面上却如水般平静,“征服欲?当我知道自己一直潜心驯化的狼狗接近我,不过是想利用我得到我盆里的肉,让我无家可归,再将我扒光衣服展现给世人看,羞辱我。这么有野心的猛兽是驯化不了的。” 池砚掌下用力,沈意鸣挂在他脖颈上的手曲起来,狠狠的抓住了池砚后脑的头发,池砚浑身一个激灵,沈意鸣恶劣的勾起嘴角,继续方才的话题,“再说了,猛兽不听话,换一个不就行了,反正我有这个条件。” 池砚的脸黑沉如碳,声音染上了淡淡的沙哑,额角布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沈意鸣的心一点点痛起来,他真的彻底被撕碎了,可说话时依旧平静,“叔叔才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三十一岁了,别玩坏了身子。” 池砚泠泠的眸子看着他,“跟夏云生保持距离。”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沈意鸣反应了一会儿,他弓起身子,露出修长的脖颈,那里印了两枚红痕,潮红的皮肤下像两朵娇艳的海棠花。 “我交什么朋友你管不着吧,管好你自己吧,你马上都要自身难保了!” 池砚低低徐徐的笑,低头咬着沈意鸣的喉结。 沈意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偏离,他眼睛眯成一条缝,眼眶里红成一坨,像醉了酒,“孤寡......和你......非要选一个的话,我......选孤寡,我......没失忆,曾经的失望......和屈辱仍......历历在目......” 池砚趴到他耳边,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但脸颊的温度着实让男人一惊。 池砚停下动作,轻轻拍了拍沈意鸣的脸,回应的只是男孩断断续续的哼唧,他以为这只是两人情动时的正常反应,但是很明显,沈意鸣的温度太不正常了。 他慌忙的下地去找药箱,温度计测过后,池砚开始慌张的联系医生,“浅湾别墅,病人发烧,体温38.7......” 床上的沈意鸣还在呓语,池砚给他套上衣服,解开手腕上的领带时,刺目的红痕让他心里一痛,可他没办法了,再不狠心做点什么,他就真的失去了,他只有一直纠缠。 因为不甘心,不甘心沈意鸣说不要他了就真的再也不看他一眼。 沈意鸣这一病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脸颊上的颧骨凸出,腮帮上的肉凹陷下去,他新长出的头茬似乎都是白色的,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消瘦的可怕。 池砚白天去上班,下午很早就会回来,守在床边看沈意鸣吊水。 那双空洞的眼睛从来不会放在他身上,他也不在意,有时候握着手,指尖来回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沈意鸣觉得痒,缩进被子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池砚也不生气,没一会儿起身下楼烧饭,端上来照旧好声好语的哄着他吃饭。 扣住沈意鸣这件事自然被沈博为知道了,两个人在电话里争吵了一番,池砚刻意拿着手机躲出去,但是沈意鸣看得出来,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像是撕破了脸,原来维持着的不远不近不亲不疏的关系彻底被打破了。 具体什么事不知道,但总不会脱离了与他相关就是了。 第22章 医生不再来挂水那天,沈意鸣整理了一下自己想要出门,在门口被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拦住,说话恭敬客气,“沈少爷您不能出去,池总说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沈意鸣也不跟他们争执,乖乖的回二楼坐着。 中午别墅里来了位阿姨,负责给沈意鸣做饭,清淡的山药筒子骨汤装在砂锅里,阿姨没端住,泼出去直接洒在了沈意鸣的身上,别墅里的保镖和阿姨甚至没有听见他的呼叫声,只是见他淡淡的抽着纸巾擦衣服上的污渍,但露出来的手腕已经红了。 “对不起沈先生,对不起!”阿姨连连道歉。 身后的保镖退出去开始联系池砚。 没一会儿别墅门口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池砚黑沉着脸进来,后面还跟着医生,他对着门口的保镖问,“意鸣呢,有没有进行冷敷处理?” 保镖垂下头,“沈先生擦完污渍就上了楼,我去送冰块时他正在洗澡,我将东西放在门外就出来了。” 池砚不发一言,迈着长腿上楼,推开卧室的门,眸子一沉,错了半步身子将门口挡得严严实实,侧头对医生说:“你先下楼等一下。” 医生其实已经看到了,落地窗前站着个短头发的男人,上身是单薄的纯白色衬衣,大概是因为码数有些大,露出了黑色内裤的边缘,细长笔直的腿上有些星星点点的红痕,脚上光着,踩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 他点了下头,很礼貌的收回视线下楼。 门被轻轻的关上,沈意鸣的视线还在窗外,他看到了池砚的车,自然也知道进房间的人是谁。 腰肢被人从身后轻轻的拥住,沈意鸣即便不想给任何反应,但是衣料摩擦红肿的皮肤还是带来了刺痛,他瑟缩了一下,被池砚掰过身子解开了扣子。 他一边解一遍道:“突然忘记了给你准备衣服,这个家里除了睡衣,就是你来时的那件衣服。” 沈意鸣脸上的表情很淡,淡到他现在消瘦的脸显得有些恐怖,“你也可以不准备,一旦我想从这个别墅里逃离,那我除了穿你宽大的衣服之外,只能穿着睡衣。” 池砚彻底将他的扣子都解开,苍白的皮肤颜色,肋骨一根一根的清晰可见,薄薄腹肌不像是练舞练出来的,而是这具身体已经没有脂肪层了。 肚皮和腰侧上有两块颜色很重的红痕,池砚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沈意鸣的瑟缩只是生理性的展现一下。 卫生间门口瓷碗里冰块已经化成了水,显然他并没有用。 池砚抬头去看他的眼睛,有些心疼地又把扣子给他系上,从衣帽间翻出来一条纯棉的家居短裤,将人抱到沙发上套上裤子,问他:“疼吗?” 沈意鸣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为池砚这副心疼的表情感到好笑,他现在分不清自己是变态,还是眼前的这个人是变态,他说:“没你上我的时候疼。” 池砚的嘴角瞬间绷成一条直线,他垂下眼皮,掩下眼底的情绪,没一会儿摸着沙发扶手起身,去拉沈意鸣的手,“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让张晋岩去查了你在国外的生活,发现你私……生活很乱,还有好多你们……开房的记录,我很生气……。” 沈意鸣并不想解释,他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光着脚往门口走,还没走出去几步,被池砚提着腰抱起来,他惦记着烫伤的位置,特意找了块好地方,沈意鸣刚想挣扎,池砚已经把他放下来了。 脚底软绵绵的,带着温暖的温度,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是一双珊瑚绒浅灰色的家居拖鞋,而池砚已经光着脚把卧室的门打开了。 “医生在楼下,你要是不愿意下去,我给你叫上来也行。” 沈意鸣没理,兀自的往楼下走,医生听见动静已经起了身,阿姨双手交握,慌乱的往楼梯上看,触及到池砚的身影,赶紧开口解释,“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手上有点油,没擦干净……” 池砚还没开口,沈意鸣从她身边路过,脚步没停,语气凉凉的没有温度,“你不要只记得你烫伤了我,我午饭还没有吃,现在已经快要两点钟了,是想让我和晚饭合成一顿吗?” 第14章 坑深14米 折磨 沈意鸣对阿姨说的话比对池砚说的话还多,池砚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下去,看了眼已经撩开上衣乖乖让医生涂药的男人,去玄关又套了双拖鞋回来,对着站在楼梯口不知所措的阿姨道:“去做饭吧,多做一点,我也在家里吃。” 沈意鸣照着医生的话伸开腿,侧着身子任他涂药。 因着这事,池砚没了下午去上班的想法,医生走时留了药膏,仔细叮嘱沈意鸣,“一日涂抹两次,不要穿紧身的衣物,以防粗糙的衣料碰到伤口,还有腿上的水泡破了以后不要沾水,吃的东西也不要太油腻。” 沈意鸣垂着头,仔细的一颗一颗系着上身衬衣的扣子,医生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说完了抬头看看池砚的脸色,拿不定主意可不可以走。 “知道了”,茶几旁一直站着的男人轻轻道,“李医生先留这喝口茶,我已经发信息给我的特助了,稍后他来开车送您回医院。” “好好好”,李医生连连点头,听着池砚又喊阿姨先泡壶茶,对面的男孩子已经站了起来,眼皮一直垂着,了无生气的模样。 池砚大概知道他要上楼,也没出言阻拦,只等他即将在楼梯口拐弯时轻轻的喊了一声,“意鸣,你要是累就先睡会儿,饭好了我会叫你。” 第23章 沈意鸣脚步顿了顿,伸手推开了卧室的门。 池砚是个话很少的人,等茶的功夫一直没人说话,李医生来回搓着自己的膝盖,想找两句话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头,想辞行,这么偏远的别墅又打不到出租车,正踌躇犹豫的时候,池砚坐到了他对面,十分忧愁的开口,“前几天他发烧厉害,挂了一个星期的水,不怎么爱吃东西,不知道怎么就瘦这么多。” “是啊,是有点太瘦了”,李医生一下子就猜到了他说的是谁,他干笑了两声,“发烧的话,人体免疫机制都调动起来对抗病毒,是不会有什么胃口的,但是按理来说,一下子消瘦很多也不是太可能,估计是有什么精神压力吧,他的睡眠质量怎么样?” 池砚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睡多了的原因,晚上他几乎很少睡。” “那就有可能跟精神压力有关,先生可以带他去医院做做检查,长时间缺乏睡眠的话可能会引起神经衰弱,心脏也会出现一些问题。” 茶上来了,别墅的门铃也响了,保镖打开门,是张晋岩风尘仆仆的进来,“池总。” 李医生赶忙站起来,茶他是没什么心思喝的,在池砚面前,明明自己已经是个四十几岁的年长者,但总觉得有些局促紧张。 “你送李医生回中心医院”,池砚对张晋岩吩咐。 “是。” 阿姨的饭没一会儿做好了,她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池砚正抱着笔记本处理工作,只能走到跟前,搓搓手,小声的询问:“先生,饭已经做好了,是现在叫沈先生下来吗?” 池砚从屏幕前缓缓地抬起头,盯着阿姨看了一会儿,让阿姨的脊背发冷,她正打算继续道歉,池砚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从沙发上站起来,冷冷的开口,“依着我的性子今天是非辞你不可的,但是意鸣的意思是要你留下,所以希望你今后的工作不要再出现诸如此类的错误。” 阿姨连忙道谢。 她在这里的工作只是负责一日三餐,但是薪水要高出外面的两倍不止。 池砚从她欣喜的表情淡淡的掠过,心底轻嗤了一下。 曾经他打工时犯的错误远远小于这个,甚至可是说那根本就不能算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他得到的是什么,是嘲讽是贬低,是自尊扫地。 人为了活着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没有钱重要。 满足了衣食无忧,什么都比不过曾经失去的更重要。 “把饭菜端上桌吧”,池砚吩咐。 池砚扶着楼梯把手上楼,卧室的门开着个缝,窗子开着,阳台上的纱帘被风带起,整个房间里都是凉凉的秋风,沈意鸣坐在床头,低着头正在抠手指,他雪白的脖颈从宽松的衣领里露出来,上面的红痕已经消散不见了。 “感冒刚好,怎么又开窗吹凉风?”池砚走过去把窗子关上,本没想沈意鸣会回答,但是轻轻的卡扣声响起,伴随而来的就是男孩淡淡的嗓音,夹杂着被秋风吹凉了的语气:“太闷了,感觉像一座监牢,透透气。” 池砚的手垂在身侧,回过身看向他,擎了片刻,像是没听见一样,语气波澜不惊,“饭好了,不是饿了?下楼吃饭。” 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在安静的吃饭,偶尔一声清脆的瓷器碰撞声,阿姨站在厨房里收拾卫生,为这样的安静感到惴惴不安。 沈意鸣喝了小半碗粥,摸着手边的白开水喝了一口,指尖捏起一张纸巾细细的擦着嘴角。他没抬头,自然也没看到对面男人高耸的眉头。 “再吃点,吃的太少了。” 沈意鸣顿了顿,果真重新拾起了瓷勺,舀起白白糯糯的米粥往嘴里放。池砚的眉间褶皱反而陷得更深,没一会儿,沈意鸣干呕了两声,起身在卫生间里将吃下去的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池砚放下手里的筷子保持不动,冷峻着脸喊厨房里的阿姨,“给他送杯清水漱漱口。” 池砚自己可不敢送,他倒是不怕沈意鸣回身泼自己脸上,他怕他把前一天晚上的饭都吐出来。 “是”,阿姨端着水杯往卫生间走,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沈先生漱漱口。” 没一会儿们被推开,他应该是洗了手洗了脸,面颊上的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苍白的脸色被冰凉的水搓红了一些,但是嘴唇的颜色仍旧苍白。 “谢谢阿姨”,沈意鸣接过来喝了一口,在嘴里咕噜两声回身吐进马桶,随着冲马桶的哗哗声消失,沈意鸣站在池砚的身后,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吃完了先上楼了,池总慢慢用。” 说完也不等池砚有所反应,他扶着楼梯把手,背微微驮着,另一只手护着胃,显然不太舒服的模样。 池砚收回视线,他看着手足无措的阿姨,拄着额头叹气,“煮杯蜂蜜水给沈少爷送去,我去上班了。” 阿姨一时没反应过来,“先生不是说今天不上班?张特助已经把车开走了。” 池砚这才想起来,他接到家里的电话亲自开车载着李医生来,下午没打算上班,家里唯一的一辆车被张晋岩开走了。 这么多年他在胜实打工,挂着执行总裁的位置,拿着年薪百万的酬劳,但是他没有一点股份,也没有各种款式的豪车,就连这个别墅,还是当初一个合作老板送的。 但是这么多年,他的钱似乎除了只是个数字以外,还意味着他在胜实等了多久。 第24章 “我去地下室酒窖待会儿,要是意鸣问起来你就说……” 池砚顿了顿,整理一下白色衬衣的袖口,神情很淡漠,“算了,他不会问的。” 阿姨看着池砚乘电梯去了地下室,嘴里咕囔了两句,回厨房煮蜂蜜水。 端上去时已经是十分钟以后了,阿姨敲了敲门,沈意鸣声音很小,她听到回应推门进去,入目的是空荡荡的房间,床上并没有人,她看了眼卫生间,阳台的沙发后传来声音,“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阿姨顿了一下,她猜不出来两个人的关系,但是看池砚对这个瘦弱男人的关心程度,该是很重要的人,她一直猜想是弟弟,可两个人之间又像是有些隔阂矛盾的两姓旁人。 她不敢插手主人之间的事情,小步的走到沙发后,将蜂蜜水放在了一旁圆形的玻璃茶几上,轻声道,“沈先生,这是蜂蜜水,您趁热喝了吧。” 沈意鸣抬起头看向她,正当她发愁如果被问起池先生去了哪里该怎么回答时,沈意鸣又淡漠的把头又垂下了,抠着自己长着薄茧的指尖,若无其事地道,“知道了。” 主卧的阳台朝向南,这个时间点太阳已经偏向了西方,房间里的光亮被挤成了细长的一条,从他的腿上压过去,屋子里已经没有什么暖意了。他眼睛望向窗外成片的绿植林,胃仍在一点点的痉挛着。 突然有了些困意。 地下室的酒窖酒的品种很多,为了能够在酒桌上与人谈生意,池砚在品酒这方面下了大功夫,以前一口入口,后调用心用脑去品尝,现在一杯接着一杯入口,满是酸涩的味道占据味蕾,想醉。 他可以在任何一件事情上认真去学习,除了如何让沈意鸣回心转意这件事有心无力。 他曾给沈意鸣的一分痛,他愿意用自己十分的疼痛去偿还,只为了提醒自己再不可以伤他,可是这没有起到一丝的效用,他甚至觉得崩溃。 第二瓶喝完,池砚将胳膊搭在酒柜上,顺着胳膊的缝隙去看黑漆漆的地面,高端定制的皮鞋彰显了他如今的身份,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弧度,寂静的地下室里传出一声轻呵声,“既然舍不得,为什么总不长记性……” 第15章 坑深15米 误会 夜半,池砚拖着虚浮的脚步上楼,二楼卧室的门开着,但房间里的灯关着,池砚站在门口,月光下的床铺上平坦一片,他皱起眉头,刚想叫门外的保镖,眼睛瞥见了阳台沙发前的玻璃反光,有一个橘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他按开了灯,圆形茶几上的淡黄色蜂蜜水刺痛了他的眼。 池砚想也不想的迈着大步过去,也许是因为喝了不少的酒,他所有的情绪被放大,连平日里极容易控制的薄怒,此刻像是火山喷发了一样。 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另一只手挑起沈意鸣的下巴,不由分说的低头贴唇喂进去。 沈意鸣被混杂着香烟和各种酒气的蜂蜜水冲得鼻腔一涩,他刚要闭嘴,一条霸道的长舌强硬的抵进来,狠狠的揪住了舌根,沈意鸣被迫咽了一大口,“唔……” 他抬手挣扎,揪住池砚后背的布料不停的将这个人从自己的身上剥离,却感受到身上的这副身躯微微瑟缩,两条胳膊像扑食的巨蟒,将他狠狠的绞杀在怀里。 那条长舌还在进攻,空气里飘来淡淡的烧焦味,沈意鸣眨了眨眼,他的指尖一直捏着烟。 这一吻足足有三分钟,池砚退去,低着头,视线一直黏在沈意鸣的唇上,蜂蜜水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贴在他白色衬衫的脖领上,晕成一大片污渍。 沈意鸣眼睛偷偷瞄过去,池砚的胳膊肘上方三指处,衣服被烫了个窟窿,白色的皮肉外翻,有一个圆形的烫伤,而他指尖的烟已经熄灭了。 池砚屈起手指将沈意鸣嘴角的蜂蜜水擦干净,低头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说话间满满的酒气喷洒出来,实在是惹人厌烦。 沈意鸣扭着头要躲,池砚直接捂住他的耳朵将他的脸摆正,唇一直贴在他的额头上,似有若无的触碰,“沈意鸣,等你彻底把身子养好了我就放你,只有这样,我才放心。” 沈意鸣自然能够听见,但是他并没什么反应,指尖的香烟虽然已经熄灭了,但捏在手里却格外的灼烫,仿佛将他自己的手指也烫出了疤痕。 口腔里香烟的味道已经淡去,混合的酒香后调绵长,逐渐盖过了蜂蜜水甜腻的香气,沈意鸣闭上眼睛,他似乎品出了酒的名字。 有点醉了。 喝醉酒的池砚一直动手动脚,时不时的会抓起沈意鸣的一只手,要往脸边贴,又犹豫不决的放下,沈意鸣看着他胳膊上的伤痕,突然心生不忍,“你的胳膊……” 池砚有些迟钝的低头看过去,沈意鸣在他嘴角看到了一丝笑意,像得了奖的孩子,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可以要你吗?” 沈意鸣蹙着眉头,正要为自己的心软唾弃时,喝醉了酒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贴在了脸颊上,喃喃道,“你上次打了我一巴掌,我要了你,今天你用烟头将我烫伤了,我可以要你吗?” 沈意鸣总算明白他方才一番动作的意思,讥诮着道,“你向来做什么不是都是自己决定的吗,现在又来问我的意见不觉得好笑?” 池砚抵着他的头,手指从他的腮帮划过,最后停在沈意鸣的下唇上,一下一下的摩挲,带着浓重的酒香气的呼吸喷薄在他的鼻尖,每一下吐息都好像让沈意鸣更沉醉了一分,他的唇畔开始泛起酥麻感。 第25章 池砚痴痴的笑了两声,贴过来的胸腔震动着,沉沉的将沈意鸣压在沙发里,长腿抵在沙发边缘,呈半跪的姿势,“你就当我犯贱吧,贴过来的时候我不要,现在你不要我了,我又宝贝的不得了……” 指腹从唇缝里探进来,沈意鸣用力想咬住,但池砚压着他的下牙,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我看看是不是我的意鸣,当初我陪着他去拔智齿,他揪着我的衣摆不放手,哭的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嘴巴被用力的打开,一排牙齿完全的暴露在池砚眼前,沈意鸣的下颌分泌的唾液,沿着嘴角缓缓往下流,他抬手去掰池砚的手,一抬头竟对上男人的悲痛的眼神,男人抿着嘴角,委屈的不行,“你的眼里有夏云生,有破了你一身热汤的保姆,怎么就能没有我了呢……” 沈意鸣说不了话,但是眼里嘲讽的意味十足,他一瞬不瞬的与池砚对视,那神情就是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在池砚的心脏上划过,没有鲜血淋漓,但千疮百孔。 池砚垂下头躲过这样伤人的视线,松开手去擦他嘴角的口涎,沈意鸣乖乖的任他触碰,只在他的手指将要离开时突然间开口,“六年前对你毫无戒心,满心满眼爱你的沈意鸣是你自己杀死的,怎么,现在做仇人了,又来向我讨爱情,池砚,你是不是心理变态!” “仇人……”,池砚突然抓住了这个从来都是噩梦的字眼,神情陡然一变,像只扑食的饿狼张开血盆大口,挑着致命的颈动脉狠狠撕咬,辗转在脖颈上的每一个吻都让沈意鸣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男人含糊不清的话透过毛孔钻进脑海,一遍一遍的回响,“任何补偿都不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就要和你生同室寝死同穴!” 沈意鸣睁着茫然的眼睛,炙热的吻已经烫到了他的胸口,这里似乎是口千金的重鼎碾压而过,整个人压抑的喘不出气来。他猛然的扯住身上男人后脑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直视他眼底的情动。 “池砚,你喝醉了!” 池砚抿了下嘴角,紧绷的下巴线条优美,唇瓣因为亲吻染上淡淡的红色,他眼底带着清明,拙劣的演技让他脸上的醉意有些滑稽。 沈意鸣也不在意,只是陈述自己的情绪,“如果让我接受这样痛苦的爱恋,我宁愿去死,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池砚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维持着沈意鸣抓着的姿势,带着质问的口气,“如何就是痛苦了?” “你当初觉得胜实本应该属于你,我们沈家是踩着你爸爸的心血,我们是仇人,现在你却只想跟我上?床,不怕夜半我要了你的命吗?” 池砚的瞳孔猛的一缩,好似从美梦中突然惊醒,不可置信的表情近乎呆滞,他扶着沈意鸣腰肢的手在微微用力,留下微红的指印,。 短短的几秒钟,池砚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他自嘲般的哼笑,“沈渡根本没有跟你说对不对?我怎么就相信他会跟你说实话呢!那这么多年也不是沈渡不让你回来,是因为你以为我们之间仍是仇人,不可能在一起,所以在逃避是吗……” 沈意鸣蹙起眉,第一次强迫自己的时候,池砚并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折磨自己就是为了报复爷爷当年犯下的罪行! “池砚,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池砚神情呆愣,醉得厉害,沈意鸣便用手去推池砚的胸膛,可身上的男人像突然清醒了一般,猛的挣脱他的掌控,窜上来直吻沈意鸣的唇舌,带着漫天的怒意,几乎要将他淹没。 满满的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沈意鸣疼的抽气,池砚却像感受不到一样只管掠夺,那双大手顺着肋侧游移到背后,托着沈意鸣的蝴蝶骨将他紧紧的按在自己怀里,一吻完毕,额头抵着额头喘息。 “意鸣”,池砚含含糊糊的低吟,“当年是我自己误会了这段关系。” 沈意鸣一僵,指尖不自觉地揪住了池砚的衬衫衣角。 “当年你被你父亲送出国之后,我总觉得你爷爷对我的态度说不出的奇怪,他阻止你父亲对我的排斥,却又并不过分亲近我,后来我听见你父亲和你爷爷大吵了一架,他不得不将我的身份对你父亲摊牌,我是他的好朋友强!奸我母亲才有的,我的存在才是一个耻辱,是我母亲的耻辱……” 说到这里池砚顿了一下,似乎亲吻的太过猛烈,也或者提起这段事情让他有些激动,气息明显不匀,“当年你爷爷拿出一笔钱想压下这件事情,但是我母亲只想讨一个说法,我舅舅没能得到这笔钱,十分气愤,所以在我小的时候一直给我灌输他的恶意,说我爸爸的朋友把他的公司算计到自己的手里,还送我爸爸去了监狱,害我妈妈变成了精神病人……” 说到这里,池砚还是没能抗拒内心的厌恶,吐了口气才继续道,“你去国外之后,没多久你爸爸出国看你,回来以后他有意无意地透露给我,他已经对你交代了此事的原委,但是你并不愿意回来,我知道他肯定也会撒谎,因为他并喜欢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男人。” 房间里突然变得安静,沈意鸣缓缓的松开手,他指尖在沙发上摸了摸,没能摸到什么东西,但他已经习惯在这种无法思考的时候寻一支烟来抽。 “你起来”,沈意鸣轻声道。 “意鸣……”,池砚将自己的脸抬离了一段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又不确定的唤了一声,“意鸣……” 第26章 音调绕着缠绵的醉意,在沈意鸣听来竟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委屈。 他呼了口气,大脑仍然处于宕机的状态,“你起来一些,困的话去床上睡,我的腿被压麻了。” 池砚这才听话的直起上半身,拖鞋早已经被甩在了茶几的一侧,他光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沈意鸣才喘得一口气,下一瞬直接被池砚拦腰抱起来。 “阳台凉,我们回卧室。” 沈意鸣突然想起来池砚胳膊上的烫伤,仰头看向他时,那点对于疼痛的隐忍在他眼中被逐渐放大,直至那些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沈意鸣理解为受刑,他突然挣扎起来。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我知道”,池砚的脚步有些虚浮,应该是真的醉了,“我想这样抱着你,想了六年了。” 沈意鸣身体僵直了一下,被池砚轻轻的放在柔软的被褥里,在池砚压上来之前,沈意鸣猛的坐起来,抬手推在池砚的胸膛上。 白色的衬衫袖子处已经染上了血迹,他无视池砚冰冷阴郁的表情,开口道,“你去把烫伤膏拿过来。” 池砚整个人一惊,掀开沈意鸣上身的衣服去看上边的痕迹,方才只顾着亲热,将他受伤了这事完全抛在了脑后,而沈意鸣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淡。 “对不起……”,男人有些笨拙的紧张起来,“对不起,弄疼你了……” 第16章 坑深16米 鱼丸 灼热的视线落在沈意鸣的身上,沈意鸣任他看也不打算出言解释,直到看着池砚把药膏拿过来拧开盖子要替他抹时,沈意鸣出言阻止,“我已经抹过了,你处理一下你自己的伤口吧。” 池砚扭头看向臂肘时神色一暗,动了动嘴角,刚想说话,沈意鸣抢先一步将药膏拿到自己手里,神色虽有些犹豫,纠结一番还是张口说道,“我给你涂药,算是向你道歉。” 这对于池砚来说是一笔赔本的买卖,但难得沈意鸣如此主动柔和地同他讲话,这简直是天大的恩赐。 他伏下来,将沈意鸣拥入怀里,两支胳膊绞紧,却又小心翼翼的担心将怀里的人碰疼,他贴着沈意鸣的耳朵,睡着了一般小声嘀咕,“再加一个拥抱好吗?” 池砚是真的喝醉了,除却刚开始上楼发现那杯没有动的蜂蜜水,对着沈意鸣发了一通疯以后,将一切想明白的他变成一条温顺的大狗,想方设法地伏在主人身边,即便换不来温柔的抚摸,他也希望自己下巴上的膝盖不会突然间撤走。 沈意鸣垂头看着已经打起轻鼾的男人,指尖抹了一点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他的伤处。 外头突然响起杂乱的响声,又下起了秋雨。 在国外的这么多年里,沈意鸣对于两个人之间存在仇恨纠葛这一件事耿耿于怀,而他更在意的是池砚明明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还对他的感情加以利用。 他想起池砚捧着焦糖玛奇朵和杨枝甘露等在大学铺满银杏落叶的林荫道上,接着飞奔而来的自己,他们在秋风里肆恣拥抱;他想起他背起自己的吉他,任由自己用脸颊蹭着他胳膊,为了一只冰糖葫芦放任十九岁的大男生撒娇。 他感冒了,非要耍无赖与池砚接吻,他说这样就可以把感冒渡到池砚的身上,自己神清气爽去参加歌唱比赛。 那是爱情,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爱情。 但池砚从来没有拒绝,他欲拒还迎,直到将这一切摆到沈渡的面前,宣告他是被沈家伤害的人,宣告他回来了,而他的到来,也是复仇的开始。 沈渡撞破一切,暴怒之下将沈意鸣送出国,临走那天沈意鸣奢求池砚会有一个解释,可惜他知道,一个精心设计的计划完美呈现,入了沈家的池砚那一刻一定是在大办一场庆功宴,宴会上列举种种他沈意鸣引人发笑的自我作践。 胜实的小公子,爱上了自己来找沈家报仇的仇人。 两年以后,沈渡说自己出差来谈生意,顺便看看他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过的怎么样,一直处在愧疚与自责当中的沈意鸣看到父亲不再生气,喜出望外,乖巧又小心翼翼的听着沈渡的吩咐。 那时并不是没有看出沈渡的异常,只不过他已经不敢多想会在池砚的身上有任何的结果。不管多么努力,他都忘不掉那个男人,那个他这一辈子第一个这么喜欢的男人。 沈意鸣是一个极度重视细节的人,而池砚就在细节中将他完全桎梏。 池砚编织了一张巨大的蛛网,以胜利者的姿态旁观他滑稽的挣扎,在沈渡的口中,他没有听到一句关于池砚的描述,但沈意鸣突然之间就死心了。 因为沈渡松了口,对他向来嗤之以鼻觉得只是用来娱乐消遣的音乐松了口,放出了“只要你喜欢,那就去做吧”的话。 以前胜实是非他不可,现在的胜实已经有了其他的继承者。 沈渡竟然还为他安排了一切,直到车祸去世后的几年里仍旧有人按照沈渡生前的吩咐将沈意鸣在国外保护的很好。 除了情感和精神上的照顾。 最初得到这个消息时沈意鸣大脑一片空白,后来突然反应过来,失去他父亲的胜实就真的是池砚的囊中之物了。 那父亲要他可以追求音乐的原因是什么,是怕自己输的太惨,还是担心自己即便拿到了胜实也忍不住要拱手相送,这样或许比输了更难看。 第27章 不断滋生的猜疑和悔意将沈意鸣淹没,他拿着回国的机票在候机大厅遇到了父亲身边的特助,特意送过来一封沈渡的遗书: “在池砚拿到胜实之前不许回国。” 一份十分蹊跷的遗嘱,如果不是沈渡亲笔,沈意鸣或许都要怀疑这份遗嘱究竟是不是池砚的手笔。 整整六年了,池砚没有拿到胜实,他没有一点的股份在手里。 沈意鸣对于回国这件事的执念也不在于回还是不回,那些都像存在于遥远历史之中的纪实,而他也已经活得不像是自己。 像初秋的蒲公英,远看着这一切,但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归处是何方。只有在舞台上享受着粉丝的拥戴和热情,才像是个吐着气息的,生着四肢的,有着自我意识的人。 爷爷把他当成孩子,父亲也把他当成孩子,六年之前,他也一直把自己当成了孩子,以前他说他要把装在盒子里的池砚拉出来见识全世界,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自己才是真真正正装在盒子里的人。 因为从来没有人想让他遭受风雨,所以才会如此的不堪一击,感情是,生活也是。 ...... 沈意鸣正在阳台的小沙发上发呆,房间床上传来巨大的响声,沈意鸣回头看去,池砚正坐在床头,一只手摸着本该是自己躺着的位置,他垂着头,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听见了阳台的动静才缓缓把头转过来,暗沉的眸子一点点敛尽阴凉,开口喊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你没逃走?” 沈意鸣并没有回答,只是动作缓慢的掸了一下烟灰。 秋雨下了一夜,沈意鸣从迟钝的世界里探出身来,已经是凌晨的五点钟了。 一根烟抽尽,他想洗个澡,但是池砚坚决不允许,池砚昨天醉酒手上没轻没重,压着沈意鸣时,到底将他身上烫红的皮肤弄破了。 沈意鸣想起他刚刚一脸阴郁的坐在床上问自己为什么没逃走,大概是忘记了自己在别墅的门口安排了两个彪悍的保镖,更何况这么大的秋雨,没有车的别墅区,沈意鸣或许没有走到市郊就被感冒击倒了。 沈意鸣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早就被压力和煎熬掏空了。 他垂头听着浴室里和秋雨一样的淅沥声,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珍珠蚌,外表虽坚硬无比,但并不是无懈可击,一旦被人打开了以后才发现,如此柔软的嫩肉要将粗粝的沙籽磨成珍珠,此间艰难,也就只有同作为嫩肉的沈意鸣知道,欺骗和利用这两粒沙籽,险些要了他的命。 冷静一晚后并没有想通他与池砚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若是能够称之为旧人,那深入骨血的欺骗和冷漠没有给他们一线和好的机会,若是能够发展成为恋人,那大概要时光倒流,或者把他的头敲失忆。 看似从一个深渊里走出来,实则又踏进了另一个深渊,但总好过就那么被压抑折磨致死。 沈意鸣从沙发上站起身子,动了动酸涩的肩膀,浴室的水声停了,要不是他能看见磨砂玻璃中的背影,他真的怀疑池砚的眼睛是一只盯着这个方向的。 一楼的阿姨似乎已经在准备早餐了,沈意鸣踱步到门口,视线从擦着头发出来的男人身上淡淡瞥过,扶着栏杆低头看着厨房的方向,轻声喊了一句,“阿姨,蒸一碗鸡蛋羹,淋上酱油,香葱少放。” 池砚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复又优雅的揉着发丝,脚步越来越靠近沈意鸣,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距离站住,偏巧与回过身来的沈意鸣视线撞在一处。 “你的黑眼圈很重”,池砚扶着下半身围着的浴巾,英俊的眉头皱在一处,像高级裙子的褶皱,即便不合时宜,也叫人说不出一个丑字来。 池砚长得帅气,不然也不会让沈意鸣屈尊降贵的陪他在乌烟瘴气的小吃街里喝一碗廉价的豆腐脑都觉得幸福。 后来沈意鸣一直跟旁人开玩笑,自己这双只会盯着美的眼睛就该挖下来,那他这些年也就不会过的那么辛苦。 “嗯”,沈意鸣轻轻地应了一声,从他的眼前走过,乖宝宝一般躺在已经被蹂躏出褶皱的大床上,双手压在被子上闭上了眼睛,“饭熟了告诉我,我眯一会儿。” 乖巧的不像沈意鸣。 池砚自然是照做,他对着穿衣镜一件一件的套上衣服,低头系衬衣上的扣子时,动作微微停顿,扫了一眼床上不知道是否睡着了的男孩,将袖口挽起来,推到了臂肘处。 这是老板和员工的区别。 阿姨站在楼梯口叫人的时候,池砚忙出去制止,但他还是懊恼自己的动作太慢了,回头发现床上的人并没有动静,显然睡得很熟,这才松了口气,轻轻的带上门,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叮嘱阿姨。 “他要的鸡蛋羹温着就好,我的早饭也等他醒来一起准备,你去忙别的,厨房先让给我。” 池砚自从在胜实忙起来后就很少自己做饭,但好歹做了二十几年,手艺不算生疏,他从冰箱里翻出一条新鲜的鱼,鳞片和内脏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剃掉鱼骨,用刀剁成泥,拌上佐料,顺着一个方向搅拌上劲。 旁边的小锅里炖上浓稠的酱汁,蚝油要多一点,味精不放。 水烧开了下鱼肉丸,煮到嫩白的肉丸在水面上翻滚,体积逐渐膨大。 因为担心吸油烟机的噪声会吵醒楼上人的睡眠,厨房里只能听见咕嘟咕嘟的冒泡声。 第28章 第17章 坑深17米 恶心 锅内升腾起的热气爬踞在高档的玻璃上,终于在达到一定厚度的时候不舍的滑落,留下长长的,清晰的痕迹,像一条分割了两地的长河,窗外的秋色在这一条细缝里登场,周围朦胧的世界好像让这个深秋寒凉的季节里终于有了些温度。 池砚将鱼丸捞在盘子里,淋上泛着香气的牛肉酱汁,这是六年前他被冤枉离职,唯一能够给冒着风雪来安慰他的富家少爷提供的“高档吃食”。 这道鱼丸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特助已经将车开进了别墅的院子,池砚听见声音,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巧沈意鸣正在下楼梯,迷蒙着双眼,虚浮着脚步往下迈。 池砚忙将手里的盘子放下过来接人,还不算多清醒的沈意鸣踏空了台阶,他这下直接清醒,闭着眼睛等着痛感的来袭,鼻尖撞上布料,下一瞬腰间缠上来一条胳膊,膝弯被抬起,沈意鸣下意识的搂着池砚的脖颈,一睁眼看见的正好是扶着门把手一脸震惊的张晋岩。 后者反应极快的躲开了视线,转身退了出去。 池砚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沈意鸣不知道他的惊慌是来自张晋岩撞破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还是担心方才他差点从楼梯上滚下来这件事,但显然他都觉得无所谓,便也没张口,任由池砚将他轻轻的放在餐厅的座椅上。 阿姨听见动静从洗衣房里出来,被池砚沉着脸赶了回去,“没关系,你忙你的。” 阿姨神色怪异的扭身回了洗衣房。 沈意鸣早已经被惊醒了,他摸着桌沿,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意,轻轻睨了一眼池砚,看着他动作优雅的布饭,不咸不淡的道,“要池总下厨已经是不容易,还要池总充当代步,我现在不是沈家的小公子,可没这个资格……” 池砚抬头投过来一个眼神,但很快又将视线放在了桌面上,却依然没妨碍沈意鸣将他眼底浓浓的黑潮看清楚,果然没过一秒,池砚便道,“你非要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吗,如果觉得我站在这个位置上碍着你了,那你就赶紧回来。” 沈意鸣没有从这一番交战中得到想要的结果,嘴角绷成了一条直线,但他很快又笑出来,一只手撑着额角,做出酒后宿醉的头疼样,“这可不是冷嘲热讽,昨天你喝醉后的话还记得吧,你心里有数曾经对我做的一切,现在又口口声声说忘不了我,如果说你留在胜实是为了等我,我想,亲自出国找我,会让我更加容易放下芥蒂……说到底,还不是舍不得到手的荣华富贵。” 池砚准备好刀叉,神色淡然的坐到沈意鸣身侧,他摆出要吃东西的模样,却迟迟没有动筷,过了足足两分钟,池砚才开口道,“荣华富贵从来没到我手,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我用努力换的,我并没有觉得受之有愧,我唯一有愧的就是当初利用了你,如果我知道后来……会是这个样子,我宁愿周转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挣够一日三餐就足够了。” 沈意鸣看着自己面前的鱼丸,兀自笑出声来,“一个把鱼丸当成家常便饭的人,肯定不愿意再过饿两天肚子才能换一条鱼的生活吧,你说你视金钱如粪土,那也是说说而已,不过你放心,我也只是听听而已……” “沈意鸣”,池砚沉着脸打断他,“信不信由你,但是如果你想现在把我从胜实里赶出去,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该不该说,到最后哽了一下继续道,“昨天我说了什么,今天醒来后不是什么都不记得,说了就说了,输了就输了,舍不下也不想舍下,我的确希望我做的这一切能够缓和我们的关系……” “你做再多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沈意鸣吃了一口鱼丸,刚刚咀嚼就听见池砚说了这样的话,他恶劣的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一把把手里的餐具拍在桌子上,“无论你是不是因为胜实才这样跟我套近乎,还是你另有目的,这些都不会改变我烦你,恨你,讨厌你,看见你就反胃的事实,所以你这样困住我,对你那份虚情假意来说,实在太不划算。” 沈意鸣起身要走,阿姨站在厨房门口,一眼看过去的是男人坚毅的下颚,手中的刀叉迟迟没有落在盘中的食物上。 她还记着昨日这个脾气恶劣的年轻男孩跟她说要吃鸡蛋羹,这会儿房间里气氛尴尬,她搓了搓身上的围裙,笑的有几分勉强,“先生,蒸好的鸡蛋羹可以端上来了吗?” 池砚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已经站起身子的男孩,他知道,如果他说端上来,沈意鸣也一定不会吃。 缓了好一会儿,他抬起一只手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低沉的嗓子染上了疲惫,“张晋岩,通知下去,原定的会议提前半个小时,准备车,去公司。” 阿姨哽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池砚并没有应她,手又不安的搓了两下,转身进了厨房,自作主张的将东西端出来。 餐桌上,池砚已经不在了,只穿着单薄衬衣的沈意鸣眼睛盯在嫩白的鱼丸上,见阿姨过来,抬起手想也不想的将一盘东西扫到了垃圾桶里,空盘子往前一送,“阿姨,盘子收了,一股腥臭的烂鱼味!” 池砚的这个别墅不大,地方确实安静,沈意鸣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一手扯着青色的窗纱,一边回想昨夜里池砚说的那些似真似假的醉话。 楼下的座机似乎响起了铃声,但是很快被人接起,说话的是男声,声音压的很低,沈意鸣没什么心思听,但还是飘进来一两个字眼,他大概能够猜出来,是池砚问保镖,自己吃过饭了没有。 第29章 说来也是奇怪,当初如果池砚不是那副冷冰冰难以接近的模样,只是现在腻歪歪假惺惺程度的十分之一,他也不会产生那种自以为高贵少爷的征服欲,非扒着这么一个白眼狼不放。 他哼笑一声,使劲扯掉了手里的窗纱。 心烦的要死! 午后沈意鸣躺在阳台的沙发上睡得迷迷糊糊,脸上突然冒出些痒意,睁开眼睛,入目的是眼神闪过一丝无措的池砚。 沈意鸣睡着时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做梦,十八岁和回来以后的场景不停切换,一时间他竟分不出眼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就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功夫,池砚已经站起了身子,他垂头整理袖口,西裤上堆叠着深深的褶皱,迈步离开时踉跄了一下,脚掌微抬,步子有些不稳。 沈意鸣垂下眼皮,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带着些浅淡的香水味,不刺鼻,但味道是甜腻腻的女士香水。 他嫌恶的甩出去,正打在男人的后背上,池砚身影一顿,沉着脸回头看他,方才那些温柔和无措收敛的干干净净。 “别碰过女人的外套盖在我身上,恶心。” 沈意鸣是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见了池砚,真是一句好听的也说不出来,那些粗鲁的字眼挂在嘴边,他自己也觉得不是什么好行为。 池砚轻皱了一下眉头,低着头扯着自己的白色衬衣领口又闻了闻,开口时嗓音带着些疲惫,“今天万化集团的方总带着她女儿来谈项目,我与她只是简单的握了个手……” “不用解释,与我无关”,沈意鸣毫不犹豫的打断。 他从沙发上爬坐起来,抓了一把头发,显然是有些烦躁。 也的确是这样,烦一个人时就是听见他的声音都觉得难以忍受! 池砚丝毫没有被打断后的尴尬,他依旧是毫无表情的一张脸,深深的看了一眼沈意鸣胸口的方向,很快把视线挪开,“我叫阿姨准备晚饭,你要吃什么?” 沈意鸣被他那一眼看的不自在,用睡衣将胸口露出来的那一点皮肤遮挡严实,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后歪头睨着池砚,“我觉得你跟我坐在一张桌子上的话,我可能会吃不下去。” 池砚丝毫不在意,只在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回过身子,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话,但一直在犹豫。 沈意鸣看着他这副模样。 池砚这副拿他实在没办法的表情格外的让人开心,他换了个姿势,手指抠着沙发上的装饰扣,颇有耐心的等池砚嘴里辗转难言的那句话。 等了足足两分钟,池砚舒了口气,“你乖乖吃饭,明天上午带你去定制两件衣服,然后送你回公司。” 沈意鸣的笑意突然有几分僵硬,他咬了咬牙,伸出舌尖抵了下上颚,今天没抽烟,嘴巴味道淡得很,“什么条件?” 沈意鸣反应的很快,倒是池砚被问住了,“什么?” “突然不把我当宠物一样圈养了,什么条件?你总不会好心的就这么把我放了不谈条件吧,我爷爷在你手里,胜实在你手里,怎么,还有什么值得你开口跟我换的?” 池砚还没开口,沈意鸣接着道,“股……份?” “别躲着我”,池砚沉声打断他,“就像你说的那样,你最在意的都在我手里,别躲着我,不然我找不到你,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这些都毁了。” 第18章 坑深18米 癞蛤蟆 沈意鸣看着他黑沉的脸,越发觉得自己的烟瘾犯了,嘴巴难受的非要咬点什么才得劲,“可以”,他咬着牙,“但是我要见我爷爷的时候,你最好别拦着。” “你爷爷的私人疗养院位置很隐秘,没有特殊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少去……” “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不过只多一个字。” 池砚静默了一会儿,“我觉得你最近最好不要去见......”,他顿了顿,“非有要见的理由,你告诉我,我会安排。” 沈意鸣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随便。” “什么?”池砚不解的蹙眉。 “晚饭随便,但是我希望今晚你不要再踏进这个房间”,沈意鸣起身往浴室走,被池砚在身后挽住胳膊,他回头,眉眼间染上不耐烦,“干什么?” 池砚的视线又在他的胸口扫了一圈,不露声色的松开了手,双手别进裤兜,“别洗澡,如果不听话,之前所说的一切,就当我从未提起过。”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了身,沈意鸣咬了咬牙,抬腿对着池砚的背影的甩了下鞋,却发现自己脚上空空如也,冰冷的地板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上了毛绒地毯。 池砚的确听话,直到出发前才来卧室门口敲门,也许是因为今天就可以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别墅,沈意鸣这一晚上睡的并不好,所以池砚的脚一踏上楼梯他就听见了。 “这是我的衣服,还没穿过,你先穿上,但是我们两个的鞋码不一样,你就先将就穿你的运动鞋,好在不需要走多远的路。” 身后是细细簌簌的声音,池砚将衣服放在了他的床边。 沈意鸣蹭了一下脑袋,轻轻将眼睛闭上,“那你知道我的鞋码,直接让人把鞋送过来就好了。” 池砚低了下头,看着床上人的背影,指尖摩挲了一下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低声道,“我带你认识认识六年后的江城,留在这里是你最好的选择。” 第30章 池砚的动作很轻,但沈意鸣似乎仍有所感应,他掀起被子,背着身子摸起床头的衣服,“我要换衣服了,请你出去。” 池砚收回手,指尖上被子细腻的触感还在,但不及面前男孩皮肤来得柔软,他敛起眼皮,听话的往外走,“快些,趁着商场营业之前,不然会很麻烦。” 沈意鸣没应,垂头整理衬衣上的纽扣。 池砚的身形比他要高,裤子长出一截萎在脚面上,他弯腰整理,回身看见本已经走的男人正站在门口,猥琐的眼神来不及收敛,沈意鸣嫌恶的攥起了拳头,咒骂的话还没说出口,池砚从身侧托起来一只盒子,先他一步道,“这是手机,电话卡是你之前那部手机上卸下来的。” 沈意鸣噎了一噎,面色依旧不善,走过去一把拿过手机翻看。 是部崭新的手机,比他那部用微薄工资买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想他堂堂胜实的小公子,这些年过的的都是什么日子。 “如你所想,里面的定位系统已经开了,我依旧是那句话,我们这个交易的前提只有你不逃。” 这话沈意鸣已经听的烦躁,他不语,越过池砚往楼下走,路过餐厅时又被身后的男人喊住。 “吃早饭。” “没胃口”,沈意鸣回头看了一眼,忍着脾气,“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他掏出玄关鞋柜里的鞋子,刚刚想伸脚进去,脑海中想起方才池砚看他整理裤脚的眼神,不自在的直起身子,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猥琐的老男人,见他正在取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忙蹲下整理了鞋带。 他动作迅速,起身时手肘打到了墙面发出一声轻响,沙发旁的男人垂着眼皮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肘上,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 张晋岩一直等在车内,沈意鸣站在车前顿了半分钟,拉开了副驾驶室的门,弯身坐进去。 张晋岩错愕的盯着沈意鸣的侧脸,又看向池砚黑沉的脸色,看他拉开车门,带着几分怨气道,“开车去胜实商贸。” “是,池总。” 在场的三个人都清楚,池砚绝不会坐副驾驶,而沈意鸣绝不会选择跟池砚坐在一起。 出来的时候是早晨七点钟,正是上班的时间,大街上车很堵,沈意鸣等的不耐烦,打开手机蓝牙,车上突兀的响起蓝牙成功的声音,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张晋岩吓了一跳,透过后视镜去看池砚的脸色。 平时上班的路上,池砚不是闭着眼睛补眠就是处理工作,车内一直没什么声音,他正想看池砚什么反应,歌曲的调调突然变了,张晋岩手一抖,车突然顿了一下。 池砚抬起头,看着后视镜里只露半张脸的沈意鸣,微弯的嘴角洋溢着得意。 他清楚的明白沈意鸣的心理,也觉得竟有些有趣。从前的沈意鸣乖顺老实,现下倒真真是这四个字的另一极端了。 张晋岩见自家老板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便把头扭向了窗外,他只好挺直了胸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等到了商场的地下车库,熄灭车灯的瞬间他甚至松了口气,觉得扑面而来的都是新生。 沈意鸣觉得无趣,早已经没了笑模样,他推车门出来,茫然的站在黑沉的停车场中,一瞬间的窒息感压上来,脑袋有些晕眩。 他伸手,扶上一只坚硬的手臂。 池砚担忧的看着他的眼睛,嗓音带着几分急切,“你怎么了?” “嗯?”沈意鸣有片刻的恍惚,“可能没吃早饭,有些晕车。” 他松开了手,往前迈步,没走出几步又被拉住,头晕的感觉还没好,男人的声音就响在大脑皮层,“等一下,鞋带开了。” 沈意鸣低头,男人已经在他面前弯了腰,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而又缓慢的将两根带子系到一起,沈意鸣觉得那种眩晕感更加强烈了。 远处突然投过来一束刺眼的灯光,池砚直起身子,挪动身子将沈意鸣挡在身后。 沈意鸣睁开眼睛,看着车上下来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开口先是笑了两声,然后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哟,癞蛤蟆都爬到脚背上了,小侄儿可真沉得住气啊!” 沈意鸣盯着中年男人看了半天也没能认出来,池砚侧了下身子,往后退了半步,但仍是在沈意鸣的面前,“这是尹东升,集团的......” “啊”,沈意鸣恍然大悟般的拉长了调子,垂头低低的笑了一声,“是尹伯伯啊,看来这些年没少享福啊,满面红光,肚子也大了一圈,油水没少吃。” 尹东升噎了一下,脸上的笑一瞬间便挂不住了,沈意鸣看他渐渐沉下去的脸色,心情也是差的很,脑海都是他刚刚那句话,“不知道刚刚那癞蛤蟆骂谁呢.......“ 混迹商场的老油条又怎么听不出沈意鸣话里的圈套,暗地里嘲笑他无非就是一些小孩子耍小聪明的伎俩,把视线转向池砚,“骂谁是癞蛤蟆,谁心里有数,是不是啊池总?” 他顿了顿,重新挂上笑脸来看沈意鸣,“侄儿可要好好洗洗脑子擦擦眼睛了,这年头坏人都太精明了,别被人骗了......” 沈意鸣挪了挪步子还想再说什么,尹东升摆了摆手,年轻的女秘书走到他身后,伸手对着沈意鸣递了一张名片。 “侄儿好不容易回国,尹叔叔应该给你洗洗尘,哪天有空,给叔叔打电话,叔叔请你吃饭。” 第31章 沈意鸣没接,倒是池砚伸手接过来,反手递给他。 尹东升挑了挑眉,笑得有几分意味深长。 他转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池砚离去。 沈意鸣翻了个白眼,重新开车门上了车,刚想关车门,却发现车门被池砚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沈意鸣心口憋闷,说话语气很重,“松手。” 池砚看他这样子,也不知道他这气从哪来,“都到这了,就上去看看,鞋子还没买。” 沈意鸣抬头看向池砚,眼尾染上红色,显然是被气急了,说话也比刚才难听,“池砚你是死的吗?尹东升骂你,你听不出来?” 池砚愣怔了一个,嘴角挂上讥讽,“城东的那块地的使用方案没给他过,他有气也只能碰碰嘴皮子。” 这么一闹,地下车库的车越来越多,沈意鸣更没了逛的心思,池砚也打消了念头,他松了车门,支起身子,修长的腿在地面上拉起长长的阴影,看向一旁的张晋言,“送他去娱乐公司,晚上五点准时去接。” 沈意鸣见池砚这副不疼不痒的模样,狠狠的关上车门,张晋言已经启动了车子,他又不甘的降下车窗,对着不断后退的男人骂道,“池砚,你也就这点本事了,只会拿捏我,孬种!” 张晋言缩了缩脖子,后车镜里的男人身姿挺拔,一动不动的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那双眼睛波澜不惊,仔细看,嘴角倒像是带上了些笑意。 胜实的商场离娱乐公司不过几个街口的车程,没几分钟就到了,沈意鸣一句话不说拉门离开,推开练习室的门,几个队员大汗淋漓的喘着气,视线向他扫过来。 wind反应最快,从地上爬起来往沈意鸣的身上迎,“star ,你来了!” 第19章 坑深19米 抢劫 沈意鸣其实并不愿意跟他们这一群人呆在一处,无非是更不想继续呆在那牢笼一样的别墅了罢了,一想起那个男人让他的狗在五点半准时过来接,心里就烦躁的不行。 沈意鸣谁也没理,回身又往宿舍走。 冯银桦听说沈意鸣去过练舞房,这会儿应该在宿舍,他赶忙从自己的休息室出来,来宿舍找沈意鸣。 推开门,室内的冷空气像被关久了的兽,带着淡淡的烟草气向冯银桦冲过来,他呛咳了一声,突兀的声音似乎吓到了倚着窗户沉思的人,冯银桦看着沈意鸣单薄的脊背突然瑟缩了一下。 “抱歉”,冯银桦已经知道了沈意鸣的身份,对他的讨好自然也由心而生了,“我该敲一下门的。” 沈意鸣没说话,指尖的烟亮晶晶的燃着,人抽一半,秋风抽一半。 冯银桦蹙蹙眉头,隐隐有些担忧,“嗓子还是要紧的,少抽”。 在冯银桦话音落的一瞬间,沈意鸣抬起手,嘬着烟屁股狠狠的抽了一大口,嘴里吐出的烟气随着风直往门口灌,冯银桦呛的不行,伸手把门拉上了。 “池总对于组合的发展是什么规划呢?”冯银桦知道以沈意鸣的脾气,多半是问不出来的,可自从组合归了胜实,通告和资源样样没有,除了沈意鸣之外的三个人每天除了吃饭就是跳舞,一个个的精神都开始懈怠了。 “这个你应该去问他”,沈意鸣已经抽了快小半盒烟,嗓子有些哑,他把最后一口抽完,挥着手扇了扇面前的烟雾,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冯银桦叹了口气,抚着额头有些头疼。 “我要去见爷爷”,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沈意鸣直抒自己的想法。 可电话那端的男人并不同意,“我记得早上我跟你说过,疗养院还是非必要不要去,除非你有不得已……” “我要问清楚你昨天所说话的真实性”,沈意鸣被风吹的有些冷,脖颈上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他抬手把窗关上,像完全忽视了这个房间还有另外一个人,兀自走到床边躺下来,“有些标签一旦贴上了就永远揭不下来,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沈意鸣等得不耐烦,想要把手机挂掉,池砚才妥协,沈意鸣烦躁的把电话重新贴在耳旁。 “我一会儿会给你爷爷通电话,让他晚点休息,但是这次之后,你要答应我一个月之内不会要求再去。” 沈意鸣没答应,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似乎是因为之前在别墅里休息的不好,才沾枕头没一会儿,沈意鸣的困意犯上来,他扯了被子盖住自己的上半身,很快陷入了睡眠。 有好多事涌到梦里,那是六年前的一个夜晚。 从俱乐部出来已经过了晚上的十点,本来之前的这个时间杨叔都会偷偷找借口来接沈意鸣回别墅,但是今天他发来信息,说沈渡晚上12点的飞机出国,他要送沈渡去飞机场,没办法过来接他了。 沈意鸣有些不开心,因为去别墅区的车实在难打,他已经叫了三辆,一听说地方都摆手说不去,地方太偏了。 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爷爷会把家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在象牙山下,前面就是象牙山旅游景点,旺季时吵闹的像夜里十二点以后的迪厅,冬天下雪,望过去又是一片苍凉。 不过未来几天不需要躲躲藏藏的去俱乐部,在家也可以大胆的写歌唱歌…… 沈意鸣正想着,身后突然想起清脆的一声响,像是踩折了落在路边的树枝,他回头看过去,一道黑影横向没入了窄巷。 第32章 大概是个刚刚下了夜班的人吧! 沈意鸣将吉他包的肩带往上提了提,看着道路奖牌的灯牌,顺着记忆往相对热闹的片区走,说不定那里的出租车司机愿意去象牙山。 八月份的这个时间大街上的人应该很多,但是沈意鸣越走越发现不对劲,白天里看到过的理发店灯牌不在,服装店橱窗里的模特也不是这个样子的,而且猫咖旁边的那家店卖的是内蒙牛肉干……他迷路了! 这个想法一从沈意鸣的脑袋里冒出来,他抓着背包带的动作一紧,连脚步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虽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但是总觉得稍微慢了就会被身后的人抓住,他不敢回头,越走越快! “轰!” 排气筒的声音划破长夜,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似乎是一个车队在练车,沈意鸣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人还没迈出去几步,街道的右侧直飞过来一辆摩托车,稳稳的停在他面前。 这是一辆很破旧的普通摩托车,排气筒尤为显眼,出气孔已经被熏得焦黑,车身也已经掉漆。车上的人穿着一身深色的牛仔,袖口被磨的发白,头盔的一侧有几道深深的划痕,细窄的窗口里,男人的脸颊已经被挤得变了形。 男人抬起手,黑色的劣质皮手套在头盔上划了一下,护目镜被打开,露出男人稍微清晰了一些的五官。 他张了张已经被挤变形的嘴,“老大,人在这呢!” 他的嗓门很大,大到压过了其他人的摩托声,沈意鸣心头升起阵阵恐惧,料想今天可能要将全部的身家交代在这里,他做好了随时摘下身上这把定制吉他的准备,身后急掠过一阵风,一辆红色的摩托车打了个漂移,车屁股甩出去半圈,稳稳地停在他面前。 车上的人穿的较其他几个人都好一些,高帮的马丁靴上衔接着工装裤的裤腿,腰身修长,肩宽背挺,护目镜打开的时候,沈意鸣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被称作“老大”的男人。 也很快,这个老大就说话了。 “我今天上个班晚了,去俱乐部打工的时候,那里的房东说你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还说今天你家的司机没来接你,这附近不好打车,我担心你还在马路上找车,找了你一会儿了。” 沈意鸣缓了口气,握着吉他包的掌心出了些汗,拿起肩带滑滑的,急病乱投医的道,“嗯,是不太好打车”,他顿了一下,“我好像还迷路了……” 本来他不应该对着他说这些话,但显然现在的沈意鸣已然把他当成了一颗救命稻草。 “老大”,最先找到沈意鸣的那个男生说话了,“你不是说他是贵族大学的小公子吗,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夏云生的手握在车把上,偶尔轻轻的拧一下,摩托车的排气筒就会发出沉闷的轰鸣,只是它的车身一动不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钉在了原地。 他笑了下,嘴角的弧度彰显着得意,让沈意鸣一下子就想到了他们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 沈意鸣抿起嘴角,因为在陌生路段遇见熟人而升腾起来的兴奋一点点熄灭,他紧张的瞪起了眼睛,听着夏云生道,“啊,也没什么” 下一句又对着沈意鸣说,“要不我送你回家?” 沈意鸣警惕的摇着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侧面立即围过来一辆摩托车挡住了他的退路,沈意鸣投在地面上的影子轻轻一颤,他脸色微变,眼睛紧紧地瞪向夏云生。 “小刚你干什么,别吓着他了!” 沈意鸣被夏云生重语气的一声喝彻底惊醒,当初他被夏云生堵在俱乐部窄小的后巷里索要保护费的一幕重新浮现在眼前,沈意鸣终于开始紧张,这不是救命稻草,这是一颗要命的定时炸弹。 夏云生的脸色变得很快,前一秒还在板着脸责怪自己同伴吓到了沈意鸣,下一瞬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只剩下明亮的黄色,十一点以后的江城小巷里,车辆可以一路在黄灯下行驶过街,但是沈意鸣知道,自己今天大概是走不了了。 “你别害怕”,夏云生放缓了语气,很小幅度的往他跟前挪了一段距离,“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沈意鸣不敢后退,一双眼睛瞪地滚圆,半天才怯懦了一下,微微摇头,“不用,马上我家司机就来接我了。” 夏云生显然不信,他一只脚撑着摩托车,整个人都往沈意鸣这边侧了一下,“你刚刚不是说你迷路了吗?” “……啊……” 远处渐渐响起了警鸣,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在朝着这个方向驶来,几个人突然静下来,好奇的往路口张望,没一会儿,果真来了两辆警车,四平八稳的停在一众人面前。 夏云生划着腿往旁边挪了下位置,还不忘给自己的小弟们下命令,“挪挪地方,挡路了。” 为首的警车,副驾驶走下来一位中年警官,表情严肃的站在几个人面前,视线环视了一周,落在沈意鸣身上,“是你报警吗?” 沈意鸣还没来得及说话,夏云生已经笑着替他回答了,“不是我们……” “是我”,角落里和夏云生几乎同时发出声音。 沈意鸣看过去,男人的半张脸埋在阴暗里,只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和颀长的身形,以店铺的橱窗高度来看,能在一米八五左右。 其中一位警察往他那边看了一眼,“你举报这里有人抢劫是吗?” 第33章 第20章 坑深20米 养狗 暗处的男人低了下头,下巴也隐没在黑暗里,只有低沉的嗓音压在夜晚的空气中,像深巷里的老酒,只是闻一闻就醉了。 “我看见他们一群人骑摩托车将他围起来了,至于抢劫只是我的猜测。” 夏云生脸色难看,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假笑,他嘴里小声啐骂了一句,但很快对着警察摆出了假笑,尽量压着自己升腾起来的烦躁,“警察,这是个误会,我们认识,他叫沈意鸣,今年18岁,在贵族学校上学……” 沈意鸣的手指紧紧蜷起来,心里没由来的慌张。他和夏云生的确算是熟人,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在俱乐部的活动结束以后,被夏云生堵在墙角,最开始是被收保护费,再后来就是不停的纠缠,这比让他给钱更加令人烦躁。 沈意鸣吸了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又冒险的决定,“我们只是同在一家俱乐部里见过面,并不相熟,而且我们第一次讲话,是他用一把弹簧刀威胁我交出身上的钱……” 果然,他的话说了一半,夏云生的脸冷了下来,那是一种近乎惊诧的眼神向他看过来,中间夹杂着狠厉,让沈意鸣下意识的抖了抖,手将吉他背带抓的更紧,人也不自觉的往警察身边挪了挪。 “走吧”,其中领头的警察像是早就知道此行必不可少,十分淡定的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一会儿便直接看向角落,“你也先别走,跟我们回局里做个记录……人呢?” 沈意鸣看向角落的眼睛闪了闪,看着那人一步一步从黑暗中走出来,坚毅的下颌线自帽檐里露出来,是张英俊的让人过目不忘的脸,沈意鸣一时恍惚,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警笛长鸣,巨大的挂车拉着几辆破旧的摩托车跟在警车的后面,车室里沈意鸣一直垂头不说话,手心已经急出了汗。 这么拖下去,从警局里出来不知道要几点,沈意鸣看了下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望着车窗外的路灯,杨叔如果联系不上他,必定会惊动爷爷和爸爸,那他一直偷偷去俱乐部的事情就彻底败露了。 “他不止一次像今天这样跟你打劫要钱吗?” 沈意鸣正在出神,为首的警察突然开口问道,沈意鸣愣了一愣,想了想,摇头,“不是,只有第一次……是要钱吧,之后再见面,他在我参加的俱乐部担任打扫卫生的工作,但总会纠缠我……” “纠缠?怎么纠缠?”警察顺着问。 沈意鸣抿起嘴巴,下意识的看了眼坐在身侧一直沉默的男人,男人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歪头看过来一眼,墨色的眼珠像只巨大的黑洞,里面沉寂的可怕,可又偏偏让他看起来更加冷峻而有魅力。 沈意鸣逃也似的低下头,吉他改抱在怀里,他指甲抠着袋子上凸起的口袋纹路,无意识的低声回答问题,“他总是有事没事的与我说些十分无聊的话题,我刻意躲着他,他没完没了的跟在后面,让我很难专心练歌,而且最近我总觉得他还跟踪我……” “跟踪你?”警察发出一声疑问。 “嗯,在我上学的路上,有时候就是从俱乐部里出来……反正人少的时候,我总能感受到身后还跟着另一个人。” 温热的感觉顺着脸颊轻轻滑了滑,沈意鸣从梦里睁开眼睛,面前的那张脸,眼睛里满含深情,沈意鸣陡然间清醒了过来,他动作极大的坐起来,垂着头深呼吸。 男人语气柔和的开口,“做噩梦了?” 沈意鸣没说话,努力平复了一会儿心绪,从回忆里抽身。 池砚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坐在一边,等沈意鸣额角因睡觉而起的薄汗落了,才淡淡的开口,“晚饭是在医院和你爷爷一起吃?” 他没有说第二个选择,因为知道沈意鸣不会选择。 夜晚的郊区比城市中心寂静许多,沈意鸣依旧坐在副驾,外头看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落叶开始黄了,又是一年秋天,繁华落尽,物是人非。 池砚来之前特意叮嘱了疗养院的厨房,从车子开进院子里的那一刻,护工便开始忙碌了起来,沈博为似乎刻意在院子里等着沈意鸣,看人从车里下来,便远远的伸出了手。 沈意鸣小跑了两步奔过去,把手搭在沈博为的手背上,老人笑着攥起来贴了贴脸,昏黄的灯光下,沈意鸣看着本来很开心的爷爷突然皱起了眉头,手也被松开了,“烟味好重。” 沈意鸣来之前已经在宿舍里换了衣服,那味道只可能是手上的。 沈意鸣语气很轻松,似有些不在意的道,“爷爷不喜欢,我就把烟戒了。” 身后的男人眸子闪了闪,没人注意他的情绪。 沈博为平时用饭都在卧室,沈意鸣来了,护工多做了几个菜,饭桌便挪到了隔壁的一间空房间。 房间里有些热,沈意鸣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刚转过身,正对面的沈博为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看立身在门口的高大男人,“意鸣,你到我跟前来。” 沈意鸣不疑有他,乖巧的坐到了沈博为身边,拿起汤匙舀了几勺偏远的一味汤,还未稳稳的放在老人的面前,手腕被捉了,淡蓝色的t恤袖口被卷起来,淡淡的伤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 沈博为语气染上冰冷,“他动手打你了?” 虽未提名,但不猜他说的人是谁,沈意鸣并未开口,已是回答。 第34章 “过来!”沈博为声音陡了一度。 门口颀长的身姿晃了一下,房间里是沉稳而又不卑不亢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老人的面前。 “弯下来,要我站起来不成!”沈博为即便已经不管公司了,但威严仍是丝毫不减。 沈意鸣斜睨了一眼,很好奇如今已经要只手遮天的男人在明知道迎接他的是什么的时候,会作何反应。 迟疑不到三十秒,池砚在沈意鸣惊诧的眼神中弯下了腰,意料之中的巴掌落在了男人的脸上,即便沈博为力气不大,仍将他抽偏了脸,空旷的房间里似乎还回响着刺耳的声音。 “滚出去!” 沈博为颤着手指向门口,眼睛因为生气布满了血丝,看完了这场闹剧的沈意鸣才后知后觉的心疼起来,捧着老人的手轻轻的揉着,“是孙子不好,让爷爷担心了。” 池砚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略显狼狈的抬步走出了房间。 沈意鸣还是很意外沈博为会仅仅为了他手腕上的伤痕,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动手打了人。 缓了好一会儿,老人才淡淡的开口,“解气了吗?” “嗯”,沈意鸣抱着他的胳膊,侧着脸点了点头。日子好像回到了六年前一家人都在的时候。 “他不过就是我给你养的一条狗,还敢上嘴咬主人了?” 沈意鸣缓缓的从老人胳膊上爬起来,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有些事现在还不想跟你说”,沈博为拍拍他的手,指着桌子上的菜,意思是让他吃饭,沈意鸣乖巧的拿起筷子,他才继续说,“我并不想你参与到公司内部大战当中,人活到这个岁数才明白,什么都是身外之物,争来争去的,反倒把最珍贵的都搭进去了,你啊,想出去玩就出去玩,爷爷给你准备了足够的钱。” 沈意鸣并不傻,他夹了一块虾仁,慢慢的咀嚼,“爷爷答应了什么?” 不然明知道要挨一巴掌,还乖乖的把脸伸过来,池砚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即便成了路边乞讨的乞丐,也绝不会轻易低头。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把沈意鸣先前盛过来的汤喝掉了,他眯眯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回来这段日子都做什么了?” 反应过来又气起来,扔了手里的汤匙,沈意鸣看他气呼呼的样子觉得有趣,商场上大半辈子杀伐果决的人,到老了反倒有些幼稚。 “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 沈意鸣用公筷夹了几道易消化的菜放到了沈博为面前的盘子里,“爷爷希望我过的开心,那就要开开心心的玩,让爷爷放心啊!” 沈博为很享受这样惬意的时光,脸上的阴霾也很快散去了,沈意鸣夹过来什么,他就吃什么,不知不觉吃的有点多,沈意鸣再夹过来时,他用手挡了挡,示意自己吃不下了,看着孙子将菜放到自己的碗里,细嚼慢咽下去。 “你还记得你昝伯伯吗,他有一个儿子,前两年刚刚从一个公益救援队里回来,现在在一家拳击馆,你爸爸之前的司机杨树应该在公司做通勤车的司机,回去之后你可以联系他,让他帮忙去把你昝伯伯的儿子聘请过来,如果还要在国内呆一段日子,就让他们跟在身边,如果要出国,凭借你昝叔叔对你的喜爱,多半也会同意让他儿子陪着你。” 沈博为一再强调保镖的事,沈意鸣沉下眸子,沉思了一会儿把筷子放下了。 “再吃点”,老人精神恹恹,似乎吃得太饱有些犯困,他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沈意鸣起身去推他的轮椅,想将他推回房间,被老人抬手制止,“现在睡觉会不舒服,消消食再睡。” 沈意鸣调转了个方向,往院子里推。 保时捷停在私人疗养院的门口,驾驶室的灯亮着,张晋岩并不在,坐在驾驶室里的是刚才被扇了一巴掌的池砚。 沈博为淡淡的瞥过去一眼,轻哼了一声,“养狗就要训练他听话,不能用一块肉总吊着,也不能给的太频繁,要知道给一块肉就得索要相应的报酬,惯着了不行,饿着了也不行。” 第21章 坑深21米 保镖 将沈博为哄睡着,沈意鸣慢吞吞的从疗养院里出来,男人自他拉开门时就从车上下来,颀长的身子立在车前,西装的袖口挽着,露出一截价值不菲的手表。 沈意鸣没心思再打一辆车,也知道不可能,但他并不想跟池砚坐在一处,便想坐到后面。男人似乎知道他的意图,修长的腿迈了一步,将后车门堵的严严实实,沈意鸣撩起眼皮,似乎很疲于跟池砚较劲,绕着车头,在男人的注视下打开了副驾驶室的车门。 “还生气吗?”池砚扯着副驾驶室的安全带,俯身亲自给沈意鸣系上。 脑中想着事情,沈意鸣的心思并不在池砚身上,他甚至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只撑着眼,有些麻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脸已经肿起来了,有些淡淡的指痕。 “还生气吗?”池砚语气柔和的又重复了一遍。 沈意鸣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沈博为给的这一巴掌让他解气了没有,淡淡的嗓音响起,染着些慵懒,“被人强上和被人欺骗利用一样,都没那么容易让人原谅”,他伸手在兜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而池砚不抽烟,车上更不可能有。 没那么容易原谅,不是不可原谅。 男人的神色波澜不惊,他似乎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那双眼睛很快就看透沈意鸣想干什么,嗓音徐徐的提醒着道,“你答应你爷爷会戒烟。” 第35章 沈意鸣抿了一下嘴角,很讨厌这种让人不舒服的提醒,可他渐渐发现男人的脸在凑近,快要接触到鼻尖时,脑海中蹦出那句话,“养狗就要训练他听话,不能用一块肉总吊着,也不能给的太频繁,要知道给一块肉就得索要相应的报酬,惯着了不行,饿着了也不行。” “找人把象牙山别墅收拾出来,我要住到那里去。” 男人欲要亲吻的动作一顿,但并没有抽身离开,而是这样近距离的看着眼神清明,不掺杂任何情绪的眸子,听他下了期限,“最晚一周。” 池砚权衡了一番,没应,俯身亲下来,他知道这次自己一定会得偿所愿,本想用沈博为的一巴掌讨个甜头,现在似乎不用编织什么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短促的呼吸落在温软的唇上,沈意鸣并没有躲避,但也没有一点回应,只用这么冷淡的眼神看着陷在情与里的男人。 可笑,滑稽的可笑,当初他免费送上门时男人不屑一顾,如今百般羞辱还不要脸似的贴上来。 从疗养院回来以后,沈意鸣就很少与池砚明显的对着干,多半是男人说什么,他要么沉默的抗拒,要么就一副摆烂的样子随他折腾,只一条,晚上不许进沈意鸣的卧室。 池砚将这样的沈意鸣看在眼里,竟然也生出些他那点残存的爱意,认为不过是以为两个人有仇怨不肯死灰复燃而已。 沈意鸣在池砚的浅湾别墅里住了不到一周,搬去了象牙山别墅,房子自从沈博为住进了私人疗养院就空置着,但是有佣人定期打扫,也不至于灰尘太多,只是按照沈意鸣的意思,将三楼一间客卧和储物间打通,装成了舞蹈室,巨大的落地镜镶满了整面墙,沈意鸣站在镜子前,看里面人寡淡而冷漠的神情。 沈博为不希望他参与到公司内部的竞争当中,可他也不想跟他爸爸一样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性命。 佣人除了最早就在沈家做饭的于嫂,池砚又安排了两个人进来,一个负责别墅的卫生清扫,一个负责别墅的安保,不知道那个男人出于什么心思,挑了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沈意鸣收到的时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讥诮的微笑,指尖转着支烟,已经被揉弄的露了烟叶。 他不想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跟池砚拉扯,随他去了。 第二天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原本在池砚别墅守着他的两个保镖也被池砚派过来了,沈意鸣气的扔了两个杯子,看着于嫂躬身小心翼翼的收拾,又倚在沙发上揉着额角自责。 回国以后的一切都让他烦躁郁闷,好像从一个不喜欢的囚笼,搬到了另一个自以为会自由的囚笼。 沈意鸣想起爷爷说的那个人,现在别墅里基本都是听命于池砚的,如果跟于嫂打听,保不齐下午池砚就会再放一群人守着这座别墅,他站在窗前,看远处风景区草坪上放风筝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夏云生的电话。 “帮我个忙” 男人答应的很痛快。 “胜实员工通勤车的司机,有一位曾是我爸的私人司机,你见过,叫杨树,你帮我去跟他打听一个姓昝的人,如果可以联系得上,叫他打这个电话给我”,广场上有个风筝断了线,飘出去好远后晃晃荡荡的掉下来,沈意鸣的眼眸覆上薄薄的阴霾,再开口时嗓音已经冷了下来,“我不会让这种境况持续到死。” 夏云生没听懂沈意鸣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可以把前半句话的事情办得利索,晚间沈意鸣就接到了电话,但餐桌对面坐着厚脸皮的男人,轻瞄淡写的说来蹭饭,实则象牙山别墅里除了别墅不受池砚掌控,其余的每一个人都要从他的手里谋求活路。 沈意鸣不想将自己囊括其中,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挂断了电话。 对面男人淡淡的抬起头,将盘子里最后一颗水饺吃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询问,“谁的电话?” 沈意鸣神色平静的与他对视,并不回答,面前的盘子里饺子原封不动的摆在里面,他神色逐渐慵懒,似乎有些困了,过了好一会儿,“你什么时候滚?” 池砚抽了一张纸巾,优雅的擦着嘴角,静默了一会儿,方轻描淡写的开腔,“你把面前的饺子吃完。” 沈意鸣摸起筷子,一口一个,没一会儿盘子就见了底,他还没有完全吞咽下去,就有些嫌恶的开口,“滚!” 房间里是诡异的寂静。男人放下交叠的腿,从椅子上缓缓的站起来,他拿过于嫂递过来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细致的整理着袖口,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不愉悦的神色,只是淡淡的叮嘱,“意鸣,早点休息,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池砚一出门,沈意鸣就奔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睡前喝过温牛奶,沈意鸣站在窗口看着空荡荡的广场,将那通未接电话回拨过去,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沈先生,我是昝成平。” 出于礼貌,沈意鸣叫人,“昝伯伯,有事请你帮忙。” 昝成平从小习武,年轻时就跟着沈博为,随着年岁渐长身体机能下降,前几年在一次事故中断了腿,一下子所有的旧伤都找上来,休养了许久也不见好,那条腿隐隐有瘸了的趋势,他把儿子召唤回来想要继续给沈家卖命,沈博为却突然住进了隐蔽的私人疗养院,“先生客气,您有事直接吩咐就成。” “我目前在国内,未来一段时间应该不会走,公司情况我目前不清楚,有些事情需要查清楚,我希望能有人保证我的安全。” 第36章 “我懂,您告诉我您的位置,明天一早我会让我儿子去您的身边。” “象牙山别墅。” 时间还很早,沈意鸣被院子里的喧闹声吵醒,他把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抑制不住的起床气让他整个人都有些烦躁,揉了揉头发,从被子里钻出来,打开二楼阳台的门往下看。 一个身高似乎快两米的壮汉立在院子里,军绿色工装裤搭配皮靴,上身是一件迷彩半袖,胸肌若隐若现,短发下是一张肤色偏黑却又充满正气的脸。 男人敏锐的观察力让他从沈意鸣掀起窗帘时就注意到了,纯白色的短裤和白t睡衣套在身上,消瘦的身体能看出骨架的大小,那腰似乎一只手就能攥起来,眼皮慵懒的耷拉着,满脸都写着不开心。 他似乎知道了这人是谁,于是自报家门,“沈先生,我是昝楚予,您的保镖。” 沈意鸣的眼神恍惚,似乎在努力的聚焦,可他困的厉害,虚虚的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初醒的嗓音有些沙哑,“昝楚予,拦住他。” 昝楚予不太明白自己需要拦住谁,但很显然,现在被拦住的人是自己,他又抬头看了一眼一只手撑着阳台栏杆,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从二楼吹下来的人,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院子里传来人肉相搏的声音,不到十分钟,昝楚予站在客厅里,看已经洗漱好正在喝豆浆的男人。 短短的银发下已经生出了一点黑茬,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昝楚予在入伍之前看过一次眼前这个男人,那时候他大概十二三岁,眉眼还没长开,但秀气文质,被沈渡的司机载着去上学。 “吃过饭了吗?” 正出神,饭桌前吃饭的男人突然出声,褪去初醒时的慵懒,此刻的沈意鸣已经清醒了,他嗓音淡淡的,像一汪泉,昝楚予方一听见就觉得心间一颤,有些不受控制的心跳加速。 他很少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吃……吃过了。” 第22章 坑深22米 蓄势 池砚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赶到象牙山别墅的时候,恰好沈意鸣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准备出门,在地库里找车。 他不会开车,因为昝楚予体型较大,所以挑了一辆稍大型的suv,车子被迫停在铁栅栏的门口,男人带着四个保镖排成一排,似乎有些话想跟沈意鸣说,但很显然,沈意鸣无意与他交流,冷静而淡然的坐在车上,问驾驶室的昝楚予,“能解决吗?” “能”,自信而稍显狂傲的声音回应。 “最多半小时,稍后我们还有急事要处理。” “好”,昝楚予打开车门出去,四个保镖直接把他围了起来。 沈意鸣看着男人迈着长腿往这边走,弯着身子钻进驾驶车,将车门反锁,窗外是男人逐渐阴郁下来的神色。 沈意鸣歪着头,用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淡淡的瞥着,饶有兴致的隔着茶色的玻璃欣赏男人从平静到逐渐难以压抑的情绪显露在脸上。 要看他抓狂而又无可奈何,这日子才有趣。 昝楚予很快把四个人解决了,立身在驾驶室的车门前,沈意鸣不说话,他自然不敢对这个矜贵的男人出手,只是一双眼睛敏锐的锁着池砚的脸,随时等待着命令。 僵持了一会儿,沈意鸣放下了车窗,不过也只能让自己说话的声音传出去而已,他徐徐的开腔,为自己一点小小的胜利而得意,“别慌,我只是去公司,公司见。” 男人的神色并没有缓和,透过窗缝看着沈意鸣的眼睛,沈意鸣只对视了一眼就扭头看向了前方,自然也没看到男人几经变化的眼神,最后化成了淡淡的平静。 他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像是被人戏耍了。池砚哼笑一声,心绪复杂。 六年,足以让一个性格单纯的男孩子变成会算计,会虚于委蛇的男人。 池砚一言不发的转身,司机为他打开了车门。 沈意鸣勾了勾嘴角放昝楚予进来,慵懒的抱臂倚在靠椅上,稍显愉悦的嗓音在宽敞的车内响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昝楚予平静的回答,“没事。” “会让他给你开你市场保镖价格十倍的工资的。” 昝楚予皱了皱眉,不太明白“他”是谁,但又隐隐有些猜测。 suv不徐不慢的跟在保时捷的后面,半个小时以后到达了胜实的地下车库,沈意鸣率先从车里出来,昝楚予跟在他身后,一直等一身正装的男人走到他们跟前。 嗓音是压抑情绪后的冷淡,“你现在不适合出现在公司”。 “我知道啊”,沈意鸣将双手插在兜里,淡淡的扫视了一圈地下车库,这里的样子好像一直都没变,除了停在里面的车档次都高了些,“来公司是想接杨叔,我爸之前的司机,你再随便雇个通勤车司机,杨叔跟我,还有,sin既然被你收购过来,没道理天天赔钱,无论是资源还是活动,请聘请专业的团队来策划。” 池砚很意外,但沈意鸣的一系列行为似乎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意外是因为他没想到沈意鸣这么快就从当初的恨意中抽身出来,连让他接受审判的机会都没有,明明那天失了理智上了他的时候,他恨不得拉着他一起去死。 在意料之中是因为他知道,沈意鸣要以自己得方式反击了。 “好”,男人只是淡淡得回应,然后交代给张晋岩,“按他说得去办。” 第37章 熨烫妥帖的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池砚又往前走了两步,在车库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身高虽不如沈意鸣身后的昝楚予高,可他的气场却是尊贵而不可侵犯的。 沈意鸣挑了挑眉,虽是与印象中别无二致的脸,可再怎么看也很难猜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六年以前也不过就是个身兼数份兼职,只为一口饭吃的穷小子。 男人淡淡的开腔,“你想住回象牙山别墅,我同意了,但是你没说不让我去......” 沈意鸣有些好笑,似乎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委屈和埋怨,“你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这样要求。” 池砚似乎有些不解,英气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我以为你爷爷跟你说了。” 沈意鸣哼笑了一声,“是啊,我爷爷告诉我,你不过就是他养给我的一条狗,被狗上是挺屈辱的,在浅湾的那几天就想着怎么死,可后来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所以我不会再因为你上了我而寻思觅活,你也不要以为对着我撒了泡尿,我就是你圈的地盘了。” 身前身后的人皆是瞳孔一震,昝楚予的视线一直落在沈意鸣的后脑,而池砚则是不可置信的与沈意鸣对视,他或许万万没想到,之前的一段日子里沈意鸣真的会因为这样的事选择去死。 他甚至后知后觉的泛上些悔恨与恐惧,听着沈意鸣不急不缓的开口,始终维持在一个语速和音量上,“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池砚,若是你在这场战役中还有那么一点点对我的情意,你必输无疑,我会让你重新变成一条为三餐而忧的流浪狗。” 池砚的神色逐渐冷了下来,浑身也散发着湛湛的寒意,昝楚予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下一瞬这个看起来矜贵的男人会扑上来,将面前的男孩撕个粉碎。 但沈意鸣好像一点也不介意,甚至用食指挠着鼻尖,饶有兴趣地欣赏他脸上几度的神情变化,最后在男人将要憋不住的时候才轻笑了一声,温温凉凉地说,“如果你输的太惨,我会可怜可怜你的。” 昝楚予看着眼前地这一幕,似乎已经预示了胜负。 张晋岩带着一个五十岁左右地男人过来,沈意鸣懒洋洋地站直身子,从池砚地身侧看过去。杨树跟他爸爸差不多的年纪,如今已经两鬓有些花白。沈意鸣方才还吊儿郎当的神色,这会儿看见年少时偷偷送他学音乐的旧人,难免勾起一些悲闷。 如果他爸爸还活着...... “意鸣少爷!” 沈意鸣压制着自己的情绪,看着杨树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到自己跟前,哑着嗓子应声,“杨叔,我们上车上说。” “哎”,路过池砚时有些惧怕地微微低头打了声招呼,“迟总”,但男人的眼神并没有分给他一分。 suv重新从地库里驶出去,张晋岩看着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低声提醒,“池总,九点您有一个会,现在已经八点四十分了。” 男人这才抬了抬眼,迈着步子往办公大楼走。 接到了杨树仍旧是昝楚予开车,沈意鸣挑了一家咖啡店,点单时问昝楚予和杨树喝什么,两个人都一再推脱,后来沈意鸣喊服务员随便上三杯咖啡,本来也不是来喝咖啡的。 沈意鸣似乎不太着急,等咖啡的时候都是听杨树在寒暄,问他最近几年国外生活怎么样,印象中杨树的出现都是伴随着沈渡的,所以沈意鸣总有一种他爸爸还活着的错觉,可一抬头看见男人横生的皱纹和花白的鬓角,又觉得过去的六年实在是太漫长了。 一直到咖啡被服务员端上来,沈意鸣轻轻抿了一口,才淡淡的开腔,“公司现在什么情况?” “这个外人也说不好,我从头说起吧,您出国差不多两年多的时候,公司的确是乱的很,一股是当年跟老董事长共同建立公司的尹董,还有一股是现在的池总,听说他背后是老董事的一个好友,老董事带他刚进公司时,他不显山漏水,勤勤恳恳的,没什么人注意到他,后来沈董事车祸去世,老董事突然将他带到董事会上,没想到从那之后池砚手腕狠绝,他竟将公司里有异心的势力几乎全部拔出了。” 杨树看了看沈意鸣,见他神色一直没什么变化,又继续说,“当时还有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胜实势在必得,最具竞争力的对手公司广远在其中使绊子,您父亲正是在几股势力争斗如火如荼的时候出了车祸去世,老董事一直怀疑是几方势力中的人捣得鬼,可对方计划缜密,根本没有留下一点证据……” 沈渡已经去世好几年了,当初沈意鸣没能回来参加葬礼已经是他的不孝,如今听到当年的事心里更悲愤,他又低头抿了口咖啡,淡淡的苦涩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缓了一会儿,他才继续问,“公司现在谁掌权呢?” 杨树看沈意鸣的神色里透出悲伤,也知道是因为自己提到了沈渡的死,他叹了口气,继续说,“现在公司是池砚掌权,可差不多有二分之一的人是不服从的,因为池总手里并没有股份,他能站住脚,一是因为他手腕够硬,行事雷厉风行,二是因为沈总去世,您在国外,他虽是外姓旁人,但是老董一手栽培起来的,也可以算是备选的继承人,即便老董事大概在等您回来才肯放出手中的股份,但公司的一少部分人认为,凭借池总的手腕,您也是斗不过他的。” 沈意鸣微微意外,没想到池砚如今在胜实的地位已经可以算是难以撼动了。 第38章 还有尹董,大概就是尹东升,沈意鸣回忆起在商场地下车库见到的那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人,能毫无顾忌的骂池砚是癞蛤蟆,那他们的关系的确是势如水火。 第23章 坑深23米 游戏 沈意鸣支着额角,长长的睫毛垂着,眼底的神色晦暗的无法分辨,安静的像睡着了。 他脑子里很清醒,池砚坐拥胜实的执行总裁,沈博为不参与公司的大小事项,他贸然的以自己手中的股份让池砚不得不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以自己的能力和对公司项目的了解,即便不被人欺骗算计,也会有一群人来找他,让他求着池砚重新回到那位置上。 可如今的沈意鸣好像除了可以唱唱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以做。毕竟合作也要能给对方带来利益才行。 沉思了好一会儿,沈意鸣端起咖啡,把剩下的半杯都喝掉,已经有些凉了。 他眯眯眼睛,扭头看向窗外,味蕾被淡淡的苦涩味充斥着,似有些漫不经心的开腔,“以爷爷的手段是不可能没有把当年爸爸的车祸案查清的,他有意不让我卷入到公司的争斗当中,也可能觉得我的确没能力能够斗得过那群老东西,不过他选择池砚,也绝不简单,毕竟当年池砚欺骗我的目的昭然若揭,或许仍旧是敌非友,爷爷为了挽救公司饮鸩止渴也说不定。” 说完这一番话,沈意鸣才缓缓的把视线挪回来,先是看了一眼昝楚予,随后落在了杨树的身上,“当年我出国之后,关于池砚的身世,杨叔你知道多少呢?” 杨树皱皱眉头,努力回忆了一下,“沈先生在砚安排那场闹剧的前一点时间其实就已经发现了池砚的身世,当时他似乎很忌惮池砚,想要私下里将他的工作毁掉,让他尽早离开江城,但没有想到,池砚有所察觉,安排了您和他的......” 他抬眼看看沈意鸣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继续说,“老董事也就知道了这件事,可他没有太动怒,起码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生气,反而对池砚有着一种形容不出的包容和歉疚,沈先生和老董事因为他大吵了一架,我在您七岁时来给沈先生当司机,从未见过两位先生如此动怒,后来公司的几股势力开始动荡,沈先生一改之前对池总的仇视,两个人的态度都有所缓和,直到先生去世。” 沈意鸣突然想起沈渡托秘书送来的遗书上十分反常的话,“在池砚拿到胜实之前不准回国”。 沈意鸣脑袋有点痛,杨树这一番话说了跟没说也没什么区别,沈意鸣用拇指和食指捏捏鼻梁,心底升腾起烦躁。 一直沉默的昝楚予突然开口,“我爸从二十几岁就跟着老董事,这些事情说不定我爸知道的更多一些,如果少爷想知道,晚上我可以问他。” 沈意鸣掀了一下眼皮,但也只是很随意的一下,随即他眯上眼,似乎真的很累,连嗓音都是懒洋洋的,“麻烦你了,如果昝伯伯肯说的话。” 这么一坐就是小半天,沈意鸣不说话,杨树和昝楚予便都没有开口打扰,任他慵懒的隔着玻璃晒了会儿太阳,直到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沈意鸣才稍微坐正了身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在快要自动挂掉的时候接通,开了外放。 他抬起一条腿支在椅子上,抱着膝盖把脸搭住,脸朝着窗外又眯了起来,有种猫儿的慵懒。 “冯银桦说你没有去练习室,你在哪?” “明知故问吧,早上刚把你的人打了一顿,我不信你没派人跟着我”,沈意鸣的嗓音有些哑,带着些被人打扰的小情绪,不多但很明显。 男人被拆穿也不恼,“那中午一起吃饭。” “不吃。” 池砚并不给沈意鸣拒绝的机会,“地点在你那家咖啡厅的旁边,我还有五分钟就到,如果你觉得这个时间你能够买单从地下车库里取车不被我拦住,你可以走。” 池砚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意鸣淡淡的笑了一下,抱着膝盖把脸转到了另一个方向,身高一米九几的男人看见他脸蛋软软的,被挤得凹陷下去,他耐心的听男人讲完,才有些冷漠的开腔,“不跟你吃饭,除非......” “除非什么?”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池砚的不悦。 沈意鸣拉长了调调,似乎很有兴致跟他拉扯,“除非把你从胜实赶出去。” “那太久了”,男人的声音泛着湛湛的寒意,自负的让人咬牙切齿的恨,“而且意鸣,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 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沈意鸣好像终于清醒了一点,他放下椅子上的腿,捂着嘴浅浅的打了个哈欠,才正正经经的跟对话里的男人讨论起吃饭这个事,“现在不想跟你一起吃,觉得倒胃口,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你赢了我,我就跟你吃饭。” 电话里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池砚已经将车开到了附件餐馆的地下车库,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男人也在电话里淡淡的开腔,“赌什么?” “嗯......”沈意鸣挠着鼻尖认真的思考,“就赌你不记得我十八岁生日会上弹的一首钢琴曲是什么了。” 沈家三代单传,所以得了沈意鸣这个孙子,沈博为宠得不行。爷爷娇惯,爸爸稍严苛一些,妈妈出身书香世家,小公子在爱里长大,没染上什么富家二代的恶习,除了在做生意上没体现家族基因常常让人谈论之外,其他样样都是能够受得住人夸赞的。 第39章 十八岁生日那年,沈博为特意为沈意鸣举办生日宴,很隆重,邀请了沈意鸣的一些同学和朋友,那时候他和夏云生已经冰释前嫌,关系也不错,但因为夏云生白天有一场赛车比赛,所以只提前送了礼物,并没有参加他的生日party。 别墅的草坪上搭上了餐桌,为了照顾客人们用餐,临时雇佣了许多服务生,负责餐食的于嫂提前带他们熟悉了别墅的情况,又讲明了伺候客人用餐的规矩和细节,下午客人陆陆续续地来了,餐食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沈意鸣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西裤,领口带着黑色的领结,站在别墅的门口迎接自己的朋友和伙伴,笑盈盈的接过他们的生日礼物和祝福,然后让服务生带他们去参观别墅,一直到六点开餐,沈博为和沈渡才现身,说了些祝福自家孩子和感谢众人捧场的话,领头喝了一杯,众人开始随意玩耍。 沈意鸣俱乐部的一个小男生凑到他跟前,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家这么有钱,我准备的礼物很一般,就是一枚吉他拨片,不值钱,我现在很不好意思。” “没关系啊”,沈意鸣很真诚的说,“你能来参加我就很开心了,带不带礼物都无所谓的,我没觉得我们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但是你不能大声说这件事”。 十八岁的沈意鸣被沈博为和沈渡保护的很好,眼睛干净单纯,他撑起手掌挡在唇边,贴着朋友的耳朵小声的说,“我爸爸不让我玩音乐,他更希望我以后跟他一样做生意,如果他知道了我一直偷偷去俱乐部,可能会砸了我的吉他。” 男孩子眨了眨眼睛,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沈意鸣挑眉一笑,刚直起身子,后脑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意鸣小心!” 已经晚了,黏腻而又清凉的液体顺着后脖颈流进了衣服里,沈意鸣几乎从座位上弹起来,桌上的酒塔剧烈的震动起来,有两个杯子从上面滚落下来,洁白的桌布晕染了一片,沈意鸣白色的西装也沾满了红酒渍。 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向这边,沈意鸣略显狼狈。 于嫂远远的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赶忙把犯了错的服务生扯到一边,先跟沈意鸣道了个歉,随后严声训斥端着托盘垂首的男服务生,他高厨于嫂一个头还多,此时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表情严肃又歉意。 “没关系”,沈意鸣接过朋友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后脖颈,这样黏腻的感觉不是很舒服,他朝于嫂温和的笑了笑,“不是他的错,是我没有老老实实的坐着,没看见他在我身后端着托盘打算上酒,于嫂别训了。” 于嫂尴尬的笑笑,沈意鸣从椅子上起身,扯了扯贴在皮肤上的衣物,跟她说,“于嫂你忙你的吧,我去楼上冲个澡换身衣服。” 离开草坪,沈意鸣才皱起眉头,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的口鼻就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窒息,刚踏上几步台阶,身后也跟着想起了声音,沈意鸣忍着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回头看了一眼,是那个垂头听于嫂训的服务生。 沈意鸣站定了脚步,服务生也停下来了。 容貌精致而又优雅的男生站在楼梯阶上,居高临下的盯着底下人的头顶,有些不解的蹙蹙眉,嗓音很淡很好听,“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不起,刚刚是我没有注意到您。” “没关系啊”,沈意鸣无所谓的道,“你是今天新来的吧……”,看着服务生渐渐抬起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又平静转为惊呀,十分欢快的出声,“是你啊,上次你帮我报警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男人二十几岁的模样,五官清俊端正,脸部轮廓线条硬朗又帅气,身上是服务生统一的服装,但身姿修长而笔挺,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贵气和优雅。 他在沈意鸣稚嫩的目光中微垂了下头,淡漠而又不失客套的开口,“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第24章 坑深24米 得逞 沈意鸣很快的洗了澡换了衣服下来,他穿了一件素淡干净的白色衬衫,下身是卡其色休闲裤,显得年纪很小,刚下了几个台阶,看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服务生有些惊讶,“嗯?你怎么还在这里?” 立挺的服务生抬头看了一眼,虽话意是为自己求情,但说出来仍是不卑不亢的语气,“还请您跟于嫂打声招呼,我为了今天的兼职,推掉了两个小时工的工作,如果被扣了工资......” 他话没说完,但心善的男孩子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笑了一下,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会跟于嫂说的,你叫什么名字啊?” “池砚。” 沈意鸣从男人的身前缓缓走过,身上散发着洗发水淡淡的香味,他并没有看男人,而是直接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在男人的视野下跟于嫂说了两句话,再看过来时朝池砚眨眨眼,有些调皮的摆了个“ok”的手势。 party一直开到凌晨,沈博为和沈渡夫妇很早就休息了,剩下沈意鸣和自己的朋友还在草坪上吃东西,他们点了小烟花,推着喝得脸颊微红的小寿星到钢琴旁,围着他笑,让他给大家弹首曲子听。 沈意鸣没有喝过酒,但十八岁的生日宴,朋友怂恿他喝了两杯果酒,度数不高,滴酒不曾沾过的男孩仍是醉了,脑袋晕晕乎乎的坐在钢琴架前,视线漂浮。夜风微柔,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指尖去摸琴键,轻轻摇晃着头按下了琴键。 宴会在一点钟彻底散了,沈意鸣的朋友被安排在象牙山别墅的客房,佣人们开始收拾草坪上的残羹剩饭,担心吵着主人们的休息,格外谨慎安静。 第40章 沈意鸣回到二楼,过于兴奋的大脑让他清醒得没有一点睡意,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趴在阳台上的栏杆上看佣人们忙碌。 男人颀长的身子在一众佣人当中格外显眼,修长的腿,笔挺的背,头发微长,因为带着服务生的帽子露出饱满的额头,脸部线条硬朗,浑身气质淡漠,他端着剩下的一层蛋糕往厨房走,刚刚转过身,突然眼神凌厉的往身后扫了一眼,沈意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发现了正在爬栅栏的身影。 沈意鸣赶紧转身从二楼下来,穿过草坪奔到栅栏下,仰头看着正准备跳下来的人,惊喜的道,“你不是说你今天不来?” “不是今天不来,是昨天不来,已经过了凌晨了,来给你补“生日快乐”!” 沈意鸣坨红着脸,仰着头笑得开心,“谢谢!哦,对了,你吃东西了吗?我叫厨房给你拿生日蛋糕吃!” 他回头,正巧池砚端着剩下的生日蛋糕还在看这边,便摇手招呼了一下,“池砚,生日蛋糕你先放下吧,我有个朋友刚来,他还没吃东西!” 男人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把蛋糕放下就去做别的事情了。 “下来吧”,沈意鸣仰着双臂,做出了一个接他的动作,但夏云生并没有往他怀里跳,而是小心翼翼的抱着栅栏笨拙的爬下来,他要参加各种各样的赛车比赛,才不会马马虎虎的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更不能伤了心爱的沈意鸣。 宴会的长桌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两张椅子,沈意鸣拄着脸,看夏云生差不多将剩下的一层蛋糕吃了大半,震惊的瞪着眼睛,“你吃这么多不腻嘛?” 夏云生尴尬的笑了一下,“有点腻......呃,吃太快了,有点撑。” 沈意鸣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人在笑,一个尴尬的挠头,还有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低眉垂首,等着将这最后收拾残局的任务完成。 “十八岁了呢”,夏云生没有喝酒,看着明艳的男孩,自己脸色也有点红,他张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沈意鸣似乎在知道他有话要说,拄着脸又往他跟前凑了凑,淡淡的果香混着清酒的味道飘到夏云生的口鼻,他觉得自己也醉了,一下子壮了自己的怂人胆,“我......我喜欢你好久了,能不能......” 沈意鸣的意识不太清醒,似乎不太能够理解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别人对自己的喜欢,当然还是开心的,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有些小小的得意,在夏云生的眼里,他像发着光一样,让人挪不开眼。 “能不能跟我谈恋爱?” 沈意鸣反应了好一会儿,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消除了下去,他眨眨眼,人也坐直了,似乎夜半的清风也将他的头脑吹清醒了,他没说话,只这么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身后的男人也听清了这句话,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了几轮,一双眸子深深的沉了下去。 ...... 慵懒的男孩听见电话里的脚步声停了,他淡淡的往窗外瞥了一眼,冷峻的男人正立身在玻璃窗,修长的手指擎着手机贴在耳边,神色淡漠的透过玻璃窗看着自己。 沈意鸣看他唇形漂亮的嘴张开开合合,“那首钢琴曲我没听过。” “你听过,那场宴会你在场。” 男人的眉头轻蹙了起来,眼神专注而温和,“那首曲子我只听过你弹,没有在其他地方听过,所以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唔”,沈意鸣突然摆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用指尖挠了挠自己的鼻梁,随后又假装懊恼了一下,“那首曲子是我当时随机弹的 ,我忘记了我还没有给它起名字。” 窗外男人的脸色简直难看的不能看,似乎也在极力忍耐着自己的脾气,沈意鸣以为他会把手机挂断,但是男人并没有,而是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在耍我?” 沈意鸣得意的挑了一下眉,耸耸肩,用很遗憾的口气说,“你明知道我会耍你,不还是跟我打了这个赌?可是怎么办啊,今天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 足足对峙了两分钟,池砚才将徐徐的开腔,“意鸣,过了这么多年,我想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人的性子,我不大喜欢让自己吃亏,如果你不介意sin这个组合从圈子里消失的话,雪藏或者这么压到他们年纪大了,损失应该也不会太多,毕竟一个不怎么火的组合,并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 沈意鸣的表情也没那么好看,他伸出舌尖顶着自己的上鄂,淡淡的笑了两声,随后也用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你都说了它并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所以不用拿来威胁我,我饿不死。” 男人眯着眸,不咸不淡的开腔,“当然,我不会让你饿着,但是你的队友和你的经纪人我就没有办法保证了,毕竟不能给公司带来收益的话,他们领的薪水可能也不会高,如果谁想单飞,这个组合在国外的违约金是我付的,那么想在胜实解约,违约金只会更多。” 沈意鸣咬咬牙,被他气笑了。 他知道池砚在赌他的善良和怜悯。 池砚的模样清俊,立在窗外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时间,来往的人都忍不住盯着他看几眼,可男人并不在意,只隔着玻璃窗看里面并没有给自己视线的男人。 他对面坐着他今早新招的保镖,以后想近他的身,除非沈意鸣自己同意,或者叫人打赢了这个跟在他身边的男人。 第41章 池砚似乎也并不是有意为难他,过了一会儿还是缓了缓语气,说,“这次我输了,中午我自己吃,但是sin想要资源的话,我提出的条件你要满足我。” 沈意鸣冷冷的瞥眼过来,他嗤笑了一下,菲唇勾出阴冷的弧度,“池砚你搞清楚,究竟你是卖的还是我是卖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池砚便将他打断,“你不会单纯的以为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钱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办成吧,我虽然没有胜实的股份,可我的话要比你这个有着百分之二十一股份的人来得好用的多,毕竟你的股份就只是钱,而我的人脉和实力才能带来合作和发展。” 沈意鸣气得想把咖啡杯扔在这个臭男人的脸上,连一旁听到这句话的杨树和昝楚予都要感慨这个男人的自负程度,偏偏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下午我会告诉于嫂准备菜,晚上我去象牙山别墅。” 沈意鸣没说话,揉着额角把电话挂断了。 从咖啡馆坐到了差不多一点,沈意鸣才带着昝楚予和杨树找了一家中式餐馆吃了饭,下午又在商场里购置了一些家居用品和行李,因为昝楚予和杨树要一起住进象牙山别墅,之前池砚重新打扫时并没有刻意的去装饰一层的房间。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他们午饭吃的晚,此时并没有什么饿意,沈意鸣也想负气在外面吃完再回去,可让他一点都不考虑sin中其他几个人的死活,他的确也做不到,最后磨磨蹭蹭的回去,池砚已经等在了餐厅。 他似乎对于沈意鸣一定会回来吃晚饭这件事胸有成竹,所以车子开进停车坪的时候,池砚连个眼神都不曾往这边看。 沈意鸣在商场买完东西选择的送货上门,家居师傅要比他们先到别墅,昝楚予和杨树下了车便去帮忙,只有沈意鸣一个人徐徐地走进餐厅,拉开椅子坐在了男人的对面,神色冷漠的看着眼前这个让他烦得咬牙切齿的男人。 第25章 坑深25米 调查 于嫂看见两人都齐了开始上菜,三菜一汤,沈意鸣没什么胃口,于嫂端过来一碗米饭他拒绝了,指着那味冬瓜排骨汤,“盛碗汤。” 于嫂还没动,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勺子,从于嫂的手中把碗接过来,盛了大半碗汤,又特意舀了两块排骨进来,男人甚至没有起身,修长的手臂就已经将汤摆到了沈意鸣的面前。 沈意鸣微挑了下眉,都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没必要做了婊子还立牌坊,不喝他盛的这碗实属没什么必要,更何况他也不想再惹一肚子气,于是低头捏起汤勺喝了两口。 对面的男人正在给自己盛汤,嘴角带着些似有若无的弧度,餐桌上一时间只有瓷器碰撞的声音。 和谐的喝完一碗汤,沈意鸣直起身子,抽了张纸巾,优雅地擦着嘴角,冷冷的视线投在对面男人的身上。 池砚生了一张好看的脸,优美的下颌线放在娱乐圈和男模圈中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他似乎注意到了沈意鸣一直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但仍旧不紧不慢的吃完这顿饭,甚至比平时要慢一些。 在池砚将筷子放下之后,沈意鸣菲薄的唇轻轻抿了下,人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抱着臂,一副等他开口的神色。 “我把旗下娱乐公司交给你来管理,作为交换,我住进象牙山别墅。” 沈意鸣没想到男人一张口就是这样诱人的条件,相比于进入胜实来说,管理娱乐公司更好上手一些,但池砚提出来的交换条件让他很反感。 沈意鸣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眯了眯眼,讥诮的笑,“六年前你没能进来,你觉得六年之后,我会让你进来?” 池砚丝毫不介意沈意鸣的话,也没有兴致跟他讨价还价,论做生意,沈意鸣绝不是他的对手,但他还是很有耐心的跟沈意鸣周旋,“你的保镖和司机住在一楼,二楼还有一间客卧空着,书房也是两间,从一开始我就给自己安排了位置,交换条件不变,你能选择的是从我手里拿走的东西,你可以考虑一个晚上,但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这是你能在我手里拿走的最优沃的东西了。” 男人从餐桌上站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陷入沉思的男孩,他绕过餐桌拿起沙发上的西装穿好,看着厨房里收拾东西的于嫂,淡淡的吩咐,“意鸣晚上吃得少,稍晚一会儿给他准备一些宵夜,吃完了给我通电话。” 于嫂轻声应下,等汽车声在院子里响起,沈意鸣才颓然的捂着脑袋,把头低下。 杨树和昝楚予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一起和别墅里的其他佣人用了饭。 沈意鸣盘腿坐在三楼舞蹈室的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发呆,昝楚予出现时将他吓了一跳,缓缓的仰起头透过落地镜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木然不悦。 “我刚刚敲了门,您没有我回我,门开着我就直接进来了。” 沈意鸣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复又把头垂下,“嗯,什么事?” 昝楚予说明来意,“今晚我不打算在别墅住,白天答应您要向我爸爸问一下您出国几年的事”,他并不清楚眼前的尊贵少爷和池砚究竟是什么关系,只能选择一个不会犯错的称呼,继续说,“包括池……总的身世,明天7点我会准时来到这边。” “哦”,沈意鸣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他似乎心不在焉,明明白天还十分在意池砚的身世,这会儿好像完全放在了脑后,“下午买的笔记本和平板放在哪里了,帮我找一下放到二楼书房,你就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没什么事情做,可以晚点过来。” 第42章 昝楚予刚想走,沈意鸣又说,“这边路不好打车,你可以开车库那辆suv回去,另外把你的银行卡号稍后手机发给我,用来发工资。” “好的,谢谢沈先生。” 沈意鸣到二楼书房的时候,笔记本和平板都已经放在了桌子上,他走过去,拆了包装激活,打开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过往二十六年,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九点钟的时候于嫂过来敲门,端来了一碗红酒汤圆,沈意鸣突然想起晚饭后男人的叮嘱,他垂头看着,明明知道很可能是于嫂自作主张的做了这个,但还是忍不住要迁怒那个男人,这么晚了这么不好消化的东西端来给他吃。 想打个电话过去发通脾气,又觉得那个狗男人一定会因为这件事情教训于嫂,最后绷着嘴角没吃,只不过五分钟后男人主动打来了电话,开口就是冷漠的质问,“为什么没吃?” 沈意鸣烧了一晚上的这股火终于还是没忍住,对着电话发脾气,“这么晚吃汤圆,黏唧唧的东西不好消化,你诚心让我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然后呢,然后你想怎么样,借着我身体不舒服照顾我,今晚就住进来?” 电话那边并没有立即出声,而是静静地听着沈意鸣喘了一会儿。 沈意鸣吼完,心里的不痛快已经消散了一半,男人不说话,他也不打算听,刚想挂断,男人在那边淡淡的开口,语气波澜不惊,“那你想吃什么,小馄饨还是鸡蛋羹?做小馄饨太费时间了,吃完了就睡也不好,我让于嫂给你做鸡蛋羹。” 男人从询问变成了兀自决定,沈意鸣扶着额头笑得嘲讽,曾经他多希望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得到一些温暖,可他只会不远不近的站在原地,连句问候都没有,更不用说关心。 如今他当初想要的一切都有了,可他现在不想要了,这个男人又非要一股脑的塞过来。 沈意鸣气呼呼的把电话挂断了。 二十分钟后,于嫂端着黄灿灿的鸡蛋羹进来,把已经冷掉的红酒汤圆换下去,沈意鸣看她神色不好,知道她还是被连累挨了一顿骂,有些自责,即便不太饿,还是吃了小半碗鸡蛋羹。 于嫂将餐具收拾下去的时候,沈意鸣不忘跟她解释了一下,“我跳舞要控食,平时都是禁止宵夜的,今天不是很饿,吃的已经算很多了。” 他知道她听得懂这些是解释给谁听的,所以看着她点点头退下了,再没有一句抱歉的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昝楚予开着那辆suv进来时,沈意鸣正在餐厅里用早饭,焦香四溢的煎饺和一碗豆浆。 在国外生活了六年,沈意鸣对土司和三明治那一类的早饭吃得腻腻的,中式早点样式多味道又好,他感觉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甚至昝楚予进来的时候,还好心情的问他,“吃过了吗?我吃的不多,厨房应该还有剩余,没吃的话我叫于嫂给你端上来。” 昝楚予挺拔的身姿站在厨房门口,声音洪亮有磁性,“在家吃过了。” “哦”,沈意鸣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将盘子里最后一颗煎饺吃完,又喝了小半碗豆浆,差不多七八分饱,他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一边用纸巾擦拭自己的嘴角,一边扭转着身子看过去,下巴抬起来微微指了下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昝楚予看了看气质干净着装干净,但脸色不太好看的男孩,他眼底的青黑未退,头发也有一些劣质的视感,又看了看他对面的位置,昨天晚上那个气质冷漠手段狠绝的男人就坐在这个位置用餐。 昝楚予稍微纠结了一下,坐在了那个位置的旁边,不急不缓的开口,“池总的父亲叫钟泰,是老董事的发小,我父亲刚刚跟着老董事的时候,这个钟泰就在老董事的身边跟着一起打拼,可以说胜实有今天,钟泰功不可没,但是这个人好色好赌,胜实起来了以后他仗着自己是元老开始不知收敛,给老董事和胜实惹了不少麻烦,其中最严重的莫过于他强暴了一个酒店的服务员,和把公司即将谈成的一个大单子转手卖给了对手,为了还他欠下的赌债。” 钟泰和沈博为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大院,长大了一起出去打拼,两个人倒货卖货,批发摆摊什么都干过,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开了个小公司,沈博为结了婚,钟泰却还单着,外界忍不住调笑,说胜实的两个老板一个春风得意,一个怅然若失,也有人说他们是一个婚姻家庭事业如鱼得水,一个红灯酒店赌场夜夜笙歌。 后来沈博为似乎开始约束这个比自己年纪小几岁的发小,为他介绍生意上的女老板,希望他能够成个家安稳的过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两兄弟没谈妥,还是钟泰觉得沈博为管得太多,大吵了一架,生意上和生活上,钟泰事事与沈博为唱反调,俗话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钟泰惹出乱子,沈博为事事为他擦屁股。 四五十岁的成熟男人有一次在酒店里和生意伙伴喝酒,被人灌醉阿谀奉承了一通,美得没边,人家起哄说他风流俊朗,小姑娘就喜欢这种事业成熟又有韵味的大叔,他就提枪不顾形象的把上菜的服务员压到了身体下,还叫人拍了照片,丑态百出,没几个月胜实突然爆出大老板的丑闻,醉酒骚扰女服务员致使怀孕的新闻和照片占了江城新报的一整个版面。 胜实股票大跌,沈博为勃然大怒,对外宣称革了钟泰的职,私下依然花钱找人给他洗白。 第43章 第26章 坑深26米 晚安 沈意鸣双手揉着鼻梁,想起上次池砚把自己带到浅湾别墅,那双眼睛红红的,压着他说自己是他母亲被强暴出来的产物,“可他该恨的不是钟泰吗,我明明记得当时他是带着对沈氏的恨意靠近我的。” “据我父亲回忆,当年无论是服务员的事情,还是卖项目还赌债的事情,都是别人对钟泰的算计,钟泰最后入了狱,因为早年将身体糟蹋的太厉害,服刑期未满就死在了监狱里,而池总自小到大,都未见过钟泰。” 昝楚予话音一落,对面的男人就笑出了声,昝楚予不知道他这笑是什么意思,只能抬眼静静的看着,等着沈意鸣开口。 “那他跟钟泰是挺像的,一个被算计出了那么大的丑闻甚至进了监狱,一个当真以为出身高贵,把别人家的公司当成自己的东西”,沈意鸣略沉吟了一会儿,轻轻打了个哈欠,他回国的一段时间疲懒了不少,总是犯困,“知道是谁误导了他吗?” 昝楚予看他像猫儿一样,觉得心口像被一双爪子抓了一样痒痒的,他瞥开视线,抿了一下嘴角,“这个我父亲也不知道,只说池总随了母姓,他母亲那边也好像没什么人了。” 沈意鸣懒洋洋的“哦”了一声,抻抻脖子,看见杨树从院子里进来,手里提着擦车布,他没看昝楚予,站起来揉了揉肩膀,话却是对着他说的,“那就去查查是谁骗了我们池总,上午没什么事,你看杨叔需不需要帮忙,车库里的车是该洗洗了。” 沈意鸣站起来,昝楚予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一米九几的身高要高出沈意鸣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倒也毫不违和,只是昝楚予硬朗的五官对比下,沈意鸣像个还未成年的辍学少年,短短的白发茬和严重熬夜的疲惫感让他更像个小流氓。 沈意鸣让于嫂冲了杯咖啡,他向来不爱喝苦咖啡,如今只能用它来提起精神,把昨晚没整理好的曲子又继续完善了一下,将之前录好的一段音频发给了业界的一位前辈,这一切做完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一抬头正巧于嫂在书房外敲门,沈意鸣合上电脑抻了抻腰。 “来了。” 午饭是手擀面,很清淡,澄清的汤水里只有几片油菜,不过菜他很喜欢,红烧肉炖土豆,土豆炖的很入味,沈意鸣平时吃饭七八分饱,午饭没忍住多吃了两块土豆,吞下去了又觉得懊恼,只能收了手,抿了抿嘴角,意犹未尽的回味。 都说饭饱思阴欲,沈意鸣不知道怎么的想起了池砚那个男人,从早晨起到现在一直很安静,就像他说的,说好了给沈意鸣一天的时间考虑,当真是一天。 下午去娱乐公司和冯银桦说了自己发了一个存曲给波比,如果没什么问题,他准备让sin出国内的首张专辑,冯银桦坐在沙发上看着沈意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回国以后发生的事情,让他对于沈意鸣的一切行为都越发心里没谱。 前期充满期待,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大干一场,沈意鸣跟池砚大闹特闹,把他们一群人晾在一边;现在他做好准备摆烂,他的小祖宗终于想起来要搞事业了,尽管他也不知道沈意鸣搞下去的决心是多少,但总归好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 “好......好啊”,冯银桦结结巴巴的说完,搓了搓脸,后知后觉,又觉得幸福来的有点太突然。 快晚饭时池砚打来电话,他还没开口,沈意鸣先问他,“我觉得乐队的实力决定了这个组合能不能长久的走下去,但后面的团队也是重要的一环,我们乐队要在一年内火起来,这是我提的条件,做不到就马上滚。” 回应他的是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笑声,沈意鸣闭了闭眼,把电话挂掉,无声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狗东西! 冯银桦心情很好,但也拦不住他看到了沈意鸣难看的脸色。以前他不敢惹沈意鸣是因为他是乐队里最有天赋和前途的那一个,现在不敢惹是因为整个胜实都有可能是他的,说两句重话分分钟能把自己开了,于是他有点过分的明显狗腿,“意鸣晚上吃什么?我们下馆子,咱们组合也好久没一起聚聚了,wind前两天一直提要一起吃饭的事,这你不在我们也不能吃啊!” “吃你们的不用管我”,沈意鸣垂着头,指腹轻轻的揉着太阳穴,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熬夜了的缘故,头痛又困顿,这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冯银桦看他像是并不舒服,想说要不让池总派人过来接,又想起他与池砚剑拔弩张的气氛,自觉把这个想法抹掉,揉了揉手指又说,“那我给你叫车?” 沈意鸣摇摇头,从沙发上站起来,正巧wind他们从练习室回来,瞧见沈意鸣在议事厅神色各异,wind先过来打了声招呼,沈意鸣也只是冷漠的回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moon把毛巾挂在脖子上,轻哼了一声,表情不屑。 冯银桦才不管他们之间的小矛盾呢,路过wind时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得意的哼了两句歌,moon好奇的争着大眼睛,好像也被传染了,“怎么啦冯哥?有什么好事?” 冯银桦晃了晃脑袋,走着猫步出了议事厅,到门口时又突然扭过身,抱着门框朝屋内的三个人眨了下眼睛,神神秘秘的道,“star说他把之前的存曲发给了波比,我们很快就要有国内的首张新专辑啦!” 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屋内的三个人呆愣愣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44章 象牙山别墅 这个男人可能真的着急进这个别墅,电话挂断到沈意鸣回来,他的速度可畏兵贵神速,昝楚予将车开进停车坪,那辆扎眼的保时捷已经停在那里了。 沈意鸣冷着脸进去,池砚脱了西装,只剩单薄的白色衬衫,袖口挽着,露出了价值不菲的手表,坐在餐桌前通着电话交代工作上的事,但显然他也在等着沈意鸣回来开饭。 沈意鸣神色淡漠,缓缓的迈着步子坐到了男人的对面,于嫂开始上菜,他垂着头始终不紧不慢的揉着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池砚挂了电话,淡淡的朝沈意鸣瞥过来一眼,见他不太舒服的样子皱了皱眉,低沉着嗓音徐徐的开腔,“下午去娱乐公司了?” 沈意鸣并不想跟他说话,但又不能刻意冷着他,毕竟这个男人已经住进来了,若是他出尔反尔,自己什么都捞不到也说不定,烦躁了一会儿还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于嫂把米饭盛好放下就离开餐厅了,池砚捏起筷子把人又叫回来,对着佣人,音调就显得冷漠了许多,“家里有头痛药吗,给少爷找两粒。” 于嫂微抬起头看了一下皱着眉头忍耐头痛的沈意鸣,应了一声出去了。 餐厅里的两个人都没有话,沈意鸣身体不舒服,吃了几口实在没胃口,恰好于嫂把药拿过来。 沈意鸣接过来,修长的手指从锡箔纸里把药里抠出来,刚想吃,视线中出现一只精致昂贵的手表,男人隔着餐桌捉住了他的手腕,眉头蹙的更深了,“饭后半小时再吃,你饭吃的太少了。” 沈意鸣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他甩了甩头,回国第一次在池砚面前用了示弱一般的语气,“忍不住了。” 餐厅里响起刺耳的声音,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迈着修长的腿来到了沈意鸣的身边,弯腰将他从椅子上横抱起来往外走,嗓音稍显焦急,“忍不住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身材高大的保镖刚洗完车走到院子里就见身姿颀长的男人抱着沈少爷立在门口换鞋,而沈意鸣一改往日的针锋相对,紧皱着眉头攥着男人的衣领,似是太痛苦了,脑袋偏到男人的肩膀上轻轻蹭了蹭,男人一僵,闪着眸光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沈意鸣是在摇头,他紧闭着眼说,“不去医院,昨晚熬夜今天早起,睡的少了,你抱我上楼睡觉。” 男人仍是一动不动地低头看着,怀里的男孩很不耐烦,睁开眼睛与池砚对视,又重复了一遍,“不去医院!” 池砚这才蹬着皮鞋脱下,重新换了拖鞋把沈意鸣抱上楼。 男人把他放到主卧的大床上就离开了,没一会儿端着温水和药片重新上来,沈意鸣抬眼一看,又埋了半张脸到枕头里,不太想开口说话,“放桌上吧,一会儿吃。” 池砚没听,一直端着杯子,身子微微弯曲贴到沈意鸣的耳边,嗓音温和,“吃了就不痛了,吃了药,你好好睡觉。” 沈意鸣皱巴着脸,把整张脸埋进了枕头。 池砚就这么保持着别扭的姿势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是没忍住,开口时语气带着泠泠的寒意,“我也不爱吃药,但你实在不想吃,我也就只能喂你了。” 沈意鸣头疼反应慢,但还是在池砚动手之前反应了过来,他把脸挪出来,喘了两口气,才愤懑的睁开眼睛瞪着面前的男人,然后把先前在餐桌上并没有抠出来的两粒药抠出来,扔进嘴里,又就着池砚的手喝了口水,仰头把药片吞进去。 男人看着面前男孩因吞药滚动的喉结,眸光暗了暗,在沈意鸣重新闭上眼睛躺回去时,不动声色的沿着方才沈意鸣喝水的地方,仰头把剩下的一杯水喝完了。 他扯了扯被角,从床上起来,关掉了床头的夜灯,忍着某种翻滚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睡吧,晚安。” 第27章 坑深27米 温泉 池砚住在沈家别墅一个星期,两个人除了在餐桌上一起用早晚和晚饭,几乎没什么交集,池砚偶尔会问候两句,沈意鸣虽然没有刻意冷着他不吭声,但也实在算不上正常交流。 沈意鸣发给波比的曲子和录音,波比给了反馈,两个人挑了个合适的时间通了一个电话,就曲子中的个别细节讨论了一下。 波比是一位很有名的作曲家,国外炙手可热的几位歌星都曾找他写过歌,沈意鸣也很幸运,出国第二年在酒吧里遇到了这位前辈,每次沈意鸣有了新曲都喜欢发给他,听听这位前辈的意见。 这首曲子是在国外那段难熬的日子当中创作的,曲调偏忧郁,如果作为一首单曲无疑是一首很抓心的歌,但是作为组合歌,节奏稍快而又热血的主题会更加吃香,沈意鸣在发给波比之前就有这样的自觉,只是这是他磨了很久的曲子,他也不确定保持原意还是改造组合曲更有义,波比问他,“你既然把它发给了我,我想你是有答案的。” 沈意鸣捧着下巴,电脑里放着他曾经录好的音频,隐隐有些痛心。 书房的门被敲响,沈意鸣从沉思中脱离出来,看了一眼笔记本电脑右下角的时间,脑袋缓缓的转了个方向,池砚这个时间点不在家,于嫂在做饭,那只可能是昝楚予。 他最近头痛的毛病一直有,不知道是因为新歌的事情压力太大,还是晚上总睡不好,就连练舞都懈怠了不少,一般上午他就不去公司了。 第45章 抹了把眼角,沈意鸣坐直了身子才淡淡的开腔,“进。” 房间里放着音乐,曲调有些悲伤,昝楚予穿着一身加绒的工装裤夹着冷风进来。 已经快入冬了,今天的天气更是格外的冷。 他看着面前穿着宽松家居服的男孩,眼尾微微发红,或许对音乐敏感的人天生心思细腻,只是听那些简单的音调就能共情到难过流泪,沈意鸣这副样子,有一种想让人拥到怀里好好安慰一下的冲动。 昝楚予看他小幅度的瑟缩了一下,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关上书房的门,就挺拔的立在了门口,将自己刚刚得来的消息汇报给他听,“有关池总母家那边的消息,池总母亲在怀池总的时候就有些精神不正常了,生下池总没多久便去世了,池总的外公外婆一直想为女儿讨回公道,但因为池总的舅舅收了老董事的钱,让两位老人心郁难挨,也因为失去女儿痛心,大概在池总十岁左右便也去世了,之后池总便寄宿在他舅舅家,似乎他舅舅的家境也不是很好,同时供池总和池总的表弟上学很困难,在池总上高中的时候让他辍了学......” 虽然沈意鸣一直头疼不舒服,但后面的事情也能猜个大概,“池砚的舅舅自然知道池砚的生父是个有钱人,为了息事宁人一定能够拿一大笔钱让他们闭嘴,只要池砚出现,那就还可以再要一笔钱,有这么大一颗摇钱树为什么不用呢,所以就给池砚洗脑,说胜实原本就应该是他的?” 昝楚予抿了下嘴角,将沈意鸣猜的有出入的地方进行纠正,“大部分对,听我父亲说,老董事本意是不想让池总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但又似乎顾及自己好兄弟没有后,给了一笔钱让他们家的人把嘴永远闭上,但是这笔钱被池总的舅妈骗走了,池总的舅舅觉得不能白养池总,从小就告诉他是有钱人的私生子,但是因为他爸爸担心自己的声誉会影响公司的经营,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有儿子在,只能把他藏在看不见的角落,后来钟泰入狱,池总的舅舅特意拿来报纸给他看,说他爸爸的兄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自己的好朋友都能狠心弄进了监牢,似乎从那时候开始,池总便计划到江城来了。” 真是十分狗血的事情,沈意鸣垂着头,抬手把电脑上播放的音频关了,捧着额头长叹了口气,“他舅舅呢??” “听说他舅舅这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前几年跟村子里的人因为土地争吵,被人用铁锹把头打漏了,也去世了。” 沈意鸣揉太阳穴的动作一顿,轻轻的撩开眼皮看了一眼,昝楚予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很快他又把眼睛闭上了,嗓音压得很低,低低徐徐的问,“就剩他表弟了?” “池总姥家那边的人说池总的表弟叫池磊,在四年前离开了家,他们不知道他去哪了,这几年里,他也没回去过,不过......”,昝楚予略一沉吟,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公司里有一个人是在四年前招入的,户籍显示是池总姥家,只不过他不叫池磊,叫刘磊。” “也改了母姓吧!” 沈意鸣一张口,昝楚予突然醍醐灌顶,“我去查。” 沈意鸣“嗯”了一声,把头抬起来,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一会儿也想不起自己方才想干什么,就这么发了会呆,发现房间里的男人还没有走,转过头正撞上昝楚予还没来及收回的视线。 他蹙蹙眉,有点没看懂,倒是后者很快的反应过来,从言语上稍显他的紧张,“少爷是头痛的毛病又犯了吗,我在部队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战友,他是军区医院很有名的脑科医生,您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约一下他......” 沈意鸣笑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昝楚予一直注意他不舒服,轻点了下头,“好啊,如果一直不好,等拍完新歌的mv就去看看。” 昝楚予想再劝一下,但又从平时他和池总之间的相处模式中看出,沈意鸣其实是一个很固执的人,抿了抿嘴角还是作罢,握着门把手退出去了。 用过午饭,昝楚予去调查公司里的刘磊,按照往常杨树会送沈意鸣去娱乐公司,但是沈意鸣忍不住困意,说着睡一会儿再去公司。 ...... 夏云生在沈意鸣的生日宴上被拒绝,难受了两天,但并没有气馁,立冬那会儿约沈意鸣去南山泡温泉,沈意鸣听过那地方,但是没去过,他上次诚心说想跟夏云生做朋友,也就不好意思拒绝好朋友的邀约,抽了个空闲的日子去了。 夏云生骑着摩托车到沈家别墅门口接的沈意鸣,嗡鸣的重机摩托车开到郊区,沈意鸣被他飞快的车技吓得小脸苍白,从车上滑下来的时候两腿直打颤。他胆子小,第一次坐这种安全系数低的车,简直要被吓哭。 夏云生看他的模样可怜,一再保证送他回去的时候骑慢点。 沈意鸣边摇头边往后腿,说他给他爸的司机打个电话过来接就行,不顾形象的在温泉会馆门口蹲了十分钟,缓过来了才进去。 这的温泉并不便宜,夏云生用自己的比赛奖金包了一个中池,在服务台领完东西,服务生便领着往里走,拐了几个弯以后到了地方,沈意鸣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池子旁边的两颗假桃花树,最近有一部剧热播,里面大片的场景都是成片的桃花林,他挺喜欢的。 这里温泉上烟气缭绕,即便只有两棵,也不比电视上的氛围感差。 两人脱掉身上的白色浴袍,都只穿着一条平角内裤。沈意鸣有些微微不自在,虽然在雾气中看得并不明显,但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前几天刚刚跟自己表完白,这会儿竟然要一起泡池子。 第46章 但夏云生不一样,他扔了身上的浴袍,“噗通”一声便跳进去了。 沈意鸣扶着池子的边缘,先把脚尖探了进去,暖暖的,与家里泡浴池不一样,这里的温泉水有一种引力似的,拽着人往下沉,他整个人滑下去时忍不住微叹出声。 夏云生在池子里得意的回头看他,“怎么样,舒服吧,这个套餐还有水果和红酒呢,一会儿就送来了。” 话音刚落,他们的包厢里走进来一个人,身上穿着薄薄的工作服,白色的长裤和白色的衬衣,衬衣外是一件黑色小马甲,只到腰部,显得那腰部细致,双腿修长,隔着雾气看不见脸,但绝对是个英俊又有气质的男人。 大概因为沈意鸣就坐在池子的边缘,即便位置离门口并不近,但那双修长的腿还是沿着池子走了大半圈绕到沈意鸣的身边,一条腿跪在地上,一只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把托盘上的果盘一一拿下来,端放在沈意鸣的身边。 沈意鸣扭头看过去,男人微长的头发梳到后面,因为沾染了水汽显得微微潮湿,高挺的鼻梁也挡不住一侧的睫毛,收紧的下颌线弧度优美,继生日宴上又一次见到这个男人了,沈意鸣惊呼了一声,“是你!” 池砚淡淡瞥过来一眼,似乎也没想到又一次见面,但他眼里的惊讶并不多,只闪了下眸便礼貌的叫了人,“沈少爷,好巧。” “好巧!” 沈意鸣对美有一种让人很难理解的习惯,他在考虑买一件东西或者用一样东西的前提。一定是这个东西要好看,所以池砚这张脸,沈意鸣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刻在心里了,但他不知道这是他痛苦人生的开始。 “你本来是在这里工作吗?” 沈意鸣转了个身,趴着池沿上,看这个冷峻的男人,他想如果他一直在这里工作,那自己可以多来几次。 “不是”,池砚已经将所有的果盘都摆放整齐,站起了身子。 这样的高度让沈意鸣仰着头看他十分吃力,但还是坚持隔着青白的雾去看男人的脸,听着他稍显冷漠的声音说,“因为之前觉得去您的生日宴赚的比较多,跟原本的老板请了假,但似乎老板很不满意我的做法,将我开除了。这是一份新工作,昨天培训,今天第一天上岗,如果沈少爷觉得满意,请给我好评,谢谢。” 第28章 坑深28米 睡觉 昨天晚上,沈意鸣和波比通过电话之后,又给冯银桦打了电话,说今天下午和冯银桦谈论一下新歌主题的事。 但已经过了四点钟了,沈意鸣还没有来,去了电话又没人接。 因为沈意鸣天天摆个丧脸,冯银桦担心他想不开,犹豫再三,还是给池砚去了个电话,说沈意鸣联系不上。 池砚当时正在开会,手机震动时他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第二遍响起来的时候池砚突然皱皱眉头,抬手打断正在作报告的经理,在会议室就把电话接起来了,“什么事?” 冯银桦简单的把事情描述了一边,池砚皱着眉头听完,淡淡的回应了一声“知道了”,挂断电话又给沈意鸣打,果然打了两通没人接。 他眉间的褶皱深了几分,第一个想到的是沈意鸣新找来的保镖,但并不知道他的号码,随后又想起杨树,扭头对着一旁的张晋岩吩咐,“去人事那边查一下通勤车师父杨树的电话。” 张晋岩起身出去,没五分钟折了回来,擎着自己的手机备忘录给池砚看。 会议室里的一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冷漠严肃的执行总裁眉间略显焦急的拨通电话,里面每嘟一声,总裁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终于电话被接起来了,他的第一句话是,“他呢,你们去哪了?” 杨树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觉得这声音熟悉,但是反应了好一会儿也没猜出来是谁,似乎沉默的这会儿,池砚终于明白了,“我是池砚。” 杨树这才明白他问的人是谁,“少爷在午睡,他本来说下午要去公司的,但是太困了想眯一会儿,只是一直没下楼,我想着最近他气色一直不好,也没有叫他。” 办公室里的人看着池砚紧皱的眉头一点点松下来了,自己也松了口气。听着他用他们都不曾听过的语气徐徐的说,“你上楼把他喊醒,睡太多了晚上又睡不好了。” 杨树看看电话,又看看二楼的方向,手机贴在耳边有些为难,“啊......这......” 池砚揉揉鼻梁,抬头瞥见张晋岩的神色有些异常,眸光闪了一下投过去一个目光。 张晋岩一下子就懂了,凑过来贴在池砚的耳边小声说了两句,池砚揉鼻梁的动作一顿,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张晋岩,菲薄的唇张开,对电话里的人说,“你不用叫了,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会议室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因为平时这位总裁就是喜怒不显于色,这段电话却似乎让他接的心力绞碎似的。池砚把笔捡起来,摩挲了两下,看向方才正在汇报的经理,“你的汇报继续做,ppt发我邮箱一份。” 随后又将视线投到张晋岩身上,“做好记录,车我开走,明天早上我自己开车来公司。” 众人听懂了,他们兢兢业业,嗜事业如命的总裁今天要早退。 池砚到象牙山别墅的时候,杨树正在停车坪上用擦车布一点一点地擦那辆suv,看见池砚进来,恭恭敬敬的让出地方,跑过去把驾驶室的门替池砚打开。 第47章 修长的腿落地,池砚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他正了正手腕上的手表,并没有看杨树,而是淡淡的问,“意鸣还没醒吗?” 杨树轻轻的把车门关上,“三十分钟前您打来电话的时候还没醒,这会儿不知道,少爷在书房。” 池砚没说话,在玄关处换了鞋,直接上楼,于嫂听见有汽车声,出来看见池砚回来了,忙问道,“先生今天回来这么早,现在就准备晚饭吗?” 池砚站在楼梯上突然停顿了一下,他有心想亲自下厨做两个菜,但显然......可能还有更重要的事做,“做吧,清淡些。” “欸好”,于嫂转身去冰箱里拿东西准备做饭,池砚扶着楼梯把手沉思了片刻,抬脚往沈意鸣的书房走。 沈意鸣大概是只想睡一会儿,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小缝,从缝隙中,池砚看到窗下的贵妃椅上躺着人,身上披着一件薄毯。 这会儿夕阳下山了,橙红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如果不是那一头短发,池砚恍惚中觉得这还是十八岁的沈意鸣,干净又惊艳。 他轻轻的推开门,脚步尽量放轻,走到贵妃椅前静静的看了两分钟,凸起的喉结滚了一下,池砚右腿后退半步,单膝跪在了地上,这样才能近距离的看这个朝思暮想了六年的人。 沈意鸣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额角上生出了许多细密的汗珠,他的眉头紧皱着,嘴角绷得也直,像是在做噩梦,池砚的手缓缓往上挪,从抓着贵妃椅的把手,变成了抓着沈意鸣的手腕,这样的亲近没能让沈意鸣从梦中醒来。 只思考了一秒钟,池砚便伸着脖子凑过去。 他屏着呼吸,一寸一寸的接近,突然一道视线落在池砚的身上,那一瞬间,池砚整个人的身子变得僵硬,眼神里的沉溺和深情还来不及收敛,被迫抬起眼皮和陡然惊醒的沈意鸣对视,他没说话,甚至不敢呼吸,猛的撑起上半身把唇瓣压下去。 池砚向来霸道果决,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必再遮掩,放开了那些谨慎和拘束,他反而觉得心里更爽快。 沈意鸣反应过来开始抵抗时,因为刚刚睡醒,巴掌扇得都是软绵绵的。 池砚抵着沈意鸣的肩膀喘气,在巴掌落在脸上之后就剪了他的双手压在沈意鸣的腹部,好久才压下心底升腾起的欲望,哑着嗓子开腔,“听杨叔说你睡了一下午了,睡多了晚上睡不好。” 沈意鸣没说话,即便知道给侵犯自己的池砚一个巴掌,但清醒之后的神情仍是懵懵的 ,一双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头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砚又喘了一小会儿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他抬起头,但仍旧把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所以要稍稍仰视面前的人,他说,“听说你的人已经查到了刘磊,那是不是我已经也被你查了底了?” 昝楚予不愧是在赞成平的儿子,一周过去,直到查到刘磊那里的时候才被池砚察觉。 沈意鸣表情木然,抿着嘴角没说话,他的下唇麻麻的,方才挣扎时被池砚咬得狠了。 “刘磊原名池磊,是我表弟,也是我母家那边我唯一的亲人,我舅舅去世之后他来江城找到了我,被我安排在公司的后勤部,让他谋个营生,怎么说我舅舅也养我几年,我不忍心看他吃不上饭。” 沈意鸣这才眨了眨眼,挣了挣手腕。 他的手被池砚攥麻了,但池砚并没有意识到,沈意鸣有所动作后他才发现自己将他攥出了印子,赶忙松开,轻轻的揉着,“sorry。” 沈意鸣的神色很平静,垂眸看着男人认真的给他揉着手腕,心里也平静如水,“那既然知道我在查你,你就自己说为什么要将爷爷关在疗养院,为什么不让我见?” 池砚的动作一顿,眼神渐渐的暗下去,深沉如渊,语气也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我不喜欢你牵扯进公司的斗争中,爷爷不会有事,我也不会让他有事,你可以做一切你喜欢的事,火了更好”,每天都活跃在大众中,他们便不敢随便动手 沈意鸣缓缓的把眼睛闭上,一副拒绝交流的神色。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池砚看着这样的沈意鸣,只觉得无力,他抬起一直跪着的右腿,弯身把贵妃椅上的男孩抱起来,仍维持之前的语速,但明显语气更柔和一些,“相信我,嗯?” 这副姿态和梦境中的那个人完全相反,闭着眼睛沈意鸣还能看见他跪在温泉池边摆放果盘的样子,冷漠而疏离,这一刻倒是真的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才是梦境。 池砚将沈意鸣抱到了一边的小沙发上,又走到窗口的位置把他的拖鞋拿过来,坐到小沙发的另一边,定制的西裤因为久跪而产生了褶皱,池砚低头用手整理了一下,随后才看向沈意鸣,“听冯银桦说你已经有预备的专辑曲打算出了?” 沈意鸣平淡的神色中突然分裂出一个自嘲的笑,他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慢声细语的陈述事实,“既然我做什么事情你都知道,那有必要来问我吗?” 池砚神色不变,心里却难得产生了一丝尴尬,他没开口,因为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沈意鸣见他不语,垂着头揉着方才被攥疼的地方,现在不疼了,只是他觉得这块皮肤上还有温热的感觉,“你知道我在查你,也知道我在准备歌了,是不是我今天睡了一下午也有人给你汇报,所以才特意早回来一会儿,打算占我便宜吗?” 第48章 池砚依旧波澜不惊的神色,等沈意鸣说完他才解释,“知道你查刘磊,是因为张晋岩去人事调取杨叔联系方式的时候,刘磊的个人信息正在被别人调取,刘磊当初入职是我让他去办的,所以上了心,知道你准备新歌是冯银桦联系不上你,跟我说你们下午是打算讨论新歌的,我也给你打了电话,你没有接。” 沈意鸣这才想起来,上午听曲子时手机总弹出一些消息,他嫌弃声音吵,特意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第29章 坑深29米 不要脸 沈意鸣不说话,或者说池砚住进象牙山别墅的这段日子,沈意鸣就在冷着他。 本就是不情不愿让他进来的,没必要勉强自己强颜欢笑,但池砚似乎并不在乎,有时候沈意鸣也会想,眼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不是自己认识的池砚,脸皮厚的他快不认得了。 池砚似乎不介意这样的冷漠,他双手交叉垂在膝盖前,上半身倾斜四十五度,又往沈意鸣那边凑了凑,“好了,我承认确实派人看着你了,只要你没有意外,他们就不会联系我,我看你自己也找了保镖,貌似还不错,既然你不喜欢,我就把我的人撤掉,但你要保证自己不涉险,嗯?” 瞧瞧,这像是曾经的池砚会说出来的话吗? 沈意鸣抬起眼皮细细的打量面前的人,六年的时间,岁月似乎没有饶过他,依旧帅气的脸上眉间也生了细纹,也许这几年他过的并不开心,上位者,尤其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又岂会安枕无忧坐享富贵。 男人在这样的注视下波澜不惊,只是眸光闪了闪,语调似乎比刚刚还温柔,“你想吃什么?今天回来的早,我动手给你做,嗯?” 最后一个字低沉而有磁性,好似所有的深情都蕴藏其中。 沈意鸣皱了一下眉,真是烦死这个字了。他忍住抓头的冲动,光脚踩在长毛地毯,一步步走到书桌面前,语气生硬别扭,“随便!” 池砚挑了下眉,眼睛一直盯着沈意鸣的脚看。 他肤色白,脚踩在白色的长毛地毯上只能看见裤脚下细细的一圈脚踝,他不知道其他情侣之间有何情趣,但只是这样看着,他觉得沈意鸣的脚踝都充满了情-色。 细白的脚踝被书桌遮挡了,池砚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然后迈开长腿把贵妃椅上的毯子取过来,躬身叠放到沈意鸣的椅子旁,眼睛微微扫了一下电脑界面,是一段暂停的音频。 他收回目光,微微弓着的身子正好与沈意鸣年轻的脸相平,只要轻轻的往前凑一凑就能吻在他的脸上。 可池砚不敢,只能缓缓的直起身子往外走,骨节分明的手刚刚摸到门把手,身后的人突然淡淡的开腔,“等一下。” 男人回过身,眸光闪了闪,眼神中似乎有什么情绪流转,可书桌前的沈意鸣并没有投来眼神,只是认真的盯着面前的电脑界面,平淡的开口,“找人把三楼的钢琴抬到书房来。” 以前,沈渡还在的时候,二楼是沈渡夫妇的地方,沈意鸣和沈博为住在三楼,所以沈意鸣的钢琴放在三楼,回国重新住进象牙山别墅,三楼重新装修变成练舞房,那架钢琴便也放在了练舞房里,现在沈意鸣在二楼写歌工作,没有钢琴感觉很掣肘。 池砚摸着门把手沉思了片刻,“别墅的保镖都已经撤走了,李叔和杨叔年纪大手脚不够仔细,明天我会找人给你在这个房间放一架钢琴,今天先忍耐一天。” 他不是打着商量的口吻,沈意鸣隐隐听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但因身体不舒服也没多想,只是手指轻点电脑触控板,把音频重新打开,一副你随便的态度。 池砚从房间里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象牙山别墅是老别墅户型,层高较高,所以二楼到一楼的楼梯比普遍的别墅多出几个台阶,池砚一手扶着雕花的木制扶梯,一边从裤袋里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张晋岩的电话。 厨房里,于嫂已经焖上了米饭,男人讲完一通电话才进去,他打开冰箱,随手翻了翻冰箱里的蔬菜,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来,“蔬菜是今天新采购的吗?看着已经不新鲜了。” 厨房的抽油烟机是前些年的老品牌,噪音相对较大,所以于嫂并没有听见池砚的脚步声,等男人出声时她切菜的动作一顿,血顺着指尖流下来,怕池砚看到会觉得不卫生赶忙打开水龙头冲洗,有些紧张的回话,“少爷平时吃的少,当天买来的新鲜蔬菜吃不完扔掉很浪费,所以一般采购来的食材可以吃两到三天。” 池砚回身,这才注意到于嫂的手指破了,他抿了下嘴角,敛着的眸光稍有些自责,“去处理一下,厨房交给我。” 于嫂看着这位气质冰冷又带着淡淡疏离感的男人,以为自己惹了他不快,“池先生......” 男人垂眸,挽起袖子,脸上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淡然的出声,“今天我动手做菜,你可以去做其他事。” 突然又想起方才要说的话,继续道,“少爷吃的菜要新鲜,别墅里这么多人,这些菜少爷吃不完,大家都可以吃,但也不要因为我说了这句话就过分的购买一些多余的食材”,池砚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四十多岁的妇人,嗓音温淡,但没什么情绪,“我这个人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于嫂听懂了就行。” 池砚从十几岁就在底层摸爬滚打,自然也知道有些人仗着主人有钱不在意,就极力的占小便宜。 第49章 他觉得自己如今也算富贵,但实在没必要去拿虚伪的身份地位去养蛀虫,从沈意鸣住进象牙山别墅起,他每天给的餐食费不少,就吃一些非当日的新鲜菜,那着实说不过去。 于嫂有些尴尬的捧着指尖,扯着嘴笑,“池先生,我懂了。” 六年前,池砚不过是一个临时来别墅赚取小时费的服务生,如今已俨然成为了这座别墅的半个主人,甚至她还要在他的手里讨生活。 池砚再无话,看了眼案板上切了一半的菜心,眉心轻轻皱了一下,将沾血的几颗扔进垃圾桶,抬手去柜里找盘子,视线落在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白色的药瓶上,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一种治疗精神类的药物,菲薄的唇开启,“于嫂,这个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于嫂刚刚迈出厨房的脚一下子收回来,慌慌张张的从池砚手中把药拿过去,“我.......我......帮我一个朋友买的,她一直说这种药很难买,我......另一个朋友也正好吃这个药,但是她已经好了,我就把剩下的这些要来了,给我那个朋友。” 池砚看着她慌张的神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毕竟如果这药是她自己在吃,那必然是有些精神性的疾病,“不会这么巧吧?” 于嫂又笑了笑,说完一番话看,池砚并没有明显的怀疑,解释道,“就是这么巧啊,我成家之后就一直在沈家做厨娘了,池先生可以去问少爷,我身体一直很健康,何况这次回来我也是做过体检的,先生应该看过我的体检单。” 池砚确实看过,就连那两位四五十多岁的老头他也看过了,冷峻的目光又扫了一眼于嫂手里的药瓶,不疑有他,语气寡淡的斥责,“下次这种东西不要乱放。” 于嫂连连点头,“欸,好的,池先生,我记住了。” 晚饭是耗油菜心,虾仁蒸蛋,黑椒牛柳和冬瓜排骨汤,池砚上楼叫沈意鸣,看着他从椅子上放下来的脚又踩在了长毛地毯上。 书房是有地毯的,可门外并没有,池砚垂眸,看着他的脚,似乎在筹谋着什么。 沈意鸣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本来已经迈出了两步,又在男人稍显殷切的目光中走回去把鞋穿上了。 看着男人抬起的眼中闪过一丝落空,沈意鸣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昂着头从男人的面前走过。 池砚的手艺很好,毕竟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要为自己的生计而发愁,甚至做的菜要比于嫂更合沈意鸣的胃口,不过,沈意鸣拢共也没吃到超过五次,至于这个合胃口,沈意鸣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曾经喜欢过这个男人而有了信仰加成。 沈意鸣依旧吃的很少,只将面前一碗虾仁蒸蛋全部吃光了,池砚盛的小半碗米饭他没动,刚要起身却被对面的男人威胁,“你很喜欢和我做交易,我猜得对你的曲子你才肯陪我一起吃饭,那晚饭是我做的,我也应该提个要求。” 这个男人真是脸皮一点都不要了,沈意鸣腹诽。他勾起唇角,笑得讥诮,“我没要求你做晚饭,不是你上赶子的吗?” 池砚似乎心情还不错,眉毛耸了耸似有认输的意思,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上赶子果真不是买卖。” 沈意鸣神情陡然冷漠,他想起了六年前的自己。 池砚也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无可挽回,只能把语速放缓,语气柔和的轻哄,“那撤走暗中跟着你的人,换你再喝一碗排骨汤,行吗?” 沈意鸣抬着眼皮跟对面的男人僵持的三分钟,被这个无耻的男人气笑了,他抱着臂倚在椅背上,愤愤道,“你刚刚在书房不是已经答应说要撤走了吗?现在又搬出来重新说,你要脸?” 男人收回灼热的视线,温凉的面庞很淡然,摸起勺子优雅的盛汤,波澜不惊的开口,“能换你听话再喝一碗,这脸不要也行。” 沈意鸣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的动作,直到他将那碗三分之二都是料的冬瓜排骨汤摆在了自己的面前,才笑了一声,笑容虽生动,但嘲弄的意味更加明显,“池砚,你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池砚也似自嘲的笑了一下,抬头平视对面男孩的眼睛,薄唇轻启,“是啊,以前喜欢却不敢说,现在说了又没办法让你相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第30章 坑深30米 牛奶 沈意鸣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人,这个人陌生的快要让他不认识了。 池砚神色诚恳又平淡,沈意鸣偏了下头,缓了会儿后若无其事的低着头,不声不响的把汤喝完。 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楼梯上想起什么,转身对于嫂吩咐,“于嫂,一会儿煮杯咖啡端来书房,照旧不加糖。” 餐厅里的男人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沈意鸣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沈意鸣抱头坐在书桌前,上来有半个小时了,他一直无意识的发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已经刻意不去想,可池砚的那句话一直盘旋在脑海挥散不去。 “以前喜欢却不敢说,现在说了又没办法让你相信。” 房门被敲响,沈意鸣终于找回一点意识,他没有去看门口的人,只把书桌上的几张废纸挪开,等着于嫂把咖啡端过来。 纯白色的液体放在特意空出来的地方,沈意鸣的视线顺着手臂,看到了端杯子的人,男人已经冲过了澡,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居家衣服,圆领的白色t恤和浅灰色的长裤,头发半干未干,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第50章 沈意鸣蹙了蹙眉,虽未开口说话,但这副表情足以说明了他的不开心。 “你不是不爱喝咖啡,下午睡的够多了,晚上喝咖啡要更难入睡的,喝牛奶,我热过了,温度正好。” 沈意鸣把身子直起来,整个人靠在高高的实木椅背上,微微仰着头看这个除了样貌,其他已经完全不认得的男人,语气寡淡的开口,“做到今天这个身份地位还改不了奴性,你就那么喜欢伺候人?” 平静了一晚上的男人终于有了点生气的模样,他眸子深沉如墨,动作极大的把牛奶杯放在桌上,整个人俯下来。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原本似乎掌控主权的沈意鸣微微僵硬了身子。 他听着这个男人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沉声,“我对我想要的东西向来势在必得,如果耍手段玩阴谋,你绝不是我的对手,能这样做小伏低也不过是怕你天天想着逃,别逼我,意鸣,结果不会变,只是过程开心不开心而已。” 沈意鸣下意识的往后躲,可是椅背已经挡住了他所有的退路,他实在不喜欢这样的亲近,尤其是一个强者对于弱者的压倒性态势。 他提了口气,敛起眼中的暗芒,“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吗?” “爱人?”池砚眯起幽深的黑眸,声调微轻,气息全部拂在了沈意鸣的脸上,他好像还刮了胡子,能够闻到淡淡的柠檬香气,是须后水的味道。 “怎么爱人?谁教我?我那个不小心把我造出来的爹,还是自我有意识以来就疯疯癫癫要把我摔死的妈?或者是一个个指着我骂野种的街坊邻居,过往我活过的每一天都告诉我,爱是很奢侈的东西,想要就要紧紧的攥在手心里,谁来抢就一拳头挥过去,赢了就是我的,输了就是我不配……” 男人的气息就像那个夏末的热浪,回忆杀他。 沈意鸣想起他们暧昧不清的那段日子,每晚他都执意要和池砚通电话,大多数时候都是沈意鸣去找话题,然后池砚像一本厚厚的故事书等待着翻阅。 他从他的小时候讲到怎么一个人赚钱读大学,从小山村的一种昆虫讲到深海里珊瑚树。池砚的童年是粗鄙的,可他骨子却矜贵的不像普通人。 钟泰不是普通人,他的儿子自然也不能是普通人。 与沈意鸣这种从小在爱罐子里长大的人相比,池砚的确是过早见惯了世态炎凉,所以才相信这个世界上的爱该是多么奢侈的东西,是那个曾经出现在身上的最不合时宜的救赎。 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很久,沈意鸣的脖子有些僵硬,他微微往旁边挪了一下头,很快便被男人搭在椅背上的胳膊圈住。 冷峻的脸又贴近了几分,池砚的唇几乎贴到了沈意鸣的鼻尖,低声沉吟,“我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一个吻,还是喝牛奶,你自己选。” 这样的距离让沈意鸣脑子发蒙,他还没有做好选择,男人的脸往下挪了挪,沈意鸣几乎是没有思考的急呼出声,“牛奶!” 吻没有落下来,但池砚也没有离开。 他垂着眸,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沈意鸣的神色,似乎不想放掉一点他眼神中的情绪变化。可沈意鸣是真的不爱了吧,池砚再看不到一点当年的羞報和期待,他的眼神那样木木的,没有爱,也没有厌恶,就像……一个布偶娃娃。 池砚缓缓的直起身子,沉沉的看了沈意鸣端牛奶的手,见他把已经凉了的牛奶一口气喝完,随后不发一言的拿过空杯离开了,走的时候还顺手关上了门。 沈意鸣抱着膝盖,把脸埋到掌心,喝得太猛,他感觉自己要吐奶了。 就这样坐了好久,直到沈意鸣余光里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时间,才意识到自己又发了一个小时呆,他挠挠头,从椅子上起来,还是打算冲杯咖啡提提神。 于嫂在厨房里擦拭碗柜,看见沈意鸣下楼便凑了过来,“少爷是想吃宵夜吗,您想吃什么,我去做。” “不吃,煮一杯咖啡给我吧。” 于嫂神色为难,有些欲言又止,沈意鸣明白她的意思,声调轻微的安抚,“没关系,我不会同池砚说,如果他为难你,我会让他不住在这里。” 于嫂扯着唇笑了笑,这才放心下来,“那少爷您现在楼上等着,我煮好就给您端上去。” 沈意鸣扶着楼梯扶手,复又转身折回去。 不知道是下午睡太久,还是晚上咖啡太提神,沈意鸣几乎彻夜未眠。 这样的漫漫长夜能够忆起很多事情,好像未曾经历过的一些也飘到了脑子里,沈意鸣魇住了一样不停的构想那些画面,盘旋在脑中时甩又甩不掉。 他蜷起身子,捂着脑袋想哭。 沈意鸣熬到了天亮,他从床上坐起身,看着窗纱的一点,那里洇出了鲜红的血色,一点点变大,最后从窗纱的边缘滴落,汇成了一条鲜艳的红色小河,马上流到他的脚底。 “少爷,该吃饭了。” 沈意鸣被突然的敲门声惊的浑身一抖,他下意识的抱紧了自己,扭头看向紧闭的房门,敲门声再一次响起,“少爷,七点整了,您要起来用饭吗,还是给您温着?” 是于嫂,沈意鸣动了动紧绷的身子,穿上拖鞋起身,“用饭吧,我洗个漱就出去。” 一切都像是场梦。 沈意鸣和池砚安静的吃着早饭,两个人本来的关系就很冷,再加上昨天在书房池砚的一番话,沈意鸣连抬头看一眼他的兴趣都没有 第51章 饭后池砚不发一言的去公司,往常还会礼貌一下说一句“我走了”,书房那件事过后,池砚也似乎有意冷着沈意鸣,不过沈意鸣不在意,只是觉得这个男人突然有点反常而已。 沈意鸣坐了一会,喊来昝楚予和杨叔去了娱乐公司,新专辑这事还是要早早的敲定。 冯银桦将所有人召集在会议室开了个会,新专题的主题,填曲,编舞和mv的设计,一群人一讨论就是一天,毕竟这是回国后的第一张专辑,谁都万般期待能够有所成就。 中午沈意鸣让昝楚予定的盒饭,晚饭他安排去公司附近的一家火锅自助店,大家出去拿菜和饮料的时候,wind突然凑到沈意鸣的身边问他,“你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我觉得你最近的气色比刚回国的那会儿还差。” 明明是比那时候吃的好住的好,沈意鸣也觉得自己最近精神和注意力差的不行,晚上梦多,昨晚开始做血淋淋的噩梦。 “可能因为新专辑的事压力太大了吧”,沈意鸣含含糊糊的说,看着昝楚予端了一盘新鲜的嫩牛肉放在自己面前,他仰起头朝昝楚予笑了下,“谢谢”,这才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我还有个小单曲,但是我不打算填词,只做纯音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钢琴的和弦部分给你。” wind眼神一下子亮起来,但又很快神情沮丧,他摸着水杯,一下一下的墩在桌面上,“star,你把这么重要的部分给我,我很感激,可是你也知道,我唱歌行,跳舞也说得过去,可钢琴乐器这一类,我并不是组合里最好的,虽然我也很想要这次机会,但是我觉得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那我还是不去了。” 沈意鸣抬头看了一下正在海鲜区捡虾的moon,菲薄的唇轻轻抿了一下。 wind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如果你觉得你说不动他的话,我去说。” 沈意鸣垂眸敛下了所有的神情,抿了一口柠檬水摇了摇头,“算了,以后再说吧,我自己也没想好呢。” 有些时候没那意思就不要去招惹,最后两个人都痛苦。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快十点钟,去结账的时候,沈意鸣才看见手机上静静躺着的四个未接电话。 昝楚予站在他身后,自然也看见了,如实说道,“池总之前一直派人跟着我们,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撤掉了,您晚饭没有回去吃,打电话您也没接到,所以他找到我的号码,发到我这里了,我跟他说明了我们在外面吃饭。” 沈意鸣神色淡淡的,把手机按灭了揣进兜里,“嗯”。 十点三十分,suv驶进偏僻的象牙山别墅,二楼西侧的书房亮着灯,池砚应该在处理工作,沈意鸣下车,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仰头看了下雾蒙蒙的天,有什么东西凉凉的落在脸颊上。 他走到路灯下仰头看,簌簌的雪花飘落下来,初雪。 于嫂似乎休息了,只留着玄关的灯,沈意鸣在玄关换了拖鞋进门,推开二楼东侧的书房,未开灯,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书桌旁边多出来的一架钢琴,不是三楼那台。 第31章 坑深31米 阵营 三楼那台是一架三角钢琴,当年沈博为派人在国外定制的,如果放在二楼书房里会显得这个房间很逼仄,沈意鸣不是没有想过。 为了更方便的工作挪下来,他倒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眼前这台是家用钢琴,显然并没有占用书房的太多位置。 房间的灯突然亮开了,沈意鸣看清楚了那架钢琴,优雅的黑色,做工精细材料优等。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沈意鸣的身后,微偏着头,同样看着那架钢琴,语调平缓,“定制怕你等不及,只能买国内现货,你先将就着用,我已经让国外定制了,工期比较长,还需要一段时间。” 沈意鸣没有说话,径直的走到钢琴前,指尖抚了抚琴盖,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打开,食指轻按,房间里响起第一个音符。 池砚依旧站在原位置,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我问过了于嫂,他说楼上那架钢琴是你爷爷送给你的,体积比较大,放在这个房间不合适,而且过于珍贵,不适合来回移动。” 沈意鸣垂着头未发一言。 虽然池砚说的是实话,但仍不妨碍他猜忌池砚会提什么要求来交换这架钢琴,如果昨天想的清楚,或者不嫌弃麻烦,也许摆在这里的钢琴是沈意鸣自己挑选的,也或者更合心意。 尽管这架钢琴已经算是钢琴品牌中的前几了。 缓慢而悲伤的音符从那架钢琴里传出来,沈意鸣始终垂着头,弹着弹着突然双手按在琴键上,突兀而杂乱的音符让人脑中一痛,始作俑者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 池砚嘴角的弧度渐渐收起,他眸子沉了沉,迈步往书房里走,只是还没有靠近,便被人厉声喝道,“别过来,你出去。” 男人顿住了脚步,脸色微沉,眉头紧紧的蹙着,听着沈意鸣闷声道,“你在这里我没有心情好好练曲子,如果你想用这架钢琴邀功的话,那你可以搬走,明天我可以叫人买新的过来。” 池砚眸色沉的滴墨,静静的看了眼似乎真的很难受的沈意鸣,最终还是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沈意鸣头痛欲裂,缓了片刻重新按下钢琴键,可没到一遍曲子下来,他又不得不终止,烦躁的将钢琴敲得乱响。 他已经烦躁了好久了,自从住进这里,他每天每夜都在想以前的烦心事,烦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完善这个曲子,这个承载了他六年痛苦和煎熬的曲子,或许他也该想想其他的呈现方式。 第52章 快要凌晨了,沈意鸣让于嫂送来的咖啡已经被他喝的见了底,刚准备自己下楼再冲一杯,书房的门被敲响,还不等沈意鸣出声,已经换好了居家服的男人径自推开了门,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站在书桌前压低身子,又是一样的台词,“牛奶和吻,你选择一个。” 沈意鸣仰着脸看他,这一晚上的烦躁似乎找到了突破口。他讥诮一笑,男人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别折磨自己,你可以照镜子看看你这副样子,你也不希望下次再见到你爷爷的时候,他一个老人还要担心你的身体。” 沈意鸣到嘴边的话没能说出来。 的确,这个男人永远知道怎么拿捏他,也不遗余力的一直这么做,有时候沈意鸣会想,会想为什么生活是这样的不开心,他还选择这样的活着。 沈意鸣咬了下唇,有些无力,还是选择了把牛奶喝掉,房间里只剩下吞咽的声音,站在对面的男人优雅又矜贵,看着面前男孩滚动的喉结,心头里却窜着幽幽的火苗。 在玻璃杯离开嘴唇的那一瞬,他依旧没能克制住,双手撑在桌面上隔着书桌把头压下去,淡淡的奶香气瞬间充斥着口鼻,菲薄的唇又软又润,池砚眯了眯眼,沉迷于这样的亲近。 沈意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他微微挣扎,手刚抬起来便被男人抓起来压在胸膛,皱皱眉头刚想发作,池砚已经直起了身,甚至恶劣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神情邪媚又无耻。 沈意鸣理智还在,知道甩过去一巴掌的结果一定是被这个男子压在书房里干一顿,只能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牛奶是你选的,吻是报酬”,男人心情很好,嗓音耐心而缓慢,对气鼓鼓的沈意鸣解释,“钢琴你可以再买新的,但是我今天的劳动力要得到相应的报酬。” 沈意鸣闭着的眼睛动了动,薄唇轻启,咬牙切齿的吐了个字,“滚。” 男人嘴角一直勾着浅浅的弧度,听见沈意鸣的骂声也不在意,微微压低身子凑到他的耳边,气息喷薄的瞬间便感觉到了沈意鸣身子的僵硬,他低声沉吟,似要将他的耳膜穿透,“我爱你,晚安。” 沈意鸣的身子更加僵硬。 房间里响起淡淡的脚步声,可沈意鸣觉得那呼吸仍在,萦绕在耳边迟迟不散,甚至将他的右耳都烧热了。 也不知道多久,沈意鸣睁开眼睛,桌上的空牛奶杯和咖啡杯都被收走了,除了屏幕上跳动的时间数字,再没有其他活动的物件。 沈意鸣也没了继续耗下去的心情,洗漱之后仰躺在床上发呆。 第二天沈意鸣刻意起的很晚,因为不想跟池砚一起用餐。 过了饭点,于嫂正愁要不要上去叫人,池砚视线在二楼转了一圈,低头挽着衬衫上的袖扣,“不用叫了,少爷昨天睡得晚,叫他多睡会儿吧,以后早餐如果少爷没有按时下来吃,你也不用上去叫,温好等他下来再吃也一样。” 于嫂应了一声,看着这个男人坐进昂贵的汽车里。 六年前,她怎么也不敢想这个不小心把酒洒在少爷身上被自己训斥的人,如今已经成了人上人,还十分高调的住在这座价值不菲的别墅里。 甚至权力都要凌驾于沈家的独子独孙。 保时捷刚刚驶出别墅大门,沈意鸣便从房间里出来了,这样的时间点太过巧合,让于嫂也不得不怀疑两个人是不是吵架了。 但这不是她该问的,只是把刚刚温起来的早饭重新端出来。 沈意鸣垂眸看着软糯的小米粥,似是不经意的问起,“昝哥起了吗?” 昝楚予大沈意鸣几岁,后来他总习惯于这样称呼他。 “已经起了,也用过饭了,这个时间应该和杨哥在擦车。” 正说着,昝楚予从院子里进来,笔挺的站在餐桌前,脑中似乎盘算了一下,迈腿坐到了沈意鸣的斜对面,“少爷,关于刘磊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沈意鸣神色平静的吃着小笼包,抬眼示意昝楚予继续往下说。 “刘磊原名池磊,是池总的表弟,前几年池总的舅舅想要做买卖,但是失败欠了一大笔高利贷,他拿不出钱,叫放贷的人失手给打死了,池磊害怕这帮人会找到自己,改了名来江城找到了池总,被池总安排在公司的后勤部,但基本也是放养的状态,听说他很不老实,没少从公司捞油水。” 沈意鸣嗤笑了一下,昝楚予不解他笑什么,沈意鸣便耐心的给他解释,“池砚怎么会让他成为自己的黑点呢,好不容易有今天的位置就让自己这个要学历没学历,要脑子没脑子的表弟为虎作伥,引人怨愤?这些不过是一些蝇头小利罢了,池砚能兜着的时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看着吧,如果那天他触了池砚的霉头,别说池砚的表弟,就是他亲爹亲妈,池砚也照样收拾。” 不过查到的内容于昨日池砚说的并没什么不同,不过是多了他那舅舅是怎么死的。 细想想池砚小时候的生活确实没见过什么光明,阴冷晦暗的日子才叫他的性格这么变态 ,看上什么了非阴魂不散的缠着。 昝楚予不予反驳,毕竟从一个底层人爬到人上人,没有骨子里的狠绝是决计做不到的。 “还有一件事”,昝楚予突然说,“昨天下午您开会的时候,有一个人将一份请帖送到了公司,晚上聚餐我便没提这件事。” 第53章 沈意鸣皱皱眉头,十分疑惑。 他出国之前除了几个要好的同学,几乎外界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回国之后他没有联系过任何人,怎么有人恰好将请帖送去了娱乐公司呢? “请帖你打开了吗?什么人?” “看过了,应该是您的熟人,我昨天拿回来了,在车里,我这就去给您拿。” 是一张灰白色的卡片,沈意鸣放下手中的筷子接过来,碳黑的钢笔字:可有幸请小侄子吃个饭,伯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估计你会很感兴趣。 名字是尹东升,还留了电话。 好看的眉头紧紧的凑在一起,沈意鸣支着脸,实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价值能够跟他吃一顿饭,难不成想要拉拢自己成为他的阵营,然后赶池砚滚出胜实? 昝楚予看出了沈意鸣纠结的神色,“不回也没关系......” 沈意鸣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苦恼,他没了继续吃早饭的兴趣,拄着脸发呆,“他们各个都是杀绿眼睛的狼,那天在地下车库看见我的第一眼,怕不就是在盘算这块肉要怎么吃了,连我在干什么都查的清清楚楚,他怎么会轻易罢休呢,不过是托人送和亲自堵的区别而已。” 不过他很快下了决定,语调轻飘飘的,“那就让他亲自堵吧,这样显得有诚意一点” 随后又稍稍勾了一下唇,“看来池砚真的把跟着我们的人撤了。” 又或者,他也想看看自己究竟会选择哪个队伍吧! 第32章 坑深32米 替身 吃过饭后,沈意鸣早早的去了娱乐公司。专辑的事情最近有专门的策划团队,沈意鸣倒是没有多操心,只是他一直惦记着慢歌的事。 他深知自己最近的状态不好,会无缘无故的发呆,有太多的时候没办法让自己安静下来去做音乐,不用说将慢曲再优化升华,就是重现当初录曲时的状态,他都没办法做到。 午后,沈意鸣让昝楚予开车,他们去了清风街,夏云生的那间酒吧。 老旧的装修还是与现今流行的风格大相径庭,可走在长长的楼梯上时,沈意鸣突然觉得自己年轻了,那些快乐的时光也如电影一帧帧的从脑海中放映。 他看着海潮见到自己那一刻的惊讶和犹豫,似有些迟疑的摸着台子上的电话。沈意鸣走到跟前,低沉的嗓音带着幽雅的音色淡淡响起,“今天不是来看他的,乔逸今晚会来唱歌吗?” 沈意鸣唱歌那么好听,声音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音色,海潮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乔逸辞职了,就在昨天。” 沈意鸣摸着酒吧台子,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有些勉强但还算礼貌的笑了笑,“那还真得叫你的老板来一趟了。” 他坐在酒吧很角落的位置,下午酒吧没什么人,沈意鸣拄着脸,视线投在场台上,话却是对昝楚予说的,“我十几岁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就是那里,如果不是家里管的严,我大概可以抱着吉他从早唱到晚。” 昝楚予看他贴在脸颊上的手指微微有些震颤。 他知道他过的不开心,从来到他身边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发现他有一个自己的世界,但是又不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有时候昝楚予不懂沈意鸣到底在干什么,一边防备着池砚,一边又好像在默默搭建曾经属于他们的一些故事。 那天他在书房里听到过沈意鸣一直在意的那首慢歌,失望,绝望,咆哮,沉闷,压抑,爆发,像极了他对待池砚时的态度。 是在意吧,不在意怎么会做进曲子里呢? 夏云生慢吞吞的来了,没骑他的重机摩托,倒像是刚睡醒,发丝凌乱,神情恍惚,裸露出来的脖子上有几个淡淡的红痕。 沈意鸣不是没经历过,但还是意外的挑了挑眉,不过没有说破,只是抬手打了个招呼,指着身边坐着的昝楚予介绍,“这个就是上次我让你帮我打电话找的人,现在是我的助理兼保镖,打架超厉害的昝楚予。” 随后又看着昝楚予,指了一下明显看着心情就不太好的夏云生,“这位是在我未成年时将我堵在巷口抢劫我,之后铁到不行的哥们夏云生。” 昝楚予听着前半句的时候神情戒备,到后半句时明显松了口气,他伸出手,站起来跟夏云生轻轻握了下,又礼貌性的坐回来。 夏云生坐下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像找回意识了一般嘟囔,“你怎么来了?” 沈意鸣说明来意,“想听乔逸唱歌。” 夏云生神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不过这一点小小的变化没能逃过沈意鸣的眼,他在一旁意味深长的笑。 说实话,即便是被沈意鸣拒绝或者输了比赛,夏云生也从来没有显示出这么……失魂落魄的神态 “你不会失恋了吧?” 夏云生掀起眼皮,又很快的垂下去,一副想否认可又不知道如何表达的神情。 “唔”,沈意鸣替他说,“可能正像我说的那样,你喜欢的就是我十几岁时候的样子,而回国后的我变了,但乔逸正是我的那个时候,你转而追求他不成,把人家强暴了?” 夏云生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垂头丧气起来,叫沈意鸣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猜对,就这么等着夏云生神思悠远。 他飘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有种破罐破摔的味道,挠着头皮闷闷道,“你也觉得你们像吗?” 第54章 海潮不知道大家喝什么,端上来三杯柠檬水,沈意鸣偏着脸笑了一下表示谢意,扭过脸继续看夏云生,“还谁说像?” “他”,夏云生垂头,“他来的第一天,我本来跟他说好试用三个月的,可是他刚一坐下,我便觉得是你回来了,等你真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他只弹了一首我就把试用期免了。” “哦”,沈意鸣嘴角盈着笑意,嗓音温温淡淡的陈述,“你想玩替身文学,结果人家心里早就有数了。” 夏云生脸色难看,绷着嘴角不说话。 沈意鸣摆出一副很单纯无辜的表情,却老道地指着他脖子上的几块红斑,“可是看样子他很主动啊,不然这里就不是吻痕是抓痕啦,还是说……” 昝楚予在一旁一直一副迷茫的神色,沈意鸣心里更觉得有趣了,继续说,“你给他下药啦,然后意乱情迷了一次,早上醒了之后乔逸发现你的恶人行径,念着你是他的老板没忍心告你,但是又不想屈居于你的淫爪之下,只能自行辞职了?” 夏云生的脸色臭的不能看,粗粗的喘了好几口气,气闷的锤了下桌子,吓得旁边的昝楚予条件反射摆出格斗的姿势,被沈意鸣伸手拉住了胳膊,示意他没事。 角落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夏云生把脑袋磕在桌面上,哀嚎了一声,“意鸣,你狗血电视剧看太多了,真的!” 沈意鸣拍着桌子大笑出声,“云生哥啊,你这副样子不太像把人家渣了”,他摩挲自己的下巴,言笑晏晏的道,“唔,像是他把你渣了。” 夏云生闷着脸根本不想说话。 沈意鸣看了他好一会儿,神色突然正经起来,敲了敲桌面,对着夏云生抬起的脸伸出了手,“把他的电话给我吧,娱乐公司需要捧人赚钱,我觉得他资质不错,想跟他谈谈。” 夏云生愣了好一会儿,沈意鸣有点不耐烦,看不惯他这副失落落魄的样子,“你提起精神来,当初追我的那股劲儿呢,年龄老了,什么都在走下坡路了?” 夏云生慢吞吞的把手机掏出来,找到乔逸的电话,摆给沈意鸣看,沈意鸣直接点了拨出键,夏云生脸色一变,伸手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抢过来挂断,可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他甚至还没有接触到屏幕,界面已经退出去了。 沈意鸣挑了下眉,只能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一个号码一个号码重新按完,又拨了过去,很遗憾,第一遍仍是被挂断了 他抬起手机给夏云生看,“估计以为你换了手机想联系他吧? 夏云生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沈意鸣又拨了一遍,这遍倒是被接通了,他想开了外放让夏云生听听,但又觉得他这么难过的样子,自己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就从椅子上起来,往酒吧外走。 “你好,我是沈意鸣。” 乔逸那端沉默了好久,这样的沉默让沈意鸣以为自己的音量键没有调大,按了一下发现已经是最大了,于是只能静静地等着。 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乔逸才说话,“对不起,一下子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情绪跟你讲话。” 这边临近高速口,都是一些货车,声音不算太吵,沈意鸣走到一颗树下,看着前几天下的薄薄一层雪,“没关系,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说点事情给你,你听着就好。” “如果是夏……” 沈意鸣打断他,“是公司签约的事。” 乔逸没再说了,沈意鸣继续说,“我有一家娱乐公司刚刚起步,想签音乐人,刚回国那天我听过你唱歌,觉得很不错,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合作。” 乔逸大概还没有调整好情绪,语气有些生硬,“说实话,你不是第一个说要签我的人,就从你这个新公司的发展和前景来说,未知的变数太大了,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沈意鸣觉得很有意思,乔逸完全不像他回国后第一次来这个酒吧,抢他吉他和主场时那么好说话,甚至情绪中不掩饰对自己的敌视。 夏云生或许是想玩替身文学,不过他没发现这段关系并不是单箭头。 “我不敢跟你保证什么,但是你可以提要求,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可以满足你……” 乔逸几乎是未经思考的出口,“我要夏云生!” 沈意鸣一下子怔愣住了,想明白之后又淡淡的笑开了,是啊,如果没有感情,又怎么会在乎自己是不是与夏云生曾经爱过的人相似呢? 沈意鸣突然佩服起乔逸的坦荡,爱就是爱,想要就直说想要。 沈意鸣遗憾的摇了摇头,“我没有。” “你有,从我来到他的身边,我听到最多的就是你的名字,你的故事,你人虽然不在,可这两年里你几乎就生活在我的生活里,这一切都是夏云生,夏云生像个脑残粉一样把你涂满我的人生。” “那不是我的”,沈意鸣很平静的说,语速一直保持在同一个速度,“我以前觉得我们像,可今天我觉得我们并不像,又或者像的部分只有对音乐的热爱。夏云生也许曾经喜欢过我,他喜欢的是那个年纪的我对音乐的认真,他能注意到你也是因为你的认真与我像,而不是我们两个人,你与其对我充满敌意的提防,不如好好跟他谈谈……” 乔逸突然冷声把沈意鸣打断,音调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很遗憾,我要的是夏云生,你没有,所以我不会签。” 第55章 第33章 坑深33米 幻觉 沈意鸣一直站在路边发呆,直到昝楚予站到了他的身边。昝楚予没说话,看着地面上是两条长长的影子,那条稍微短一点的显得落寞又沉寂。 “他不同意吗?”,过了好一会儿,昝楚予打破这样的沉默。 “嗯”,沈意鸣低声应着,“他签约的条件是要夏云生爱他,可我不是夏云生,做不了这个主。” 这个条件听起来挺奇葩的,沈意鸣却很严肃,“谁这一辈子都会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爱没有错,是时机错了。” “爱而不得才是人生常态吧”,昝楚予低头看了一下沈意鸣的神色,见他神情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两个人能够相互爱着,应该是十分难得的事情。 沈意鸣垂下眼皮,将所有的神情都隐藏了起来,他望着地上晶莹的雪,突然间笑了,“昝哥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在我眼里,谈恋爱是一件很辛苦很难过的事情,可我依然相信爱情……” 他抬起眼想看一下昝楚予的神情,可视线刚刚转过一半,瞳孔微缩,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枯树轻轻的颤了颤,在他身后的昝楚予敏锐的发现他的异常,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怎么了意鸣?” “那棵树后有人,不知道藏了多久……” 昝楚予在他话未落下的那一刻就快速的奔过去,一连路过几棵树也没有看见人,他停下来,远远的望着沈意鸣,刚想询问人究竟在哪里,沈意鸣已经在那边害怕地抱住了头,昝楚予只能赶紧折返回来。 “意鸣”,昝楚予嗓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了沈意鸣,“那边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这边也没有,现在是白天,而且据我观察,这几天池总派来跟着我们的人也不在了。” 沈意鸣把手轻轻放下,他神色倦怠,还带着隐隐的恐惧,已经极力在收敛起来,“开车,我们回家。” 昝楚予去开车,沈意鸣一直跟在他身侧,到了车上沈意鸣给夏云生发了个信息,随后扔了手机一直在车上揉着太阳穴。 他们从夏云生的酒吧出来时近四点钟,到象牙山别墅不到五点,这个时间点池砚还没有下班,别墅门口却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昝楚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下闭目养神的沈意鸣,弱弱的说,“少爷,门口有辆卡宴。” 沈意鸣淡淡的掀开眼皮,那辆车上的主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有车过来,驾驶室的司机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捧着肚子的中年男人从里面爬出来,沈意鸣看他那蠢样心里都有点抵触。 他烦躁的皱起眉头,摸着自己短短的发茬,不知道在跟谁说话,“堵得怪快的。” 昝楚予一下子就明白沈意鸣说的人是谁了。 别墅前的路很宽敞,suv越过卡宴,也是可以直接开进别墅的,但是昝楚予拿不准主意,请示沈意鸣,“那我们要停吗?还是直接开进别墅。” “他都出来候着了,怎么说也是个长辈,停车吧。” suv与卡宴对着车头,中间隔着一辆车的距离,沈意鸣刚迈出去一只脚,尹东升的嗓音便响起来了,“侄儿可真是大忙人啊,我递了请帖约不到人,去了公司你又不在……” 沈意鸣摆着一副迷茫的神情看了一眼昝楚予,后者心领神会,“抱歉少爷,昨天的确有一张请柬送到了公司,我以为是您的私生送来的,所以没有理会。” “不好意思啊尹伯伯”,沈意鸣表达着歉意,但脸上的神情没有一点觉得抱歉的地方,“我每天收到的东西太多了,实在没办法亲自一一查看。” 尹东升混迹商场多年,又怎么会看不出沈意鸣的伎俩,不过是觉得他稚嫩,以为自己耍了这么个小心眼就是赢了,自然也就装看不懂,“那也没关系,今天我这不亲自来请了吗?” 沈意鸣摇了摇头,眼神稚嫩无辜,却刻意扫了一下尹东升遮不住的啤酒肚,“请我吃饭吗?可是我以前的舞蹈老师说吃饭不要太多,不然会被别人认为成什么都干不了的饭桶。” 尹东升脸上的笑意快维持不住了,但还是很耐心的保持着说话的语气,“不吃饭喝茶也行,反正主要都是聊天嘛,你爸爸这一走都四年了,还真是让人想人想念……” 沈意鸣眯眯眼,用浓黑的瞳孔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人,猎人永远有耐心跟猎物耗,也懂得抛出最诱人的诱饵。 荷塘雅色 江城最有名的茶楼,服务员带着一行人进了包厢,还未坐下时,尹东升突然将视线投在沈意鸣身后的昝楚予身上,带着些赞赏的眼光问候道,“你父亲的腿怎么样了?有些年不见了。” 昝楚予神情诧异,一旁的沈意鸣也回头看他。 昝楚予理理情绪,不卑不亢的回答,“家父最近身体挺好的,我们都是一些小人物,还劳烦尹董挂念,不过印象中我与尹董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沈意鸣一下子明白了,尹东升查他,连刚刚来了几个星期的保镖都查的清清楚楚。 尹东升也不隐瞒,“当然,你的眉眼跟你父亲年轻时很像,就是这个个头比他高出不少,好好干!” 昝楚予没说话,给沈意鸣拉开了椅子,有服务员过来煮茶,尹东升又说,“只是还有些不会看眼色,侄子啊,手下人得管得教,就比如这种场合你得让他知道要在外面等。” 沈意鸣看着袅袅的水气从茶盏中升腾起来,他讥诮的一笑,看向坐在尹东升旁边的娇俏女人,长长的卷发散着,仔细看觉得眉眼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大概是照个哪个女明星整的脸,东施效颦,看不出什么美感。 第56章 这么冷的天穿着低领的衣服,外面的羽绒服在进了包厢以后脱下来了,沈意鸣一抬眼就能看见她雪白的胸脯。 “尹伯伯也得管管枕头边的情人啊,现在伯母还在正宫的位置,这位吃饭应该都上不了桌,男人谈生意她还可以坐在一旁听着了?” 尹东升愣了一下才笑出来,伸出手虚点了沈意鸣一下,“孺子可教也啊! 说罢也不甚在意地拍了拍那女人的屁股示意她出去,女人虽不爱听沈意鸣的话,但也不敢拂了金主的面子,不情不愿的从椅子上起来,扭着腰出门了,不知道有意还是真的忘记了,脱下来的羽绒服没拿。 昝楚予也在一旁想要站起来,沈意鸣直接把服务员端过来的茶放在了他面前,是何意思不言而喻。 服务员见状又倒了一杯给沈意鸣。 沈意鸣捏着茶杯转了转,并不喝,也不去看对面的人,嗓音低低徐徐的道,“伯伯有话快说吧,我猜伯伯这个时间点敢等在别墅门口,就是已经知道了我不在公司,而恰好池砚还没回来,现在五点十分,距离池砚到家还有1个多小时,把他来这里的时间也算上,满打满算你可以跟我说一个半小时。” 尹东升面露尴尬,只能用笑声掩饰,“侄子说话让人有点难受呢,我想跟侄子吃顿饭,为什么要惧怕那个野种,他手段不入流控制了胜实,但毕竟不姓沈,执行总裁又能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个打工的,话说侄子你回来了,就没想过要把他踢出去?” 沈意鸣端起茶轻抿了一口,隔着青白的烟雾看向对面,语气平淡,“他怎么手段不入流了?” “他控制了你爷爷啊,你回国之后住进别墅这么久,不会不知道你爷爷被他藏起来了吧,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借口让你不起疑心甚至引狼入室,但眼看着这沈家的胜实要姓池了! 沈意鸣低低徐徐的笑出声来,声音染上了一点寒意,“这胜实可不姓沈……” 尹东升蹙蹙眉头,眼神中又现几分喜色,“侄子这话什么意思?” 沈意鸣直起身子,睨着对面年过半百的老头,“也可以姓尹啊,你今天找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哈哈哈哈”,尹东升笑的不加遮掩,像喝酒一样把一杯茶喝见了底,服务员又赶紧给他满上,“跟爽快人说爽快话!” “可是”,沈意鸣拉长了语调,他实在嫌恶尹东升这副狗看见屎的难看吃相,很难摆出好看的脸色,可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屎,脸色便更臭了,“可是胜实姓尹了,我成了什么?” “瞧侄子说的,我能亏待你吗,当年我跟着你爷爷一起为胜实奋斗,你爸爸虽然小我十几岁,但也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结婚生子喜事家宴从未缺席,你爸爸出车祸那年我正在谈一个大项目,得了消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在我眼里这份情谊可比项目可贵多了!” 沈意鸣不想听他废话,神色也逐渐冷了下来,湛湛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给我什么?” 尹东升神情僵硬了一下,呵呵笑了两声,偏不接他的话,自顾自的回忆,“说起来你爸爸也真是倒霉,平常那个路段没什么车,不知怎么的那天就四辆大货车把你父母的车挤在中间了,整个车头都搓扁了……” 沈意鸣端着杯的手微微颤抖,父母的车祸沈博为和池砚都不愿透露给他,网上也是连一张图片都搜索不到,第一次听到这样细致的描述,沈意鸣只觉得胸口憋闷,浑身酸痛。 “你说池砚不过就是一个被强、、奸才生下来的野种,值得你爸妈搭上性命只为了给他办个假身份吗?” 第34章 坑深34米 噩梦 沈意鸣眉头紧锁,手抖得甚至将杯里的茶洒了出来。好在已经不烫了,昝楚予将他的杯子拿出来,又递了一张纸巾过来,沈意鸣这才反应过来,一抬头,尹东升正胸有成竹的看着他。 “池砚不敢告诉你这些吧”,尹东升对于看到这样心态的沈意鸣有些得意,“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父母死了你都回不来,你可以回来了以后却不知道你爷爷在哪里,甚至是生是死你都不知道,当年池砚就想以钟泰的那些事威胁你爷爷收他为养子,好能名正言顺的拿到胜实一半的股份,你父母死了以后这事被搁置,他便动了控制你爷爷的心思,这一切,他早就计划好了!” 沈意鸣表情愣怔,已经不知道是被真相吓傻了,还是在思索着什么,但在尹东升的眼里,他的算盘要成功了。 “你手里应该有你爸妈的那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吧,再加上我的百分之八,还有其他几个愿意与我们一起的,足够战胜他那百分之三十……” 沈意鸣突然低声打断,“他的百分之三十?他不是没有一点股份嘛?” “你爷爷有百分之十五,你爷爷的两个心腹共占百分之十五”,尹东升不屑的哼笑了一声,“呵,虽然他手上没有,这三十他倒是摆楞的很活泛,压得其他懂董事喘不过气来。” 沈意鸣缓了好久还是不能控制自己泛起的心悸,他垂着头粗粗的喘气,旁边的昝楚予看得一阵心惊,“少爷,您哪里不舒服?” 沈意鸣摆摆手,伸出的指尖也是颤抖的不成样子,最后他只能把手攥拳放在桌下,努力摆出镇定的样子,“我今天身体不是很舒服,胜实姓沈还是姓池,或者姓阿猫阿狗的事情改天再谈吧,既然是尹伯伯请客,那我就不抢着买单了,先走了。” 第57章 昝楚予率先起来,用手虚扶着沈意鸣起来,被他轻轻的推开了,“没关系,我能行。 尹东升也不尴尬,反而心情愉悦的用手摸着自己胀起来的肚子,“侄子年纪轻轻的别不学好,乱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身体是斗争的本钱,不说别的,别便宜了鸠占鹊巢的野种啊!” 沈意鸣讨厌死了他这副说话的腔调,勾嘴笑了一下,带着泠泠寒意的声音响起,“真是多谢你的关心了。” 昝楚予把门打开,门口倚着的女人原本一脸烦躁,几乎在门开的一瞬间就挂上了笑,又媚又有风情,不等沈意鸣和昝楚予出来,她就往里走,“尹董,外面冷死了,你们怎么说了这么久……” 沈意鸣懒得听这腻腻歪歪的声音,几个大步走了出去。 回去的车上,沈意鸣一直闭着眼睛,他觉得心底的暴躁有些掩饰不住,急于找个突破口释放一下,开车的昝楚予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有些担忧,“少爷,要我开一下窗吗,您脸色不太好。” 沈意鸣眼眶有些红,闻言掀起了眼皮,“什么脸色,像嗑、、药了?” 昝楚予欲言又止,沈意鸣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之前说的那家医院需要预约吗,我们改天去看看”,他说完,又把眼睛闭上了,“我从没嗑药,连烟都戒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池砚还没有回来,沈意鸣捂着头上楼,走了一半又停下,对着于嫂吩咐,“晚饭不用叫我,如果池砚问起了,就说我身体不舒服,让他不要来打扰我。” 昝楚予站在楼梯的台阶下,仰头看着努力忍耐的男孩儿,“他今天说的话需要印证吗?” “去查车祸部分,越快越好。” 沈意鸣头痛欲裂,躺下床上久久不能平静,一颗心就要跳出胸口一般心悸难受,枕头边的电话震动,沈意鸣撑着眼皮看了一眼,是下午他曾拨出去的号码,纤长的手指点了接通,又把免提打开,“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人很气愤,“你是觉得你说不通,所以让他来说服我吗,你以为这样我就……” 沈意鸣身体不舒服,耐心也就差,不等乔逸说完直接将他打断,语气带着湛湛的寒意,“我虽然不知道你多大,但应该大不过我,作为过来人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很多时候的选择只在一念之间,成也是你败也是你。” 沈意鸣缓了口气,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你觉得夏云生是因为我而对你另眼相看,你想把气撒在我身上实在没必要,爱而不得是人生常态,要怪就怪你出现的晚,如果你先出现,那就没我什么事,我从不觉得一个人是非爱另一个人不可的,他没有非要爱我,你也没有非要爱他,这世界不只有爱情,还有生活,工作,我在跟你谈工作,可你非要讨论谁爱谁,谁不爱谁的问题,那我也告诉你,他爱的不是我,也不是你,首先他爱的是他想爱的构象,然后这个人才会出现,既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而我现在不想继续跟你说爱不爱的问题,显得很蠢,就这样,挂了。” 爱签不签,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个会唱歌的,他又不是非要把那首歌出了。 发了一通脾气的沈意鸣顿时觉得好多了,他把脸埋到枕头上,隐隐有了些睡意。 …… “爸”,阳光明朗的男孩在演唱会的后台打电话,“你和妈妈到哪了啊,演唱会还有不到二十小时就开始了,快来,要快一点啊!” 时间渐渐过去,男孩只剩下焦急,工作人员过来喊了好几次进场,他都没有理会,接连拨出去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最终被工作人员强拉着上场。 心不在焉的将一首歌唱完,冯银桦突然捏着手机站在舞台入场的地方朝沈意鸣摆手,他走过去,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听见冯银桦一字一顿的说,“你的手机刚刚打进来一个电话,说是那部手机最近的一条通话记录,而手机的主人遭遇了车祸……” 沈意鸣突然坐起身,大口大口的喘气,房间里亮着床头灯,床的一边还坐着人,沈意鸣原本惊神未定,这下更是惊叫出声,连连往另一边爬,嘴里不停的喊,“昝哥!昝哥!有人!屋里有人,救我!” 本来欲抱上来安抚的男人动作一顿,眼眸深深的沉下去,他起身摸到床头打开了房间的灯,整个屋子亮如白昼,池砚看清了缩在床脚的人额头上全是汗,连睡衣的衣领都湿了。 原本翻涌上来的怒意顿时被密密麻麻的心疼所覆盖,他叹了口气,绕过床尾把一直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对不起,都怪我,我听于嫂说你不舒服,所以上来看看,不知道吓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别怕了……” 沈意鸣抱着自己,池砚抱着他。 怀里的人渐渐放松了下来,沈意鸣还在抖,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厉害了,他仰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池砚,将池砚看得心头一软,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下沈意鸣的眼尾。 瞬间有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池砚吻过的地方掉下来,一向镇定的池砚也慌了手脚,抱也不是,擦泪也不是。 “好了好了,对不起,嗯?我错了,你打我……别哭了……” “砚哥……” 池砚整个人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怀里这个软弱可欺的男孩儿,心里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疯长,要将他的躯体撑爆炸了。 第58章 “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爸爸妈妈来参加我的演唱会,要不是我一直打电话给他们影响他们开车,他们也不会出车祸,都是我害了他们,都是我…… 池砚心狠狠的停了一下,他蹙着眉头,仔细的看了一下沈意鸣的神情,这样脆弱又无助的表情的确不像是从国外回来的他,“你……做噩梦了……” 沈意鸣摇着头,眼泪掉的更凶了,“不,都怪我……我应该听话学商业管理,我不应该学音乐的,他们不喜欢我学音乐,他们也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你快走吧,他们看到会生气的。” 池砚不顾沈意鸣的挣扎将他抱得很紧,任他的泪眼将胸口的衬衫染湿,宽厚的手掌一直抚摸着薄薄的后背,池砚将自己的脸贴到沈意鸣的耳边,神情凝重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我走,我一会儿带你一起走好不好,去我家睡一晚,明天起来了什么都好了,你做噩梦了……” 沈意鸣闷着头不说话,他放开了抱着自己的胳膊,虚虚的抓着池砚的衬衫,男人将他打横抱起,刚刚走过床尾,怀里带着哭腔的男孩开口说,“手机呢,手机要拿着,爸爸妈妈联系不上我会担心的。” 池砚又走到床头,放低身子让沈意鸣拿到了手机。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一楼的佣人差不多都睡了,池砚将沈意鸣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用纸轻轻抹掉他脸上的泪痕,然后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想把房间里的关了只留床头灯,可沈意鸣不让,“黑,别关。” 池砚蹙蹙眉头,凑过来,嗓音淡淡的,“可是灯光这么亮睡不着。” 沈意鸣委屈巴巴的咬了下嘴,“那好吧,你陪我一起睡。” “那就先不关灯”,男人伸手摸了摸沈意鸣泛红的眼尾,又顺着摸到了脸颊,下巴,爱不释手般的用指腹蹭了蹭还有些潮热的脸蛋,“我下去给你热一杯牛奶,十分钟,热好了就陪你睡觉,好吗?” 第35章 坑深35米 主人与狗 房门被笃笃敲响,昝楚予从地板上爬起来,用毛巾擦了擦汗,又套上了一件衬衫,挡住结实的肌肉。 这个时间点能来敲他的房门,多数应该是沈意鸣。 开门的瞬间,昝楚予看着门外气场强大的男人,有片刻的惊讶。 “池……池总。” 池砚依旧穿着白天里的衬衫西裤,熨贴的一丝不苟,他一手插在裤兜里,眼神淡漠而严肃,“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我能进屋跟你说话吗?” “您请进。” 昝楚予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可男人的气场强大到不能让他忽视,他侧了侧身子,脑海中盘算着这个男人找自己什么事。 昝楚予的房间很简单,除却一些运动器材只剩下光秃秃的床板和衣柜,床上的行李叠得整整齐齐,一条湿毛巾搭在椅背上,方才他应该在做运动。 颀长的身子立在屋子中间,眼神并没有去过多的打量这个房间,只轻飘飘的转了个身,看着关了房门却依旧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意鸣今天去了哪里?” 昝楚予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池砚似乎很有耐心,嗓音依旧淡淡的,但泛着些寒意,“你是他信任的人,能力也足够,所以他闹着让我撤走跟着的人我便撤了,但今天回来他一直做噩梦,甚至记忆出现了混乱,我想知道他今天究竟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昝楚予有些犹豫,因为不知道白天尹东升所说的话到底几分真假,而眼前的这个人又究竟是敌是友。 池砚的耐心不多,他蹙起眉头,眼神里带着湛湛的冰冷,“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并不难,不过从你这里更快而已,我池砚……” 房间里响起突兀的手机铃声,男人和昝楚予一起看过去,视线触及到联系人时,池砚神色微变,脚不由自主的迈了一步,昝楚予已经先一步拿起来了。 他看着池砚,正犹豫接不接。 “接。” 昝楚予接听了电话,同时也把免提打开了,里面急急的声音似贴着人的耳膜,“昝哥,你怎么才接电话,我被人绑架了……我现在在一个房间里,我不知道这是哪,你查我的手机定位,快,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害我,你快来,你快来啊!” 池砚心脏绞痛,一双眸子黑的能拧出墨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沈意鸣已经把眼前这个保镖当成最有安全感的依靠了。 昝楚予紧张的想出声安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昝楚予几乎下意识的揣起手机往门外奔,被池砚喊住,“他在我的房间,刚刚他噩梦惊醒,我把他抱到了我的房间,我这就上去,他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你想好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男人迈着步子开了门,他没有直接上楼梯,而是去厨房端了一杯热牛奶,昝楚予跟到了客厅,池砚却没有空等他犹豫,一直到池砚走到二楼的拐角,他才轻声开口,“我不会睡,等……少爷睡熟了您可以来找我。” 池砚顿了顿步子,端着牛奶一言不发的推开了自己卧室的门。 沈意鸣依旧是环抱自己的防御姿势,池砚沉了沉眼眸,语气温软的喊了一声,“意鸣,起来喝牛奶。” 被叫的人缓缓把脸从膝盖里抬起来,他的眼睛红着,明显哭过,见到池砚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这边凑,池砚一只手端着杯子,一手把他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耳垂,柔声问,“怎么了,嗯?刚刚不是说给你热牛奶去了,怎么一小会儿就哭了?” 第59章 “砚哥”,沈意鸣抱着男人的腰,把脸贴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的蹭了蹭,“砚哥,你说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我总觉得有人要害我,我不敢告诉爸爸和爷爷,我怕他们担心……” “没人会害你”,池砚看着怀里人的头顶,轻轻揉了揉,“我在呢,不会让人害你,先把牛奶喝了,喝完好好睡觉,我陪你。” 沈意鸣从他怀里退出来,脸鼓鼓的,要不是六年后的沈意鸣太瘦,池砚根本没办法分辨出眼前的人究竟是二十岁还是二十六岁。 “你不问我选牛奶还是吻吗?”沈意鸣有些不满的撇了下嘴,“你永远学不会,你就是没心!” 池砚看着他明艳却又疲惫的神色,心底溢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似痛苦,却又好像有一些兴奋,他低头,从喉骨溢出来几个字,又沉又重,“你爱我吗?” 等待的每一秒都那么长,沈意鸣在他灼热的视线下红了脸, 他把头垂下,从池砚手中把牛奶夺过来,抱着杯倚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喝,并不说话。 池砚眯起眼眸,掐着沈意鸣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牛奶……洒了……” 缠绵又结实的吻,池砚腾出一只手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一边摸索着沈意鸣湿了的上衣,一边情不自禁的顺着他的腰际摸了上去。 沈意鸣消瘦的厉害,肋骨一根一根痕迹清晰,大手摸到他纤细的锁骨,勾着脖领把他湿了的上衣脱掉了,池砚复又吻下来,辗转过脸颊,眼尾,贴着沈意鸣的耳朵,穷追不舍,“你爱我吗,沈意鸣,你爱我吗……” 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祈求上帝的恩典,可迷迷糊糊的沈意鸣没有给他答案,他只是瑟缩着身子把自己缩进男人的怀里,抓着他衬衫的衣领渐渐呼吸平稳。 闹了一个晚上,终于踏踏实实的睡着了。 池砚渐渐退去了情语,他握着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轻轻翻身倒在沈意鸣的旁边,看着这个在灯光下依旧俊朗帅气的脸,只是多了一些疲惫和沧桑。 他叫他“砚哥”并不是梦境,可池砚却知道这一切都会醒来,明天一早沈意鸣睁开眼,一定是怒不可遏追悔莫及,池砚甚至想要他就这么一直安安静静的睡在这里。 静静地躺了一个小时,池砚轻手轻脚地从房间里出去。 昝楚予如他所说一直在等着,听见脚步声时便把门打开了。 他同样站在先前所站的位置上,不用池砚问话,便从头说起,“上午我们去了公司,下午少爷说想要签乔逸,我们去了清风街的清风徐来酒吧,在酒吧门口时少爷也出现过异常,他跟我说路边树后有人,我一连看过几棵树,并没有。” 池砚蹙着眉头,神情冰冷,昝楚予继续说,“昨天尹董送来一张请帖,邀请少爷吃饭,少爷并没有理会,今天他开车等在别墅门口,请少爷喝了茶,期间尹董说的一些话似乎惹到了少爷,他的手一直在颤,我们临走前他提醒少爷不要……嗑、、药……” 男人的眸子陡然一沉,昝楚予连忙解释,“回来的车上,少爷跟我说他并没有,连烟都戒掉了。” 沈意鸣刚回国那会儿烟抽的凶,自从沈博为嫌弃他手上有烟味以后,池砚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吸烟了。 “尹东升惹到意鸣的话,是跟他父母的车祸有关?” 昝楚予只捡了跟沈意鸣身体相关的话题,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逃避不了,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如今被问起,既然做出来拼一把的决定,便全盘脱出了,“他讲了少爷父母车祸过世的原因,也讲了要合作将您赶出胜实……” 昝楚予看到池砚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深沉而冷漠的,但他的语气却像是突然失去了自信,又浅又淡,“那他呢,同意合作了吗?” “少爷似乎知道尹董请喝茶的目的是挑拨离间,全程言语并不客气,最后也因为身体不适没有表明是否合作,不过,我总觉得尹董对合作之事胸有成竹。 男人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昝楚予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让他心情大好,但他并没有再问相关的事,只冷声吩咐,“最近我会把之前撤走的人重新安排回来,如果意鸣有察觉,你告诉他是你的人,尹东升既然想要合作,那必然会做手脚来达成目的,如果他觉得意鸣的状态像是……那么以后他在外面吃的喝的东西你都要注意,家里的东西我也会送检……” 昝楚予皱皱眉头,有些不解,“既然尹董是想避开您跟少爷合作,那他应该也不会相信今天的事您不会知道吧?” 那双鹰眸黑白分明,像个局外人一样看了一眼昝楚予,半晌哧笑了一声,“他并不在意我会不会知道,但他坚信我有将胜实吞为己有的野心,因为他想得到,他就觉得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都想要!” …… 二楼次卧的灯开着,池砚简单洗漱一番坐到床边,床上洒了牛奶的地方已经干了,留下了星星点点的痕迹,男人是有些洁癖,可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沈意鸣也只能忍着,他克服心里的那点不适,侧着身子躺下,用眼神描绘沈意鸣的眉眼。 他真的不爱了吧,即便记忆混乱到六年之前,还是不肯张口说爱。 可他还是舍不得的吧,当初在地下车库尹东升骂自己是癞蛤蟆,他气的满脸通红,如今又因为知道尹东升是想挑拨离间所以并没有好的脸色。 第60章 池砚摩挲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轻轻套在了熟睡人的无名指上,原本被遮挡的部分露出青色的纹身印记,简单的三个字母刻出了池砚后半辈子的信仰。 曾经午夜梦回嗜骨的悔意,在与沈意鸣酒吧相遇的那一刻突然明朗了起来,他可以做胜实的狗,但主人一定要是沈意鸣。 第36章 坑深36米 检查 沈意鸣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手指上的异物感,他抬起手,熟悉的铂金指环在阳光下闪着光。 曾经虚晃的视线里,这枚戒指随着被迫的律动成为了他屈辱的象征,如今明晃晃的戴在自己手上,沈意鸣首先漫上厌恶,转而冷静下来一时不知池砚是何意思。 他环视了一下房间,是家里的次卧,池砚一直住着的房间。 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涌入脑海,有些记得有些又缺失了,沈意鸣捂着要炸开的太阳穴,痛吟出声。 房门被打开,已经穿着好西装准备上班的男人神色平静,西装板正又整齐,胳膊上搭着一间纯黑色风衣。他缓步走到床边,视线落在沈意鸣带着铂金戒指的手指上。 沈意鸣自然也注意到了,想也不想的摘下来扔到了男人的身上,金属环碰撞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男人的表情平淡,似乎早就预见了会有这样一幕。 许是房间里的温度太热了,池砚抬手松了松领带才屈身把那枚戒指捡起来,垂着头重新戴回自己的手指,长腿支撑着身子起来,低着脑袋细致的调整指环在手指上的位置,然后看着床上人黑白分明的眸子,平平淡淡的问,“解气了吗?” 昨天晚上的事情,沈意鸣不是一点不记得,但池砚这样问,他也不会不占便宜,毕竟昨晚这个男人也不是没仗着自己意识不清醒想亲就亲,想吻就吻了。 “你让我扇一巴掌或许我会解气。” 男人低低徐徐的笑,眉宇间已有淡淡的愉悦,他把身子往下伏,当真将脸送到沈意鸣的跟前,“扇吧,只要扇完了你让我草你一顿。” 沈意鸣攥着拳头,翻了个白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滚!” 男人维持着这个姿势,离沈意鸣的脸不过一拳远,黑眸里浮着若隐若现的欲望,想往前再凑一寸要在心里盘算很久,最终还是站直了腰,语气颇有些无奈,“你要冷我多久都随你开心,但是公司的人和事不需要你动手,我都会做好。” 沈意鸣不想听他说话,想到昨晚的主动亲密,男人说一句他自己就别扭一分,赶走这个厚脸皮的男人才是关键。 他翻了个身重新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的头整个埋进去,嗅着属于这个男人凛冽而雄性的味道,胸腔里的空缺渐渐被填满了。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男人已经去上班了,沈意鸣把被子扯下来,看着天花板发呆,看着看着,房顶开始往下滴红色的液体,沈意鸣吓得赶紧起来往门外跑,鞋也不顾得穿,出了门口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一边摸脸,一边喊人,“池砚,昝楚予!” 昝楚予正在院子里扫雪,听见动静赶紧进屋,于嫂也从厨房里出来,仰头看着只穿着一件短裤的瘦弱男人从二楼神色慌张的飞奔下来。 昝楚予简直要被沈意鸣下楼梯的脚步吓疯,他赶紧脱了自己的羽绒服外套扔在玄关,上面沾了雪,去抱赤衣果着上半身的沈意鸣一定很凉,可就是未曾见过风的毛衣还是将沈意鸣冰的瑟缩。 沈意鸣已经顾不了这么多,闭着眼睛感受到自己被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有一件毛毯裹在了身上。 睁开眼,高大的男人跪在沙发前,神色担忧的看着他,“怎么了意鸣?” 沈意鸣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呼吸,一抬眼发现所有的佣人都围在客厅里,便又把眼睛闭上,压制住内心的恐惧,“没事,最近压力太大了,总做噩梦,于嫂,准备早饭吧,吃完饭还要去公司。” 昝楚予见他脸色实在不好,想了一下还是劝道,“少爷,专辑的事情有人会负责,您没睡好的话再睡一会儿。” 房间里的人都退去了,沈意鸣再次睁开眼睛,他把头往下垂了垂,快要抵在昝楚予的肩膀上,嗓音疲惫而沙哑,“看能不能约上你说的医院,如果今天能去的话就今天去,最近实在太难受了……” 昝楚予顿了一下,转而去掏手机才发现手机装在羽绒服的兜子里,被扔在了玄关,他刚要起身,被察觉到的沈意鸣拽住了袖子,他整个人都是脆弱而敏感的,“你去哪里?” 昝楚予重新蹲回来,轻声安抚他,“我去玄关的羽绒服兜里掏手机,顺便查一下我们应该约什么科?” 沈意鸣重新把头抬起来,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涣散,他示意昝楚予在自己的注视下取手机,等人回到身边时他才说,“我不知道,可能精神科更合适。” 九点钟,沈意鸣将自己收拾妥当,为了更方便,杨树也跟着一起。 其实从沈意鸣让杨树回到自己身边以后,他很少继续做司机的活,很多时候都是沈意鸣和昝楚予一起出门,他在家里随便摆弄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路上沈意鸣慵懒又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实则整个人都很紧绷,拐弯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从别墅出来不久后跟在后面的一辆车仍旧跟着,顿时又不安起来,“昝哥,甩开后面买辆车,他跟了一路了。” 第61章 昝楚予下意识提速,可下了一晚上的大雪,道路湿滑,车胎打滑的那一瞬他突然想起池砚的话,又将车速放下来,小心翼翼的握着方向盘,“少爷,这是我的人,您昨天怀疑有人跟着,我今天特意喊了拳击场的几个兄弟跟着。” 沈意鸣又透过车窗往外看了一眼,像是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车子开进陆军医院,昝楚予下车给沈意鸣开门,杨树跟在后面。 昝楚予预约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精神科医生,照例询问了一些近期症状以后,决定对沈意鸣进行催眠,昝楚予和杨树在外面等。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昝楚予手机上有陌生电话打进来,他最早开拳击场的时候往外撒过名片,所以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过最近做了沈意鸣的保镖,这类电话他有空接了也是让他转打给手底下的人。 “ 您好,如果想咨询拳击课程的请拨…… ” “一会儿带他做个尿检和血检 ”,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昝楚予在脑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了这张脸,他想到一直跟随的那辆车,还是出于谨慎问了一下,“池总,今天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们,是您安排的吗? ” “是我,如果还有其他人,他们会想办法解决的,你要做的就是尽快带意鸣做好检查,最晚明天晚上我要看到他的检查报告。 ” 这种事情是医生决定,又不是他一个保镖能决定的,但是昝楚予又不能出言反驳,“ 好的池总。” 挂了电话,池砚浑身笼罩着浓浓的戾气。 骨节分明的手指重新点击了播放键,别墅内的监控画面显示一个高大的男人将台阶上飞奔下来的沈意鸣稳稳接住,然后横抱着放在沙发上,那张惊魂未定的脸埋在别人的肩膀里。 沈意鸣从催眠室醒来,医生坐在电脑前写病例,他扭头看着浅蓝色的窗纱垂在窗口,外面的树上落了几只鸟。 “你醒了”,医生的声音很和蔼,“从催眠的结果来看,你最近一段时间的压力的确比较大,记忆也有一些错乱不符合逻辑的现象,所以不排除有其他因素干扰……” 医生说到这里看到了门窗外的昝楚予,沈意鸣自然也看见了,他从椅子上起来,做个手势让他进来,高大的男人站到沈意鸣的旁边,医生接着说,“你最近有没有一直使用能够振奋精神类的东西?” 沈意鸣拄着头沉思了一下,低声回道,“为了赶工作会喝一些咖啡。” “一直有这个习惯吗?” “没有,最近一个月才喝。” 医生眉头紧锁,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沈意鸣看着他的表情,很耐心的等,大概过了五分钟,医生才重新讲话,“咖啡当中的咖啡因的确能够振奋精神,但是一个月大概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影响,建议您做一下尿检和血检,看一下检查结果我们再具体分析。” 医生一边说一边敲击键盘,打印机中吐出一张单子,昝楚予长臂一伸接过来,沈意鸣才稍显迟钝的从椅子上坐起来,因为刚刚从催眠中醒过来不久,身形有些不稳,被身旁的男人眼疾手快的扶助,有些担忧的出声,“意鸣,没事吧?” 沈意鸣摇了摇头,“没事,躺久了有点晕,去缴费吧,我想早点回家。” 不知道具体要做哪些项目的检查,足足抽了四管血,沈意鸣按着针眼突然对身边的昝楚予说,“昨天那杯茶你喝了吗?” 昝楚予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回答,“没喝”,说完这句话突然又明白了什么,扭头看向一边的少年,他唇色稍有些苍白,神色也比较倦怠,“您是怀疑昨天的茶有问题?” 沈意鸣眯着眸看自己的右胳膊,眼神晦暗,“不用怀疑,那杯茶应该有致幻的作用。” 第37章 坑深37米 厚脸皮 医院的结果很快出现在胜实执行总裁的办公桌上,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薄薄的四页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深邃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医生的诊断说明处,“疑似长时间服用神经兴奋类物质。” 与此同时的象牙山别墅,沈意鸣同样盯着这样一行文字,昝楚予已经在去医院拿诊断的时候看过了,他站在一旁,看着陷入沉思的沈意鸣,开口道,“我在去诊断书的时候也抽了血,如果是别墅的饮食问题,那么明天我的结果出来也应该会有同样的诊断。” 一直处在沉思当中的沈意鸣突然笑了一下,不咸不淡地开腔,“如果他想要我的命,那就不会给整个别墅都下药的,如果是这样,那就应该整个别墅的人都去抽血,谁的血液里不含有这类成分,凶手就是谁了,再说,我们每日进食的东西未必是一模一样的吧?” 昝楚予看过去,沈意鸣的嘴角带着些似笑非笑的玩味意蕴,他不知道他心里猜想的人是谁,这件事要想查起来,显然不能打草惊蛇,但很显然,昝楚予已经做了这样的事,他犹豫再三,还是打算开口承认错误。 “很抱歉意鸣”,昝楚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因为今天您在体检的时候池先生打来电话,他提醒我要给您做血检和尿检,所以这份报告,池先生那里也有一份。” 沈意鸣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似乎早已经猜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下反倒是昝楚予内心疑惑,“我觉得血检被池先生提出来,那他应该不是下药的人。” 第62章 书桌后的人突然掀起眼皮,露出十分不解的神情,“为什么?怎么不能是贼喊捉贼呢,这样不就排除嫌疑了吗?” 昝楚予挠挠脑袋,有些发蒙。 “这是第一次,不管他向你问了什么,你又答了什么,又或者说现在给你发工资的是他,所以你混淆了你是谁的人,但是我希望你在我和他之间,要分出轻重,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你也要分清楚。” 沈意鸣没有明说,但是从昝楚予的行为来说,他已然算是背叛。 “我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不喜欢质疑来质疑去的,你要是觉得跟他有前途,可以跟我明说……” 昝楚予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是您的人,再绝无背叛!” 昝楚予出去后,沈意鸣给wind打去了一个电话,“wind,我现在很不方便单独出去,所以想请你帮个忙。” 沈意鸣很少主动开口求人,况且这个求助已经证明了wind是目前他唯一还信任的人,“你说。” “帮我找一个靠谱的私家侦探,价格好说,这件事最好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找到后你把我们国外用的邮箱发给他,我会用那个和他联系。” 晚上用完晚饭,睡觉之前,池砚照例端了一杯牛奶上来,书房的门打开,沈意鸣正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坐在椅子上,面朝着门口的方向,似乎在等人。 男人迈着长腿进来,随手关上了门,在沈意鸣探究的神色里一步一步走至跟前,英俊的脸上带着极为内敛的笑意,长指捏着牛奶杯,说台词一般不紧不慢的开口,“牛奶和吻,你选一个。” 沈意鸣看着他的眼睛,平淡的说,“吻。” 男人眸子里漾起淡淡的笑意,端起牛奶仰头喝尽了,随后把杯子放在书桌上,双手撑着上半身吻下来,齿颊间顿时充满了浓浓的的奶香味儿。 沈意鸣清明着眸子看着深陷情欲的男人,无情的往后躲了躲,迫使两人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男人垂着头平复着紊乱的呼吸,也不恼,缓了一会儿突然笑出来,抬起的眸子里隐隐透着些兴奋,“是不是你怀疑我在你的牛奶里下了药,你以后为了不喝牛奶都会选择跟我接吻?” “如果药是我下的,我应该不会再被怀疑的基础上奉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一个冒险的方法,更何况比起我变成精神病,你得到胜实,你或者更喜欢连我一起收了,毕竟从前两次睡觉中,对你来说我也比较好睡,练舞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花样都能满足你。” 男人低低徐徐的笑开了,大概是真的开心,沈意鸣从他的眼尾看到了几丝细纹。 笑了一会儿池砚才温温淡淡的开口,“以为你又要闹几天脾气呢,没想到你比几年前聪明多了,不好骗了……” 池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意鸣打断,他凉薄倨傲的嗓音里充满了嘲笑,“可你却是越活越回去了,想让我死的人都放到眼皮子底下了,你就是把胜实枕到了脑袋底下又能安睡几天,有脸在我面前讨吻?” “还是生气了”,池砚神情依旧淡淡的,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温软的过来哄他,“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会查清楚,明天你就是忙你的事,最多两天,我会把这个人揪到你面前,好了别气了,我再去热一杯牛奶,喝完了就睡觉好吗,嗯?” 沈意鸣把他要伸过来的手打到一边,看着男人端起杯子神色如常的出门。 楼下于嫂还没睡,正在准备第二天一早的早饭,池砚端着杯子走近厨房,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他顿步在外面静静的看着于嫂将小咸菜切好分装在小碟子中,又用保鲜膜封口,放置在冰箱冷藏的第一层。 “池先生”,于嫂余光瞥到一个人影,吓了一下,险些被冰箱门夹到手,她往后退了两步,扶着厨台笑了一下,“您走路没有声音,我吓了一跳。” “抱歉”,池砚收敛了神色,平静的走进厨房,从冰箱里将鲜奶拿出来,于嫂知道他要做什么,“先生,我来热吧。” 池砚没有让出位置,而且将鲜奶加入奶锅,打开燃气灶,随后似乎漫不禁心的跟一旁妇人聊天,“于嫂来沈家很多年了吧?” 于嫂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闻言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在沈家的年数跟少爷岁数差不多了,有二十多年了。” 男人垂着眸子,神色全部被眼下的阴影遮盖,奶锅很快沸腾起来,他从橱柜里翻出汤匙轻轻的搅了搅,将燃气灶调成了小火,“在我住进来的这段时间,你好像从来没有请过假,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于嫂难道因为尽职尽责的在沈家工作,没有自己的家庭吗?” 男人的神色再正常不过,就像是等待热牛奶的时间,于嫂虽有些奇怪男人会关心自己的生活,但也没有过多的想些什么,回答道,“来沈家之前是有家的,后来我常年住在这里,家里那位……有了别的女人。” 牛奶热好了,池砚将方才拿下来的牛奶杯洗好,一边倒牛奶,一边道歉,“实在抱歉,提起了不开心的事,我就是闲来随便一问,于嫂别放心上” 他抬眼,湛湛的眸子里神色如常,随后把奶锅递给于嫂,淡笑了一下,“我去给意鸣送牛奶,这奶锅麻烦于嫂洗一下了,早点休息。” 于嫂接过池砚手里的东西,像被男人的笑蛊惑了一般,呆愣愣的应了,“好,先生也早点休息。” 第63章 池砚敲了敲书房的门,没有人应,推开一个门缝,发现灯已经关了,男人转身又去了主卧,洗过澡的沈意鸣正坐在床头,柜上放着一盒香烟,还没拆。 男人的眸子瞬间晦暗了几分,长腿迈过去,想拿起来又觉得似乎只会激怒沈意鸣,于是忍耐着翻涌而出的怒意,把牛奶递过去,“刷过牙了?喝完漱漱口就行,不用再刷一遍了。” 沈意鸣没说话,伸手接过来,觉得有些烫便放到了柜子上,指尖碰到了那盒香烟,于是捏起来当着男人的面拆开了,指尖捏起烟,撩起眼皮淡淡的看着面前神色凝重的男人。 “你觉得是谁?” 池砚的视线一直放在沈意鸣的手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柜子上并没有火,猜想到他可能只是因为太过烦躁才这样做,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是仍旧面沉似水。 “明天你带着杨树和昝楚予离开别墅,家里的佣人我也会想办法支开,家里会在任何地方都装上监控,你只要任何事情都照旧便好。” 沈意鸣指尖轻轻捏了一下,有细碎的烟叶簌簌的落下来,落在了藏蓝色的被单上,沈意鸣垂头看着,然后掸了掸,他不说话,但也没有赶男人走。 房间里的灯光太亮了,几乎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池砚反应过来的瞬间便伏低了身子,捏着沈意鸣的下巴与自己对视,眼尾漾起笑意,带着些不真实的寡淡克制,“不敢一个人睡,却又不想出言留我?” 沈意鸣真是烦死了这个男人的自信,他抿起嘴角也扬起笑,“你还真是高看你自己,我一个电话昝哥就会上来,他的身手你四个保镖都打不过,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给我想要的安全感?” 池砚漾着笑意的眸子就这么渐渐的阴沉冷漠下来,他捏着沈意鸣下巴的手用了点力,沈意鸣不适的甩开,男人又重新捏上去,这下力道放的很轻,池砚也似乎从那样嫉妒的神情里抽身出来,整个人冷静了一下,因为他知道,杠上去他什么都得不到。 “我最近公司事情太多,一直睡不好,昨天晚上你在身边,我难得安心的多睡了一会儿,作为捉住凶手的报酬,今天晚上可以允许我在你房间睡一晚吗?” 烟管已经被捏的软了,越来越多的烟叶掉出来,沈意鸣扬手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讥诮的笑了一声,指尖放在鼻尖轻轻嗅着香烟的味道,有些迷恋的开口,“能让别人在眼皮子底下给我下毒,还真是好意思拿自己的失职跟我讨价还价呢,怎么,几年不见,脸皮随着岁数一起长了?” 矜贵深沉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气,他不动声色的又伏低了身子,发现怀里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温淡的开口继续谈条件,“那就作为我重新给你热牛奶的报酬,今天晚上可以允许我在你房间睡一晚吗?” 作者有话说: 女王们,节日快乐! 第38章 坑深38米 争执 房间里只开了两盏小夜灯,身边人呼吸平稳,鼻翼轻轻的鼓动,池砚支着上半身,视线迷恋又缱绻的从熟睡人的脸颊上划过,最后落在他紧绷的嘴角,喃喃细语,“到底要我等到什么时候,才肯真正的说原谅我了?” 人果然是贪心的,当初杳无音讯时想着哪怕知道人在哪里就满足了,人出现在面前时又想,若是能够日日相见就好了,如今可以日日相见,又想肌肤相贴打上烙印,以证实这人就是自己的。 沈意鸣上半夜睡的还算安稳,后半夜又做起噩梦,喃喃呓语,整个人在被子中蜷成了虾米。 池砚眠浅,察觉到身边人的异常便清醒了过来,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动作温柔的抚着他的背,唇瓣轻轻贴在沈意鸣的额角,一下又一下的吻着,一直到怀里人重新安稳下来,他才闭上眼睛继续睡。 第二天男人起的比沈意鸣要早,沈意鸣睁开眼睛时房间已经没人了,他坐起来,一夜长眠仍觉得精神不济,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跻着拖鞋去洗漱。 楼下池砚将别墅里的两个保安召集到餐厅,他一边用些早饭,一边简单说了一下今天的任务,“我有一套别墅在浅湾,里面有一套沙发需要运到这里,下午两点钟张特助会开车送你们去别墅,运输车也会雇好,你们两个只需要在途中看护沙发不要有任何磕碰。” 两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面面相觑,心中腹诽有钱人就是矫情。 沈意鸣下来时池砚已经吃完了早饭,但仍旧在餐桌前坐着,似乎有意在等人。 直到沈意鸣在他对面落座,他才细致的整理衬衫的袖子,一副进行叮嘱的架势,但却不是叮嘱,“方才你还在睡觉,你的保镖接到了一通很着急的电话,我便替你给他假了,随后杨叔才说公司安排了他今天体检的事,所以你今天是呆在家里,还是我送你公司?” 于嫂把沈意鸣那份早餐端上来,沈意鸣捡起筷子看着对面神色平静的男人,突然就想到了他昨晚的话,犹豫了一下,夹起一块咸黄瓜塞进嘴里,“我不想跟你坐一辆车,我一会儿去车库里自己开一辆车上班。” 男人盯着他,菲薄的唇紧紧抿着,似乎有些不太开心,“不行,你回国以后我就没见你开过车,我去车库开车,张特助负责送你去公司。” 沈意鸣没说话,神色平淡的舀了口粥,但意味明显。 午后两点,于嫂出去采买晚饭所需要的食材,两个保安被张晋岩开车送到浅湾别墅搬运沙发,象牙山别墅一下子空下来。 第64章 晚饭那会儿昝楚予突然出现在娱乐公司,沈意鸣被他脸上的伤吓了一跳,蹙着眉问他,“你这脸怎么了,调查消息被人捉到了?” “没”,昝楚予碰了碰眼尾的伤,“今天早上池总跟我说您给我放一天假,我一看手机消息,您确实也发了这个消息,我便回了拳击馆,遇到一个挺厉害的顾客在打拳,比划了两下。” “哦”,沈意鸣听着前后有出入的两套说辞也没在意,不过就是池砚做戏,谁说的是真是假他没心思猜,只又问,“不是放假了?怎么又来了?” 似乎是刚刚碰到的那一下太疼了,昝楚予咧着嘴没缓过来,嘶嘶的吸着气,“我下午给杨叔打电话,他说池先生给他今天安排了体检,早上没能送您上班,您身边也没人,所以我就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昝楚予话里给沈意鸣透出的安全感,他竟然觉得心安了不少,正想着不知道别墅的监控安装好了没了没有,昝楚予突然又说道,“我刚刚上来的时候,看到了夏先生和一个男人在公司下面吵架,似乎是夏先生想要拉他进来,但是那个男人不肯。” 沈意鸣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谁,他把手机掏出来,这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最近的一通是在十分钟前。 电话回拨回去,没响两声就被接起,说话的人带着怒气,并不是想对沈意鸣发,但情绪控制不好,说话时语气难免有些生硬,“意鸣。” 沈意鸣神色淡淡,垂头用指甲轻轻刮着桌面,“听昝哥说你刚刚在楼下,现在呢,已经走了吗?” “还没”,从说话的语气上能感受到他正在努力调试自己的心情,“但是我不想扔他一个人在外面,可我……又说不听他进去。” 乔逸不想签约的理由实在太多了,但是这个台阶除了夏云生,谁给都没用,或许这两个人都蠢,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们相互喜欢,不过一个以为自己是替身,另一个以为自己把他当替身。 “你们两个好好谈恋爱吧!”沈意鸣低低徐徐的笑,恋爱果然要看别人谈才有意思。 “意鸣……” 沈意鸣没听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楼下夏云生的脸阴沉沉的,垂头盯着手机屏幕一言不发。 对面乔逸穿着一件短款的黑色羽绒服,露出里面纯白色的衬衣领子,他看着夏云生木木的表情,嘴角勾出嘲讽的笑意,“想见他就进去啊,别一副好像因为我很为难的样子,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吧?” “那种程度?”夏云生已经三十岁了,从小家境不好,早早出来打工让他显得分外成熟,但外表上仍然是帅气的,他拧着眉,“你觉得哪种程度可以睡觉?” 乔逸缩在袖子里的手攥成了拳头,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男人脸上的怒火快要溢出来了,并不退缩,“哪种程度?不是你喝多了抓着我的胳膊让我送你回家的吗?你是开酒吧的,这种场景不知道每天要在那个地方看过多少次,那你也明白,除去你曾经是我老板这层关系,大概就和陌生人之间的一夜情没有区别……” “乔逸!”夏云生怒吼。 “夏云生!”乔逸也动了怒,“如果你今天非要给我翻旧账,那我告诉你我没功夫!” 夏云生还是伸手把已经准备离开的乔逸拉住了,他气呼呼的缓了三十秒才说话,语气是强忍着怒气的,说出来的话理智又坚定,“乔逸,今天可以不说我们之间的事,但是和意鸣的签约你最好考虑一下,你爸妈就是普通的工薪家庭,现在你妹妹又要出国留学,你自己也清楚想要继续去音乐学校进修,如果不借助这个橄榄枝你会有多辛苦。” “抛出橄榄枝的不止他一个……” “但你也该清楚没有人等你成长!” 乔逸讥诮一笑,嗓音有点冷,“那你凭什么认为他就会等我成长?” “因为你就是他!” 夏云生说完这话,两人均是一愣。 他缓缓松开抓着乔逸的手,挠着自己的头发,尽量用客观的语言去表达那段记忆,“他虽然从小出生在那样富裕的家庭,音乐只是他学识的一种体现形式,为了继承家业,他父亲是坚决不让他走这条路的,所以他几乎每次去音乐俱乐部都是偷着去的,每次也是很晚很晚走在窄巷里,我那时候很混,想要买二手的摩托车,认知里有钱的闲人才玩音乐,所以经常在俱乐部外的那条窄巷里吓唬那帮小子,让他们交出自己的零花钱。” 夏云生说完抬眼看了一下乔逸,发现他只是紧绷着嘴角,垂着头并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他继续说,“我跟他认识就是因为他也是被我吓唬过的人,他跟别人不一样,他推荐了我去他在的那个俱乐部打工,我看着那一群人里的很多人都是家里希望他们有个一技之长,也有人是自己喜欢,但是貌似没有什么天赋,也不够刻苦,只有沈意鸣,在俱乐部里时他的眼里心里只有音乐,就像酒吧唱台上的你,那里是你的世界,是你们的世界。” 乔逸抬起眼皮,静静的看着夏云生,夏云生又说,“你知道天赋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天赋和努力一个都不能缺,沈意鸣想要签你就一定是看上了你的天赋和努力,我想不明白,既然已经是个家财万贯的人,为什么还要学习穷人拿着碗乞讨,如果父母有资本,那踩着父母的肩膀去见识世界的人没错,利用可利用的资源去成长自己也没错,你端着清高个什么劲……” 第65章 “所以你觉得我拒绝他是我清高吗?是我太穷了看不惯他像施舍乞丐一样施舍我?” 夏云生脑袋一团乱,他把手甩下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逸心里的火气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了,他神情很平淡,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人的脸,“我就是清高啊,我穷的有志气,我宁愿这一辈子都籍籍无名不能在我爱的领域里大放异彩,我也不想只要一抬头看见他那张脸,就想起你明明跟我在床上,却潮红着一张脸一声声喊我“意鸣”……” 夏云生彻底僵住了,他不可置信的表情近乎呆滞,半天不能找回自己的思绪。 乔逸见他这副表情,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一直不想提起,可这件事又像一根刺一样埋在他心底,只要想起夏云生似乎就能想起那天晚上他沉迷的表情。 第39章 坑深39米 不是我 眼见就要进入年底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沈意鸣在舞蹈室的窗口看夏云生在公司的楼底独自站着,原本跟他吵架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天阴沉沉的,手机提醒晚间可能会有暴雪天气。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沈意鸣见他仍像是个套了羽绒服的稻草人一般站着,掏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不冷吗?上来喝杯热茶吧。” 夏云生一言未发挂断了电话,然后转身慢吞吞的上了楼。 门口的前台亲自将夏云生领到了办公室,沈意鸣正垂头认真的教昝楚予泡茶,听见开门声并未抬头,只是告诉昝楚予给夏云生让个位置,等人坐到了正对面的时候,他也正好把茶递过去,神色温煦的抬眼看过去,“还是没能意见统一?” 夏云生心不在焉的捧着茶杯,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里,过了一会儿才好像从寒冷的天气里反应过来似的,轻应了一句,“嗯”。 他不喝茶,抬起头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对面的人。 “你想说什么?”沈意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但是仍想让他自己说,“看你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应该是有些事情没把握吧,你说来听听。” “意鸣,看在我们关系还算不错的份上,不管你心里现在的这个位置能不能给他,我都想让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沈意鸣神色认真的审视夏云生的表情,嘴角淡淡的漾起一抹笑意,嗓音低低地响起,“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他吗?” …… 晚上真的下起了暴雪,沈意鸣趴在窗口上看着,别墅院子里的地灯被埋起了一角,因着雪的颜色,这个夜晚的窗外格外的亮。 保时捷在簌簌的飞雪里驶进别墅的停车坪,男人从车上下来,西装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皮鞋陷进雪里,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屋内走,飘飞的衣角显得人格外的挺拔贵气。 要是当初没有欺骗和利用就好了,毕竟如今的状况如果太容易原谅了,显得当初的爱意那么的不值一文。 男人进屋不过五分钟,于嫂过来喊他吃饭,沈意鸣从窗口爬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脚踝。 晚饭吃的很平静,其实两个人的大多数相处都是在餐桌上,而这时候池砚大多是不会说话的,因为极有可能哪句话说不对,对面大少爷的胃口就被倒足了。 安静的吃过一顿饭,池砚在二楼次卧洗了个热水澡,又去热了一杯牛奶端到沈意鸣的卧室,他看着倚在床头不知道对着手机鼓捣什么的男孩,蓝光在明亮的卧室里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池砚一直走到床边,淡淡的嗓音似乎带着水气般朦胧的美感,低沉的围绕在人的大脑皮层,“牛奶和吻,你选一个。” 床上的男孩伸出手,男人把牛奶递过去。 牛奶杯很快见了底,池砚端着杯子下楼,没一会儿又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这次却没有直接进来,而且略有些卑微的开口询问,“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次卧没人,总觉得有些冷,今天我能在你的房间睡吗?” 沈意鸣淡淡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把手机屏幕按灭,翻了个身钻到了被子里。 不说话就是默许,男人长腿迈进来并带上了门,顺手关掉房间里的灯,只留了床头的两盏夜灯。 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莹白的雪光,看着被子里起伏的轮廓,掀起被子躺在了床的这一边。 下雪和下雨的天气里都适合拥着爱人睡觉。 这样的夜晚惬意又美好,安静得能够听见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第二天池砚离开别墅去上班时,沈意鸣还在被窝里躺着睡觉,难得最近一段时间里休息得不错,一直到十点才醒过来。 男人已经往家里座机打过两次电话询问少爷有没有吃早饭,于嫂说没吃,以为要上楼喊人起来,先生又在电话里叮嘱,“等少爷醒了记得让他把早饭吃了。” 最后早饭和午饭合成一顿吃了。 下午沈意鸣看着别墅里的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昝楚予问沈意鸣下午要不要去上班,沈意鸣摇了摇头,喊他一起去书房,调取了家里的监控。 原本家中客厅是有监控的,池砚昨天又在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他拄着脸在书房的笔记本电脑中,将客厅的监控5倍速快放,看了一会儿,昝楚予提醒说厨房的监控更有可能,沈意鸣又把自昨天安装以后的厨房监控调出来。 第66章 看着于嫂一个人从下午四点开始准备晚饭。 沈意鸣看得有些昏昏欲睡,傍晚又飘起小雪花,他把书房的窗帘拉上,房间里昏暗下来,沈意鸣在贵妃椅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然后扭头看还在书桌前看监控的昝楚予,“昝哥,我睡一会儿……你先不要离开书房。” 昝楚予知道沈意鸣最近一段时间里晚间都睡不好,也明白了他这句话的用意,抬手将监控的音量的关掉,点了点头,“少爷您睡,晚饭时我会喊您。” 沈意鸣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贵妃椅上的男孩脸朝外躺着,他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银色的发尖浅浅的一层,底下生出了浓黑的发根,如果不是这张帅气的脸,估计也驾驭不了这个特立独行的发型。 沈意鸣抱着臂,睡得并不安稳。 昝楚予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儿,将身上的毛衣外套脱了下来,起身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拎着肩线柔和的盖在了沈意鸣的身上。 恰在这时身后的房门轻响,男人颀长的身姿出现在门口,墨黑的眸子泛着湛湛的寒意,眨也不眨的看那件毛衣外套落在沈意鸣的身上。 昝楚予也没想到这一幕会被池砚看见,他心里十分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对沈意鸣是什么心思,更明白自己这样的行为落在他的眼里就是觊觎他的所有物,那泠泠寒意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两人对视,谁也没有说话,僵持了一会儿,还是昝楚予先一步行动,从池砚的身侧离开,轻轻点头喊了一声,算是问候,“池总。” 池砚没有说话,微微点了一下头,即便内心深处醋意翻腾,骨子里的矜贵仍让他没有做出丢了身份的事,不过他还是在昝楚予转身带门的时候将沈意鸣身上那件毛衣外套掀开,随后将贵妃椅上的人抱起往外走。 沈意鸣几乎在池砚碰到他的那一刻便醒了,睁着眼睛迷蒙的看了眼前的人一会儿,被低垂下头的男人轻轻啄了下眼皮,暗哑的嗓音蛊惑着他,“开门,椅子不舒服,抱你回卧室睡。” 沈意鸣略有些迟钝的伸手把门打开,男人转身走进卧室,将他轻轻的放在床上,菲薄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寒凉的神情挂在他的脸上,“为什么今天他在书房?” 沈意鸣已经清醒了不少,他想从床上坐起来,但是男人一条腿放在床上半跪着,上半身压下来,把他整个人困在下面。 沈意鸣躲又躲不了,只能抬眼与男人对视,十分平静的开口道,“这件事不应该问你吗,两天的期限已经到了,你没有给出我任何有价值的结果。” 监控没有任何异常,方才沈意鸣在书房中甚至也开始动摇了,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池砚动的手,但是他潜意识里又不愿相信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一丝分量都没有。 过了这么多年,沈意鸣仍旧没有办法麻痹自己,相信这个男人也许真的没有爱过自己。 沈意鸣强忍着心口的酸涩,不过池砚看出了他的疑虑,“祸从口入,不过从昨天和今天的厨房监控来看,的确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你在怀疑于嫂吗?” “不然呢”,男人嗓音淡淡的,故意贴着沈意鸣的耳朵说话,沈意鸣不太明白他今天有些稍显刻意的亲昵,“你觉得还谁能接触你的餐食,我吗?” 男人稍稍抬起头,带着些审视的目光去看身底下的人,“难道你还觉得是我?” 沈意鸣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半晌也似笑非笑地开口反问道,“难道不是你吗?” “不是我”,池砚回答的很果决肯定,“就像你当初说的那样, 我觉得胜实虽然能满足我对于权利地位的追求,但我也希望你也能打上我的烙印,毕竟你盘亘在我心里多年,睡起来又格外的舒服。” 沈意鸣几乎一瞬间便叫他的话惹怒了,扭头驱赶道,“既然两天的承诺你没有兑现,那你今天晚上从我的卧室滚出去。” 男人在他话音未落时便接上,“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沈意鸣扭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 池砚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有些犹豫要不要现在说明,短暂的思虑了一下,他开口道,“于嫂……对你来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沈意鸣蹙了蹙眉,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男人温淡且深的目光看下来,似乎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我只是想问,如果真的是于嫂或者是我所为,哪一个你会更难过?” 第40章 坑深40米 败露 沈意鸣温淡沉郁的脸上笼满了池砚看不懂的情绪,这个他曾经掌握在手心里的男孩儿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心思单纯,毫无城府了。 池砚期待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来,他抿唇笑了一下,带着些许自嘲,“我知道,即便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发生了其他的事你还是会第一时间怀疑我,但是我希望你够给我一个证明我自己的机会。” 沈意鸣觉得有些好笑,一天中一个两个的都要他给一个机会,可他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别人想要什么就得给什么,第二天一早就约了尹东升出来。 同样还是荷塘雅色茶楼,还是之前喝过的那款茶。 只不过这次沈意鸣只是捧着杯,并没有喝,他神色平淡的瞥着对面的老男人,“尹伯伯是不是在我的别墅里安插了眼线?” 第67章 尹东升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快的仿佛是人的错觉,“侄子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沈意鸣垂头,轻轻吹着茶杯里青白的雾气,嗓音淡淡的,毫无情绪,“连有人给我下毒药都能清楚。” “哦”,尹东升笑着应了一下,“伯伯也年轻过,这么多年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你这气色要是没吃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就这样,估摸很快就要和你爸妈团聚了。” 沈意鸣轻轻嗤笑一下。 尹东升波澜不惊的继续问,“查出来是谁下的了?” 对面的男孩儿轻抬了一下眼皮,神色在青白的雾气中看不真切,“尹伯伯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尹东升也不着急,沉稳的喝完一杯茶,看着杯子被一旁的茶女蓄满,也轻轻吹了吹,“我就说,他能安什么好心,无非是侵占胜实,筹谋计划了这么多年眼看要到手了,你一下子回来,他能放过你?” 沈意鸣几乎是一秒不差的接上了他的话,只是语速仍和之前保持着一致,不快不慢稍带着着慵懒,“所以尹伯伯有什么好主意吗?” 尹东升摆出微微吃惊的表情,可沈意鸣觉得他对这一切早就胸有成竹,于是摆着求知的表情一瞬不瞬地盯着对面的人。 尹东升笑了笑,“合作啊,从一开始你回来我就想说这事,这非要到他害你了,你才想起来尹伯伯对你是真心的。” “好啊,那我们……”,沈意鸣话还没说完,茶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男人一身黑色大衣带着冷风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沈意鸣大致扫了一眼,只是看到有个怎么都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时,轻轻蹙了下眉。 有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沈意鸣复又看向对面也有些惊诧的老男人,暗道无论此局谁赢,自己都不会毫发无伤。 “哟,池总”,一段沉默过后,是尹东升率先开口。 池砚出于礼貌的点了点头,不过是对着坐在沈意鸣身旁座位的昝楚予,他的视线投在沈意鸣身上,疲惫而来的脸上不显露出一丝表情。 茶女翻开一盏杯给池砚倒了一杯茶,男人捏起来轻轻抿了一口,沈意鸣动了动嘴有意阻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无论如何今天自己约尹东升的目的都是谈合作,这时候关心池砚实在不应该。 “池总不容易啊,既要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宜,还要时时刻刻的找人看着我侄子,这才多一会儿,你都找到地方了?”尹东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 池砚不常喝茶,所以也品不出这茶的好坏,不过他依旧淡然的把一盏茶都喝完了,才徐徐的开口,不知道是刻意说给尹东升听,还是解释给其他什么人,“我呢,有事想找尹董,但是公司的人说你带着秘书一起出来了,我也就只好打听打听尹董在哪了。 ” 尹东升有些惊讶,抬起眉头看了看站在池砚身后,从进门开始就有些局促不安的妇人,顿时又了然了几分,他刚想张嘴说什么,池砚轻轻瞭了下眼皮,似乎有意向要将这老男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低低徐徐的继续开口道,“我本来只是有点事情想跟尹董私下说说,但是听到尹董是跟意鸣吃饭,我来之前呢,给尹夫人也打了电话……” 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昂贵的手表,沉稳又低沉的嗓音响起,“尹董家到茶楼的车程大概半小时?尹董有什么想说的吗?可要尽快说,说晚了叫尹夫人听见可就不好了。 ” 尹东升脸色陡变,“ 怎么,你要跟我撕破脸吗?” 男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扭头看了一下一旁看戏的沈意鸣,复又把视线重新投在尹东升身上,“我和尹董之间有什么脸面吗?尹董在公司可是明着针对我的。 ” 尹东升瞪着眼睛,确实无言以对。 房间里静了一会儿,池砚本想等尹东升沉不住气的,但是沈意鸣有些犯上困意,他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叫一旁的池砚注意到了,下意识的想抬手扶他的背,就快接触到的时候转而搭到了沈意鸣的椅背上,从对面的位置看来,就像把他揽进了怀里一般。 尹东升突然笑了,扭头看像沈意鸣,“所以,今天是你们合伙算计我? ” 一个约他出来,一个约他家的虎婆娘出来。 沈意鸣有些呆愣,微微挺直了身子,神情茫然的盯着尹东升看了一会儿,想解释却又觉得没有必要解释。 茶杯不轻不重的落在了桌面上,发出来一声轻响,房间中瞬间凝聚起了一种淡淡的威慑力量,骨节分明的长指捏着杯子转了又转,沈意鸣在这略显紧张的气氛里听见男人又问,“还有十五分钟不到,尹董确定不说吗? ” 迎接他话音的仍是寂静,沈意鸣却分明听见了噼啪的碎裂声。 尹东升依旧紧绷着,只是额角有了薄薄的汗意。 “那于嫂呢? ”池砚似乎对他耐心耗尽,头微微垂着,话却突然转向原本不该出现在这样场合里的女人。 沈意鸣轻轻蹙眉,听见池砚沉着嗓音问,“ 这样的机会自然也要给于嫂,不然,似乎有失公平,十五分钟你主动交代足够。” 沈意鸣联想不到于嫂能和尹夫人有什么关系,有些话竟然害怕尹夫人听见, 回国以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 于嫂在后面慌的搓手,沈意鸣看过去时,她也正好看过来,只不过视线一下子躲开了,“池……池先生……” 第68章 沈意鸣并没有看出那样慌乱的眼神代表了什么。 不过这次池砚的耐心好像没那么多了,在于嫂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时候,他抬起杯子示意茶女添茶,然后打断了她的嘟囔,“尹董是带着秘书出来的,秘书呢?” 沈意鸣这才发现进包厢没一会儿就说要去卫生间的美艳女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尹东升脸色不算好看,可池砚的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提醒了他什么,反而让他轻松了一下,嘴角挂上了笑意,明知故问,“怎么,池总看上我这个秘书了?” 于嫂又在身后喊了一声,“池……池总……” 池砚顺着接话,嗓音依旧是平平淡淡,毫无波澜,只是深沉的眸子像是吐露出什么,可又看不真切,“不敢,她母亲这分明是不同意。” 沈意鸣略一思索后猛然扭过头,看着已经彻底红了眼眶的妇人,震惊的表情近乎呆滞。 “池砚”,过了好一会儿,沈意鸣才轻轻叫了一声人,可是不用等男人准确的答案,心中的好多疑惑已经清晰。 难怪上次在茶楼见那女人时会觉得眼熟,难怪昨晚池砚会问于嫂于自己而言是个怎么样的存在,难怪自己吃了这么久的精神药物却不被察觉,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知道可以怀疑的人都有谁,只是从来不敢去想,也害怕去想而已。 “别着急”,男人优雅的端着杯子喝茶,出言安慰沈意鸣,“ 要沉得住气,今天本来不想这么直接的,但是既然已经是这样的局面,那怎么也要有赢回来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才算不亏。” 随后他又轻轻瞥了一下手表,状似好心的提醒,“ 还有十分钟。” “是我 ”,于嫂终于喘了口气,“是我在少爷喝的咖啡里放了东西。 ” 男人的脸上漾起并不明显的笑意,对面的尹东升哼笑了一声,忍不住评价,“你们一家演什么呢,有意思! ” 池砚什么都没说,她已经自己供出来心虚事。 “我还没给于嫂指路,于嫂自己就坦诚了 ”,池砚已经收起了笑,墨深般的眸子泛着湛湛的寒意,心里盘算着沈意鸣喝了多少日子的咖啡,“ 那既然说起来了,就谈谈你的下毒理由吧,总不至于沈老董事消失的这段时间没能按时发你工资,所以起了害人之心吧。” 于嫂大概也明白自己被诈了,可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她做的缺德事就会被发现,辞退是小事,蹲监狱都是可能的,“是……是因为沈老先生突然失踪,别墅空置下来,一连差不多半年我没有工资,也没有工作,所以…… ” 尹东升的手一直无意识的转杯子,池砚波澜不惊地看着,见他再没有其他什么反应,又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对他说,“ 尹夫人这会儿该到茶楼前厅了,你看要不要让你的秘书接接?听说姐妹不是还没见过面吗?” 第41章 坑深41米 打草惊蛇 尹东升气的险掀翻了桌子。 于嫂又何尝听不明白呢,她不是没劝过这个任性的女儿,是为了钱也好,是真心喜欢这个年已过半百的男人也好,总归这个男人有妻有女是不会对她真心的。 可她劝不听,又阻止不了。怪就怪在自己为了高薪的工作从来没有抽出时间好好管这个孩子,后来觉得抱歉,一点二点放纵她顺从她,以至于现在根本没有回头的余地。 “少爷”,思虑再三,于嫂还是向一旁没怎么说过话的男人求助,“您是我看着长大的,说句逾越的话,我是您半个家人也不错,就看着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为沈家服务的份上,给我们指一条明路吧。” 沈意鸣张张嘴欲开口,被一旁的男人无情的打断,他嗓音低低的没有波澜,陈述事实,“坦白自首,这就是给你的明路。” 若不是碍于房间里有太多的人,于嫂恨不能跪下来恳求,“池先生,当年少爷生日……” “于公,你在沈家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并不是无偿劳作,为工作热情发电,你收了高于市场价的工资; 于私,你就算是意鸣的半个亲人,但是你却做出想要谋害亲人变疯的行为,是你无情无义在先,所以打亲情博同情实在没必要。而且我也要提醒你,小孩子都知道害别人是要坐大牢的,你最好想明白这件事到底是你想这么做,还是被人胁迫的。” 于嫂闭口不言,俨然一副天要塌下来却又无可奈何的焦灼模样。 正在这时房门打开了,沈意鸣好奇的回过头,想看看让一众人惧怕的尹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只是没想到进来了的并不是她,而是去而复返的尹董秘书。 “妈,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说过......” 她进门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于嫂,以至于她再看到其他面孔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口快暴露了什么。 正对着他的尹东升面色阴沉,犹如看死人一般凝视着她。 于清秀心里一沉,不详的预感充斥了内心。 于嫂搓着手,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什么能说而什么又不能说,她看着自己的女儿,眼泪像开了闸一样往下掉。 尹东升从座位上站起来,勾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却不达眼底,“这场闹剧我没心情看热闹,我就先走了,若是因为她是我的秘书就怀疑我,那我告诉你今天之后她就不再是了,你们有什么疑问的话也可以找我的律师。” 第69章 他身形稍显笨拙的从茶室的最里面位置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被于清秀扯住了胳膊。 女人撇着嘴,委屈巴巴的眨着眼看他。 尹东升的心中却无一点波澜,只是稍显绅士般的笑了笑,说道,“真没想到你的母亲竟然是沈家的保姆,这很难不让我怀疑你......” 于清秀瞪大了眼睛,刚想张口,老狐狸便压低了声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小声提醒她,“你还年轻,那些照片和资料要是传出去,再没有一家公司会收你,你想清楚。” 茶室里立刻清静了过来,沈意鸣撑着下巴,眼神悠远的盯着某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池砚无视局促不安的母女两人,偏着头静静地欣赏着身旁人完美的侧颜,时光好像在这一刻停住,整间茶室就只剩下他和沈意鸣两个人。 灼热的目光落在一侧脸颊上,沈意鸣又怎么不会察觉得到呢?可他仍是毫无动作,一直到实在忍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时,才蹙着眉开口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约他出来,又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男人的回答出乎意料,“谈什么都可以。” 沈意鸣转过脸,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他强装镇定的与池砚对视了一会儿,突然想不明白池砚话里的意思究竟是如何。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他又把视线转到于嫂的身上,手腕撑着下巴,眼尾耷拉着,没有什么神采,低低地沉吟道,“昝哥,你说这个世界上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可以坚定不移的相信,什么又是……” 沈意鸣说到这里突然没了下话,昝楚予不解。 沈意鸣身旁的男人却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姿完全将一旁的人遮盖住了,他一手扶在桌沿上,另一只手撑下茶桌上,目光落在那对母女身上,泛着泠泠的寒意,沉声道,“我愿意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选生还是选死看你们运气吧。” 昝楚予突然想明白了沈意鸣那句话的意思。 其实到现在为止,昝楚予可以说完全和沈意鸣一样,不明白他们正处在怎样的局里,谁是敌谁是友,谁是螳螂,谁是蝉,而黄雀又是谁。 茶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沈意鸣依旧望过去,可是来的仍不是他好奇的尹夫人,而是池砚的狗腿子张晋岩, 张晋岩很识相的跟沈意鸣打了个招呼,沈意鸣略点一下头算是回应。 接下来房间里就是死一般的静寂,昝楚予低头看了一下沈意鸣的反应,他似乎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池总”,张晋岩提醒了一下,池砚才知道张晋岩是想汇报一些沈意鸣听不得的话,略一迟疑后,池砚微弯了身子嗓音和煦的跟沈意鸣说,“一会儿一起吃饭,想吃什么我让张特助预定包厢。” 沈意鸣不太想和池砚一起吃饭,可有些事情好像只有一起吃饭才能搞清楚,于是只能委屈一下自己,“随便”。 池砚站直了身体,视线仍旧放在神色淡漠的沈意鸣身上,语调依旧温柔,“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给张特助布置好工作我们就去。” 长腿迈开,池砚离开了房间,张晋岩对着沈意鸣点头以后紧跟其后,过了不到一分钟,沈意鸣抬起眼皮看了昝楚予一眼,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茶室只剩下沈意鸣和于嫂母女两人。 沈意鸣看着面前这位已经生了白发的妇人,回忆起曾经相处的种种,他想不明白于嫂为什么会害自己,他也不敢相信,“我真是惊呆了。” 这是今年最流行的一句口头语,从哪里传来的沈意鸣不记得,不过当下描述心情却最合适。 “少爷……”,于嫂落下泪,眼见着就要跪下来,沈意鸣不甚在意的开口,“于嫂,你也不必如此,说到底我这半个亲人还是不如你的亲生女儿重要,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是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更不用说你自己应该清楚,如今我在沈家别墅都如囚徒,也没那个能力救你,又何况你想要我的命,这件事说到底是谁受益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你不妨想想,你动了谁的奶酪,就跟谁去请罪吧。” 沈意鸣抬眼,无意间看到于清秀脸上的表情,觉得十分有意思。 年轻又明媚,俊男帅哥满大街都是,怎么偏偏对着尹东升那个大肚男死心塌地呢? 走廊尽头,身姿颀长的男人双手插兜,垂头听着对面的张晋岩说,“池总,我们这番举动无疑是打草惊蛇了。” 男人嗓音低沉,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打草惊蛇也不要紧,不过是之后的路再费些力气”,池砚微微抬眼,往走廊的角落里淡淡一瞥,“意鸣的身体马虎不得,他最近胃口不好,你找一下附近好吃的餐厅,地址一会儿发我手机上……” 张晋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无语的表情,缓了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错,才淡淡回道,“好的迟总。” 昝楚予推开门,看到的便是沈意鸣含情的眼睛盯着门口处风情的女人身上,他有一瞬间被这样的眼神迷住,竟也呆愣愣的停住脚步,不过很快被身侧的黑影打断了思绪,再反应过来时,池砚已经挡在了沈意鸣的身前,完完全全挡住了所有人看向他的视线。 自然也挡住了沈意鸣看向于清秀的视线。 男人垂着头,微蹙着眉头似有些不悦,视线始终落在沈意鸣的脸上,“中午吃京菜?清淡一些。” 第70章 沈意鸣的思绪被打断,他抬起手指挠了挠鼻梁,觉得有些疲惫。 他最近胃口不好,吃什么都一样,“随便,你安排,我下午还有舞蹈排练,要快点。” 池砚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十分,到达餐厅十一点,稍有些早,不过难得眼前的人乖顺不挑事,自然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走吧”,他等着沈意鸣从座位上站起来,好似忘了房间里还有一对等待判决的母女。 直到他们走到门口,身后噗通一声,沈意鸣仍是不忍心,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于嫂跪着,脸已经被泪水糊满了,“少爷啊,您救救我吧!” 沈意鸣下意识的扭头去看身边的男人,恰好与男人的视线撞在一处,他们都没有说话,却又好像都在内心里盘算好了。 过了一分钟,是池砚开口,“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件事就看你的选择,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拿到证据,只不过你就失去了私下调解的机会,我想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去求指使你的人,只要他还承认所有事情都是他的授意。” 第42章 坑深42米 剪视频 优雅的音乐声中,男人抬臂为对面的人倒了一杯麦芽茶。 沈意鸣看着杯中的水面逐渐上升,在距离杯口不到半厘米的地方停止,手拄起自己的下颌,轻嘘了一声,“于嫂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毕竟她照顾我长大……” 男人嗓音淡淡的,快要淹没在给自己倒茶的水声中,“她想要你的命,你都能选择给她一次机会,为什么对我要这么绝情呢?” 沈意鸣觉得他愚蠢,“那你为什么能坐在这里?” 他抬眼,看着男人逐渐弯起的嘴角,又忍不住补充道,“哦,可能像你说的那样,现在我要是把你赶走,胜实当中的每个老董事都会让我求着你回来,毕竟他们只在意你走了以后公司的损失会影响自己多少,不会在意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处境和心境,到时候我还要费尽心力去想着怎么摆脱他们,实在逃不开,最终结果还是要来求你,那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呵”,男人没有拆穿他的真实想法,但是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说起另一件事,“乔逸还是签不下来吗?他家里条件一般,去年半公费出国留学的机会他都没要,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听说也想要出国留学,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可以送她妹妹的出国……” “  没必要干涉别人的人生吧”,沈意鸣表情淡淡的,筷子戳着菜碟中藕片中间的孔,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语气带着些漫不经心,“我只是觉得他比较符合我心中的预想,他若是不想来就不来吧,于我而言也没什么,经历过一些事情,我这个人也比较识趣了,不是自己的东西绝不强求。” 他似话里有话,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同意了沈意鸣的说法,还是刻意逃避,又挑起了新的话题,“最近工作放一放,身体养好再筹备首张专辑的事,我给你们组合请了danne 编舞,下周估计会到。” danne,那是舞蹈界里拿奖无数的舞蹈家,几乎所有舞种都有涉猎,传说中舞蹈界里的六边形战士,能去请到他,池砚应该做了不少功课。 哦,不,他还可以让别人去做这份工作,然后来享受成果。 心中升腾起的那点隐隐感动很快就消散了。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午后回家,家里已经有了新的住家阿姨,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体型微胖,短发微卷,肤色较白,看上去比较和蔼,见到沈意鸣稍有些腼腆的介绍自己,“您好,我叫王芝……” 沈意鸣头有些疼,不大有耐性,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说了,“王阿姨,你忙你的去吧” 王芝看着男主人稍冷的脸色,有些拿不准是不是自己表现的不够好。 她来别墅之前已经有人跟她交代了,在这个家哪些可以做,哪些不可以,什么东西可以看,什么东西不能看,什么时候能上二三楼活动,什么时间是严格禁止的,转正的要求是所有客主里最严格的,当然,转正以后的薪资也是最高的。 她手心里出了一层汗,转身怯懦的进了厨房。 等人从客厅里消失,沈意鸣扭头去看昝楚予,“昝哥,人应该是他请的,你再去做一下背调,详细信息拿给我。” 说不准是不是不信任池砚,总之还是想自己亲自看一看。屋里只剩下自己的时候,沈意鸣又用国外申请的邮箱账户给wind帮忙找的私家侦探也发了一份。 本来想糊涂的过日子了,可又处处觉得不甘心,甚至更多的时候,沈意鸣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又想干什么。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般数着黑夜的来临,想逃离,又好像手脚被捆住了,其实静下心来发现,不过是画地为牢,以诸多理由困住了自己。 小睡一会儿,沈意鸣觉得自己终于有了点精神,他简单的冲了个澡,准备去三楼的舞蹈室跳会儿舞,一打开门,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昝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您之前睡着了以后做梦,意识混乱,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被绑架了,我想我在门外,您要是再做梦之类的,我很快就能到您身边……”。 其实刚刚来到沈意鸣身边时,昝楚予就发现他极度缺乏安全感,只不过最近因为精神原因才明显暴露出来。 第71章 沈意鸣缓缓的垂下眼皮,从昝楚予的视角去看,他的一切情绪都被遮掩住了,只剩下微抿的嘴角。 过了半晌,沈意鸣才找回了注意力,轻声的喃喃道,“谢谢你,昝哥。” 昝楚予过往基本上没有关注过娱乐圈的事情,所以对于沈意鸣这种在国内几乎糊到透明的组合更不了解,这还是头一次看沈意鸣跳舞,平日里看着慵懒瘦弱,但实际上的腿部力量和腰腹力量都要远胜于普通的男性。 在沈意鸣做完一个扭腰后翻的动作之后,昝楚予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记录的念头,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掏出手机,为了视角更好看,他半屈着腿,将后半部分的舞蹈全部录了下来。 自然也被沈意鸣发现了他录视频的动作。 “昝哥,你刚刚在拍我吗?”沈意鸣一边擦汗,一边朝昝楚予看过来,他脸颊有点红,运动过后,舞蹈室里的温度有些过分的热。 昝楚予瞧不出沈意鸣是什么心情,内心稍有些心虚,他从一旁的桌上拿起矿泉水递给沈意鸣,一边解释,“啊,您跳得太好看了,所以没忍住,您是不喜欢别人拍吗,我这就删了……” 沈意鸣把毛巾搭在肩膀上,捧着水瓶小口小口的润嗓子,喝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有,昝哥你知道现在大家玩的视频软件吗,我看队里的队员有时候会对着手机拍一些视频放上去,好像会有粉丝关注评论什么的。” 昝楚予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知道,掏出手机打开软件,您说的是这种吗?” 昝楚予身高较高,沈意鸣看他的手机需要伸一下脖子,看了两个视频以后就觉得有些费力,昝楚予在他缩回脖子的时候才注意到,垂头看着沈意鸣的侧脸,“您需要开通一个账号吗?我帮您弄。” “好啊”,沈意鸣轻声说道,然后盘腿坐在地板上,眼神在舞蹈室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手机,他仰着头朝昝楚予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只是还没有开口,便听昝楚予说,“我去二楼给您拿手机,您稍等一会儿。” “哦,好”,沈意鸣抬起指尖,挠了挠鼻梁,仍是有一点尴尬。 不到三分钟,昝楚予把手机拿上来,递给沈意鸣,自己也盘腿坐下,看着沈意鸣从手机的应用商店里下载了软件,然后注册,登陆,刚一跳转进登陆界面,一群通讯录好友便推送了出来。 第一个推送视频是moon的,用了视频特效,画面上有一对小熊耳朵,他对着音乐的口型,比比划划的跳着舞。 沈意鸣划走,第二个出现的是wind,霞光映红了天空,他拍桥上的人,桥上的人在拍晚霞。 “昝哥”,沈意鸣随意按了几个地方,想找一下发布视频的地方,“这个怎么发自己的视频啊?” 昝楚予平偶尔玩一下,所以也知道一些,他帮沈意鸣找到地方,一点,出来的却是一个自拍的镜头,沈意鸣看到了右下角的一个位置有相册里的图,“是不是这里?” “好像是。” “昝哥你把刚刚拍的视频发给我,我想上传一下。” 可是上传视频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有时间的限制,沈意鸣刚刚跳了完整的一首曲子,昝楚予拍了一大半,至少有3分钟的时间,根本传不上去,昝楚予想了一下,“可能还需要剪辑一下” 沈意鸣一愣,随即有些茫然的抬头看昝楚予,“剪辑?你会吗?” “……不会” 于是两个人又在其他人的视频里学习剪辑。 池砚晚上稍加了一会儿班,以往的这个时间,他和沈意鸣两个人可能已经吃完饭,在各自做事情了,所以池砚没想着沈意鸣会等他回来一起吃晚饭的,进了别墅先换了拖鞋,就直奔餐厅。 王芝被突然进来的男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家里的另一位男主人,便笑着介绍自己,“您好,我叫王芝,是今天下午刚刚入职来的保姆,晚饭已经做好有一会儿了,先生,现在要端上桌准备开饭吗?” 一句话让池砚皱了皱眉,他抬手解开衬衫上的袖扣,步子往餐厅外走,“意鸣也还没有吃晚饭吗?” 王芝很敏锐的嗅到了老板的不悦,似乎在嫌弃饭晚了,她看着男人的步子一步步顺着楼梯往二楼走,解释道,“方才我去二楼的卧房敲了门,没有人回应,我来之前张先生叮嘱过,这座别墅除了饭点可以去二楼叫沈先生吃饭,其他时间都要听吩咐......” 男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没一会儿,脚步声重新响起,王芝看着男人已经登上了去三楼的楼梯。 舞蹈室的门开着,房间中央的地板上坐了两个人,头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正在看一个手机,池砚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整个人笼罩着浓浓的低压。 他在门口整整站了五分钟都没有被发现,左手无名指的银色的指环被一圈又一圈的转着,磨得皮肤有些刺痛,池砚泛着寒意的嗓音响起,“吃饭了!”。 第43章 坑深43米 拒绝圣母心 从三楼舞蹈室出来,沈意鸣发现池砚始终摆着张臭脸,他懒得看,再加上胃口本身就不好,吃了几口准备离开,刚起身,又被餐桌上的男人喊住。 男人没抬头,嗓音泛着湛湛的寒意,“把碗里的米饭都吃完。” “你那张臭脸实在不下饭”,沈意鸣毫不留情的说道。 第72章 池砚想起刚刚在三楼看到的那张言笑晏晏的脸,曾经这样的笑容也属于自己,可如今除了冷漠,再也得不到其他,心中那种暴戾就压抑不住,他放下筷子,冷眸锁着对面人的脸,“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讲话吗?” 沈意鸣的脾气跟六年前比不是差了一点点,他丝毫不忍,“你怎么不反省你自己呢,我招你惹你了,从刚刚见你,你就摆一张臭脸,觉得找到害我的真凶就能让我看你脸色了?你要是觉得用这个就能拿捏我,我劝你什么都不要做,我不会给你任何回报!” 他说完拎着凳子甩到一边,王阿姨吓得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位男主人难看的脸色,又悻悻的退回来。 饭后不久,二楼书房的门被敲响,沈意鸣没吭声,甚至视线都没有从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的舞蹈视频里挪开,一直到余光中一只手端着牛奶过来,沈意鸣才淡淡地掀起眼皮,有些期待地等着男人开口。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总觉得应该是男人先说话。 池砚的嘴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线,半晌仍是没有开口。 沈意鸣却没有了耐心,他又把视线投到笔记本电脑上,轻声说,“不要牛奶。” 房间里静静的,足足过了一分钟,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下一秒沈意鸣的下巴被抬起,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情况,男人的唇已经印了下来,带着些许怒气,攻城略地的消耗掉了他胸腔中所有的氧气。 一直到沈意鸣觉得自己要窒息而亡,男人才松开,他微抬起头,磁性的嗓音极致的暗哑,“牛奶和吻,你不选牛奶”,鼻息抚在沈意鸣的脸上,没一会儿就将沈意鸣的脸烧红了。 按照惯例,牛奶和吻要选一样。 沈意鸣气愤地用手将男人的胸膛推开,手指按着电脑的音量加键,将键子敲的哒哒响,“你好像有什么大病,端着你的牛奶滚吧!” 男人没走,甚至仍保持着被沈意鸣推开的动作,只是嗓音已经恢复了正常,情绪似乎也恢复了正常,语调低沉又好听,“对不起......” 沈意鸣敲键盘的动作一顿,听着男人又说,“我今天下午工作上遇到了一些难题,的确不应该把情绪带回家里,没有故意给你摆脸色,别生气了,嗯?” 池砚以前从不是一个会主动道歉的人,他总是高高在上,用他那可悲的自尊心撑着自己。 沈意鸣没有回应,男人的脸又压了下来,沈意鸣赶紧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脸也不自觉的往一边偏,眉头紧紧皱着,“知道了知道了,我忙着呢,滚吧!” 男人见沈意鸣的脸色只是不耐烦,试探性的问,“晚上不赶我出去?” 沈意鸣的胳膊很酸,两只手齐上推他,“滚滚滚……” 男人得寸进尺,“还住一个房间?” 沈意鸣烦得要死,“滚啊,我要工作啦!” 男人满意的离开了,牛奶没有端走,沈意鸣垂着头,拧着眉看面前的牛奶杯,用手背使劲蹭了蹭嘴,心中腹诽,跟条大狗一样,动不动就舔人! 一杯牛奶喝完,沈意鸣盯着面前的电脑,那些舞蹈动作闪来闪去,怎么也入不了脑,最后沈意鸣认命的盖上电脑,洗漱睡觉。 池砚忙完已经快十一点钟,进房间时,沈意鸣穿着睡衣,盘腿正在看手机视频。 沈意鸣看的是昝楚予发过来的剪辑视频,他录时有自己的脚步杂音,所以消除了原音,用了一个最近比较火的快歌,只截取了高!。潮部分,但是一个动作也卡不在点上,沈意鸣扶额,笑得有些无奈。 池砚扫过来一眼,看视频上的人是沈意鸣,并没太过在意,很规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扭头想要跟沈意鸣一起看视频,却被后者发现,一个滑指退出了界面,抬头有些警惕的看着男人。 池砚神色稍有些不自然,过了一会儿方低低徐徐的道,“于嫂这事还是要跟你说,我让张特助跟她讲了,明天让她来别墅收拾自己的东西,无论她是否有苦衷来迫害你,都不可原谅,没有把她送监狱已经看在她照顾你的情分了,至于她之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靠什么过活,我都一概不去干涉,活好活赖是她的本事,以后她的女儿,尹东升给了她什么路,她就走什么路,我没有义务去放过她。” 沈意鸣沉默,于嫂这件事他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所以也下意识的逃避。池砚这一番做法可能就是按照沈意鸣潜在的心意安排的,池砚说完,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池砚见沈意鸣不说话,以为这个处理方式他不满意,“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依然要按照你的想法来”,最后池砚又强调,“这已经是最宽容的处理方式了……” 沈意鸣想起下午他问起昝楚予在茶馆走廊时有没有听清池砚和张晋岩说了些什么,昝楚予将张晋岩那句“我们这番举动无疑是打草惊蛇了”说给沈意鸣。 考虑了一会儿,沈意鸣忍不住问,“不会影响你处理尹东升吗?” 池砚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沈意鸣是站在自己这一面的,旋即笑了一下,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晚间笼罩在眉间的阴云瞬时消散了,他弯腰,把身子往前凑了凑,沈意鸣赶忙挪着屁股躲开了。 池砚也不在意,抬手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另外,最近各地会举办一些音乐节,我想如果能参加的话,对推广乐队增长人气是有好处的,只是相对来说比较奔波,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会找人去谈,只要有赞助和投资,能加入应该不会有问题。” 第73章 沈意鸣抬手挠了挠鼻尖,发现池砚是真的开始关注音乐圈的事情了,“你打算跟谁谈合作,我们组合在国内糊的一塌糊涂,你要投多少钱才能换我们入驻?” “广远国际的谢扬晨”,池砚掀起被子盖住沈意鸣的脚,又用两只手压住被角,两个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的讲话,“广远国际是谢扬晨母家的产业,他父亲是外国人,他母亲是广远国际的千金,很早就去世了,他在快成年才被他外公接回国发展。 目前广远国际已经大不如以前了,能够涉猎的范围也基本上只是国内的音乐圈和娱乐圈,不过为sin提供资源还是绰绰有余,想要他帮忙也不难,毕竟他也有想要的东西。” 商人合作都是利益往来,沈意鸣不喜欢这些算计,池砚肯操心,他乐得清闲,他只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让爷爷想做的事情达成。 “要一起吃饭吗?”沈意鸣想了半天只想到这个,他比较讨厌去见生人,明知道想成事就不可以退缩,还是避免不了社恐。 池砚隔着被子攥起了沈意鸣的脚,“暖了吗?” 沈意鸣一时没反应过来男人问的什么,呆愣愣的“嗯?”了一声,听见男人继续道,“我去谈,如果你不想吃饭,就不吃饭,但是面还是要见一下的,到时候可以安排组合一起去。” 沈意鸣已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男人问的什么,被子里的脚趾蜷了蜷,他低头“嗯”了一声,后面的事情不想听了,掀开被子整个人钻了进去,“再说吧,我困了。” 房间里的灯暗下来,只余池砚这一侧的床头灯,男人站在床边,松了衬衫的袖扣,低低徐徐的说道,“睡吧,我去洗澡。” 三十分钟以后,池砚带着湿气归来,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沈意鸣呼吸均匀,半张脸埋着枕头里。 六年时间不短,此刻的沈意鸣却好像与六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第二天一早,于嫂就已经等在别墅门口,杨树去开的门,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意鸣站在二楼的窗口看于嫂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 过了一会儿昝楚予来敲门,说于嫂想要再见沈意鸣一面,沈意鸣沉默了一会儿拒绝了,“算了吧,你告诉于嫂还是不见了,见了她,我只会心痛。” 沈意鸣从来不觉得自己绝情,无论是对池砚,还是对于嫂,可他也做不到轻易原谅。 “一件事情发生了,无论做多少弥补都无济于事,就好比破碎的镜子,流逝的水,不可逆,不可追,人生的选择有很多种,我不一定要被她选择,既然她曾经有一刻是想要放弃我的,那么,我就有理由不去选择她,这无可厚非。” 这一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提醒着自己要时刻清醒,可他必须用绝对的理智去压制住疯狂的圣母心泛滥。 昝楚予照着沈意鸣的话,原封不动的传达给了于嫂,没一会儿,于嫂将自己收拾出来的大小包裹放在院子里,正想办法叫车。 沈意鸣垂头看着这一幕,找手机拨通了昝楚予的电话,“她那么多的东西堆在院子里,一会儿上班不好走车,你跟杨叔说好,从地下车库再开一辆车送她出去,上班就不需要杨叔开车了。” 挂了电话,他忍不住去看了一下邮箱里王芝的背调信息,与昝楚予给自己的并无差别。 于是他又给侦探一个新的任务,调查他父母去世的真实原因,并且池砚留在胜实六年到底是为什么。 第44章 坑深44米 狗东西 昝楚予除了充当沈意鸣保镖之外,又多了一项工作,负责沈意鸣私人社交账号视频的发布和剪辑,还有舞蹈摄像。 所以有沈意鸣的地方,经常能够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九几的壮汉蹲在离沈意鸣不到两米的地方举着手机拍摄视频,其他时间则是窝在舞蹈室的小沙发或者直接坐在地板上剪辑视频。 不到半个月,沈意鸣账号的粉丝突破了十万,不过国内大多数人都不知道sin这个组合,涨粉全靠模糊的颜值和舞技。沈意鸣也会偶尔看看大家在视频下的评论,评论最多的就是,“舞蹈动作慵懒随意,却帅的不像话”,“都看不清脸,哪里知道帅不帅?”沈意鸣对评论的关注有些上瘾。 这段时间,他的身体状况渐渐好起来,梦做的少了,也很少出现幻觉,胃口自然也比以前好些。不过池砚最近很忙,常常在外应酬不回别墅吃晚饭,如果中间有时间便会回来看着沈意鸣把晚饭吃了再出门,再回来时,沈意鸣已经睡下了。 于嫂给沈意鸣下毒这事池砚说他会处理,可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沈意鸣并没有看到什么进展,吩咐昝楚予去查,也只打听出尹东升那个秘书辞职了,目前待业在家。胜实似乎在做人员结构优化,明明公司效益不输以前,却一反常态要裁员,员工们人心惶惶,怨声载道的,都担心自己会被裁掉。 自然,提出这一政策的池砚在胜实的口碑也是越来越差,沈意鸣明白池砚大概率是想拔掉尹东升的爪牙,也或者想要一并把公司里反对他的声音全部抹掉,只是有空的时候沈意鸣也会衡量一下池砚这个操作到底是赚的多,还是赔的多。 同时也好奇池砚现在已经翅膀硬到可以随便开罪人了? 观望之余不免有些担心,不是担心池砚,是担心胜实的未来。他把自己的忧虑吐露给了昝楚予,昝楚予问他,“您想要自己管理胜实吗?” 第74章 沈意鸣呆愣住,也这样问自己,可是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您回来的这段时间,我父亲也曾跟我讨论过这件事,他认为,如果您要出面管理胜实的话,就目前公司的内乱和外患情况,并不比池总更有胜算。” 沈意鸣勾唇一笑,昝楚予说的很委婉,不用说有胜算,他就是被卖了可能还在帮对手数钱。 沈意鸣突然想起在私人疗养院里爷爷的话,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爷爷和父亲的想法或许都是一致的,由池砚拿下胜实,自己再拿下池砚,只是沈意鸣不知道爷爷和父亲在这场局里的赌注是什么,让爷爷甚至安心退位让胜实的场面更乱。 在群龙无首的局面下,很可能到目前为止只有尹东升知道自己回国了,不然不可能除了他没有其他董事会的人找上门来。 不过也不必担心池砚有意藏着自己,他必然有自己的私心,沈意鸣只是不知道自己这步棋什么时候才会被下,又会陷入什么样的麻烦中。 “头疼”,沈意鸣揉着太阳穴,掐断了脑中乱七八糟的推断,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让自己的大脑放空,“不想了,佛系一点吧,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身边的大高个突然道,“我觉得佛系并不是说就这样放任事情的进展由别人掌控,佛系该是我们过程仍需百分百的努力,而对结果顺其自然。” 沈意鸣凛然一抖,偏过头去看昝楚予,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冲击感,对面前这个人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感觉。 池砚之前提的音乐节的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了下来,因为公司策划拿着最近音乐节的行程单给冯银桦汇报,行程又密,地方又远。sin的其他成员都很兴奋,积极又认真的准备这次的音乐会演出。 沈意鸣也难得拿出一部分的经历放在音乐会的准备上,当然,专辑中的新曲也没有放弃。 最近,沈意鸣为了让昝楚予剪辑视频更加方便,新给他配备了一台笔记本电脑,果然视频的质量较之前上升了不少,可能也有昝楚予刻苦学习剪辑技术的功劳。 晚上昝楚予新剪辑完白天里的视频,发给沈意鸣看,池砚回来时已经过了十二点,进到卧室发现沈意鸣还没睡,只留床头的灯开着,手机淡淡的蓝光投在脸上,偶尔随着音调闪动着其他颜色,应该是在看视频。 他应酬时喝了不少酒,想着先看一眼沈意鸣再去洗澡,现在见人还没睡,却一心抱着手机,连自己在门口站了几分钟都没有发现,近日来的疲惫一股脑的涌上来,当即沉着脸走到床前,不由分说的伸手把手机抽走,嗓音带着湛湛寒意,“睡觉!” 沈意鸣抬起眼皮看他,也不生气,“我以为你在门口站着,是犹豫要不要回去继续找美女发泄一下欲望呢,我本来想装看不见,免得让你找借口解释”,他抬起食指,横放在鼻前,堵住那股让人脑瓜仁疼的味道,“香水喷多了就是臭味,也不知道你们臭男人的鼻子都是摆设,闻不见吗?” 男人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视频,退出了界面,聊天记录上是昝楚予询问这个剪辑是否可以,池砚又重新点开视频,是沈意鸣在别墅三楼舞蹈室的跳舞视频,动作寥寥,像挠痒痒似的抓在人的心里。 池砚好像看上了瘾,手机开始了循环播放,沈意鸣突然对这个背景音乐失去了兴趣,他支起身子把手机抢回来,不由分说的在聊天对话框里要求昝楚予换掉背景音乐,然后才关掉手机,皱着眉头缩进被窝,拉起被子遮住鼻子,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瞪着池砚。 “要么回去继续忙完你的事,要么滚回你自己的房间,不要在这里毒害我。” 男人眉头微皱,这个词让他想起于嫂,刚刚因为舞蹈视频缓和的神情又微微显露出不悦,他抬手将左手上的戒指指环取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又松了松领带,烟酒熏过的嗓子有些哑,“我去洗澡”。 沈意鸣在床头微弱的灯光下,似乎注意到池砚原本戴着指环戒指的地方有着很深的印记,不过他并没过多在意,脑海中盘算男人这句去洗澡背后的含义是什么。 没一会儿,沈意鸣睡得朦朦胧胧,感觉身前贴过来一个略带湿意的身体对自己动手动脚,当即有些烦躁,曲起膝盖蹬了一脚出去,不知道踹在池砚什么地方,只听他闷哼一声,沙哑着嗓子带着痛苦轻声道,“轻点,不惹你”。 沈意鸣感觉到自己蹬出去的脚被一双手握起来,随后夹在男人的双腿之间,两个人的距离近了一些,淡淡的柠檬味须后水香味飘过来,池砚似有些委屈似的贴着沈意鸣说,“谢扬晨一直灌我酒,我晚上没怎么吃东西,胃不舒服……” 谢扬晨……是谁?沈意鸣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又断断续续听见男人说了几个字,渐渐陷入深睡眠,一夜好眠。 早晨沈意鸣醒的晚,洗漱好下楼吃饭,池砚竟然还没有上班,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沈意鸣颇为意外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了8点钟。 “今天旷工?”沈意鸣心情好,拉开椅子坐到男人的对面。 “胃不舒服,一会儿要去趟医院。” 沈意鸣突然想起昨晚睡觉前池砚好像是说他胃不舒服来着,再看对面人的脸色,的确透着苍白和疲态。 “哦”,沈意鸣有些木然的应了一声,方才的好心情似乎没有了。 第75章 “昨天不知道你是不是睡着了没有听见,今天晚上可能要腾出来时间跟谢扬晨见一面,你不喜欢应酬,就整个组合都去,我已经让张特助通知冯银桦了。” 沈意鸣往嘴里塞了一口小笼包,长期控制饮食,让他一大早起来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有些难以下咽,所以剩下的一半又被沈意鸣扔回包子屉里,他擦了擦手,端起温水冲淡了嘴里的油腻,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一抬头就发现他刚扔到屉里的半个小笼包,已经被男人捏着送到自己嘴边了。 爱吃别人吃剩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臭毛病。 “我走了”,沈意鸣起身去上班,腿还没迈出去,已经把小笼包吃完的男人略有些着急的开口,“我让张特助也跟冯银桦打过招呼了,今天你请假。” 沈意鸣莫名其妙,扭头看他,“我请假?我请什么假?” “陪我去医院”,池砚捏着纸巾擦嘴,泰然地与沈意鸣对视,神态像是在下达命令。 沈意鸣很不喜欢,他皱着眉头刚要拒绝,只听池砚又说,“我再陪你去看你爷爷。” 沈意鸣到嘴边的话,生生又咽了下去。 狗东西! 池砚亲自去停车坪开车,沈意鸣和昝楚予等在别墅门口,车子停下来时,男人从驾驶室出来,看着沈意鸣身后的昝楚予,话却是对着沈意鸣说的,“今天你的保镖也放假吧,不用跟着。” 昝楚予听后,垂头等着沈意鸣发布命令,他以为沈意鸣肯定又会跟池砚闹一通,但是很意外,沈意鸣浑不在意的答应了,只是在昝楚予目送宾利驶出别墅后不久,兜中手机一震,掏出来一看,是一条信息,来不及细看,转身往地下车库奔。 第45章 坑深45米 凶险 私人医院的vip诊室里,池砚正在跟医生交代自己胃痛的症状。 沈意鸣窝在小沙发上看手机里面的舞蹈视频,坐没坐相,一只脚搭在沙发扶手上,一只脚支在身前,手机还开着声音外放。 医生皱着眉头,瞧着表情有些不大自在,但碍于沈意鸣是池砚领来的也不敢发作,强忍听池砚说完自己的状态反应,简单的开了几盒药,将病历单递给身边的助手,让他去药房领药。 “您最近是不是经常喝酒,很少吃东西?” 池砚余光往沙发上扫去一眼,神态自然,“嗯”。 医生支了支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因为您早上吃东西了,所以不能做胃镜,我建议您之后有时间来做一下,主要猜测您胃内壁有溃疡或是细菌感染,最近酒就不要喝了,吃东西也注意,刺激性的坚决不能吃,尽量吃一些易消化的食物。” 一旁窝在沙发上的人淡淡的掀了一下眼皮,恰好跟男人投过去的视线撞在一处,不过一瞬,沈意鸣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舞蹈视频,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助手把药拿过来时大概过了10分钟,沈意鸣等得烦,便又切换了一款新闻软件看,胜实集团两个字出现在热搜上时,他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看: 胜实集团创始人之一的尹东升,涉嫌泄漏公司机密以及职务侵占,非法获利过亿,经警方证实后已被停职查办,恐有牢狱之灾。 沈意鸣将新闻截图,手机界面切换到与昝楚予的聊天记录框,简单的编辑发送后,没一会儿便收到了回复,证实消息为真。 沈意鸣突然有些激动,他直起身子,又弯腰整理了一下裤脚,随后双手插兜看着医生,一副催他快点放池砚走的架势。 医生倒不至于害怕沈意鸣,但还是加快了自己叮嘱的速度。 保时捷很快从私人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出发,一路向东出发,出了市区,沈意鸣发现这与上次去的那家疗养院方向不同,蹙着眉头问,“尹东升已经被调查了,证据确凿?” 池砚专心开车,倒也没隐瞒,“自然,他咎由自取,却又在江城手眼通天,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沈意鸣突然想起,那天昝楚予在角落里听见张晋岩跟池砚说,提前拔出于嫂已经是打草惊蛇了,如果不是自己私下跟尹东升相约,也许池砚拿掉尹东升不会费这么久的时间。 沈意鸣这么想着,拿出手机又给昝楚予发了几条消息,他本以为昝楚予调查这些事情需要很久,没想到没一会儿就收到昝楚予的一条信息,“我开车不方便,您转换文字看”。。 随后跟了几条60秒的语音,沈意鸣余光瞟了一下身侧的男人,不露声色的往车门处靠了靠,点了转换文字。 “那次在茶馆,池砚暴露了自己已经知道尹东升害您的证据,尹东升也知道自己将要在胜实待不下去,所以他抹掉了一些陈年犯罪的证据,也买通了相关的人封口,公司有几个高层领导是跟他沆瀣一气的,所以池总想抓住他的把柄并不能实现,相反,尹东似乎想买凶除掉池总,有一次在地下车库已经掏出了刀子,但是池总有防备,雇佣了很多保镖在暗处,包括您身边,最近也不只我一个人保护……” 尹东升想除掉池砚,沈意鸣心一颤,抬头看向身侧的男人,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但又好像更糊涂了,“你到底把我爷爷换地方藏起来了?” “之前的位置被公司的几位董事知道了,过去骚扰了几次你爷爷,所以不得已又换了一个”。 第76章 池砚似乎带着抱怨的语气,“私人疗养院并不多,环境好服务好医疗能力又强的疗养院在江城更是凤毛麟角,这几个老董事人精似的,被他们翻出来并不是难事,相比来说,躲起来更难。” “是躲起来还是被你藏起来?”沈意鸣哼笑了一声,刻意说违心的话,“谁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 男人的手指纤长,握在方向盘打了个圈,车子拐进一条细窄的林道,柏树在这个冬季里依然常绿,他淡淡开口,“我怎么说,怎么做,你都不敢相信我爱你罢了。” 沈意鸣挠挠头发,他想了起前一段时间池砚总是回来的很晚,但又不嫌麻烦的晚饭回来确认一下自己有没有在别墅吃。 他握了握手里的手机,好似没听见男人说话似的,隐隐有些后怕,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自顾自的嘟囔道,“早知道今天见爷爷,就把头发好好弄弄了”。 自上次染了白发又推掉以后,沈意鸣还没有修整过发型,现在头发已经长了,额前的发甚至遮住了眼睛,没什么美感和精神头,若穿得破一点儿,活像个捡破烂的乞丐。 他正对着副驾驶前方的挡光板镜子拨弄头发,手指仍有些颤。 不敢想象前一段时间有多凶险。 他想得出神,完全没注意到车子已经停了,直到身侧响起安全带卡扣的声音,侧头发现池砚并没有下车,而是一副严肃的神情看着他,“我去处理一点事情,你不要下车。” 沈意鸣目送他离开,然后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处马路上没什么车,道路两旁都是枯萎的干草,那片柏林已经没有了,是一处野路,再回头,池砚颀长的身姿已经站在了马路中间,不远处一辆并不起眼的旧款奔驰缓缓停到了男人的面前。 沈意鸣心下一紧,解开安全带从车里出来。 微冷的风吹在脸颊上有些刺疼,今年的冬天好像比以往都冷,天灰蒙蒙的,好似要下雪。 他走到男人的身后,看着奔驰里的人,并没有开口说话。 倒是池砚听到了声音,泠泠的开口道,“我以为是哪个狗急跳墙的董事买的凶,要处理我呢,没想到是你。” 想到在车里看到昝楚予的调查,沈意鸣心中不禁一紧。 “我吗?”沈意鸣闻言一笑,看着车里的人已经在解安全带,强装平静,“怎么敢呢,你握着我爷爷的地址,为了可以见他一面,你让陪去医院我就得乖乖陪着,你要住进沈家别墅,我也得要请你住进来,现在甚至天天睡在我床上……” 昝楚予从车上下来,并没能打断沈意鸣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他继续往下讲,“你想要的都有了吧,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生气我不听你的话叫他跟踪?可你别忘了,你没有资格让我听你的话。” 男人的嘴角紧绷着,周身的气压变得更低,半晌没有说话,随后一言不发地直接冷着脸往车子的方向走。 沈意鸣瞧他这副样子,也莫名来了火气,只是还没有赌气做出决定不去了,男人已经站在驾驶室的门口,回身提醒他,“动作快点,疗养院饭点固定,再磨蹭一会儿,赶不上午饭。” 昝楚予与沈意鸣对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的拳击手,很轻意的就被发现了,一点警觉性也没有了。 昝楚予对于跟踪被发现这种情况有些懊恼和遗憾,但也无能为力,高大的身躯挺立着,只能等沈意鸣安排。 沈意鸣长叹了一口气,跟昝楚予说,“你一直都知道最近发生的事? 昝楚予如实回答,“知道,我的任务并不只是陪着您这么简单。” 沈意鸣神情严肃,“那你到底是谁的人?” 昝楚予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话,沈意鸣也不再执着,揉着额角无奈道,“继续跟上吧。” 车子重新启动,池砚将车头调转,往主路上开,路过昝楚予车的时候,轻轻瞥过一眼,然后徐徐的开口,语调平稳无起伏,显然已经调整了情绪,“你很信任他。” 池砚说的是陈述句,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表达,但沈意鸣还是从其中听出了几分酸涩,沈意鸣“哧”的一笑,讽刺道,“也没有吧,上个月我精神恍惚时,不是你问他什么,他都告诉你了吗?信任是什么,我连自己都不信,我信谁?” 池砚有一瞬间是想说,当初昝楚予说也是出于对沈意鸣的担心才选择坦白,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替别人解释。 一路无言。 到疗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这家疗养院比之前的那家环境差一些,车子开进门口,沈博为正闭目躺在轮椅上晒太阳,陪护的小护工很警惕,推着轮椅往回走,沈博为突然睁开眼睛,看清了车牌号,安慰他说,“不用紧张”。 话还未说完,从副驾驶室下来了一个人,跑着过来,兴奋的喊他,“爷爷,我来啦!” 沈博为张开胳膊迎接沈意鸣,然后把他抱进怀里,一脸宠溺的笑,“永远长不大,但比小时候腻歪。” “小时候不是总被爸爸训不够沉稳嘛”,他偏头,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在沈博为的胸前蹭了蹭眼角,不再说话,感受着那双苍老却温暖的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爷爷身上有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沈意鸣并不喜欢。 除了池砚,后面一辆车上也下来了一个人,沈博为有些意外,看了一下沈意鸣的头顶,又看了一眼昝楚予,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关注池砚。 第77章 可昝楚予看到池砚一步一步,淡定而从容的地走到了沈博为的身后,代替护工,把手搭在了轮椅的椅背上。 那位花白头发的老人问他,“你是……成平的儿子?” 第46章 坑深46米 胃痛 昝楚予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在十几岁的时候,自己曾经有幸见过胜实的这位创始人,只是想不到这些年来,方面意气风发的成功人士,如今也和自己的父亲一样,垂垂老矣。 其实在自己上大学之前的每个生日,都会收到爸爸老板给他的生日礼物。 也许不过是老板对手下的一个吩咐,可对于每日都忙于公司事务的人来说,每年都为员工的儿子准备礼物,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真诚了 “是的沈董,我叫昝楚予”,昝楚予不卑不亢的点头回答。 沈博为慈眉善目,他看了一眼已经从自己怀里抬起头的沈意鸣,特意去看他的眼睛,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仰起头,笑着对昝楚予叮嘱,“你爸爸很厉害,跟我这么多年,保护我,从来没让我受伤,你也一定要尽心保护意鸣啊!” 昝楚予再一次鞠躬点头,“沈董您请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沈少爷。” 沈意鸣从沈博为的怀里站了起来,他想他或许应该早就想明白,昝楚予是谁的人。 伸手想推爷爷回屋,一抬眼看到池砚已经抓了轮椅的扶手,他也不着急跟他抢,反而是握了爷爷的手,往自己的袖子里缩,跟沈博为商量着说,“外面风有点大,爷爷我们进去说吧!” “好,进去说。” “瞧你最近也不见胖,气色跟刚回国那会儿也没好多少,怎么,于嫂照顾你不尽心吗?你没回来那会儿,她还总跟我念叨你呢!” 看来并没有人把于嫂叛变的消息传递到爷爷这里,还好…… 沈意鸣神色一变,赶忙去看池砚,慌乱的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 一扭头,发现沈博为正仰头看他,沈意鸣有些吞吐的回答道,“还……还行吧,可能……可能是最近准备新专辑的事,压力太大了,胃口不好嘿……嘿嘿。” “你不会说谎”,沈博为摇着头笑,“小时候一说谎就结巴,你偷偷学音乐那些事,你爸早就知道,看你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冲你这拙劣的演技啊,他真拦着,你可走不到今天。” 沈意鸣整张脸红的如桃子一般,池砚偷偷瞥了一眼,嘴角升起微微的弧度。 “你说!” 沈博为没有去看池砚,但从语气上,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他是在问池砚。 昝楚予疑惑,外面的传言都说池砚想要将胜实占为己有,但从沈董与他的关系来看,并不如传言那般,也或者……是池砚段位太高,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宽敞的休养室中,沈意鸣坐在病床边的小沙发上,池砚和昝楚予分别坐在靠近门口的长沙发上,与沈博为相对。 “你看着意鸣做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沈博为一直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表情严肃,情绪也看得出带了薄怒。 沈意鸣把目光挪了挪,投向了别处,他觉得爷爷对池砚态度不好,可又怕自己说了什么让爷爷更生气。 池砚扯了扯高领打底毛衣的领口,这才淡淡的开口,“是我的疏忽,于嫂被尹东升买通了,企图在意鸣的饮食里下一些刺激精神类的药物来嫁祸给我。” “你不是疏忽,你是蠢!” 沈博为彻底生气了,他手紧紧的攥着轮椅的扶手,“你明知道他连弄死你的心都有,你还大摇大摆住进沈家别墅,让他看着你把胜实写成你名字而不狗急跳墙?” 沈意鸣侧目见他脸都红了,忙起来摸沈博为的手,“爷爷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没事嘛,而且爷爷你没看新闻吧,尹东升已经被抓起来调查了,恶有恶报嘛不是”,他龇着牙,笑得谄媚,“爷爷吃橘子吧,我给爷爷剥个橘子吃!” 说着忙从果盘里拿橘子剥。 他知道,爷爷除了于嫂的事情之外,其他跟公司有关的他都要比自己还清楚。 池砚垂着头,本来想要汇报的最新情况已经叫沈意鸣三言两语说完了,他觉得自己没什么要说的了。 没想到没一会儿,听沈博为又说,不过他的语气已经平缓了许多,“别忘了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这件事要是把意鸣牵扯进去了,受了伤,你要多远滚多远,甭管你你胜实贡献了多少,我一概不认。” “爷爷吃橘子!”沈意鸣捧着橘瓣递过去,沈博为淡淡的看了一下,“不吃。” “爷爷~”,沈意鸣撒娇,“别生气……” 沈博为无奈,“刚吃过饭,还没吃药,医生不让吃水果,你自己吃。” 沈意鸣只好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心里盘算着怎么让爷爷不动气,完全没想到橘子酸的直打颤,转手扔到果盘里,“呀~好酸!” 沈博为的目光仍在湛湛地盯着池砚,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过了足足漫长的一分钟,才有人开口,是池砚,“我们过来的匆忙,意鸣还没有吃午饭”。 沈意鸣连忙朝池砚投过去一眼,内心腹诽他就是一个贱批子,怎么挨骂不够似的凑着往前上。 果然,沈博为捞起手边什么东西扔过去,砸在那张俊脸上时,沈意鸣才发现是病床上的枕头。 第78章 昝楚予简直不敢相信平时矜贵优雅的胜实执行总裁,在沈董面前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的。传闻他腹黑手腕又狠,今天出了这个门,不管自己会不会将看到的这些传出去,池砚应该都不会让自己好过。 沈博为按了床边的传唤铃,没一会儿护士进来了,沈博为问还有没有饭,护士说午饭剩了一些还没有处理,沈博为不想让沈意鸣吃剩饭,可这里地方远又不好点外卖,于是催促他回去。 难得来一次,沈意鸣怎么肯,“剩饭就剩饭”,他看向护士,“有微波炉吧?” 护士回,“有的。” “热一下就行了”,然后扭头看沈博为,“爷爷甭心疼我,才来,我还不想走。” 沈博为也没再劝他走,只是吩咐护士,“有多少都热上,餐具也拿两套上来。” 沈意鸣张张嘴,想说其实他们三个人都没吃饭的,可一扭头,昝楚予便向他摆口型,“没关系,我在车上吃过面包了。” 沈意鸣这才放下心来。 不一会儿热好的饭菜端上来,床头处的柜子被腾出来,原本的果盘端到了门口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沈意鸣刚刚坐下,余光便见沈博为朝门口处招手,“小昝,你也过来吃!” 沈意鸣没回头去看池砚的表情,但此刻,他突然有些难过,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异样情绪萦绕在心头。 “不不……沈董,我吃过了”,昝楚予一半受宠若惊一半惶恐。 “怎么,你瞧不上我中午的剩饭?”沈博为笑着,但是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力,昝楚予不敢再拒绝,站起来惴惴地往这边走,双手接过了沈博为递过来的筷子。 两个人都只是虚虚的敷衍了几口,其中一个没了胃口,另一个不敢吃。 等护士过来撤东西的时候,沈意鸣才借着看护士的背影朝池砚瞥过去一眼,恰好与池砚的视线相对。 这一刻,沈意鸣不知道怎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池砚已经具备了黑化的所有条件,他没有理由不把胜实改名换姓。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沈意鸣都有些心不在焉,沈博为问他最近什么计划,他交代了要去跑很多场音乐节,等过一阵子,乐队在国内的知名度就该起来了…… 沈博为笑,“该火了,之前你在国外,山高水远的,爷爷怕你受委屈也照顾不到,以后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爷爷给你找最好的资源,你可以做一切你觉得开心的事。” 沈博为该休息了,沈意鸣也该走了,他路过门口茶几时,突然发现那个他剥好只吃了一牙的橘子,没瞧见谁吃,怎么没了呢? 院子里停着两辆车,沈意鸣站在台阶上纠结到底要坐哪一辆,池砚站在他身后,大有如果不坐自己车,就押也押他上去的架势,沈意鸣干脆不挣扎了。 车子缓缓上路,一直无话,安静的沈意鸣直犯困,直到进了市区,沈意鸣突然觉得身边人的呼吸有点重,一扭头才发现不得了,池砚嘴唇发白,满脸是汗。 沈意鸣注意到他左手捂着胃,很快明白他是胃疼,脑子里又迅速闪过一个画面,简直想抽他一巴掌,“停车!” 池砚没反应,沈意鸣真动了气,伸手去夺方向盘。 池砚身体状态本来就不好,也不敢任他捣乱,只得在一个紧急停车区把车子停下。 沈意鸣解开安全带,跑也似的绕过车头,拉开车门把池砚拽下来,就近塞进了驾驶座的后面,一边开车一边骂他,“池砚你是不是有病,医生的话是摆设吗,胃疼你还要吃个橘子!” 池砚没说话,咬着下唇承受着绞痛。 车子又开进了上午那家医院,医生对于池砚的到来有些诧异,随后看了看他的脸色,还没等问,沈意鸣就爆了粗口,“饿死了的鬼托生的,没有午饭就拿酸橘子充饥,缺一顿估计能死。” 医生瞧他脸色也不好,不敢说什么,小声叮嘱助手去药房拿胃药,自己又去外面接了杯温水。 沈意鸣支在墙边不说话,椅子上的男人弓着上半身,脸埋着,没一会儿突然摸着身边人的位置,一双胳膊环着沈意鸣的腰,整个身的力量都压了过来,沈意鸣心里有气,想伸手推开,手背却不小心擦过了男人的脸,一片湿热。 这一刻,沈意鸣突然呆滞了,因为他不确定这是汗水还是泪水,低头看男人的头顶,印象中也好像从来没看过这个男人这么脆弱又狼狈的样子。 第47章 坑深47米 粥 池砚在医院吃过药,又缓过来一些的时候已经快到五点钟了,他还记得晚上和谢扬晨的约。 沈意鸣开车的时候,池砚在副驾叮嘱了酒店的位置,沈意鸣语气不善,“你是不是有病啊池砚,照你这么拼,胜实姓不了池。” “谢扬晨脾气古怪,不好相与,你要是想在这个圈子里有所成就,是不可能避开他的”,池砚嗓音低沉,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还不能冒这个险。” “你不是只手遮天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沈意鸣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一股气,不发泄就要炸了似的,“你这么厉害还用得着为我求别人,做戏也没必要这么认真!” 池砚没有接话,手指在导航上面点了点,机械女声播报已经重新规划路线,沈意鸣淡淡瞥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沈意鸣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他觉得,他宁愿池砚在胜实是有野心的,是上进和自信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卑微的像条狗。 第79章 沈意鸣他们到的早,等在包厢里,服务员进来问要不要点菜,沈意鸣侧身小声问昝楚予,“昝哥,你饿了没,我们先点些好吃的?” 昝楚予余光瞥了瞥池砚,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有些微不可觉的往后挪了挪位置,迟疑的道,“不……不太好吧,一会儿客人来了看见我们先吃……” 正说着,门被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一位身穿运动套装的高个男人,这个个头应该与昝楚予不相上下,但是样貌上要略胜于他,面部缺了一些硬朗感,一双眼睛眼尾微挑,富有心机的长相。 后面还跟着两个外国保镖。 沈意鸣撇撇嘴,感觉这个男人有点说不出来的高傲,出门还带保镖,真当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呢。 身后池砚已经站了起来,“谢总你好。” 池砚这样的出身,大概在谢扬晨的眼里是看不上的,所以他并未体现出什么绅士该有的礼貌和风度,他的眼睛似乎自进门开始,就没有放在池砚身上,而是—— 池砚把目光投向沈意鸣,发现沈意鸣正仰着头看谢扬晨,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好久不见啊”,谢扬晨突然开口,语调带着些初学中文似的拗口,但声音是好听的,“真是意外的惊喜。” 昝楚予也是一愣,距离上次两个人打完架,的确算是好久不见了,他站起来,那股子傲劲也上来了,“确实是惊喜。” 谢扬晨玩味的坐到池砚的对面,服务员拿了菜单上来,这时候谢扬晨好像才想起池砚似的,抬眼客套道,“池总没有点菜啊,不必等我,我在国外呆的久,中餐还吃不习惯。” “没关系”,池砚保持官方的微笑,“谢总随意点,这家中餐味道都还不错。” 两个人在为点单打太极,沈意鸣低头凑过去跟昝楚予讲悄悄话,“昝哥,你认识他?” 昝楚予掀起眼皮往对面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但是昝楚予并没有管,小声回,“嗯,之前他在我的拳击馆,把里面的教练都打伤了。” “哦!”沈意鸣想起有一次昝楚予休假回来脸受了伤,“就是你受伤那次?那这个人有点意思,都能把你打伤,还带什么保镖啊!忒没自信……” “你们两个说什么呢?”,淡淡的嗓音突然想起,“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 沈意鸣有种说人坏话被捉到的窘迫感,他直起身子,看了对面笑里藏刀的男人,还没开口,池砚便在一旁介绍道,“既然是有求于谢总,那自然也不能相瞒,这位是沈意鸣,胜实集团的小公子,沈董事的亲孙子” 随后又看着沈意鸣,“叫谢总。” “不敢不敢”,谢扬晨有些意外的看着沈意鸣笑,“也是没听说胜实还有小公子,那胜算还是挺大的哦!” 起初沈意鸣并没有听懂,可他看向池砚时,发现他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一下子明白了。 商人无利不起早,最初池砚想要与谢扬晨合作,但是谢扬晨未必看得上,如今自己亮出了身份,谢扬晨自然愿意利用,毕竟,江城还没有几个公司实力可以比得过胜实。 沈意鸣真要怀疑池砚到底有几分真心是想自己在音乐圈好好玩下去的。 “小公子喜欢玩就玩吧,音乐圈还是娱乐圈,想在哪里玩都成,不过”,他看向池砚,“池总真是不诚实,咱们酒喝了好几次,你今天才让我认识小公子啊?” 池砚依旧官方微笑,“这个确实我的错,意鸣从小娇养惯了,没把握的事情,我也不好跟他炫耀。” 正巧服务员端了菜进来,谢扬晨扬了扬手,让她把醒的红酒拿过来,随后指着池砚面前的高脚杯,“那就自罚一杯吧,给池总满上。” 服务员端着红酒过去,在池砚的高脚杯里倒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刚把醒酒器抬起来,谢扬晨就在对面“啧”了一声,“我中文不好,你中文也不好?我说给池总满上。” 沈意鸣还没见过这么倒酒的,一双眼睛看了看液面逐渐上升的红酒杯,又看了看谢扬晨,抬手就用手掌把杯口给盖住了。 “没见过这么喝酒的,不过我觉得凡事得公平,他没跟你说我的身份,来了半天了,我除了知道你叫谢总以外,其他的也不知道,那你是不是也得来一杯。” 随后对着服务员说,“快去,给谢总满上。” 谢扬晨低低徐徐的笑,“照小公子这么说,大家都要先来一番自我介绍才行,谁也跑不了啊,都满上吧!” 谢扬晨,沈意鸣,昝楚予面前的杯都满上了红酒。 谢扬晨扬了扬杯,仰头一饮而尽,随后还挑衅一般的倒扣了一下杯子,朝沈意鸣挑眉,沈意鸣没动,勾着嘴角看着他笑。 池砚在一旁把酒杯端了起来,沈意鸣又一巴掌盖在杯口上,斜睨过去,“别找死!” 另一边昝楚予喝掉了自己的一杯,趁沈意鸣教训池砚的功夫,沈意鸣面前的那杯也被他喝光了。 对面谢扬晨正言笑晏晏的看着这一幕。 “挺厉害,你要是这么喜欢喝,池总那杯你也得替吧?” 昝楚予伸手去够,沈意鸣没给。 “给我,池总胃不舒服,您最近也还在吃药,我喝。” 沈意鸣抱着杯子不撒手,小声跟昝楚予说,“不行呀昝哥,都沾我手了,不干净!” 第80章 谢扬晨在对面笑出声来,“小公子挺有意思!” 池砚一张脸难看的要命,掐着沈意鸣的手腕把他的手抬起来,昝楚予抓着杯子把这一杯红酒也一饮而尽。 “要不就这么玩吧,我们大家一人一杯的喝怎么样,池总不舒服,小公子在吃药,就你替了,今天你要是赢了,别说小公子想在音乐节上玩玩,未来音乐圈里,他想是顶流,就能一直屹立不倒。” “要你保证……” 沈意鸣的手突然被池砚捉过去,男人用湿纸巾一点一点的擦着沈意鸣手掌上的酒渍,沈意鸣开口说话时,被池砚轻轻扯了一下。 他偏头看池砚,发现池砚并没有什么异常,正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擦着指缝,彷佛刚刚那一下只是他的动作稍大了些。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沈意鸣招了招手,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他趴在服务员耳边说了几句话,手掌又被捏了几下,沈意鸣干脆抽了回来,压在桌面上。 “好啊”,昝楚予大方迎战谢扬晨,沈意鸣用拳头轻戳了一下昝楚予,“你答应他干嘛,他明显就是在针对你。” 昝楚予笑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小声跟沈意鸣说,“放心吧,上次把他打了,这次他想趁机耍弄报复我而已,他好胜心强,让他输,下次他都敢拿他的公司做赌,赌赢了我们还用得着他帮?。” 沈意鸣皱皱眉,知道昝楚予在开玩笑。 对面谢扬晨也在皱眉,“你们又说悄悄话,到底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沈意鸣故意似的,突然又笑了,小声跟昝楚予说,“他有疑心病!” 昝楚予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谢扬晨和池砚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难看。 服务员陆陆续续的又端上来几瓶红酒,沈意鸣瞄了一眼,价值不菲,两个人当水一样拼酒实在浪费。 后又突然想到,冯银桦和组合里面的其他人还没有来,扭头去问池砚,这一看才发现男人一双眸子沉的像墨,就这么一瞬不瞬的锁着他看。 当即心下疑惑,“你干什么这个眼神?” 服务员推门进来,托盘里放了一盅粥,走到沈意鸣的身后,礼貌的微笑,“先生,您点的粥……” “我没点,你上错了吧”,沈意鸣往椅背上一靠,看也没看服务员一眼。 服务员也很疑惑,侧过脸自己看了一下沈意鸣的样貌,依旧保持着微笑,“刚刚您说点……” “我说你这有没有烤猪,算了”,沈意鸣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了摆手,让她把粥放下,“放下吧,再把烤猪上上来。” 服务员放下粥,偏了偏脑袋回忆,也不确定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听错了,这次只能谨慎的重复,“先生,再跟你确认一下,上一份烤乳猪对吗?” “是”,沈意鸣揉了揉脸,模样有些犯困,眼看着昝楚予和谢扬晨已经喝上第三轮了。 第48章 坑深48米 真话 乳猪烤起来有些费时,直到昝楚予和谢扬晨双双喝吐了,还没有上来,沈意鸣倒是也没催,后期只顾着关心昝楚予的状况。 沈意鸣见过喝酒脸越喝越红的,但谢扬晨和昝楚予都是越喝脸越黄,他有些担心,回头去问池砚,“我叫他们两个人别再喝死,叫救护车吧!” 池砚喝了一盅粥,心情不错,“那倒是也不必,我已经给杨叔打电话了,一会儿他来开车,把昝楚予送回家去,明天给他放假就成了,去呼城的机票给他改签到后天,明天你先跟冯银桦他们一起去。” 说到这沈意鸣想起来了,“你昨天跟我说的时候,今天的饭局他们也来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谢扬晨明显是冲着昝楚予来的,他连几句话都没有跟我们说,又怎么会理他们呢,来了人多,反而扰了他的兴。” 池砚哼笑一声,“让他们另开了包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意鸣知道池砚不喜欢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只不过他习惯了而已,可今晚这顿饭局,他明显为了结果,不顾昝楚予的死活。 沈意鸣凝视着池砚,似乎想知道他为了目的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池砚又是自嘲一笑,“你觉得我利用了昝楚予,但是,你不是也没有选择让我去拼吗?” 承认吧,意鸣,你还是担心我的。 可后面的话池砚不敢说,他试图用已定的事实扭转他在这场交易里的角色,“这是意外,是他们之间的恩怨造成了这个结局……” “池砚,我其实最讨厌你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直面你自己,你总在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自己从是非里摘出去”,沈意鸣说这段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并不是借口说的多了,你自己当真了,它就是真的。” 池砚沉默的注视着沈意鸣,他心里明白,无论如今自己如何解释,曾经对沈意鸣造成的伤害是他愈合不了的伤疤,也是他们之间难以修补的裂痕,可今晚,至少沈意鸣是愿意去给池砚改正的方向的。 也或许,沈意鸣已经不像曾经那样抗拒着与池砚交流一切,一盅粥,已经是这段关系缓和的证明。 杨叔来的时候,昝楚予和谢扬晨都已经醉晕过去了,谢扬晨由他的两个保镖扶走,昝楚予个头太大,杨叔一个人根本架不住,沈意鸣要过去帮忙,被池砚拦住,他从兜里摸出来一张卡递给沈意鸣,“我来扶,你去结账。” 第81章 沈意鸣盯着池砚看了一会儿,转头喊来服务员结账,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服务员十分尴尬的提醒道,“对不起,您这张卡刷爆了……” “什么?”沈意鸣先是愣了一下,服务员在旁边重复,“这张卡刷爆了。” 这样尴尬的场面,沈意鸣第一次遇见,他“呵”的笑了一声,大概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他成年以后就接触了自家酒窖的各种酒,谢扬晨和昝楚予喝的酒水他也认得,的确不便宜,但堂堂胜实总裁不应该付不起。 沈意鸣从自己兜里摸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摸到银行卡,才想起自己没有出门带银行卡的习惯,只能把手机掏出来,打开付款码,只是又没有成功,服务员礼貌提醒,“不好意思,有单日限额。” 沈意鸣简直要被气笑了,只好退出支付界面给池砚打电话,“你的卡爆了” 过了五分钟,池砚折返回来,肩头白雪未化,头发上也有零星雪花,沈意鸣就这么抱着臂看他一步步走过来,然后给服务员签了支票。 沈意鸣站起来时,不小心瞟到了支票上的户头,但他并没有开口,而是率先走出了酒店。 大雪纷飞,雪花映射着灯光,整个城市都很亮,沈意鸣突然不想坐车回去,但是走路回到沈家别墅,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他站了片刻,抬手接起一片雪花,又任它在掌心融化,像下了一种决定似的,淡淡的开口。 “车,你明天让张特助开回别墅,我们,走回去吧。” 池砚没有迟疑,在他话未落就接了起来,“好。”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走回别墅要一个小时,沈意鸣走路又慢,到家更不知道要多久。 可他依旧垂着头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走,脚底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下了,捧着手在嘴边哈了哈气,手再放下,男人的左手便握了上来,沈意鸣蹙蹙眉,“你的戒指很凉,也很硌。” 男人的手松开了,沈意鸣偏头,见他用右手退掉了左手的戒指放进胸口的口袋,随后又握上来,这次沈意鸣没有拒绝。 男人的手很大,也很暖,一如六年前他捉上去那般。 沈意鸣一阵恍惚,然后缓缓抬起被男人握住的手,终于看清了被指环挡住的地方,有三个蓝色的纹身字母,“sym” 有一瞬间,沈意鸣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池砚几乎是寻着沈意鸣的神态看去的,可他的脸依旧如常冷漠。 那双紧握的手被池砚踹进兜里。 “我想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又过了一刻钟,沈意鸣才开口,男人紧接着便道,“我爱你。” 沈意鸣不为所动,“我还没问”,他觉得自己鞋里进了雪,可因为一直在走路,反而不觉得冷,“为什么要挪用公款?” 这话问的非常直白,沈意鸣却觉得并不会听到池砚的真话,所以男人开口时,他甚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听着,“我的户头没有多少钱,方才他们喝掉了一百多万。” “堂堂胜实执行总裁,户头没有一百万,就好像说一个初中生还不会背九九乘法表。” “我从胜实拿的工资并不高,而且,昝楚予和保姆,保镖的工资也不算低,还有一些应酬和交际,都是不走公司账的,今天这笔钱,事出突然。” “所以是什么支撑你还在胜实?现在其他公司挖你,工资应该不会低吧”,沈意鸣停下脚步,侧着脸看他,“又或者说,你跟我爷爷做了什么交易?” 池砚的鼻尖有些红,他穿的是黑色毛绒大衣,里面是一件西装,不比沈意鸣穿的羽绒服,多多少少是扛不住寒风的,但是他的声音并不抖,迎着飞雪笑了笑,“你不是说,我是想将胜实据为己有吗,那还能有什么交易?” “是啊”,沈意鸣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去看他这副样子,偏过脸继续往前走,男人也很快跟上了脚步,听见沈意鸣略带失望的语气说,“我为什么觉得给你一次说真话的机会,你就会真的说呢,我一直自以为是……” 沈意鸣突然感觉自己那只手被紧紧的握了一下,然后男人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另一只手已经将他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我求他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或者,让我再见你一面” ,如果你还愿意,他不会干涉 愿意什么,又干涉什么,池砚并没有说。 沈意鸣在池砚怀里轻轻的抖了一下,池砚察觉到了,又紧紧的用了些力气,“交换是,终身服务胜实,除非……他或者你不再需要。” 沈意鸣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男人又补充,“是真话……是真的。” 沈意鸣在男人怀里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他好像没有多震惊,也好像没有多相信,“那你有点吃亏,见我一面就……”,不过沈意鸣脑子转的也快,“也不是,你收获了人脉,资源……离了胜实东山再起也不难……” “不会离开,除了你,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一个我在意的人了。” “人至死都是孤独的”,沈意鸣透过男人的肩膀去看这个白茫茫的世界,听雪簌簌落下来的声音,“孑然一身的来,孑然一身的去。” “遇见你之前我是靠着复仇活着,爱上你以后,我靠着还能拥有你活着,你爷爷说的不错,我就是一条他养的狗,但是我的主人得是你。” 第82章 沈意鸣觉得自己的脸下热了一下,又被寒风吹的有些冷,他抬起抹了一把,可能是泪,但他并没有哭腔,“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池砚在等着下文,沈意鸣却突然换了话题,“打车吧,有些走不动了。” “再抱一会儿”,男人的声音快被雪落的声音压过了,“我怕你再不会给我说这些话的机会,意鸣,见不到你的那些日子,我常常找不到生活和工作的意义,可我知道,只要等在这里,就会再见到你,你一定会回来,因为这是你的家。” 沈意鸣内心有些震颤,但面上表现的无动于衷,甚至有些犯困。 男人并不在意他有没有说话,自顾自的表达着自己,明明没有喝酒,却像在说醉话,“你曾经十分失望的跟我说,原来爱不是给予,而是被接受,我曾不以为意,如今我明白了这句话。 我以为我像你当初那样真心付出,毫无保留的付出,就证明了我爱你,可你不接受,这一切都是徒劳,它只能算是我的示好,是我活该,活该当初没有好好珍惜你……” “池砚”,沈意鸣不能继续听他说下去了,他将要颤起来的手会暴露自己,于是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脚,说,“我脚冻麻了,我很困。” 第49章 坑深49米 相安无事 可马路上并没有出租车,池砚从兜里掏出手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太低,手机也无法开机,他低头看了看沈意鸣冻红的鼻尖,颇有些讨好的道,“现在不好打车,我们在附近找一家酒店?” 沈意鸣没有说话,被男人牵着走,走动起来,身子又渐渐变暖。 慢慢的,沈意鸣刻意慢了池砚半个步子,他微微抬头,看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一如那年冬天。 …… “池砚哥,我们认识快一年了,怎么没见你过生日?” 那时候池砚比现在年轻,但是已经比同年龄段的人沉稳,他偏头看自己被扯的袖子,那人戴着纯白色的棉帽,雪花落上去很快便消失了,回答,“我不知道自己生日。” “为什么会不知道自己生日,怎么会有不知道自己生日的人呢?你妈妈没有告诉你吗?” “她精神有问题,并不记得我的生日”,池砚的语气中并没有吐露出什么情绪,像是在讲旁人的故事,“她只说她真应该在出了诊所以后把我扔进雪地里。” 十八岁的沈意鸣感性又不失礼貌,他眼里噙着心疼的泪水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池砚并未说话,沈意鸣觉得他并没有原谅自己,只能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你别难过,我不应该问起,池砚哥,你理我一下,真的对不起。” 两个人一起走出去快十米,池砚才说话,但这时候沈意鸣已经哭出来了,池砚锁着他的眉眼,蹙了蹙眉,“不用哭,我并不难过,我只是很讨厌下雪天,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自己的忌日。” 沈意鸣不敢说自己最喜欢下雪天和下雨天了,他就这样跟着池砚走到了岔路口,池砚把背上的吉他摘下来给沈意鸣背上,没什么情绪的道,“回去吧,雪下大了。” “如果以后……”沈意鸣看着池砚的眼睛,表情真诚,“每年下大雪的那天,我都陪你过生日,你还会难过吗?池砚哥……” 池砚低低沉沉的看着眼前矮自己半头的男孩儿,摇了摇头,“不” 沈意鸣眼里含着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却在下一秒听着男人继续说,“你未来不会有机会在每年下大雪的那天陪着我。” …… 两个人进了酒店房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钟,池砚脱掉身上的毛呢大衣,去卫生间放洗澡水,这段时间两个人一直住在一张床上,所以池砚在楼下前台只开一间房时,沈意鸣并没有表现出异议。 沈意鸣好像真的困了,脱掉衣服就往被窝里钻,被池砚看见,站在床边扯住他的一只脚,轻哄着道,“我已经放好了洗澡水,先去热热身子再睡觉,你还有音乐节,小心感冒。” 说罢他转身准备去给沈意鸣再烧点热水喝,却被刚刚放下的那只脚勾住了小腿肚,池砚整个人一颤,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回头看沈意鸣,甚至嗓音都在发抖,“意鸣……” 那只脚白里透红,又顺着男人的裤管往上滑,在快到裆部的时候,一把被池砚抓住,男人眸子浓的像墨,他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你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吗?” 沈意鸣面上平静,但他的心跳简直要溢出胸口,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做了这个动作,也许是想起了当年情悸的感觉,“就如你想的那样……” 沈意鸣被男人沉沉的压在身下,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沈意鸣掀起手掌捂住男人的嘴,“我要先洗澡。” 浴室里,沈意鸣双手撑在墙面上,弓起身子吞咽得有些吃力,蒸腾起的热气熏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沈意鸣垂头,看着摇晃的地面,狠狠地咬了一下唇才抑制住即将出口的声音,他不让男人亲自己,因为担心留下痕迹影响后日的演出,所以男人只是单调的重复动作,一声一声喊他的名字。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池砚又翻身压上来,沈意鸣抬手蒙住他的眼睛,轻轻的用唇碰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有一瞬间,他冲动的想说一句生日快乐,可话到嘴边,他突然滚下两行泪来,顺着眼尾埋进发根,他说,“我很累了,让我休息吧。” 第83章 池砚有些不情愿的从他身上翻下去,沈意鸣连忙翻了个身背对池砚,他扯起被子咬在嘴里。 内心深处还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会有方才那样一系列行为,也许,就从知道池砚偷偷吃了那个酸橘子开始,也许是想起那年冬天,池砚曾经讲过,除了自己,还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他剥过橘子。 是啊,人终其一生都是孤独的,但不一直都是孤独的。 爱是给予,还是爱是被接受也都不重要,因为给予和接受都更费力。 在国外的那几年,即便恨着怨着也是忘不了,回来了以后,无论看着还是无视着,依旧忘不了。 从小沈渡就教他独立解决问题,一件事情发生了,不要去纠结过去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是去解决去避免去总结,感情不是练习题,沈意鸣没办法通过复盘找到正确答案。 思绪杂乱。 “意鸣”,身后的男人又贴上来,炙热的胸膛贴在沈意鸣后背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僵硬,听着男人贴着他耳边轻轻道,“为什么?” 沈意鸣不太懂男人的意思,“什么?” “你刚刚……为什么……” 沈意鸣听懂了,他也同样在追问自己,“憋太久了,不一定在外面能找到活好又干净的。” 男人的身子渐渐僵硬了,沈意鸣轻轻合上眼,努力睡觉,“又或者,你就当我对你大发慈悲吧”。 大雪下了一整夜,江城飞出去的几个航班都因恶劣天气被取消了,冯银桦给沈意鸣发来消息时,沈意鸣正剥着鸡蛋看池砚皱着眉头拨弄衣服。 “那就重新定最近的一班吧”,沈意鸣有些漫不经心,“不用带我,我打算和昝哥明天再飞过去。” 冯银桦有些担忧,“明天晚上的音乐会,你明天飞过去,落地就要直奔现场,会不会有些太赶了……” 沈意鸣不想听,但对面的男人已经扔下了衣服往这边看,显然是想掺合一脚,沈意鸣咬了口鸡蛋,蹙蹙眉递给男人,表情十分嫌弃,“就这么定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先挂了。” 沈意鸣毫不犹豫的挂掉电话,又把自己面前的一碗粥也给男人递过去,示意他吃,“吃了吧,吃了好吃药。” 池砚的眉眼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他长腿一迈,坐到沈意鸣身边,小口小口的舀着粥喝,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要跟沈意鸣商量行程的事,还是沈意鸣侧目看他吃的差不多了,自己开口道,“我打算明天去呼城,刚刚我给杨叔打过电话了,说昝哥还没醒,昨天他酒喝的不少,怎么说也是为了我,而且……没有他跟着,我没有安全感。” 之前池砚也发现过沈意鸣依赖昝楚予,但现在,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个曾经把自己当成全部依靠的人已经更愿意相信别人了,池砚看着碗底没喝完的粥,吃不下去了。 “池砚”,沈意鸣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通过这一晚上,他自己也想通了,“我对胜实并不感兴趣,因为是爷爷的心血,我想守护爷爷,所以都听从他的安排,我不管你和他的交易是什么,如果你能保证爷爷相安无事寿终正寝,他答应给你的你都会得到。” 池砚张张嘴刚想说话,沈意鸣又接着道,“从我父母过世以后,我才发现原来恨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我每一天都过的很累,所以不想以后还继续这么活下去,所以如果我们之间能够相安无事的话,我不排斥现在这个生活状态。” 现实就若温水煮青蛙,所谓大彻大悟也不过是怕了,退缩了。 沈意鸣也想做一个敢爱敢恨的人,可他爱什么又恨什么,自己早已经分不清了。 池砚觉得沈意鸣这一番话说得奇怪,反想他最近一段时间里发生了哪些事. 听手下的人汇报,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日子,去公司就在公司的练习室跳舞,回家就在三楼的舞蹈室跳舞,晚间准备专辑歌曲,时不时的跟一位叫waters的外国音乐家打电话,连夏云生都没有约见过。 沈意鸣看池砚一直沉默,低头笑了一下,颇有些自嘲,“又忘了问你的意见,你可以拒绝。” 他说着,起身回到床边,又掀起被子钻进被窝里,“房间再续一天,我睡会儿。” 男人也从餐桌前站起身,走到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意鸣,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不可思议,“我答应,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看着沈意鸣微合起眼皮准备睡觉,从上衣兜里把那枚指环掏出来戴在沈意鸣的左手无名指上,又轻轻的吻了一下,“这是我外婆留给我的,以此为盟,我们都会相安无事。” 第50章 坑深50米 震惊三观 手机快要没电了,沈意鸣不想麻烦酒店的服务人员,趁着关机之前,给昝楚予发了酒店的房间号,叫他醒了以后带着手机充电器来一趟。 只是他没想到,一个回笼觉醒来以后,房间里是池砚。 沈意鸣揉了揉已经睡乱的发型,“你怎么还在?几点了?” “十二点,给你送午饭”,男人修长的手指把带过来的餐盒一个个打开,摆在桌面上喊沈意鸣,“先吃饭,没睡饱下午再睡……” 沈意鸣趿上拖鞋,刚坐到桌前,酒店门铃被按响了,沈意鸣抬头,示意池砚去开,“应该是昝哥,我让他给我送手机充电线。” 一开门,果然是昝楚予,手里拎着从青華烧打包的饭菜,看到沈意鸣坐在桌前,桌子上摆了三四个食盒,有些尴尬,“您已经用饭了吗,我担心您……” 第84章 “还没吃,你是不是也没吃,一起”,沈意鸣夹起面前食盒里的一个煎饺,咕囔着说。 昝楚予看了一眼池砚,想说已经吃过了,但是沈意鸣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盯着他手里的餐盒,“你买的什么?这不是昨天晚上那家中餐馆?你买那个烧鹅了嘛,你昨天一直喝酒,都没吃到,味道还不错。” 说起酒,沈意鸣想起两个人喝的价钱,倒不是心疼,只是觉得有趣,中餐馆里点红酒,你敢点,他就敢上,讲什么应不应景。 池砚扯开了一把椅子,自己反而绕了一圈坐到沈意鸣的身边,昝楚予明白了他的意思,迈开步子坐到了两人的对面,看着沈意鸣十分自然的把一些软烂的菜摆到了池砚的面前。 昝楚予也将餐盒都打开,一一摆开,“没有烧鹅,烧鹅要提前预约,所以我只点了一些家常菜。” 沈意鸣去他打开的餐盒里夹了一块荷兰豆,“没关系,他家菜还不错,只是遗憾昨天吃太饱,烤乳猪上来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了”,他抬头,“昝哥,你今天还好吗?我已经让冯哥把咱俩的票改签了,下午你陪我去修理一下头发?” 跟池砚坐在一桌吃饭,虽然他不说话,但昝楚予仍感觉有些拘谨,“ 我没事,昨天晚上起来吐过了,只是明天不是有造型师嘛?” 沈意鸣也才反应过来,他咬着筷子,笑了一下,“ 是哈,那算了。 ” 一顿饭慢吞吞的吃完,沈意鸣看见墙上的挂钟已经显示了十二点五十分,他偏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你不上班吗?” 男人绷紧了嘴角不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沈意鸣,沈意鸣觉得好笑,“你要说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昝楚予觉得稍稍有点尴尬。 池砚张了张嘴,也没有看昝楚予,但昝楚予觉得,这话好像跟自己有关。 “想说什么就说,你是胃坏了,不是脑子坏了,更不是嗓子坏了吧?” 池砚脸渐渐黑下来,但还是开口说了,“不要找人,熟人更不行!” 沈意鸣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男人凑过来,压低了脸,轻轻的一个吻落在他的嘴角,沈意鸣陡然反应过来池砚在说什么,手已经条件反射般的扇出去了,“啪”,不大不小的一声轻响,“……” 他看着男人被打的微偏的脸,有几分愣怔,“……你什么毛病……”,说这话时,沈意鸣自己都觉得没有底气。 昝楚予被这一幕惊到了,反应过来池砚干了什么以后更加尴尬,以前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是住在一起的熟人,又好像感情不好,可刚刚,刚刚…… 他低下头不敢看池砚,更不敢看沈意鸣。 池砚脸色很不好看,沈意鸣打他的那只手放在桌子上,紧紧的攥成了拳头,要放在平时只有两人相处时,沈意鸣可能只是厌烦的把他的脸推开,但现在明明有外人在,池砚还得要…… 他也是情急之下做出的反应,但也很好理解池砚的行为既是在提醒沈意鸣,也在警告昝楚予。 昝楚予是直男,本来没想到这个层面,这下有些五雷轰顶的震惊感,也算是见识了一把。 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沈意鸣后知后觉明白池砚在说什么了,最后还是他先开口,“那个……不会找人”,他轻咳了一下,“我看你是脑子不好使,不要没事乱抽风,去上班吧,把垃圾也带走,放在酒店房间里会有味道。” 池砚那面被打的脸渐渐红起来,沈意鸣看着有些愧疚,不知道怎的又想起刚回来那段日子,只要自己扇池砚一嘴巴,池砚就要按着他做一回,沈意鸣有些担心池砚这会儿抽风提出来要求,伸手捏了一下池砚垂在身侧的手,“昨天说的话我都记得,还有什么事等你晚上下班再说。” 他真的怕这时候池砚会说出什么震惊的话来。 池砚盯着沈意鸣看了一会儿,总算是一句话没说,拎着剩餐盒走了。 门关上那一刻,沈意鸣松了口气。 房间里只剩下沈意鸣和昝楚予两个人,也默契的没有讲话,最后是还是沈意鸣先开口,“我……嗯……我” 昝楚予笑了一下,缓解这份尴尬,“没关系,您不用解释,这是您的私事,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眼光。” 沈意鸣也笑了,他感觉自己松弛了几分,“谢谢,昝哥,你总能让我一瞬间看明白很多事情,你是我爷爷的人吗?” “可以这么说,我爸爸为沈董做事,我来到沈家别墅以后,您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我都是会跟我爸爸汇报的,包括于嫂那件事,但是我爸爸应该是考虑到老董事心脏不好,没有透露。” 沈意鸣低头,“挺好的,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和池砚之间发生的一些事情吧?” 昝楚予实话实说,“这个并不清楚,有时候我爸爸会问起来他跟您之前的关系是否缓和,但是并没有给我讲清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我所知道的限于您之前让我对池总家庭的调查。” 沈意鸣沉默了一会儿,眼睛盯着虚无的一点地方,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昝楚予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他说话,过了足足三分钟,沈意鸣才再一次开口,“我之前……喜欢他。” 昝楚予疑惑,“之前?” 沈意鸣自嘲的笑了一下,“现在我也不清楚,说恨他,恨不起来,说不恨又不甘心。” 第85章 “就是我十八岁的那一年,在认识夏云生之前,池砚用尽手段打听到了害死了他爸爸,又间接逼疯了他妈妈的那个人的孙子,也就是我,整个沈家,他能够接触的到的人,也就只有我,为了报复,他经常跟踪我,故意接近我……” 夏云生将沈意鸣堵在小巷里,池砚报警,路见不平就是认识的第一步,为了能够有机会顺利的出现在沈意鸣的面前,他足足跟踪沈意鸣半年的时间。 家庭生日宴上的第二面也是精心设计,池砚用自己攒了一个月的工资换掉了原本应该被选入宴会当天的服务生,本着沈意鸣对他的第一好印象,成功的又一次刷了脸。 从那以后,南山的温泉会馆里,偷偷去俱乐部学习的晚上,池砚几乎每次都会出现在沈意鸣的视线里,他努力,上进,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他风光霁月,沉稳冷静,带着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小少爷感受尘世的喧嚣和嘈杂,又在其中保护他不染烟火。 由于小少爷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刻意讨好的人,所以池砚的冷漠和刻意表现出来的疏远就显得格外不同,沈意鸣觉得他这人是最真实的,日益相处下来才渐渐成为朋友,发现他不唯利是图后才开始信任和依赖。 他感受到的不是利益的纠葛,因为池砚肯用两个月的工资送沈意鸣一部已经过时的手机作为新年礼物,这些钱对于沈意鸣不过是一包糖果的钱,对于池砚来说,他两个月的伙食里连肉都不能有。 沈意鸣将手机当成宝贝一般,一天里长长短短,他差不多要跟池砚讲十通电话。 池砚会表现出不耐烦,但不明显地透露着,可若说他不开心,却又有时刻意拖着沈意鸣,逼他说一些表露心迹的话。 沈意鸣慢慢的了解了池砚的身世,他父亲早逝,母亲精神失常,小小年纪寄住在亲戚家中看人脸色,缺爱又不求爱,自卑又自信,偶有的那份柔软从来不曾显示在人前,可偏偏总有例外发生在沈意鸣的身上。 他为沈意鸣在自己加班之后的晚上亲手捶打出一份手工鱼丸,会捧着沈意鸣随口一说的焦糖玛奇朵,地瓜和糖葫芦“不情不愿”的等在落满银杏叶的街道, 沈意鸣在学校的每一次小型演出,观众席里总能看到池砚的身影…… 这些夏云生也能做到,但是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对一个人有感觉,就会恋恋不忘,对一个人没感觉,再多的付出只会觉得沉重。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回忆起来好像已经无关痛痒,更有时候,沈意鸣觉得那是一场梦。 尤其是在国外的那几年里,他有时甚至不知道池砚这个人是否是真实存在的,又常常困惑,那爱惨了池砚的感觉为什么迟迟不能消散,午夜梦回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第51章 坑深51米 礼物 池砚复仇的方式应该有很多很多种,但是他选择了一种对沈意鸣来说,最为致命的。 那天他们相约在一家酒店,说的羞耻一些,池砚隐晦的提出想要跟沈意鸣发生关系,沈意鸣沉默未做回应,可不回应就是默认了。 在沈意鸣心里,他似乎也认为按照他们之间发展的关系,上、床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他们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亲吻,沈意鸣任池砚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白衬衫的扣子,他皮肤冷白,因为兴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随后男人顺着他的后背,辗转到腰腹,向下抓住他的柔软,搓揉捏捻,抱着震颤的沈意鸣,亲吻他的发顶,看他陷在情欲里的丑态,贴在他的耳边说,“时间差不多了。” 沈意鸣的大脑还不够清醒,眼里汪着水,看面前冷峻的脸。 在有人刷开房门的这一刻,听着这个男人如恶魔一般的话语似尖刀一般,将自己杀死。 他说,“沈博为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来,是复仇的……,把你拉入地狱只是第一步。” 迎接沈意鸣的是沈渡的巴掌,那一夜他天旋地转,赤裸裸的躺在地板上时,看到池砚逆着光,拿着纸巾细致的擦着自己沾了污秽的手指,如王者一般看着他,眼里毫无感情。 沈意鸣耳朵轰鸣,突然有一瞬间觉得,还好,这样的丑态没有被自己往日的朋友看见……没有被成批的记者看见…… 沈渡将西装外套脱下,扔在沈意鸣身上,他竟迟钝的不会遮盖,似乎灵魂已经被抽走了,听着池砚拿摄像头拍摄下来的视频跟沈渡谈判,换见沈博为一面,换沈博为对她妈妈的一个说法。 沈意鸣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那个房间的,只觉得再清醒一点的时候,已经坐上了被沈渡安排飞往国外的飞机。 没有熟人,也没有家人,如孤魂野鬼一般被流放了,倒不用靠乞讨为生,沈家为他安排一切曾经他想做的事情,但唯独不包括回国。 他不像池砚那样恨意萌生,忍辱负重,他甚至不后悔曾经那样喜欢那个男人,他只是不明白,如果没有一点点喜欢,如果他明知他们之间不可以这样喜欢,池砚怎么能够装的那么像,跟他牵手,亲吻,完全像是沉浸在爱意里的情侣。 说起这些,昝楚予似乎很能理解为什么初见沈意鸣时他那副似与池砚为敌的状态。 可是确定他们之间没有仇害关系之后,沈意鸣又仿佛失去了对他的敌意,变得沉默和温顺,所以阻隔他们的只是身份,那份爱意,如沈意鸣所说,他并不后悔。 第86章 故事讲到这里,昝楚予有一个疑问,“那您……以前爱池总什么?” 沈意鸣与他对视,平淡的回答道,“爱他是池砚,没有为什么。” 昝楚予又问,“那您觉得现在,他爱您什么?” “我不知道,也许就是男人奇怪的占有欲,觉得曾经我可以成为他的人,所以无论过了多久,我都该是他的。” 但是,他并不相信池砚真的爱他。 昝楚予想说一番安慰的话,但又担心自己对沈意鸣的选择做出误导,最后他只能平心而论,“作为旁观者来看,您或许早就成为池总整个灰暗生命里的唯一一束光,如果他曾经动过真心的话,他的冷漠和绝情也许并不是仇恨使然,不过是与过去的复仇信念和当下的情感来回撕扯,想放下觉得对不起过去的自己,想喜欢又知道自己不能……”昝楚予惊诧于自己说出了一番似乎在帮助池砚的话。 沈意鸣呆呆的看着昝楚予,后者突然感到些不安,他挠了挠鼻尖,“对不起,我没有谈过恋爱,我只是猜的。” …… 沈意鸣没有等池砚去别墅收拾东西再送过来,他和昝楚予一起回了别墅,收拾好东西又赶回酒店。 再之后还去逛了胜实旗下的两家商场,沈意鸣不缺什么东西,缺了什么池砚也会置办,就如沈博为所说的那样,沈意鸣可以专心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在商场里的时候,实在不知道买什么东西的沈意鸣问昝楚予,“昝哥,你有什么需要的嘛?我买来送给你。” 昝楚予受宠若惊,“不不不不用,我什么都不缺,您给自己买就好。” 沈意鸣知道他肯定不好意思收,于是换了个说法,委婉的问,“我有个朋友快要过生日了,是个男人,你觉得我应该送什么礼物好呢?” 昝楚予仔细想了想,“送男人?那无非就是剃须刀,皮带和钱夹,或者手表,车……” 越说到后面昝楚予越觉得不对劲,扭头去看沈意鸣时,他又神色如常,对着昝楚予说,“那就都看看。” 剃须刀,皮带和钱夹都买了三份,沈意鸣从里面拿出一份,剩下的两份一份送给昝楚予,另一份拜托他帮忙送去清风街酒吧给夏云生。 知道身边一定还有池砚的人,所以沈意鸣让昝楚予放心去送东西,。 昝楚予走后,沈意鸣又想起也可以看看手表,于是乘电梯去了六楼。 他裹得严实,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国内的知名度也不高,所以并没有人认出来。店员上来迎接他,沈意鸣也是沉默不语,所以店员也只是静静地跟着,没有开口。 他正被一款星空碎钻款式的手表吸引,旁边突然有人说话,“喜欢?一会儿我让店员包起来。” 沈意鸣被声音吓了一跳,但是很快根据声音反应过来,直起身子看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男人。他的左侧脸颊微肿,还有些红。 沈意鸣敛下眼皮,“你怎么来了?” 池砚淡淡的回复,“听见张特助说看见你了,所以过来看看。” 沈意鸣扫了一眼手表的价钱,要六十八万,当即忍不住调侃他,“拿什么付,还要挪用公款吗?” 男人的脸色有一丝不自然,但稍纵即逝,“很快会补上的。” 沈意鸣闻言未理,很是随意的用手圈了一下池砚的手腕,在池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喊了店员,让店员包起来。 又赶在池砚之前用自己的卡把钱刷了。 沈意鸣在国外这些年没有赚多少钱,出国之前攒了一些,零零散散加起来,除了那三份礼物,再加上这块手表,花的也差不多了。 沈意鸣接过手表,随后递给一旁静候的男人,“手表送给你,谢谢你这段时间为我奔波,也......算是为中午我的......失误道歉,但是挪用的公款你自己抓紧时间补好,被那些一直想要抓你把柄的人知道,少不了要闹腾一番。” 池砚刚想问沈意鸣是不是在关心自己,下一秒就听见他说,“爷爷现在身体不好,我对公司的事情也不了解,所以不想他过于操劳。” 池砚看着沈意鸣手里的包装袋,似乎不太期待收到这份礼物了。 他没接,沈意鸣便一直举着,“昝哥的工资之后就走公司的账,如果不方便,走我的账也一样......” 沈意鸣看着男人微蹙起来的眉头,并没有在意,池砚忍住不悦,嗓音湛湛的道,“我会让张晋岩去办,你不需要操心他的工资,不会走你的账。” 沈意鸣撇了下嘴,“哦,还有,不许去要回我送给昝哥和夏云生的礼物,他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不要去做这样没品的事情。” 池砚看着沈意鸣,神色有些莫名奇妙,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池砚突然笑了,如雨后向日葵,干净而明艳。 沈意鸣被这样的笑容慌了眼,他怔怔的说,“池砚,你笑什么?” “我让张晋岩去提车了”,池砚仍旧保持着这样的笑意,从沈意鸣手里接过手表的包装袋,小心翼翼的将手表掏出来,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让沈意鸣帮自己戴上。 但沈意鸣假装看不见,只是问他,“提车做什么?车库里的车够多了,只是代步,也不需要那么多。” 男人有些理所当然的道,“想要用高于那些礼物价位的车把它们换回来。” 沈意鸣顿时有些无语,可又隐隐能够理解池砚这样做的目的,半晌还是忍不住道,“不要学霸道总裁那一套,池砚,你已经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第87章 池砚久久的沉默,眸色深沉。 其实从沈意鸣回来以后,他就觉得池砚已经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他强硬霸道是担心沈意鸣随时会走,如今自卑又讨好是觉得自己拿不回沈意鸣的心意了。 “昝哥有自己的拳击馆,夏云生的任何一辆摩托车都比我买的东西贵,而且他还有家酒吧,池砚,我送他们东西只是因为他们是我的朋友,没有别的任何意思……” “那你送我的呢”,男人灼热的目光投向沈意鸣,带着殷切的期望,“是什么意思?” 沈意鸣喘了口气,有些无奈,“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还有,有些事情就糊糊涂涂的过去吧,也只有这样,日子才能过下去。” 如果太较真,一切都没办法放下。 “现在可以去吃饭吧”,沈意鸣突然有些丧气,“你还有多久下班?” 池砚绷着嘴角,没再执着他想要的答案,抬手看了下崭新的手表,语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五点二十五分,已经到了可以下班的时间,可以去吃饭,想吃什么?” 沈意鸣,“……” 第52章 坑深52米 惊心动魄 飞机落地已经到了午后的三点钟,昝楚予在机场租了一辆商务车,载着沈意鸣往音乐节会场赶。 到的时候快五点钟,只能一边吃饭一边赶妆,沈意鸣倒是淡定,冯银桦急出一头汗,“小祖宗啊,都说今天太赶,你就是不听。” 沈意鸣安慰他,“这不是到了吗,时间还赶趟,节目单呢,给我看一眼。” 冯银桦递给他,因为化妆师在他的眼尾处扫带着细闪片的眼影,眼影刷时不时的从眼皮上扫过,沈意鸣扬着头,看得有些费劲, “八点上场,现在还不到七点,时间富余的很,wind他们彩排过了吗?” “都彩过了”,冯银桦很不放心,“就你……连场地都不熟悉。” “不熟悉就瞎跳呗,我是主唱又不是主跳”,沈意鸣故意跟冯银桦开玩笑,“现在循规蹈矩都不容易出名,我把场子搞砸了,没准明天就被骂上热搜了,黑火也是火啊……” 冯银桦一脸无语的表情,双手合十朝沈意鸣拜了拜,“如果我经纪人的工作做不下去了,请您允许我做胜实的保洁,工资仍旧发现在的水平,求您了!” 昝楚予在一旁没忍住笑出声来。 七点五十分,sin组合准备入场,沈意鸣站在第三位,突然开始紧张,他回头扫了一圈后场,没看到昝楚予,心下更慌了,问在一旁掐着时间的冯银桦,“昝哥呢?他人去哪了?” 背景音乐的声音太大了,冯银桦凑近了才听清,“他说他去舞台下守着,确保你的安全……” 排第一名的moon已经开始登台,沈意鸣也迈着略显慌张的步子上了台。 舞台下乌央央的人摇着荧光棒,因为是音乐会,来演唱的组合和歌手比较多,所以要在观众当中找到国内并不出名的sin组合的荧光棒,说如大海捞针也差不多。 歌曲前奏响起,组合的其他四人已经摆好了造型,沈意鸣走到最中间,双手交叉放在腹前,头微低着,wind和moon在他稍前的左右两侧,第一个重音时,相对翻了个侧翻,沈意鸣紧接着扬头,摄像头给到沈意鸣,他刚开口唱歌,现场响起猛烈的一片尖叫声。 “啊!!!” 沈意鸣许久没有感觉到这样浓烈的氛围了,他渐渐兴奋起来,一个跳步往前冲了两三步的距离,其他四人按队形排开,舞步交错,队形也不断变换,沈意鸣甩着手臂,耳麦透过音响传出来的声音干净又动听。 沈意鸣气息很稳,他的动作虽不像其他几人那样规规矩矩,但是该做的动作都有,慵懒又放松灵活,倒显得其他几个人像是伴舞。 沈意鸣的部分结束,队形也变换成moon来到主位,他蹲下,左右颠了颠步子,手比出一个“八”的造型甩出去,一边眨眼放电一边唱歌,他的气息也很稳,但是歌声音色却不如沈意鸣的好听。 呼城在南方,夜间温度十七八度,歌曲跳过一半,几个人的额角已经开始冒汗。 沈意鸣趁着队形换到他在后面时,偷偷的伸手解开了上衣衬衫领口的两枚扣子,再换队形时,跳跃动作一起,一枚银环突然从领口跳出来。 沈意鸣下意识张嘴,便将那枚银环咬住了,偏这一幕又恰好被摄影师捕捉到,引起台下一阵尖叫。 几个人看不到身后方的大屏幕,以为是刚刚的动作炫酷,这一尖叫让他们更卖力了。 一首曲子结束,sin组合准备下场,有粉丝在下面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每个节目中间是有暖场主持的,一对俊男靓女主持上场,把退至一半的五个人又喊回来了,一字排成一排,喘成一团。 冯银桦说的对,二十几岁的他们还能跳几年呢? 沈意鸣听着主持人介绍他们几个,从出道到各种参赛,一时间恍惚,细算算,从回国的那一小场演出之后,他们已经有快三个月没有登台了。 沈意鸣身后有胜实,没了这份工作也能在家不愁吃穿,他的队友们呢? 主持人开始跟台下的粉丝互动,屏幕上闪过一张张陌生的脸,突然又一阵起哄,沈意鸣扭头问moon,“我刚刚走神了,现在是干什么呢?” 自从之前和moon吵过一架后,沈意鸣很少主动跟他讲话,这一会儿沈意鸣主动凑过来,他愣了一下,缓了一会儿才说,“主持人说大屏幕上抽中的观众,可以跟我们提出一个要求”。 第88章 沈意鸣看到屏幕中的一个男生接过了工作人员的话筒,略有些紧张的说,“我想再看一下开场的侧空翻!” wind和moon对视了一下,主持人开始邀请两个人来到舞台中央。 虽然很累,但是wind和moon还是尽全力又翻了一遍,随后在观众的起哄声和尖叫声中归位,都喘得有些严重。 沈意鸣看见moon太阳穴凸出的血管突突跳。 主持人又喊了开始,大屏幕上重新闪过一张张陌生的脸,被喊停时,是一个画着精致妆容,脸上贴着另一个组合名字的小女孩,她接过话筒,有些害羞,但是又很大胆,“我想摸一哥哥的腹肌!” 主持人笑着跟她互动,“我看你的脸上贴着蜗牛乐队,可是台上可没有蜗牛乐队的哥哥哦!” 女孩脸白白的,十分可爱,“没关系,也可以摸sin哥哥的。” “不怕蜗牛哥哥们生气吗?” “不怕” 主持人怕时间说太久会影响下一场,扭头征求sin的意见,“妹妹说要摸哥哥们的腹肌,哥哥们同意吗?” 哪里有拒绝的可能呢,五个人只能点头,主持人又问小女生,“但是吧,这里有五位哥哥,你只能摸其中一位哥哥的,你喊一个名字吧!” 小姑娘一下子愣住了,台上的几个人看她的表情,都心照不宣的明白,小女孩并不认识他们。 小姑娘还不说话,主持人有些着急,“选一个呀!” 底下此起彼伏的响起一些声音,女孩扭头,努力听也听不清,最后在主持人的催促下硬着头皮说,“选队长吧!” 沈意鸣茫然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大屏幕上的自己,迈着步子出列,女孩在另一侧的屏幕上往主舞台的方向走。 主舞台很高,女孩站在主舞台下只露一个头,摄影师从侧面取景,一只嫩白的胳膊抬起来,沈意鸣有些不自然的撩起衬衫,在尖叫声中绷紧了腹肌,然后缓缓蹲下,脖颈上的银环垂下来,在空中荡啊荡,闪着光。 女孩儿的手微凉,轻轻的贴上来,沈意鸣以为她会碰一下就拿开,没想到小姑娘顺着一块又摸向另一块,一抬头与沈意鸣的视线相撞,刷的一下脸变得通红,撤了手赶紧把脸捂上了。 观众席传来一阵爆笑声,沈意鸣也没忍住笑了,小声朝她说,“没关系,还可以再摸......” 只是他不知道,从刚刚被选中后,他的耳麦便被开了,这一句话清清楚楚的传遍了整个演唱会。 位于前排vip坐席的粉丝,尤其是沈意鸣面前的,好似想吃唐僧人的妖怪,挤挤搡搡的都伸手来摸沈意鸣,有的人甚至拽着他的胳膊往抬下扯,沈意鸣蹲着重心不稳,被拽的摇晃。 主持人感觉情况不对开始组织秩序,只听沈意鸣的麦中传出一声惊呼,随后大屏幕上显示沈意鸣整个人被拖下一人高的舞台,现场的安保开始往这边跑,冯银桦更是吓的脸都白了,从后台往前奔。 现场一时间有些乱,主持人维持秩序的声音被几乎被嘈杂声淹没。 只是冯银桦人还没有赶到,便从屏幕上看到,拥挤的人群中渐渐升起一个人,那张脸帅气耀眼,镜头下的眼尾闪着光,精致妆容下没有丝毫的慌张,整个人应该是被托举起来的。 镜头往下扫,一张硬朗的脸入镜。 男人身高应该超过了一米九,高出舞台很大一截,肩膀也宽阔的担起了沈意鸣,迈着沉稳的步子往舞台前走。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一直到沈意鸣的脚接触到了舞台,高大的男人才双手掐着他的腰扶着人在自己的肩膀上起来。 主持人松了一口气,开口缓解气氛,“大家真的是太热情了,但是咱们还是得注意安全啊,不管怎么样,安全第一位,你们这么热情,我都不敢让哥哥们跟你们玩了,好啦好啦,sin的几位哥哥就退场休息了,我们欢迎接下来出场的蜗牛乐队!” 后台所有人都朝沈意鸣围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沈意鸣没事吧。 沈意鸣面上在镇定,其实心里也后怕,他被拽下去时脸朝下,如果不是昝楚予早在下面接着,一把把他托起来,这会儿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个残疾呢。 他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没事没事,谢谢关系,没摔着......” 昝楚予从舞台外围绕回了后台,沈意鸣一看见他,腿就软了,轻轻地喊了声昝哥。 昝楚予脸色不太好看,伸着胳膊让沈意鸣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说,“池总知道了.....可能晚上的飞机落地......” 沈意鸣闭了闭眼,“直播?” 冯银桦已经慌了,在一旁说,“不可能啊,不是现场直播的!” 昝楚予,“现场应该有池总的人,您刚摔下来的时候,周围好几个人给我架出了了一个空间,所以没有观众挤进来。” 沈意鸣喘了口气,想起演唱会前自己跟冯银桦开的玩笑,嗤了一声,“我真是乌鸦嘴,瞧吧,最近几天有得人嘲笑我了!” 冯银桦可没沈意鸣的好心态,他双手合十给沈意鸣作揖,就快哭出来了,“祖宗,真的求你,求你让池总留我一条全尸!” 沈意鸣,“......” 昝楚予,“......” 第53章 坑深53米 开心 池砚两点飞机落地。 沈意鸣半睡半醒间被人托着脖颈扶坐起来,他被弄醒很烦躁,眯眯着眼睛看清摆弄他的人是谁。 第89章 迟钝的想了一会儿,才想明白池砚是不是在自己的梦里,只是半开机状态下的大脑不够灵活,很多情绪不能控制。 沈意鸣伸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整个人贴上去,咕咕囔囔地说,“我没事,先睡觉,天亮了你再好好看我。” 池砚不理,沉着一张脸把他左左右右,前前后后都检查了一遍,最后用手按在那层薄薄的腹肌上。 沈意鸣感觉池砚的手有些烫,吸了口气,往回收肚子,躲着,“别摸。” 男人说了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嗓音有些冷,“为什么不能摸?还是,只不让我摸?” “我困啊”,沈意鸣的脑子根本不思考,抱着池砚的脖子往后坠,拖着他一起躺在床上,“先睡觉吧,求你了,好后悔下了飞机就赶音乐会,好累啊......” 池砚闻言没再闹他,一只胳膊将人捞进怀里,扬起另一只手把床头柜上的夜灯关了。 第二天沈意鸣醒来时有点懵,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又转而盯着浴室,只是盯了十分钟也没什么动静,最后甩了甩头,起床洗漱。 在楼下吃早饭时,冯银桦揪着花卷,一脸期待的跟沈意鸣说,“您昨天帮我求情了吗?” 沈意鸣喝了口粥,有些莫名其妙,“求什么情?” 冯银桦心如死灰,“跟池总啊!” “我没见着他怎么求,梦里求啊!” 这下换昝楚予疑惑,“您没见着池总?他昨晚两点飞机落地,我开车去机场将池总接过来的,您房间的备用房卡是我跟他一起在前台拿到的,池总今天早上6点从酒店出发去机场,也是我送的。” “啊?”沈意鸣张着嘴,心里念叨着原来不是梦啊,“啊,我睡得迷迷糊糊,没听他说什么啊,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昝楚予摇了摇头,“没说,不对,说了,说要配合警察的工作,昨天观众里拽您下去的几个人,好像被池总送到警局了。” 冯银桦手里的画卷“啪嗒”掉进粥碗里,“我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沈意鸣,“......” 吃完早饭,沈意鸣算计着时间,觉得池砚快落地了,给他打了个电话,第一遍没打通,又过半小时还没有通。 沈意鸣觉得事不过三,但又想池砚一晚上最多也就休息了三个小时,怕他出意外,左右纠结要不要再打,第三个电话已经拨出去了,仍是没有接通。 五分钟后池砚给他回了一条短信,“有一个很重要的会,结束后会回给你,昨天闹你睡不好了,吃完午饭再睡一会儿。” 沈意鸣上午没睡,警察来了,询问昨夜拖拽他的人是不是照片上的几个。 其实昨天慌乱里沈意鸣并没有看清,不过照片上的几个人年纪都不大,二十出头,很可能还是读书的年纪。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们,当时确实伸手过来的女孩子比较多,她们力气都不大,是我自己重心不稳,警察同志,您看我也没什么事,对她们批评教育一下就行了,有可能还在读书,留了什么案底也不好。” 询问的警察是一位快四十岁的中年男性,他笑了笑,“是要批评教育一下的,您在以后的工作当中也要谨慎小心,注意安全啊!” 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沈意鸣垂头,手机上空荡荡的,再有两个小时,他们就要乘飞机去海城了。 池砚打过去时,沈意鸣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想起沈意鸣的行程,想到了这会儿人应在在飞机上。 张晋岩捧着笔记本电脑进来,给池砚打开一段视频,“池总,这是沈先生昨天演唱会完整的录像,从出场到退场。” 池砚让他打开,张晋岩打开后退到一边。 这是张晋岩第一次看沈意鸣跳舞,不同于平时与池砚针锋相对,冷嘲热讽,舞台上的沈意鸣热烈又狂野,每个表情动作符合现在小女生的审美。 张晋岩不否认,这样的沈意鸣要比单看他的身份和外貌要耀眼的多。 他抬头看了看池砚的侧脸,发现他神情专注,有些沉迷。 视频里突然响起一阵高亢的尖叫,张晋岩把视线重新转回到视频里,沈意鸣嘴里叼着银环,一手叉在腰间侧身站着,极其撩人的眼神对着摄像头,顶一下胯便向侧前方迈一步。 张晋岩说不出,只觉得自己心脏突的一下。 恍惚间张晋岩觉得的沈意鸣咬着的银环眼熟,视线往侧面一看,果然,池砚左上一直戴的戒指不见了,青色的字母纹身露了出来,“sym”。 张晋岩一时想不出什么含义,却池砚瞳孔微震,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一曲结束,后面是互动环节,主持人开小姑娘玩笑,小姑娘红着脸也要摸沈意鸣的腹肌。 张晋岩抿着嘴,有些许的羡慕,不是羡慕小姑娘能摸到沈意鸣的腹肌,而是自己没有那一块块好看的肉块,他长年坐电脑前面,没有啤酒肚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池砚看着电脑屏幕,方才还上扬的嘴角已经压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令人紧张的三十秒,沈意鸣被拖拽下舞台,攒动的人头,嘈杂的背景音,池砚放在桌面的手攥起了拳头,直到沈意鸣坐在昝楚予肩头出现在屏幕上时,张晋岩看见池砚按在桌面上的手背已经凸起了青筋。 张晋岩松了口气,他昨天晚上只是收到了池总的电话,吩咐他今天上午的会议挪至下午,而池砚上午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谢扬尘,要来了昨晚音乐节sin组合的视频,而他也明白了池砚连夜的一来一回到底是因为什么。 第90章 池砚压抑了一会儿,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一字一顿的话,“定去海城的机票,今天的!” 张晋岩一愣,“您昨天飞去呼城,今天上午才落地,这又飞,身体怎么吃得消,而且城南新区的项目启动会就在明天上午……” 池砚欲执意,张晋岩又说,“您要不先给沈先生打一下电话?上午他好像一连给您打了三个电话,您开会那会儿,昝楚予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询问您是否安全落地,估计也是沈先生关心......” 池砚这才冷静下来,他双手撑在桌面上,视线还放在视频上,“你把视频发到我邮箱里,先出去忙吧,订机票的事一会儿再说。” 张晋岩松了口气,端着笔记本电脑出去了。 池砚把手机掏出来,想打个语音过去,但是点开聊天记录框时,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点开了视频通话。 这个功能在他和沈意鸣之间从未用过,甚至连聊天记录框里都是空荡荡的。 “喂-” 正在池砚愣神的功夫,视频被接通了,画面摇摇晃晃,一半是蓝天,一半是模糊的人脸,方才还在视频中唱跳的男人此刻安静的在他的手机里。 池砚焦躁的心渐渐安静下来,他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你开完会了?” 视频一直摇晃,估计沈意鸣在走路,很可惜,看不见正脸,男人凑近了手机屏幕,又应,“嗯” 沈意鸣听他连着应了两声,没什么精神头,摆正手机看了一眼,池砚那张大脸快贴在屏幕上了,吓了沈意鸣一跳,他笑着朝身边人说,“吓死我了”。 转而又重新看向屏幕,“你是不是累了,我昨天睡糊涂了,恍恍惚惚觉得你来了是梦,我没事,你怎么还报警把那几个年轻人送到警察局了?” 池砚从沈意鸣的话里听出他很开心,先把他的问题回答了,然后才提问,“还好,不累,昨天过去的时候也睡了快三个小时,我收到保镖消息之后,让他们联系了警察局,那几个人托拽你的人,他们看得清楚,总要给点教训。你......今天很开心?” “嗯”,沈意鸣笑着回答,“开心啊,昨天在舞台上时,我觉得我好像找回了最开始学习音乐时的兴奋,现在我们在去彩排的路上,这次时间充裕,我应该不会像昨天那样紧张了。” 池砚听着他兴奋的声音,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曾经他们肩并肩,沈意鸣在自己的身侧说着这些开心事,如今他的身侧有别人,自己只能借助冷冰冰的电子设备,感受着并不真切的他。 他可以冲着镜头摆出撩人的表情,可以撩起白衬衫肆意的展示给人看,可以坐在昝楚予的肩头摆手。 这一切都让池砚嫉妒的发疯,偏偏他又不能争什么。 “这次......就不要露腹肌了,你可以选择......其他的互动”,一番挣扎,池砚也只能这样说。 “我知道啊,如果不是你安排的人和昝哥,我昨天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呢,以后不会那么不小心,你工作忙完了吗?你快去忙工作,争取可以有假可休,来看......” 不知道沈意鸣想起了什么,又改了口,“你多注意休息吧,从海城回去,我们就专心搞专辑了,听说经过昨天晚上的事上了热搜......” 第54章 坑深54米 魔鬼 池砚打开了沈意鸣经常发舞蹈视频的软件,果然已经变成了首推。一连划了几个视频,都是昝楚予扛着沈意鸣,又掐着腰放在舞台上的拍摄视频。 虽然画质不清晰,拍摄角度也不同,但背景音乐都压不下去的尖叫声让池砚心里的嫉妒一点点漫上来,快将他的理智淹没了。 再划几个,又出现了小姑娘红着脸摸沈意鸣的腹肌,从一块摸向另一块,池砚觉得自己又如被点燃的火药,快炸了! 正在池砚下决心又要去订票的时候,张晋岩敲响了办公室的门,随后不等池砚的回应便进来了,语气稍有些着急,“池总,谢总要见您,已经在办公室外了!” 池砚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定机票的事也只能再说。 他理了理情绪,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那就去泡茶吧,请谢总进来。” “是”,张晋岩应了一声出去了,很快又领着谢扬晨进来。 池砚看着他一身黑白左右拼接的私人定制西装,有些意外,以往自己约谢扬晨,无论是工作时间还是非工作时间,他都是各式各样的休闲装或者运动装,像今天穿的这么正式,还是头一次。 “这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池砚面上没有讨好的表情,但语气和神色都很得体,引着谢扬晨坐在沙发上,开始道谢,“昨天意鸣在音乐会上又闹了点事,不得已麻烦您,主要沈董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我也得格外谨慎的看着点。” 谢扬晨笑了笑,正巧张晋岩泡好了茶进来,他扫了一眼,“不好意思,喝不惯茶,给我来杯咖啡。” 倒是池砚方才被怒气冲昏头脑,忘了谢扬晨从小在国外长大这回事,“实在抱歉,您稍等,是我的疏忽。” “小事”,谢扬晨也不在意,他翘起二郎腿,直说来意,“池总很忙我理解,所以我就直说我来的目的,沈小少爷旁边的那位保镖,我看上了,能不能割爱给我?” 池砚怔愣了一下,随后眉眼舒展开,带着几分并不明显的笑意,“谢总既然开门见山,那我便也实话实说,这个我不能做主,昝楚予是老董事亲自指给意鸣的,他直接归老董事和意鸣支配,不说我没权利决定他的去留,就是我被人当着他的面打了,老董事和意鸣不说话,他也无须顾忌我的死活。” 第91章 谢扬晨脸色很不好看,张晋岩把咖啡放在他面前,他低头紧紧的盯着,突然哼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要么我去找沈老董事谈,要么去找小公子谈?” 池砚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或者您可以去找昝楚予亲自谈,让他主动离职……” 谢扬晨起身要走,池砚留他,“时间也不早了,谢总不介意的话,我让张特助定一下餐厅,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扬晨笑着拒绝,“池总拼不了酒,岂不是少了点意思,下次吧,人全了再说。” 池砚和张晋岩将人送上了车,张晋岩疑惑的问池砚,“池总,谢总之前跟您合作总是冷冷淡淡的,好像成也行不成也行,怎么今天突然主动登门了?” 池砚嗤笑了一声,脸色稍显愉悦,“自然是我手里有入了他眼的猎物。他想挖走昝楚予,意鸣绝对不会同意,昝楚予没他爹的指示当然也不会离开,所以无论是沈董还是他们两个,都是死路一条,他最后还是要来找我,只不过,到时候他的筹码也自然要入得了我的眼。” 张晋岩有些不放心,“您之前跟他谈沈先生在圈里发展的事情,他反悔怎么办?” 池砚偏头看过去,脸上已经恢复了冷漠,“他便宜弟弟要跟他抢的那块地皮,我已经拼尽全力替他保住了,他要是想过河拆桥,大不了我再拉他下水,反正他父家那边想搞垮他的,又不止他弟一个。” 说到这池砚突然想起了什么,“前两天晚上我动用了项目上的一些钱,之前让你替我打听的别墅先不买了,换一间两层的公寓,先放你名下吧,余下的钱我要尽快填补在项目上。” 张晋岩疑惑,倒是也没问什么,点头答应了。 走到公司前台,张晋岩想起什么,又向池砚确认,“池总,飞海城的机票还定吗?” “不定了,处理那几个老东西的事情要尽快,之前处理尹东升时不敢打草惊蛇,现在头蛇都被关进笼子里了,后面的一窝还不知道怎么反击呢” 池砚神情冷漠,嗓音也带着湛湛寒意,“我有些等不起了,早点解决完这些事才能早点跟沈董提条件,不是吗?” 张晋岩不敢接话,有很多事情,他都只能听不能说。 晚上七点钟,池砚用过饭准备上楼,看见司机杨叔拎着几个购物袋进门,便将视线放在袋子上,仔细打量了一下,是那天在商场沈意鸣买皮带钱包的品牌袋子。 他并不觉得杨树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所以下意识觉得这又是沈意鸣送的,当即脸色有些难看。 不料杨叔说,“池总,这是少爷那位赛车手朋友送回来的,他说是少爷给他的礼物,但是他不能收,我也打了电话问过少爷了,他让我放到二楼他的琴室里。” 池砚伸手接过来,“给我吧。” 杨叔递过去,转头去忙自己的事。 池砚拎着东西回到二楼,他没有带去琴室,而是带回了卧室,拆开摆在阳台的茶几上。 因着沈意鸣对于音乐和美术的鉴赏能力,他选的礼物自然是精致的。 以前池砚从不关注这些奢侈品牌,一是自己根本不可能接触到,二是觉得这些虚无的价值加成全是狗屁,同一物种身上剥下来的牛皮就能差价几十倍甚至几千倍,无非就是人类内心的虚荣和自我麻痹,可如今他处在这个位置,一切就好像是理所应当,就像初中生就理所应当看初中教材一般简单。 每一个阶级层级都是重新洗牌。 他拨通了沈意鸣的电话,发现正在占线。 别墅门口亮着一盏车灯,夏云生一脚支在地上,骑在摩托车打电话。 池砚站起来,嘴角紧绷,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抹身影,整个人冷冰冰的,宛若一尊蜡像。 沈意鸣是在后台化妆的时候接到了夏云生的电话,说意外也不意外,因为刚刚送了礼物,但沈意鸣还是没忍住开玩笑,“云生哥,脱粉了?” 夏云生很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不是,我是来给你送还礼物,但是杨叔说你不在家,我查了才知道你最近在开音乐会……” 沈意鸣言笑晏晏的打断他,“看来真的是脱粉了啊,以前我在国外,你都知道我的每一场活动,现在回国内了,你反而不知道了。” 夏云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静默了半分钟才开口,“对不起意鸣,我……” 沈意鸣听他认真的语气,赶忙安慰他,“云生哥,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最近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你,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和……乔逸在一起了。” 沈意鸣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他并不觉得失落,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是好事啊,为什么要对不起,说实话,如果你一直单着,我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很开心你能找到真正的适合你的人。” “我”,夏云生欲言又止,他抬头看向别墅,发现了沈意鸣二楼卧室窗口的人影,“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 “不知道应不应该说,那就是应该说喽”,沈意鸣看着化妆镜的自己,感叹自己生的还不错,起码画完妆后自己看着顺眼。 “我和乔逸睡了,是池砚设计的”,夏云生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乔逸对我有意思的,但是他找到乔逸之后说了很多鼓励怂恿的话,甚至刻意引导他去灌醉我,睡我…… 第92章 事成以后,我无法面对现实,面对你,想开除乔逸他却主动离职了。 之后一段时间反思自己,我想我也没有多排斥这件事,之前日积月累下来的相处,我对乔逸也是有意思的,还为了他去求你给乔逸做音乐的机会。 但是我没想到池砚似乎知道你想要邀请沈逸做专辑,却被乔逸拒绝的事,他用把乔逸是同性恋的事情散布在他的学校作为威胁,强求乔逸同意。偏偏乔逸是个犟种,梗着脖子不答应。 现在他身边的朋友和同学都知道他的性向,平日里指指点点,他与奖学金和创新节目也都无缘,索性不去住学校了,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毕业不说,未来也可能只是酒吧驻场的吉他手,前途无望,我……” 夏云生看着窗前的那抹黑影,恨的牙痒痒,“我说这些,确实有我跟你告状的成分在,可我更多的希望是你离他远点,乔逸已经被他毁了,我不希望你也被池砚再次伤害,他……他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变态! ” 沈意鸣看着镜中的脸渐渐垮下来。 美与丑并无法界定,人不过是一具空壳子,里面装着的,都是魔鬼。 第55章 坑深55米 直播 挂了电话,通讯录里有一条未接电话,是池砚的。 沈意鸣垂头看着,脑子里都是夏云生的一番话。 偏巧,不到半分钟,池砚的电话又打进来了,沈意鸣犹豫了一下,接起来贴在耳边并不讲话,男人先开口,“夏云生送还了你的礼物。” 他不知道池砚是在夏云生启动摩托车,离开沈家别墅的那一刻就把电话拨了过来。 “关于夏云生和乔逸,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男人低低徐徐的笑了,“我就知道他跟你讲那么久电话,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过,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可以和他们对峙。” 沈意鸣第一次透过镜子,知道自己冷漠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眼尾微垂,嘴角紧绷,“我听你狡辩。” 池砚嗓音淡淡的,并没什么情绪,“不是狡辩,是陈述事实,乔逸的身家底细,早在我第一次在清风街酒吧见到他的第二天早上,就放在了我的办公桌上。 他成绩优秀,各种奖项拿到手软,学校敲定了他的留学名额,可是他却拒绝了,坚持在学业之余去夏云生的酒吧唱歌,而且去过几次夏云生赛车比赛的现场,他对夏云生是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夏云生跟你说了什么,无非是他们俩个睡觉了,他不情愿,赖在我怂恿乔逸去睡他,要是乔逸没那个心思,我就给他俩都灌了药了扔一张床上,也未见得都能硬的起来,怎么现在都住一起了,还在追忆那段开始并不如愿。 他就是不满,难道不是应该对着乔逸发吗?” 沈意鸣吸了口气,他承认,池砚说的不错。 乔逸爱夏云生,否则他也不会那么抗拒来做专辑,他也更忌讳自己的存在。 因为只要提起自己,他和夏云生的感情就好似替身文学,乔逸是爱而不得之后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赝品。 那是他乔逸和夏云生的之间的矛盾,沈意鸣并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沈意鸣刚刚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又开始一点点的塌陷,“池砚,你知道我最怕你什么吗?” 之前沈意鸣从来不会提及这些,就怕触及以前的伤疤。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讲出这些话,“我讨厌你的算计,讨厌你的步步为营,就好像六年前,你的每一步算计都是为了接近我,报复沈家,你的每一次示好都是有利可图,你被骗不是你的错,我生为沈家人我有什么错……ok ok” 他摇着头,化妆师过来补妆,他拒绝了。 将电话放到另一只耳朵边,沈意鸣情绪开始激动,“这些都过去了,我们就说现在,我家里就剩我爷爷了,我也只有夏云生一个相处了好几年的朋友,我不可能未来只跟你有关系你懂吗,只跟你讲话你懂吗? 对我好点就是对我有意思了,你要动手去处理,那然后呢,昝楚予,杨树,冯银桦和sin组合里的每一个成员,都对我很好,你都要去处理是吗? 你就非要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我自己和你是吗,那你不如打个锁链把我困在家里,让我像条家犬一样每天巴巴地等你回来,你就是爱我也能不能不要这么病态,我觉得我好不容易骗自己之前的那些事都过去了,你能不能不要逼我!” 沈意鸣把卷发棒甩出去,“哗”的一声,对面的化妆镜应声而碎。 昝楚予之前一直坐在沈意鸣右后方剪辑视频,方才沈意鸣通电话,他大概听明白电话另一面的人是谁,所以也没有过多在意。 沈意鸣扔东西的动静太大,他听到响声才奔过来看,如蛛网般龟裂的镜面上有无数的沈意鸣,每张脸上都挂着冷冰冰的泪。 沈意鸣分明没哭,妆却花了。 真是个魔鬼,沈意鸣盯着镜面里无数的自己心想。 “意鸣,你不要生气”,池砚仍旧冷静,“我觉得这之间有误会,我说过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随意接他扔过来的屎盆子。我会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查清楚,完完整整的呈现给你看。” 沈意鸣没应,池砚又接着说,“我明白你生气的点,你觉得我算计,可这是池砚活到现在的看家本事,没有算计我早就饿死了。 第93章 没有算计,我也守不住胜实,说起这些,你觉得冠冕堂皇,可你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不能要求一个人他既是软绵绵的小山羊,又是凶狠的大灰狼……” “我不信你”,沈意鸣的喃喃突然打断了池砚,“我不信你,我会让昝哥去查,如果乔逸的事情是你做的,那你就去跟乔逸道歉,如果不是你做的,我会跟你道歉。” 电话里的池砚静了十秒钟,“好” 沈意鸣又说,“还有,你不懂我生气的点,但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话音落,沈意鸣毫不犹豫的把电话挂断了。 昝楚予站在沈意鸣的身后不敢说话,后台的几个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时不时的往这边看。 沈意鸣足足缓了一分钟才跟昝楚予说话,“昝哥,你帮我查一下,乔逸是同性恋这件事是不是池砚散布出去的,还有现在,乔逸是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吗?” 昝楚予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沈意鸣的肩膀,柔和的应道,“好,你冷静一些,不要生气。” 沈意鸣摇了摇头,努力摆出一个微笑,“我没事,发泄了一下好多了,只是昝哥你再帮我看看怎么买一张一样的化妆镜吧,选贵一点的,我去洗把脸,妆要重新画一下了。” 昝楚予又轻轻的捏了一下沈意鸣的肩膀,往后挪了一下位置,让沈意鸣能够站起来,依旧温柔的回他“好。” 被挂了电话的池砚站在窗口发呆,他体会不到沈意鸣生气的点。 因为他从小寄人篱下,吃什么拿什么都要看人脸色,他没有朋友,现在除了他舅舅的儿子,这个世界上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死尽了。 但他舅舅的儿子跟他,也不过是有一点血缘关系而已,并不亲近。 当初池磊找到池砚时,池砚并不想理会,如果不是池磊说“我家里人对你是不好,但是再不好也养你了,你就这么做人的吗?” 池砚觉得池磊的话很可笑,于自己而言,做人做狗有什么区别,在舅舅家是只能吃剩饭的狗,在胜实做一只等着奖赏的狗。 思考了一个星期,他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给池磊在胜实找了份差事。 今晚的音乐节支持sin的粉丝多了起来,沈意鸣在舞台上跳舞时看见了耀眼的灯牌,他有些热泪盈眶,觉得那些年少时的梦就要实现了。 互动环节有几个观众提出要摸腹肌,因着前一天的事故,所以被主持人婉拒了。 沈意鸣也不好扫了粉丝的兴,笑着做虚晃着撩衣服的动作,引得下面的粉丝兴奋狂叫,再有大声呼喊的声音,沈意鸣便笑着摇头,跟她们开玩笑,“不行,得守男德。” 紧锣密鼓的两个音乐会开完,整个乐队没有返回江城,而是留在海城玩了几天。 沙滩,大海,水上乐园,有专门的摄影师拍vlog,更新在社交平台的sin组合账号,粉丝数在三天内就涨了八十多万。 第四天冯银桦提议开通直播,跟粉丝互动一下。 晚饭后,在酒店住处,sin组合开通了首播,直播不到一小时,观看人数达到了10万,大家也是使尽浑身解数满足粉丝打在公屏上的要求,最后沈意鸣跳累了,搬了条椅子坐在直播的手机前,读粉丝的要求,留另外的几个人跳:“彩虹说想看入门节目” 沈意鸣疑惑,问,“入门节目是什么?” 他们几个最近排练多,不怎么看网上的视频,只知道这两天组合热度上来了,社交平台的视频十个里面能刷到五个sin组合的。 昝楚予在镜头外小声提醒,“就是侧空翻。” “侧空翻不行的”,沈意鸣回头看了一下房间的位置,“我们在酒店的房间里,空间不够大,侧空翻不行的,不过可以手动给你们翻一个,哈哈”,说完用左手食指和中指做腿,在右手手掌上翻了一下。 另外几个人弯着身子围在沈意鸣的后面,都来看粉丝打在公屏上的字。 “要两个人对翻”,字幕滚的很快,话语简短的能扫个完整,沈意鸣赶紧回头喊wind和moon,“快快,你俩搞个完整的!” 两人学着沈意鸣的样子照做。 <起名子真难:敷衍,太敷衍了> “对不起对不起”,沈意鸣念完粉丝的话开始道歉,“不是敷衍哈,空间真的不够,我给你看看。” 他把手机拿起来,对着酒店内的房间转了一圈,房间里有床和茶几座椅,一共三十平大小,“安全第一对吧,我们不管是跳舞还是做运动,都要去宽阔一点的地方,不是敷衍。” <不爱我的人都变成蜗牛:我看到那个大高个了> <钟爱牛肉面:保镖?> <你说啥?:是王子的骑士吧哈哈> 沈意鸣知道他们在说谁了,因为他也刷到了昝楚予将他扛起来放在舞台上的视频。 他偏头看了昝楚予,不太确定他愿不愿意在镜头前露脸。 昝楚予也在一旁扫到了这些话。 <香菜奶茶:队长的小视频里也有他哦,我看到舞蹈室镜子里他是拍摄视频的,应该是助理,真的好man好有安全感啊!> 沈意鸣读完颇为赞同地回应,“是啊,哥给我很多很多安全感!” 第56章 坑深56米 冤枉 在海城玩的差不多准备回江城了,昝楚予才把一叠厚厚的资料发给沈意鸣看。 是乔逸同性恋被传出来的始末,自然也包括了池砚和乔逸的那次谈话。 第94章 谈话内容不详,只是一张两人对坐在清风街酒吧里的照片。 是啊,池砚长相英俊举止矜贵,却和朴素年轻的兼职大学生坐在一起,自然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更何况现在这个社会总喜欢看富人坠落尘埃,鄙视穷人妄想一步登天,内心里又羡慕为何这个人不是自己。 不知道昝楚予从哪里得来的酒店入住信息,规格还不能算酒店,一家快捷宾馆。酒醉的夏云生,半夜十二点的成人-用-品外送,次日一前一后从宾馆出来的两人。 在之后的调查结果里并没有显示池砚的出现,而是一些学校论坛的发言截图,沈意鸣没了耐心,抬头看昝楚予,“昝哥,这个调查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论坛上匿名发布乔逸是同性恋的人叫李鑫,与乔逸同一届,共同竞争一个公费出国留学的名额......” “是乔逸没有理会我加入专辑的建议,所以池砚把这个人揪了出来告诉他乔逸和夏云生的事?” “不是”,昝楚予摇了摇头,看着沈意鸣的眼睛十分肯定的说,“他是那天给乔逸送计生用品的外送员......” 沈意鸣心一震,昝楚予又补充道,“他的家境很不好,音乐又是一项很耗费金钱的专业,所以他一直在做兼职。去年也有留学名额,但属于一半公一半私,他和乔逸竞争输了,但是最后乔逸又没去,他想去又一时筹不到钱,不得不放弃,只能看着班里一个成绩不如他却家境比他好的人捡漏,今年学校有人捐款资助,出国也变成了全部公费,李鑫太珍惜这个机会了,又恰好让他得到了这个机会。” 说到这里沈意鸣不解,“那既然是从学校论坛里面发出来的,为什么云生哥会认为这件事是池砚做的呢?” 沈意鸣没有往下翻,自然也没有看到论坛里同样也有池砚和乔逸在昏暗酒吧中的照片,有很多张。 昝楚予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这个原因,因为他也是猜测,“因为池总在您回国前的一段时间里,经常去清风街酒吧听乔逸唱歌,坐在角落里,或跟踪他一段路程,但不知道是不是李鑫也知道池砚是个惹不起的人物,把他的脸马赛克了。” 昝楚予看着沈意鸣的脸色,发现他并不是生气,而是一种震惊却又呆滞的表情,斟酌着继续说,“而且最后论坛上,这个人发的最后一段话是“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并没有错,但是用一张相似的脸就勾引人就不对了”,知道乔逸那张脸像您的人不多,夏云生自然凭借这句话就猜到了您……” “可李鑫为什么知道?” 沈意鸣茫然的表情让昝楚予觉得他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可事实调查出来就是这么狗血。 他用鼠标把档案滑到最后一页,一张已经快在记忆里模糊的脸突然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沈意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样明媚的笑是他曾经一直拥有的,而一旁神情冷漠看着他笑的男人,眉眼稍显少年气息,眼神特意透着装出来的深情。 那是元旦的一场演出,俱乐部被邀请去一家商场的开业庆典,出场费一个人500元。沈意鸣自然不缺钱,但却是第一次能够站在观众大于五十个人的小舞台,所以冒着被他爸爸发现的风险和俱乐部的伙伴们一起参加了。 池砚那天有兼职,三倍工资,沈意鸣先前磨了好一阵让池砚去看,池砚都因为兼职的事情没有松口,可偏偏沈意鸣又不能拿钱来说事。 池砚向来自尊心重,沈意鸣要说了什么你来看我演出,我就给三倍工资的话来,池砚的脸一定像屎一样臭。 不能强求自然就坦然松手,只是心里仍有小小的期待,所以池砚出现的时候,沈意鸣兴奋地凑过去,仰着头朝池砚笑得得意又惊喜。 “李鑫曾在一卿乐器行买过一把吉他,乐器行的墙上有一张您……和池总的照片,这个乐器行的老板和您应该是熟识。” 自然是熟识,于一卿,当年俱乐部里的一个朋友,也是除了夏云生以外,为数不多的见证他那段荒唐时光的人。 那段时间真是荒唐,他爱池砚爱的那样痴狂。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李鑫因为竞争关系,不得不对乔逸的私事关心,进而发现了总有一个身份尊贵的成功男人,去听乔逸一个普普通通大学生的吉他弹唱。 再后来他发现了那张照片中一张熟悉的脸,明白了男人为什么会一直执着于乔逸的弹唱。最后是乔逸从他手里接过计生用品,急躁的连他是自己的同学都没认出来。 乔逸家里的条件也不好,他和李鑫两个人,简直在方方面面都是一样的,所以李鑫认定了乔逸第一次拒绝留学是像自己一样付不起那一半的学费。 但是第二次不一样,老天给李鑫机会,让他发现一直被夸有着超强音感,次次都要给自己造成压力的乔逸,也不过是个以色侍人,贪慕虚荣的垃圾而已。 “李鑫呢?” “成功留学了。” 沈意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气音里都带着嘲讽,“果然啊,世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利己主义者。” 不,在他们自己的角度,不过是为了更顺利的达到自己的目的,小小的算计了一波而已。 昝楚予沉默的看着沈意鸣,没有再说话。 沈意鸣又将这个点子文档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登陆了自己的微信,把文档传给了夏云生。 第95章 直到已经完全传送完,他才吐了口气。 池砚是不在意自己究竟有没有被冤枉,可沈意鸣产生要将这个电子文档发给夏云生时,他就知道自己心里还是盼着夏云生消除对池砚的误会的。 以前两个人是情敌,互相看不对眼,现在夏云生已经跟乔逸在一起了,他即便仍不愿意陪在沈意鸣身边的是池砚,也不应该冤枉池砚是毁掉乔逸一生的人。 夏云生很快回复了消息,问这是什么。 沈意鸣敲了字上去,“乔逸是同性恋被散播出去的始末 ”,他还特意强调了结果,“ 不是池砚做的,是一个叫李鑫的” 夏云生没有再回话,估计是在看文档。 沈意鸣退出与夏云生的聊天框,看到了排在第一位的池砚。 这几天池砚每天都会在饭点问候沈意鸣有没有用饭,晚上下班以后的时间也来过电话,但是沈意鸣都没有理会。 他扪心自问,其实从夏云生说出这件事的时候,沈意鸣就断定了一定是池砚做的,所以他在生气,在单方面的冷战池砚。 现在真相大白,沈意鸣思考着当初自己说的那句“ 如果不是你做的,我会道歉”。 因为什么道歉?因为冤枉了池砚,因为不信任池砚,因为自始至终他都觉得池砚就是那样的人,因为直到现在他的伤疤还不能抹平…… 房门被敲响,沈意鸣从思绪里抽身出来,与昝楚予一同看向门口。 刷了房卡,推门进来的正是沈意鸣方才一直在想着的人。 昝楚予站了起来,喊了一声池总准备想走,沈意鸣几乎下意识的抓了一下昝楚予的胳膊。 池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紧绷着嘴角,侧身露出了后面的人,“ 谢总,您要找的人就在这里,我觉得……你和他要谈的事在这里谈不太方便。” 沈意鸣和昝楚予看到了谢扬晨,都有些惊诧,昝楚予先是低头看了眼沈意鸣拉着自己袖子的手,随后才对谢扬晨说,“谢总是想找我吗? ” 谢扬晨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大衣,双臂交叉,一副终于找到猎物的姿态,笑得有些得意,“没错,有些事想跟你谈谈,去你房间? ” 沈意鸣松开了手,目送昝楚予从这个房间离开,又看着男人反手推上了门,把一只24寸小行李箱推到一边。 伴着皮箱惯性运动发出的咕噜声,沈意鸣觉得自己的心跳也被带上了这个频率。 他看着男人一个一个地解开了黑色大衣的扣子,最后站在自己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 “还在生气?所以一连五天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电话? ”池砚嗓音阴沉,他知道自己没有错,所以才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是啊,池砚不会讨好人,他是宁可吃拳头也不会说软话的人。 沈意鸣抿了抿嘴角,那些道歉的话到了嗓子眼,却说不出来。 池砚伏下身,双手撑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将沈意鸣整个人圈在了里面。 他低头,与沈意鸣平视,继续说,“ 既然你不给我机会,我只能解决了手头的工作亲自跟你解释,接下来,我有两天的时间缠着你让你听……” 沈意鸣有点受不了他这样炽热又犀利的视线,偏头看了一眼已经停止滑动的行李箱,却被男人用一只手捏着下巴摆正了过来。 男人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呼吸扑在沈意鸣的脸上,“ 你和昝楚予刚刚在干什么?” 沈意鸣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突然就想起了贴在于一卿乐器行墙上的那张照片,喧闹的商场大厅里,男人深情的注视和自己明媚的笑。 眼前人还是心上人。 他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衬衫衣领,微微坐直了身子,唇便贴了上去,男人略一惊诧,但很快反客为主。 池砚的唇很凉,还带着江城的冷风,可他的手掌很热,紧贴着沈意鸣的脖颈,像送猎物入口那样用力的将沈意鸣紧紧的控制在怀里。 第57章 坑深57米 对不起 酒店里的东西齐全,衣服一件一件被剥掉,沈意鸣想起了初次被夏云生带去南山泡温泉的感受。 沈意鸣体寒,从小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洗澡水也较常人的低,所以泡温泉对他来说,最初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水温太热,初一踏入还有些疼,可尝试了几次以后便好像能够适应了,但再深入进一条腿后,又忍不住缩回来,几次重复后才能够双腿适应。 再接下来就变得不甘心,不甘到了这种程度不继续,直起身子离开又适应不了外面的寒冷,继续不是,退也不是,只能放软了声音求饶,“让我……缓一会儿,缓一会儿再继续吧,求你了……” 只要静止不动,这个温度就是正正好好,舒舒服服的。 缓了一会儿,池子里又踏进了旁人,漾起的水波扫过了不曾接触过温泉的皮肤,他闭眼谓叹,感受着温软的水轻柔的从皮肤上抚过,开始忍不住想要更多。 于是他用胳膊环抱住了这汪温泉,将身体渐渐沉下去,“好热……好舒服……” “喜欢吗?” 这汪温泉会说话,沈意鸣睁开眼,周围水汽氤氲,什么都看不真切,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那人又说了,“你不喜欢吗?不舒服吗?” “舒服”,水浪打在身上,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双脚的脚趾伸展开,又在水浪退开时蜷缩起,“喜欢。” 第96章 温泉的温度还会上升吗,沈意鸣开始觉得烫了,他挣扎着想要出去,可水却又有了意识,任他如何扑腾也无法前进一步。 他环顾四周,水汽越来越厚,厚到他看不到自己伸出去的手,周围开始咕咚咕咚冒起水泡,沈意鸣惊慌失措,挣扎的更厉害了,“烫死了,好热,我不行了……我不行了……求你了,放过我……” 没有人听见他的呼声,他就有如冬天的雪花落在了火炉上,只听“滋啦”一声,连水印都没有留下就蒸发了。 他的眼前闪着阵阵白光,水不沸了,他漂在水面上,劫后余生一般漂在水面上,全身舒展着,一口一口喘着气。 温水将他的额发抚开,露出红扑扑的脸蛋,荡漾的水波仍旧一下一下扫过他的脸。 “为什么今天这么乖?” 沈意鸣呆呆的,大脑已经不太灵光了,“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沈意鸣没有回答为什么对不起,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任自己在水面上起伏。 水波荡起的幅度越来越大,“对不起什么?” 他睁开眼,热气似乎将他的眼珠清洗过了一般,透着干净而明亮的光,“你还想……再要一次嘛……” 水温又开始热了。 今晚的沈意鸣有些不一样,格外的……热情,也格外的一反常态,平静下来的池砚有些心慌。 自从沈意鸣默认这段关系开始,他便陷入了患得患失的境地,池砚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他喜欢凡事都尽在掌握,可偏偏对沈意鸣,他不得不畏首畏尾。 身侧的沈意鸣已经睡熟了,他趴伏着,双手抱着枕头,脸偏向池砚一侧,眼尾红色仍在,方才哭得有些厉害。 池砚睡不着,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起身去看沈意鸣的电脑。 下午那会儿他进来时,昝楚予他们俩人正围着电脑说什么,他想知道,关于沈意鸣跟昝楚予分享的一切,他都想知道。 密码很简单,沈意鸣自己的生日。 屏幕亮起时,一张双人照片让池砚瞳仁一颤。 池砚不爱拍照,所以在他的印象里,他从没有这样一张照片,而这张照片里还有爱着他的沈意鸣,是六年前最爱池砚的沈意鸣。 他将文档读到一半的时候,就明白沈意鸣的道歉是因为什么了。 沈意鸣昨天在直播里说昝楚予给他很多很多安全感,池砚看着屏幕里的人,酸涩,苦闷,无奈,悔恨,所有的情绪涌上来,让他嫉妒的发疯。 本就被沈意鸣冷了几天,这下实在忍不住,半夜调整了工作安排飞来海城。 与他所想的不同,沈意鸣竟然格外的乖顺,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冤枉了自己,愧疚使然,可池砚攥起拳头,又觉得沈意鸣能够心虚道歉,就说明他已经将自己放在心上了。 他把文档调回最初了位置,用手机拍下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发给了张晋岩。 昝楚予和谢扬晨这边就有意思多了。 两个人出去之后,谢扬晨直抒来意,“我瞧着你身手不错,只当一个明星助手没什么意思吧,我欣赏你,想挖你过来。” 昝楚予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黑人保镖,不咸不淡的回答,“谢谢总抬爱了,我喜欢做明星助手,不喜欢做霸总保镖。” 谢扬晨一边走路,一边揉着手腕活动筋骨,闻言笑出声来,“没问题啊,当个明星对我来说就是小case......” 昝楚予已经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刷了房卡堵在门口,没有想让谢扬晨进去的样子,“我是中国人,听不懂你的外国话,时间不早了,我想要休息了,谢总要是还有其他事,我们再约个时间?” 谢扬晨一直维持的假笑终于被撕开了,他眉眼压下来,整个人带着阴郁的气场,“昝楚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也不喜欢喝酒”,昝楚予并不畏惧他,“谢总,我没什么兴趣跟你一起工作,你把我调查的清楚,我同样也知道你家里的那些事,跟着你就相当于我晚上睡觉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是,我是很能打,但是拿肉跟铁盒子去拼,还是蠢了些,再有,我还没穷到用命换钱的程度。” “是吗?”谢扬晨阴恻恻的笑,眼尾吊着,像一头暗夜里的狼,“我这人还偏不信邪,你爹为沈博为卖命,断了一条腿还混身是伤,除了念着几十年的情分以外,还有沈博为给出的一年三百万的酬劳吧,我这个人不讲情分,我给你三倍的价钱,就买你......” “不卖”,昝楚予皱着眉头,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哟”,昝楚予心情越烦躁,谢扬晨的心情反而越好,“那我猜猜,钱不能打动你,情可以咯?你对你家小少爷又是抗又是抱的,是不是你家少爷的屁股特别好......cao” 谢扬晨的话还没说完,拳风已经到了他的耳根,身后的两个黑人保镖行动迅速,一个人攥着昝楚予的手腕,另一个已经展开了攻击。 但昝楚予完全不在意,抬脚往谢扬晨的胸口窝踹,咬着牙从唇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挤,“我家少爷好不好艹我不知道,今天你要是被我打趴下了,准备好屁股被我艹就行了。” 谢扬晨双臂抱在胸前,往后退了几部靠在墙上,看着拳拳到肉的搏击,昝楚予确实能打,一打二还能抽出身来往谢扬晨身边凑。 第97章 “你就是蠢,几句话就勾出你的软肋,你似乎忘了现在你的小少爷能参加音乐会还是借着我伸的梯子,我要是不想让他在这个圈里混下去,池砚就是把他手底下所有的地皮都让给我,我也未必同意,更何况,你天天在他的禁脔边晃悠,你觉得你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几番搏斗下来,昝楚予已经气息不稳,他抽空给了谢扬晨一记白眼,将其中一个保镖踹出去了两米远,“你操心太多了,已经倒下一个了,你屁股准备好了吗?” 地上那个往起爬,却没能站起来,昝楚予朝谢扬晨笑了一下,勾了勾手指,“你不上吗?” 谢扬晨勾了勾嘴角,“上啊,这是你邀请我的,怎么你这么快又想当下面的了?” 昝楚予将准备好的拳头一下子挥过去,谢扬晨早有准备,躲到了一边,拳头落在肩膀上有些疼,但他却得了优势,用胳膊肘架在了昝楚予的肩膀上,手腕紧紧的压着昝楚予的喉结。 另一个保镖想要动手,但除了昝楚予的脸外,其他的部位都被谢扬晨严严实实的挡住了,他只能蓄力,等着昝楚予突破时给上一击。 “你大意了!”谢扬晨用尽浑身的力气去压制昝楚予,但他清楚自己根本维持不了多久,于是出奇不易的朝昝楚予面门吹了口气。 昝楚予一瑟缩,谢扬晨张嘴就咬了上去,身后的两个保镖惊呆了,对视一眼后拳头上的力都松了。 昝楚予也叫这一出惊的脑瓜子一空。他上高中时谈过女朋友,两个人曾在夏夜的操场里偷偷亲过吻,后来他按照他父亲的安排参加了训练营,一去就是几年,这段爱情自然也无疾而终。 时隔十几年,再一次与人唇齿相碰,竟然是个男人! 暴怒的昝楚予用尽力气挥出了一圈,直接打到了谢扬晨的脸上。 谢扬晨咬着昝楚予的下唇,扯下一块皮肉来,他趔趄着后退,一直到退到墙边才站稳。 一旁的两个保镖根本不敢再上,谁敢打老板的男人啊,打赢了工作就没了! 昝楚予胸膛起伏,一双眼睛怒视着谢扬晨,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抹了下嘴。 不同的是谢扬晨看着下拇指尖上的血,眼睛盯着昝楚予,挑衅一般地舔进了嘴里,他颧骨处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但他丝毫不在意,“嗯,你没撒谎,连亲口觜都不会,哪会......” 昝楚予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道,“谢扬晨,我草你大爷!” 他作势又要冲上来,谢扬晨挥挥手,两个保镖挡在了他前面。 他笑,笑得一脸得意,“你还别说,要不是我看上你了,还真可以让你草草他的!看他自尊落地崩溃抓狂的样子,我就觉得爽!” 第58章 坑深58米 吃瓜 早晨大家都在酒店的负一层用早餐,沈意鸣坐在餐桌前,池砚去选早餐了,他就小鸡啄米一般打瞌睡。 旁边moon在和wind说事,moon说,“靠,我跟你们说,昨天我听见走廊里有打斗的声音,就开了个门缝看热闹,是昝楚予在跟两个黑人保镖打架! 我去,那拳头落在身上都能听见砰砰的声音,一打二,一点不落下风,而且最后一脚,他直接把其中一个保镖踹飞了出去,直奔我的房门过来,给我吓得赶紧把门关严实了,后来这声音也不小,被这一层的酒店经理发现了,喊了保安上来调停的......诶诶,昝楚予来了!” 沈意鸣的瞌睡直接没了,他扭过头,看向昝楚予。 昝楚予正在寻找着沈意鸣的身影,这会儿也正好看过来。 之前他一直跟沈意鸣在一桌吃饭,所以下意识的往这边走,等到看到不远处的池砚时,才意识到今天似乎一桌吃饭不合适了,于是调转了个方法去选早餐。 沈意鸣追着他的身影,直到被池砚结结实实的挡住了。 男人把装有小米粥的碗递过来,隐隐有些不悦,“不是说饿了,发什么呆?” 沈意鸣收回视线,视线跟随着池砚,不满他坐在对面,勾勾手指,又拉开了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过来,“谢扬晨为什么跟你一块来海城,他又为什么跟昝哥打起来?” 池砚因着沈意鸣的动作,内心有点小起伏,起身坐到了沈意鸣身边,“不知道,飞机上偶然遇见的,你不是困?快吃。” 沈意鸣没听话,又伸手挥了挥,把已经取好餐的昝楚予叫过来,“昝哥,坐这!” 池砚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昝楚予有些犹豫,身后谢扬晨已经端着东西坐到了沈意鸣的对面,言语轻佻,“小公子不介意我坐这吧?” 昝楚予只好咬着牙,端着托盘坐到了沈意鸣的旁边。 沈意鸣咬着油条,没理谢扬晨,扭头看着昝楚予,“昝哥,你嘴角怎么了?” 昝楚予下意识想说被狗咬了,又觉得说出口会引人遐想,于是吞吐了一下,说,“昨天……躺着玩手机,没拿住,被手机砸了。”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不知道是不是扯痛了伤口,谢扬晨“嘶”了一声。 沈意鸣才把视线投过去,不太真心的问候,“谢总脸怎么了?走路没看路,跄着了?” “没”,谢扬晨不甚在意的咬着三明治,“昨天叫一只忠心护主的狗熊揍的,小公子,有点事情我想请教你。” 沈意鸣怎么能听不出来谢扬晨是在骂谁狗熊,所以心情不太好,脸上的表情也比较冷淡,他把剩下的半根油条放到了池砚的碟子里,十分警惕的盯着他看,“你想问什么?” 第98章 “如何驯服一只野兽?” “这还不好说”,沈意鸣没什么表情的道,“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最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你要是想驯服野兽,那你就当一摊死肉不就行了?” 谢扬晨一噎,不禁想起昨天晚上昝楚予说的那句话,不过他很快将这个念头抛了出。他谢扬晨赏菊无数,可不能有人来赏他的。 “那倒也未必”,谢扬晨几口把三明治吃完了,扯着纸巾优雅的擦着嘴,“看这个猎物有没有主了,有主自然好说,我不信我开出条件还有成不了的,如果成不了,只能说我给的还不够多,你说是吧?” 沈意鸣眨眨眼,看向了池砚。 他觉得谢扬晨话里有话,但是自己并没有听懂。 “谢总想要从你手里挖昝楚予。” “谢扬晨你最好给我眯着!” 池砚和昝楚予共同发声,沈意鸣呆愣愣的把嘴里一口小米粥咽下去,缓缓地扭头看向昝楚予,“昝哥……” 沈意鸣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昝楚予会和谢扬晨的两个保镖在走廊里打起来了。 他轻咳了一下,看着已经在发怒的边缘,马上就要爆炸的谢扬晨,“那个,谢总,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挖昝哥啊,你已经有很多很厉害的保镖了啊!” 谢扬晨的表情很快调整了过来,肿胀的颧骨并不能影响他的假笑,“大概因为……爱情吧”,谢扬晨看向昝楚予,神情讥诮,“从我在拳击馆里第一次跟他对打,我就觉得这个男人的是我的!” 昝楚予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谢扬晨,恶狠狠的咬牙对谢扬晨说,“你这名真没白起,jos,我看你真的要死!” 沈意鸣缩着脖子,扭着头朝池砚傻笑,一副吃瓜的神情。 池砚有些恍惚,扯了张纸巾给沈意鸣擦了擦嘴,至若无人一般,语气温煦的问他,“今天去海边?” “ 要返程了啊”,沈意鸣抓着池砚的手把纸巾拿过来自己擦,“而且海边我已经去过了,不怎么好玩,人很多。” 池砚神色依旧温和,“组合的人玩够了可以返程,你陪我在这里再玩两天,海边我还没去过,你视频里发的海鲜杂汇我也想试试。” 沈意鸣已经完全把昝楚予这茬忘记了,谢扬晨又在对面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昝楚予有些崩溃。 但是他清楚,池砚应该不会留自己在这,那倒也好,离了沈意鸣的身边,他跟谢扬晨怎么较劲都无需顾虑后果。 “小公子不介意再加上我吧,海边我也想去,海鲜杂汇我也想尝尝”,快三十岁的男人撒起娇来实在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又何况谢扬晨这番话说得十分做作,沈意鸣本来没几分的性致,这下更不想去了。 “我不想去”,沈意鸣把身子往后一靠,贴在座椅上,“谢总想去,正好池砚也想去,你俩结个伴,还能顺便谈谈生意。” 昝楚予没忍住,捂着嘴笑出声来。 池砚和谢扬晨脸色都不好看。 旁边吃完早饭的冯银桦和wind他们吃完了都回自己房间,今日返程,所以白天里没做计划,但现在不一样,老板来了可能还有新的指示,大家都来问冯银桦。 冯银桦也不清楚,只能偷偷给沈意鸣发消息,“小祖宗,我们今天什么安排啊,走不走啊?” 沈意鸣捏着手机在桌上转圈,扫了扫一旁的池砚,叹了口气,对着池砚说,“下午再去,晚上我们弄个海边烧烤,休息好了明天下午再回去吧。” 池砚没有异议,沈意鸣就将通知发到了群里,几个人瞬间炸开了锅,说要去附近的海鲜市场买东西,沈意鸣没兴趣参加,他浅浅地打了个哈欠,起身要走,“我要去补个眠,午饭不用叫我,我准备晚上直接吃烧烤。” “我也上去了,谢总您自便”,池砚颀长的身子也立了起来,跟在沈意鸣身后离开了。 谢扬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昝楚予看,将昝楚予看毛了,“别用你那双轻佻的眼睛看着我,也请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乱说话。” 谢扬晨也不生气,反而好心情的调笑他,“你不想那堆事,怎么会觉得我眼神轻佻呢,还有你不会真喜欢你的小少爷吧,看见他脖子上盖了一半的吻痕吗,你再瞧瞧他现在的走姿,他男人就在身后跟着呢,你别以为你当个保镖天天跟着就能吃到肉,池砚手腕毒着呢,别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昝楚予皱着眉头,很不爱听谢扬晨的话,“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喜欢谁跟你没关系,我还有事,你自便。” 说完也抬屁股走人了。 下午冯银桦租了三辆车去海边,烧烤用的东西一应俱全,海鲜买了以后,借酒店的厨房处理了一下,其他肉串中午的时候也都串好了。 沈意鸣吃完早饭后一觉睡到两点钟,池砚叫他起来吃午饭,沈意鸣哼哼唧唧,发了一通脾气,最后也没吃,这会儿精神足,已经饿了,可是炭火还没有生起来。 他搬了个板凳,坐在食材边,帮wind分装肉串,一抬头看见谢扬晨换了一件酒红色的花衬衫,下身是白西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混血的原因,这一身衣服显得他十分妖艳。 如果长一口獠牙,那就是长相富有欺骗性的吸血鬼。 wind见沈意鸣一直看他,忍不住好奇,“这个谢总就是广远国际的谢扬晨吗?他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大总裁不应该都忙得脚不占地吗?” 第99章 另一位忙得“脚不沾地”的执行总裁搬了椅子,坐在沈意鸣的旁边,垂着头默默的帮他们一起分装。 沈意鸣丝毫不在意池砚,展开手掌挡住了谢扬晨的方向,小声跟wind说,“哈哈哈,我感觉他是来追昝哥的,昨天他们不是在走廊里打了一架嘛,是因为谢扬晨想要昝哥去给他当保镖,但是没谈妥。 刚刚我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听前台的服务员说,他们酒店经理调昨天昝哥他们在走廊打架的监控,然后发现两个人打着打着,谢扬晨突然亲了昝哥,你看见昝哥嘴上的伤口了吗?嘿嘿……” wind视线从沈意鸣因为微伏的身子而露出的吻痕上转移出来,发现池砚正深情的盯着沈意鸣看,一时也晃了眼,缓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为……什么我感觉昝哥情绪很激动?” “昝哥是大直男,他之前谈的是女朋友!” 第59章 坑深59米 只唱给你听 “原来是大直男啊!” 突然说话的谢扬晨把沈意鸣吓了一跳,他放下手才发现谢扬晨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边,尴尬的讪笑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去看正在远处生炭火的昝楚予。 他其实以为谢扬晨会直接去找昝哥的。 “我说怎么这么难搞定,不过我总算放心了”,谢扬晨的保镖从一旁端过来一张椅子,谢扬晨坐下,也盯着昝楚予的方向看。 “你……放心什么?”沈意鸣不解。 “我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拒绝我的啊,所以我觉得,我想要挖他做我保镖这事太难了”,谢扬晨转了个头,特意去看池砚的反应,却发现他面上表情沉静如水,好似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似的。 于是他拉着椅子,靠近沈意鸣,小声的诱惑道,“你看你音乐天赋这么高,我能给你打造的平台这么大,火起来不过是一个机会的事,我给你这个机会,你也回报我一个追昝楚予的机会,我们双赢怎么样?” 沈意鸣神色认真地想了想,摇了摇头,“我知道谢总您对我帮助很多,我也很感激您,不过我现在从您手里拿的,池砚应该都跟你谈过条件了,你再拿这个跟我谈昝哥,我们不是亏了?” 谢扬晨笑了一下,没想到沈意鸣这么不好骗。 “再有就是,昝哥是我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选择权在他,他要是不想做我保镖了,我肯定答应放他走的,但是现在他没说,我就不能主动放弃他的,这其实也是相互的,他选择我,自然,我也选择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池砚抬起头,深深的看了沈意鸣一眼。 “不过谢总您也不要气馁嘛,只要您一直坚定的选择昝哥,我相信会水滴石穿的,但是嘛,不要总跟昝哥硬碰硬嘛,《道德经》里讲嘛,柔弱胜刚强,你要柔~” 谢扬晨脸色一沉,盯着沈意鸣看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些愠怒。 他换了个翘二郎腿的姿势,身体往后靠去,远离了沈意鸣,本就不怒自威的姿态上又添了几分严肃,“怎么,你想让我当下面那个?我jos从出生到现在,还没谁能让我受屈,谁想骑我身上,我剁了他的腿!” 沈意鸣听完他这句话,也没了继续跟他说话的兴趣,他们两个的事情,他也不想掺合太多,于是把分装好的肉串端起来,往昝楚予的方向走。 这处剩下池砚,谢扬晨和wind,一段短时间的沉默后,wind觉得此处气压太低,自己浑身不自在,于是起身也端上两盘肉串,追着沈意鸣的方向走了。 池砚继续垂头干活,这次倒是没有追着沈意鸣走。 谢扬晨平静了一会儿,发现似乎并没有人关注自己,心里不爽,可去昝楚予那边,又怕刚刚跟沈意鸣的一番话说完,转眼巴巴的跟过去显得很低贱。 于是只能板着脸跟池砚相对,过了一会儿又气不过,伸腿踹了一脚装菜的箱子。 池砚一愣,抬头看了一下谢扬晨,笑了一下,脸上却没什么笑意,“谢总生气了?这点小事倒不至于。” 谢扬晨胳膊一抱,身子靠在椅子上不说话。 这边昝楚予已经烤出来一些东西,挑了一根烤的焦香的翅中,先递给了沈意鸣,沈意鸣也不客气,坐在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啃,其他人都是等昝楚予全部烤好了才拿盘子接了,再分掉吃。 烤炉不小,但是人多,食物烤熟的速度供不上大家吃的速度,好在沈意鸣总是得到昝楚予特殊的投喂,没一会儿就吃饱了。 他回头看见池砚还在那边串肉串,而谢扬晨更是和自己刚离开那会儿那样,瞪着双眼睛,不禁觉得搞笑,小声跟昝楚予说,“昝哥,这把肉串烤好了就不要给别人了,那的两位赞助商还没吃到呢。” 昝楚予知道沈意鸣说的是谁,抓了一把腌制好羊肉串放到了炉子上。 肉串好了,沈意鸣想去送,moon不知怎的突然端着盘子过来,沈意鸣想说这两把有主了,谁知道他竟然跟沈意鸣想到一块去了,“池总和谢总还一直没吃上,我们自己在这边吃不太合适,这些我就先给他们端过去吧。” 沈意鸣没想太多,从里面捏了三根出来,递给一旁一直在调试吉他弦的snow,“snow来吃烧烤啊,吉他给我玩会儿!” snow把吉他递过来,自然话筒的位置为腾了出来。 这会儿夜色将近,海边的人也多了起来,沈意鸣不想在这再开个小型演唱会,所以把麦克风关了,清了清嗓子,“啊~啊!既然我没有出力烧烤,所以就出力给大家来一首吉他弹唱助助兴吧!” 第100章 海风吹着他的发,他的模样慵懒而认真。 第一天参加完音乐会,他就把头发修了修型,却仍有些长,午睡后他用一根皮筋在脑后扎了发揪,碎发散在脖子上,鬓角梳不上去的几缕发被吹进了嘴里,他抬手拨出来掖在耳后。 “十八岁的我也曾有艳阳 二十岁的我却陷入绝望 寒来暑往难免开始奢望 有满天星光 不再惧怕黑夜漫长 ...... 他的吻那么甜那么长 如今已成噬心的伤 ...... 若知道那是欺骗我一定不多看他一眼 ...... 如果他站在你面前你还想拥抱他吗?” wind和snow把手里的肉串当荧光棒一样摇着,摇着,身子也渐渐晃起来。 沙滩上响起踩踏沙子的沙沙声,沈意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抬头。 昝楚予顺着声源看过去,是池砚脱下了自己的休闲外套,挂在手臂上正往这边走,他身后不知道谢扬晨说了什么,moon有些羞涩扭捏的笑着。 再一回神,池砚把已经把臂弯的外套给沈意鸣披上了,也不知道此刻的沈意鸣是否注意力在这件事上,还是在他钟情的音乐上,反正他正朝池砚笑,温声细语,浅吟低唱似乎只给眼前这一个人听。 池砚低着头凝视着这张明艳的脸,闭了闭眼还是压不下心头的悸动。 他分明听出了这首歌词的说的人是谁,第一次在清风街酒吧里时他就听出来了,只是此时听着却与当时心境不同。 当时懊恼和震惊,如今却有些想亲吻的冲动,时过境迁,这个人终于,又属于他了。 沈意鸣一曲唱完,周围响起掌声,其中还有几个前来凑热闹的游客。 池砚冷静了心神,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举动,他转身离开退到一边,听着沈意鸣又弹了一首纯音乐。 这首曲子在沈意鸣精神状态不好那会儿,池砚总能在象牙湾别墅听见,压抑,低沉,下坠……似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够被调动出来,让听着的人都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丝美好可言。 可今天这个曲子却好像变了调,欢快,激昂,升托……简直是与之前的版本是两个极端。 沈意鸣很开心。 远处从海平面上升起了明月,波光粼粼的海面如此平静,沈意鸣一曲完毕后把吉他给了wind,wind也接着弹了两首曲子,这里俨然变成了一场小的音乐会。 回到酒店之后已经是后半夜,沈意鸣洗澡之后躺在床上玩手机,池砚从身后贴过来时还带着湿气,手不老实的顺着沈意鸣的脊骨往腰线下摸。 沈意鸣的腹肌手感很好,难怪小姑娘会脸红。 沈意鸣按住他作乱的手,眼睛没有从手机上挪开,喃喃说道,“不来了,今天歇一歇,现在还有点胀呢,你昨天晚上就不想让我活。” 池砚被他的话勾得更心猿意马,手下的动作虽然没有更过分,但也没停,圈着沈意鸣的腹肌打圈。 沈意鸣有些不耐烦,攥着他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扔出来,翻了个身面对着池砚,手机也扔在一边。 “怎么了?” 池砚含情脉脉,被沈意鸣看着,脑海里都是方才在海边时明艳的他。 池砚低下头,亲了一下眼前人的嘴角,又亲了亲鼻尖。 “池砚”,沈意鸣的声音很轻,似乎很怕自己的呼吸扑在池砚的脸上,“我感觉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刚回国那会儿,你就像谢扬晨追着昝哥一样,强制又霸道,又疯又病态。” 池砚皱皱眉头。 他来海城的前一个星期,他们还在电话里吵架,沈意鸣同样说自己病态。 池砚从小到大没有得到太多的爱,自然也没有想要去爱的人,因为他觉得不需要理由也要去爱护的人,这个世界上并不会存在。 “爱一个人会有正确的标准吗?”池砚用手顺着沈意鸣的发,将他的头发都拨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用唇贴了贴,有些爱不释手。 “没有”,沈意鸣被亲的有些痒,微微往后仰着头,却被男人用手掌托着后脑勺固定住,吻开始断断续续的落在他的嘴角,沈意鸣躲不过,张嘴与他亲昵了一会儿。 “爱……是被需要吧”,一吻结束,沈意鸣喘着气,“就像我们现在,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所以我们……可以称之为…… 但是谢扬晨和昝哥不一样,谢扬晨对于昝哥只是单纯的胜负欲,他说想要昝哥做他的保镖,也不过就是想享受昝哥即便赢了他,却要恭恭敬敬的奉他为老板的优越感,享受昝哥的低头和卑微……” 池砚凝着眉,深深的看着沈意鸣. 他白天里以为沈意鸣只是傻乎乎的吃瓜,原来他明白谢扬晨这一番操作背后的真实原因。 “我不喜欢谢扬晨,他会伤害到昝哥的。” 第60章 坑深60米 取照片 沈意鸣回江城,下了飞机,回别墅将行李安置好后的第一件事,去一卿乐器行。 昝楚予开车,池砚未陪同。 池砚本来已经将这两天的工作安排挪开了,没想到又提前回到了江城,晚上临时有公司的董事安排晚宴,池砚便应了。 关于谢扬晨,没人关心他去哪里,下了飞机,浩浩荡荡的带着一群接应的保镖离开了,引得机场一众旅客的关注。 第101章 至于sin组合的其他成员,自然是回了公司,下午自由活动。 沈意鸣到琴行时,先在大厅的墙上找了一下照片,并没有看见,随后想问一下店员关于照片的事情,没想到被店员认了出来,“您是一卿店长的朋友吧,我见过您的照片,他今天也在店里。” 说着将两人带到了一间教室外,为了顾客能够了解琴行内的教学工作,教室安装的都是落地的玻璃墙,此时于一卿正神色认真地在教一个女孩子弹琵琶。 店员想敲门,被沈意鸣制止了。 “没关系”,沈意鸣坐在走廊外的椅子上,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琵琶声,才被不经意看向玻璃墙外的于一卿发现。 初时于一卿的神色有些震惊,但又好像没太大意外,沈意鸣见他贴到小姑娘身边交代了几句话后起身出来了,忙站起来相迎。 “好久不见啊意鸣”,于一卿热情的和沈意鸣拥抱,“没想你亲自过来了,要不是昨天有人过来取照片,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 沈意鸣一愣,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取走那张他和池砚的合照,只是没想到,昨天已经有人来取了,“照片被取走了?谁?” “不是你让人来取的吗?”于一卿的神色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店员,“我昨天去上外教,不在店里,他打电话跟我说有个人要取走那张有你和池砚的照片,我让他问姓名,他说姓沈。” 店员也在一旁解释,“是的,那个人大概身高一米八,琴行刚开门他就来了,我印象很深,不到三十岁,说话也很客气,指着墙上的照片说不能直接拿走的话,买也可以,我拿不准主意给老板打了电话,那个人说他是替别人拿,姓沈,并且指着照片上的您说了您的名字。” “会不会是云生哥?”,沈意鸣猜测,因为照片在乐器行的事情,除了昝楚予,只有收到他传过去资料的夏云生知道。 “你说那个天天骑摩托车等你的小混混?” 于一卿眯眯眼睛笑了,他长得文质,整个人的气质也很干净,笑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这多少年了,他还是契而不舍啊!” 沈意鸣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笑了,很坦然,“没有,云生哥现在有自己的爱人了,不要再拿我跟他开玩笑了,他爱人会误会的。” 两个人对视一笑,于一卿又略带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沈意鸣身后的人,意味深长地问,“这位……不介绍一下吗?” 沈意鸣这才想起昝楚予来,忙侧过身子,扯着他的胳膊,把人往前拉了半步,“这位是昝楚予,我的……哥哥,保镖,助理兼……摄影师”,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于一卿也跟着他笑,“刚刚还以为……,还好,没给你惹麻烦”,他笑完才伸手,神情比方才严肃了一些,向昝楚予介绍自己,“我叫于一卿,是意鸣的大学学长,兼他小秘密的收藏者,不过您最好不要来问我,我不会告诉您的,除非……您告诉我他说的介绍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昝楚予是第一次接触说话这样温柔又有趣的人,竟有些紧张,没能听出于一卿话里的意思,只轻轻交握了一下手便松开了,木讷的说了一句,“您好”。 沈意鸣可听懂他说什么了,有些无奈,“不是啊,你别往那里想!” “网上都在磕你们两个的cp呢,从观众区用肩膀把你扛起来,这男友力……” 昝楚予这才听懂,也赶忙澄清,“我不是……,我只是负责意鸣的安全以及帮助他能够顺利工作。” 于一卿显然更相信昝楚予的话,但是很快,他想起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沈意鸣似乎也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既然他没能问出口,沈意鸣便也没有主动提起,两个人约起了晚饭。 由于于一卿这一节琵琶课结束,还有一节,所以沈意鸣干脆留在了他的乐器行,这里玩玩那里试试,倒也不无聊。 于一卿的课结束,听见沈意鸣正在一间空教室里弹钢琴,他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沈意鸣朝他挥挥手,于一卿便和沈意鸣一起坐到了钢琴凳上,“你这首曲子……有些太压抑了,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沈意鸣摇了摇头,“前几年在国外创作的,最近想发专辑,总觉得曲子差了点什么,昨天我用吉他重新尝试了一下,觉得可以用两种乐器搭配来做。” 说着他又弹了一遍,音调果然轻松欢快许多,一曲结束,两人对视,于一卿懂他的意思,起身坐在了大提琴的旁边,“也许,它更合适。” 沈意鸣心领神会,两个人共同演绎了这首纯音乐。 于一卿对于音乐的敏感程度也让一旁的昝楚予吃惊,因为他只听了一遍就可以跟沈意鸣合奏。 大提琴音色低沉连续,如枯叶飘旋,轻轻的落在湖面,却转瞬变成长发女孩,湖水淹没她的口鼻,在不断地下坠,下坠。湖面下光线昏暗,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拥过来,沉闷的让人无法呼吸…… 突然水面漾起涟漪,前方似有狂风暴雨,却不是从上砸下来,是湖底,湖底涌现出无数的气泡,它们汇聚在一起,变成大大的氧气泡泡将女孩包裹其中,周围暗流涌动,唯有这一方天地宁静祥和。 昝楚予突然明白了音乐的魅力,他想起第一次出任务,救援因山洪遇险的村民,将最后一批村民送出村子,救援队一行人却在转移村民牲畜时被困在深山当中。 第102章 三天里,没有任何其他救援队进来,他们被困的五人在饥饿与寒冷中挣扎,燃起一丝希望后众人全力以赴,失去通讯信息后无能为力,在壮怀激烈后坚定的绝望,在绝望尽头又获得救赎,短短三天却如三世沧桑的岁月,濒死边缘处又绝处逢生。 一曲完毕,于一卿哭了,他起身抱了抱沈意鸣,头埋在他的肩头上说,“真的不知道你这几年活得如此辛苦,我听说……你家公司现在还是他在管着,你会不会太辛苦……” 沈意鸣反手拍了拍于一卿,云淡风轻的道,“国外那几年确实辛苦,起初联系不上父母也见不到面,后来……他们离世了只剩下爷爷,不过都过去了,至于他管理公司,既然是爷爷任命的,那就说明他实力过硬,你知道的,我对管理公司向来不感兴趣。” 沈意鸣确实不喜欢那些商业的东西,这一点于一卿最清楚,毕竟大学那些年,沈意鸣的吉他都是放在他那里,“当年你突然出国,我猜到了应该跟他有关,像你家那样的家庭,应该不会容忍你找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更何况还是个男的,说实话,我现在也不能明白,你当年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没有任何理由就可以喜欢的人,那就一定是爱人啊!”沈意鸣又一次云淡风轻的回道。 于一卿从沈意鸣身上起来,甚至有些嫌弃的推了他一把,颇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你那是脑子里有泡,真想把你的脑壳打开,再把那些泡捏碎!” 沈意鸣神色讪讪,略有些尴尬。 昝楚予在一边憋笑失败,笑出声来,于一卿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的有些过火了,“对不起,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天天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欠他二百斤黄豆似的。” 沈意鸣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于是提起了专辑的事,“一卿,这个专辑我从回国就开始准备了,一直也没有个头绪所以搁置着呢,方才咱俩配合这一方式,我觉得可取,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啊”,于一卿身上穿的是一件新中式的奶油色盘扣外褂,出门吃饭,外面还需要套上羽绒服,他一边拉羽绒服的拉链,一边看着沈意鸣,“乐意之至!” 昝楚予先一步去取车,剩下沈意鸣和于一卿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 沈意鸣简单说了自己专辑的计划,临到大厅时,于一卿瞟了眼墙面,想起沈意鸣的来意,问他,“你那照片……欸,你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你照片的?” “我让昝哥帮忙查关于云生哥爱人和池砚之间的误会,查到的这张照片,所以想拿回去,抽空我问问云生哥是不是他吧,不过我觉得不大可能,他要是拿回去了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嘛!” 于一卿一听,很是内疚,“实在不好意思,不应该轻易就把照片给别人的,一会儿我去调一下监控吧,晚些时候把监控发你,哦对,我们快加一下联系方式吧,你出国这么多年,各种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你了!” 沈意鸣掏出手机,想要扫一下于一卿的二维码,又听见他说,“你不会现在还跟他在一起吧,说实在的意鸣,我觉得人生能够遇到一个爱人确实不易,但千万不要盲目迷恋。” 沈意鸣笑出声来,“你觉得我是恋爱脑吗?” “我只是觉得你和他之间并不是对等的关系,你有没有想过,你爱他什么,他又爱你什么呢?” 沈意鸣认真思考了一下,“人生若是只谈爱情,岂不是每天都要伤春悲秋,汲汲营营,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吧,这样才不会觉得活着无趣。” 第61章 坑深61米 委屈 他们去了一家特色茶餐厅,全程几乎都是于一卿和沈意鸣在聊天。 从他们上大学时候的音乐俱乐部说起,于一卿又讲了其他人毕业之后的工作方向和现状,做音乐的人何其多,出名的没有几个。 “其实,做音乐也不一定是为了出名”,沈意鸣弱弱的反驳了一下于一卿的观点,惹得于一卿一笑,“做音乐确实不一定是为了出名,但人是不能够脱离实际去生活的,出名就会有资源,有资源就会有钱,有钱就能更好的去做音乐”。 于一卿叹了口气,“又说回你和池砚,我其实很能理解他当时利用你吊着你这件事,你是上层社会的富家小公子,他是底层碌碌打工人,他就是一天打八份工也很难跨越阶级。 所以他能够做到的,要么就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爸爸是某某公司大老板,你从小被人抱错了”,要么就是找个有钱的另一半,享受他们家族积累下的人脉和资源,一朝鸡犬升天,所以我说你不要过分迷恋他,他爱你,能有几分单纯呢?” 沈意鸣突然想明白为什么世人总爱歌颂爱情了,因为真正跨越阶级的爱情实在难得,也难以说服众人。 不过,他好像也不用说服别人,如今他自己又有几分单纯呢,不愿意管理公司又舍不得爷爷和爸爸奋力积攒下来的家业,索性哄着池砚去为胜实卖命,“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互相利用罢了。” 于一卿往嘴里送了勺蟹黄豆腐,有些吃惊,“是有些不太一样了,长大了。” 桌上的手机震动,于一卿往沈意鸣这边瞄了一眼,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沈意鸣突然有些心虚,刻意等了一会儿才接起。 那头的池砚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很多酒,说话语速很慢,“我往家里打了电话,阿姨说你没有回去吃,在公司忙?” 第103章 沈意鸣不清楚池砚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明知故问,毕竟池砚有安排保镖跟踪他的习惯,“不在公司,跟一卿学长一起吃饭,你忙你的,不需要管我。” 也不知道是跟于一卿一起吃饭让池砚不高兴了,还是这句“不需要管我”让池砚生气了,好一会儿沈意鸣都没有听到池砚的回应。 他把手机拿下来看了下屏幕,确定手机还是接通的状态,又贴在自己耳边,“我先挂了。” “吃吧”,池砚叹了口气,“还有半个小时我这边就结束了,我过去接你,你们可以再聊会儿天。” 沈意鸣明白池砚的意思,他无非是怕于一卿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于一卿一直都觉得他们不合适,“不用,昝哥开车了,我们直接回别墅了,你结束后也直接回家吧。” 池砚说话不容置喙,“等我,我提前走,把饭店位置发我。” 沈意鸣蹙着眉头,有些烦,他挂了电话,但显然于一卿比他还烦,“六年了,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我还不明白他那点小心思,小心眼又假正派,谁不知道他是想过来警告我的?” 沈意鸣听他的话心里觉得怪怪的,尤其是那句“狗改不了吃屎”,他严重怀疑于一卿在骂自己,但是又没有证据。 又过了五分钟,于一卿越来越紧张,放下筷子,“我吃完了,还是先走吧,意鸣,你要在这里等他吗,不能陪你了,我真是不想跟他见面”,说完笑得有些勉强。 沈意鸣觉得有意思,几年前夏云生围着他转,他围着池砚转,于一卿作为这段三角恋的见证者,没少替沈意鸣分析,不过自然,夏云生和池砚他都不看好。 相比之下,于一卿对夏云生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那一腔赤诚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而对于池砚,每次于一卿说点什么他的不好,总能叫池砚听见。 池砚倒是没什么反应,冷冰冰的一张脸,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于一卿。 也不知道是不是坏话说的太多,于一卿面对池砚,总是带着那么一点点不自然和心虚。 “昝哥”,沈意鸣淡笑着跟昝楚予说,“你帮我送送一卿学长,他自己打车我不放心,送完学长你直接回别墅就行,不用管我,池砚既然说他来,他就一定会来。” 于一卿知道沈意鸣会坚持,取了衣挂上的羽绒服穿好,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沈意鸣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好整以暇的问道,“学长,你既然这么怕他,为什么还把有他的照片挂在墙上,那不是每天都能看见?” 于一卿气质干净,性格沉稳,唯独在面对池砚这件事上有几分不淡定,“我哪有怕他,我就是不想看他那张雕塑脸,那张照片是我能找到的唯一一张有你的,要不是剪开太难看,我早就把他剪掉扔了,快走了,再晚就遇见了。” 昝楚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站起身,跟在于一卿的身后走了。 十分钟以后,包厢的门被推开,池砚带着一身酒气进来。 沈意鸣蹙蹙眉,看他坐在自己身边,“你喝酒了?医生不是不让你喝?” 池砚抬手,把沈意鸣的手抓在掌心,轻轻的捏着,“是公司里的几个老董事,尹东升这件事让他们有些畏惧了,所以都来打探我的口风,铲除异己不能一刀切,会让公司元气大伤的,所以也要表现出只针对尹东升的想法,给他们吃定心丸,为表诚意自然逃避不过多喝了些,之后一段时间应该都没什么应酬了。” 他歪头,把自己的头抵在沈意鸣的肩膀上,吐露出一些疲态,“头疼,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海城气候太好了,一冷一热折腾得要感冒。” “那你还折腾”,沈意鸣在池砚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头疼就直接回别墅,怕感冒就不要跟着我随便折腾,有些不被接受的东西,就是负担,你明白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逃避这个话题,转而问沈意鸣,“怎么突然想起跟于一卿一起吃饭,我觉得你们这些年应该没有联系吧?” “最近偶然联系的”,沈意鸣垂头看着男人的发顶,有些想揉弄的冲动,但是他忍住了,把空闲的那只手搭在桌面上,“你晚饭吃东西了吗?这家餐厅的味道还不错,我给你叫碗面?” 闻言男人从沈意鸣的身上起来,扭头看了眼沈意鸣面前的碗,“这是你的面吗,我吃这个就行”,说罢捏起了沈意鸣用过的筷子。 这是沈意鸣剩下的,而且,“已经糊掉了,再点一碗新的”。 池砚已经挑了两筷子,将面碗里的面条吃完了,拿纸巾擦着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不甚在意的道,“没关系,很软烂,就是有点凉了,喝杯温水就好。” 沈意鸣对这个男人真的很无语,他叹了口气,有点不想理他。 池砚却又贴过来,捏着沈意鸣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意思不要太明显,沈意鸣抽回来,池砚又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太阳穴。 “你不要沉醉耍酒疯”,沈意鸣看着男人的眼睛,神色认真地道,“我觉得你最近有些得寸进尺了。” “我就知道于一卿一定会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 “这跟一卿学长有什么关系?”沈意鸣莫名其妙。 “明明你那天晚上还纠缠着我要再来一次,今天让你帮我揉揉额头就是得寸进尺了?” 第104章 沈意鸣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委屈,一向话少的男人好像在趁着自己酒醉发泄着不满。 “他以前就总想说服你不要理我,现在知道我们在一起,不说我坏话才怪,他有胆子挑拨,怎么没胆子当我面说,我就知道我来了,他就会提前跑,人前看着有模有样又文质彬彬的,就会背后嚼舌根,他是什么好人似的。” 沈意鸣实在忍不住,一边笑一边给他揉太阳穴,“你在意别人怎么说你?我瞧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大家对你印象都不好,你也从来不解释不在意,该怎么做该怎么做,现在身居高位了,要注重自己的名声了?” “他们怎么说我,我无所谓,我低贱舔狗身不配位,但是想拆散你和我就不行……” 沈意鸣手一顿,男人哼了一声,沈意鸣收回思绪,又揉了一会儿,“实在难受就回家吧,你怎么来的?打车嘛?” “张晋岩在楼下。” “张特助在楼下你不早说?” 沈意鸣有些火大,一把把他推开,“天这么冷你让人家在楼下等,就算是老板也不能这么无情,虽说你给人家开了工资,但下班时间,人家也活该让你折腾啊?” 原本的享受没了,池砚睁开眼睛看着突然生气的沈意鸣,十分笃定的开口说,“我说于一卿你生气了?” 沈意鸣微仰头喘了口气,起身去穿挂在墙上的衣服,不想理会池砚,却不料男人契而不舍,“我也没像他一样编排别人不好吧,你真的要因为他不理我吗?” 沈意鸣十分无语的看着他,“于一卿也没有编排你不好,我也没有不理你,现在跟我下楼回家,明天你醒酒了再去用正常的思维思考问题,现在不要再跟我争辩了,ok?” 第62章 坑深62米 照顾 张晋岩等在车里,池砚醉酒还知道给沈意鸣开车门,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车内暖气开得很足,沈意鸣看了眼张晋岩的疲态,有些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折腾你,实在对不起。” 张晋岩平日里看着死板,跟池砚一个样子,喜怒不显,这会儿倒被沈意鸣的一句话说红了脸,他偏偏头掩饰自己的窘迫,调转车头,“这是我应该的,沈先生不必在意。” “得在意”,沈意鸣没看身边的人,“池砚于人情世故上薄弱,不会说话又面上冷冰冰的,不过你放心,年终奖他会多多给你的。” 张晋岩听沈意鸣说这话有些别扭,心想沈先生不说话也不比现在尴尬,他讪讪地应了一声,“谢谢沈先生”。 透过后视镜看过去,池砚正歪头靠在沈意鸣的肩膀上,眼睛闭着,嘴角却勾起微微弧度,显然并没有睡着,且享受着沈意鸣这袒护的话呢。 车子驶进象牙山别墅,沈意鸣把池砚叫醒,一手扶着他下车,一边跟张晋岩说,“张特助,你开车回去吧,明早不用过来接他,他跟昝哥我们一起去公司。” 张晋岩看了看池砚,池砚点头了他才敢应,“好的沈先生。” 去二楼的路上,池砚忍不住开玩笑,“你今天这么关心张晋岩,是觉得我平时虐待他了?” 沈意鸣翻了个白眼,一把把他推开,自己先两步台阶在前走,“池砚,你别不知道好歹。” 池砚伸手拽住沈意鸣的衣服后摆,稍用了些力,沈意鸣也没有挣扎,就这么拖着他一起爬完了楼梯。 走到卧室门口的时候,沈意鸣突然停住脚步,池砚就这么直直的贴在了沈意鸣的身后。 气氛开始暧昧,池砚抬手,将人环在怀里,沈意鸣也没有挣扎。 身后的男人开始心猿意马,却突然被沈意鸣无情打断,“我从明天开始的下午时间都要去乐器行找学长,之前一直想让乔逸演绎的曲子,现在有了新的思路,既然有了灵感,就不想再一直搁置了,所以提前知会你一声,我可能不会每天都回来吃晚饭。”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喝了酒的大脑果然不太好用,连一个阻止他的理由都没有,反而一直浮现出前两天两个人在电话里的争吵。 沈意鸣见他不回应,以为他又生气了,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属什么,动不动就沉默生气。 当下语气也生硬起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你要是生气,那我们就冷战好了,十天半个月不说话什么的,于谁都方便。” 男人动了动,松开了环抱着沈意鸣的胳膊,转而去牵他的手,往卧室里走,“我最近应酬也多,如果你不在家吃就告诉我一声,就像今天一样,应酬完我就去接你。” “不用,怪折腾张特助的……” “我不喝酒,医生不是不让我饮酒,我开车去接你。” 沈意鸣不同意,又不好直白的拒绝,跟池砚争执只会让话题没完没了,所以他模糊的回了一句,“具体再说,你先去洗澡,身上酒味烟味混在一起,很臭。” 池砚脱了西装外套顺着卧室门口甩到了走廊里。 沈意鸣,“……”这个男人真的在耍酒疯。 第二天下午,沈意鸣去了乐器行,昨天接待的店员小智一见到人就开始道歉,“实在对不起啊沈先生,前天晚上,我在用锅煮早饭,突然跳闸停电了,那个取照片的人正好这时候来的,所以监控没拍上,我现在越想反倒对那个人的印象越模糊了,实在对不起!” “没事”,沈意鸣能说什么,“丢了就丢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照片,回头我问问云生哥是不是他拿走的,这事就过去了,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第105章 小智又连连道歉,沈意鸣见他一点没有要停的意思,赶紧转移话题,“学长呢,我们昨天约好了时间,他这会儿在忙吗?” 小智这才把人往里面领,“老板这会儿的课应该快结束了,他还是安排昨天您和他练习曲子的那间教室,我带您先过去,您稍等一会儿就好。” 这是两个人练习的第一天,于一卿的课调得突然,来学习琵琶的女孩儿其他课程的补习,把除此之外的时间都占满了,所以还是只能按照原课程时间上课,不过等明天周一,小姑娘上学就好了。 沈意鸣没等了多久,于一卿的补习便结束了。 两个人在探讨和练习的时候,昝楚予基本没什么事情做,他靠在教室南边的窗户上,沐浴着阳光,背光看着坐在钢琴前的两个人,音乐声让他有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窗外高大的男人带着几个保镖,就这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昝楚予贴在玻璃上的背影,转身离开了。 谢扬晨本来想继续谈雇昝楚予当保镖的事,先是找秘书打探了sin组合的行程安排,没想到组合在公司里勤勤恳恳的练习,队长却不知所踪,只好亲自给池砚打电话询问。 那会儿一股子冲动,想马上找到昝楚予,这会儿看到昝楚予这副样子,又失去了跟他交谈的兴趣。 他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就要赶紧抢来攥在手里,不然就会被自己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据为己有,以后再也摸不到一下。 所以谢扬晨对与自己身边存在的东西总有一种危机意识,可昝楚予是个人,还是个喜欢女人的男人。 谢扬晨双手插在兜里,觉得自己也是挺有意思,他每天事情繁忙得要死,却把大把的时间耗在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身上。 晚上如池砚说的那样,到了饭点他就打来了电话。 于一卿捏着菜单,听到池砚的声音愁得头都大了,拽着沈意鸣的袖子求他,“我也不是不想跟你一起吃饭,但是这个池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非要跟我一起吃饭吗,我跟他八字相冲,吃不到一起去的,要不我还是先走了。” 沈意鸣看着身后等着继续点单的服务员,有些为难,“可是菜已经点好了啊,要不你跟昝哥一起吃,我去跟他吃别的,吃完让昝哥送你?” 他们因为专辑的事情说好了,于一卿只是帮忙不收酬劳,mv的部分也不需要请旁人,沈意鸣入镜和于一卿直接拍就好了,所以沈意鸣便坚持只要两个人一起练习曲子,晚饭就一定沈意鸣请。 有了池砚的打扰,于一卿几乎晚饭都是和昝楚予一起吃,摆脱池砚以后两个人差不多吃遍了江城。 一来二去的,这样的吃饭方式变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有时候甚至是昝楚予先开车带于一卿离开琴行,沈意鸣反而要等下班晚了的池砚开车来接他,然后规规矩矩的回别墅吃饭。 沈意鸣有时候会跟池砚抱怨,说自己完全没了社交,这些都是因为池砚。 池砚也不狡辩,安安静静的开车,询问专辑准备拍摄的时间。 “明年的四月吧,一年之春,一切都是开始”,沈意鸣打开手机看了下日历,“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年底了,还有半个月过年,新年要把爷爷接出来吧。” 池砚神色一顿,他已然忘了还有过年这件事。 往年里只有他一个人,过年与旁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新年接不接你爷爷,还得看他的意思,他要是不想搬出疗养院,你也可以过去陪他。” “那你呢?” 男人一愣,扭头看向副驾驶的沈意鸣。 沈意鸣便解释了一下,“你不需要回老家祭奠一下家里人吗,还有那个池磊,现在你家里也就剩他一个了吧,你们要一起回老家吗?” 池砚脸色很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家里的人池磊会回去祭奠,不需要我,再说了,我回不回去都一样,他们依旧什么都得不到。” 沈意鸣有些听不懂,歪着头始终看着池砚的侧脸,过了红绿灯,车子开始驶入郊区,池砚才继续说,“如果他们还活着,估计会很期待我回去,用那套曾养育过我的说辞,道德绑架我不能忘恩负义,从我的手里套取一些好处。 但是说实话,我妈死的早,我舅舅没给过我什么,就是我欠的,我也通过池磊还清了,这么多年给他吃穿,买房,让他像只蛀虫一样在我手底下偷盗好日子,他们也该满意了。” 沈意鸣没经历过池砚那段暗无天日的生活,所以没资格劝池砚要放下或者遗忘,就像池砚也没有资格劝沈意鸣忘掉他在国外几年里他对池砚的愤恨和埋怨,大家每个人的生活都有一段困难,要怎么处理还是得看当事人。 年底的最后几天,公司放假了,沈意鸣也给杨树,家里的保姆和昝楚予放了假。 最近一段时间里流感比较严重,沈博为不幸得上了,身体情况不太好,只能留在私人疗养院里,所以春节那天上午,池砚开车带着沈意鸣去疗养院见了一面沈博为。 下午两个人便老老实实的待在象牙山别墅里,池砚忙着处理工作,沈意鸣一个人坐在三楼舞蹈室巨大的落地镜前,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房间很空,做什么事情也都被无限放大,孤单也是。 坐了一会儿没意思,沈意鸣拎着笔记本电脑,坐到二楼卧室阳台的小沙发上,看着玻璃窗的窗花发呆。 第106章 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朋友的感觉实在窒息,他不知道池砚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生活该多没有盼头。 第63章 坑深63米 暴雷 在国外时,春节里也会收到一些朋友的祝福。 沈意鸣登陆了国外的邮箱账号,发现了一封车祸调查的邮件被新收到的祝福邮件淹没,他才想起来之前让wind帮忙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因为池砚被尹东升心腹跟踪的调查内容,与昝楚予给的并无出入,所以他也渐渐遗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沈意鸣下载了邮件里的附件文档。 胜实的主要板块,是大型连锁商场以及房地产开发,在几年前,房地产行业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但是随着人们消费水平不断提高,商场越来越受欢迎,沈博为开始大力扩展线下连锁商场,甚至出现野蛮扩张的苗头。 胜实股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持续增长,但万物规律向来盛极则衰,随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股票价格动荡不断,主要是因为领导层决策的分歧。 很多人都属于观望的状态,看沈家父子的博弈。沈博为主扩大胜实的管理规模,沈渡主现阶段应该优化设计。 但终究沈博为的威望要更大一些,公司里半成以上的董事跟沈博为一伙儿,直到明面上优惠大促,实则强行打压同行的公司方针出台,沈家遭到了报复,沈渡与妻子出行时遭遇车祸,夫妻两人双双去世。 沈博为自然不会放过害自己儿子儿媳的凶手逍遥法外。 沈意鸣将文档从头到尾读了两遍,关于父母车祸的部分贴了大量的新闻报道,这些新闻,沈意鸣曾在网上搜索过,但并没有搜索到。 而在私家侦探的调查中,虽然新闻中很多细节含糊其辞,但凶手很明确,是个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一名货车司机,高速上翻车丢了货,被雇主索赔了钱,偏偏他妻子胃癌等着做手术。 屋漏偏逢连夜雨,麻绳专挑细处砍,男人想不开,一时仇富便开车撞上了价值不菲的豪车,导致四辆货车相撞,伤亡惨重。而男人因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 新闻虽然这样写,但赶在同行对胜实垄断市场的恶行口罚笔诛的档口,大家不免猜测事实可能另有其他,而胜实之前的操作也引来了很多投资人的警惕。 胜实经历了少东家的去世和资金链断缺,开始出现颓态,胜实的实际控股股东开始套现自保,没多久沈博为因为突发心脏病住院,年仅二十八岁的池砚被任命为执行总裁,而不是被沈家一直保护得很好的独孙。 这让池砚在外界的身份变成了迷,外人只知道他是由沈博为亲自培养,亲自指定。不久之后,更有人猜测池砚是沈博为的私生子,但是从来没有来自当事人正式的回应。 沈意鸣想到他知道爸爸死讯以后,自己从爸爸助理那里拿到的遗嘱,上面特意叮嘱他在池砚没有掌权之前不要回国,好像在他死之前就预感到了会有这样一场意外。 这其实并不符合沈渡当初知道自己喜欢池砚的反应,可是为什么父亲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呢,如今已经不能够知晓。 去问池砚或者爷爷,沈意鸣也不太能够相信他们的说辞,因为从回国以后,虽然爷爷说父母手底下的股份已经转到了自己名下,但是事实上,池砚和爷爷都不希望自己参与到公司的事情上,他自己也从来不喜欢公司事务,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他们之间有什么关于沈意鸣的约定不让他知晓,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一点逐渐明确,凶手是被买的,但买主被模糊了。 爸爸的助理! 沈意鸣突然想起了这个人,或许该找一找这个人了。 而沈意鸣也突然意识到,这份详细的,关于父母车祸的调查,与当初昝楚予所给他的那份结果有些许出入,而昝楚予又是爷爷的人。 池砚和昝楚予在这件事上最好不要惊动,沈意鸣挠了挠自己的鼻尖,努力在记忆里回想父亲助理的名字。 不管是在胜实,还是已经转去其他公司工作了,他都要找到这个人好好聊一下。 为了防止动用胜实给自己的分红被池砚察觉,沈意鸣将自己国外的银行账户中为数不多的钱转给私家侦探,又让他帮忙调查沈渡的助理如今在何处。 沈意鸣想了半天,也只想起自己叫这个人房叔叔,于是他在邮件里又加了一句,“姓房”。 脑袋里思绪乱飞,卧室的门被推开了,沈意鸣慌张的扣上电脑扔在沙发一边,捞起手机胡乱的点开。 之前播放的是娱乐软件里自己的视频,沈意鸣点进个人中心,来回翻找,不知道要看什么。 男人的长腿已经迈到了小沙发跟前,低低徐徐的问道,“一个人是不是无聊?” 沈意鸣心绪还未平静,一时没有回答。 池砚像是不满,从沈意鸣手心把手机抽了出来,带着薄茧的手指从手机屏幕上划过,也不知道有没有按到什么地方,之后它呈现微小的弧度在沙发上蹦了一蹦,扣在了沙发角落。 沈意鸣抬头看向池砚,这下男人满意了,俯身把自己的胳膊顺着沈意鸣的腋下穿进去,双手撑在沙发背上,完全把沈意鸣禁锢住,“过新年还把你扔在一边,不开心了?下午我都有空陪你,别生气?嗯?” 沈意鸣眨了眨眼,觉得池砚有点奇怪,“谁不开心了?” 第107章 池砚低头看着怀里人的神色,确实不像不开心,他淡笑着改口,“是我不开心,过新年了还不能陪着你。” 沈意鸣没说话,池砚用嘴唇碰了一下沈意鸣的嘴角,“下午做点什么好呢?” 沈意鸣没什么想法,他脑子里都是池砚和沈博为到底瞒着自己关于公司的什么事,而他父母车祸凶手背后的凶手又是谁,所以总有些走神,“做什么?”。 池砚见沈意鸣心不在焉,提着他的胳膊把人放倒在沙发上,语气缠绵又暧昧,“爱”。 吻落在鼻尖,如清风拂过,沈意鸣抬手揪住池砚的衣领,仰起头迎合池砚落在唇上的吻,他们呼吸相互嵌入,有些难舍难分,突然的震动让沈意鸣身躯一阵,抵着男人的唇,说话有些模糊,“有电话。” “应该是拜年电话,一会儿再回。” 沈意鸣觉得不对,往年里他只会收到拜年的邮件,电话还是头一回。 “接”,沈意鸣轻咬了一下池砚的舌,假装板起脸。 果然池砚乖乖的退出来,把手机从沈意鸣的头顶拿过来,电话备注“昝哥”。 池砚脸色忍不住沉下来,“最好有要紧的事情”,说罢接通了,还特意开了免提。 那端昝楚予很急,几乎是在电话接通的瞬间便说道,“意鸣,你刚刚是特意的吗?直播开着!” 沈意鸣反应了一秒,蹭的坐起来,池砚还在身上压着,又被迫躺下来,“什么直播?我没开啊!” “虽然没有画面,但是您和池总亲密的话都直播出来了,我刚刚打电话过来,直播应该中断了,但是我电话挂掉,直播应该会恢复。” 池砚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从沈意鸣的身上起来,也把他从沙发上扶起来,听着沈意鸣有些失魂落魄的问,“你打电话最后我们说了什么。” “是……亲吻声。” 沈意鸣搓了搓脸,之前的旖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后背上的冷汗,他抬头看着池砚,脸色比当年被沈渡发现他们在一起时还要苍白。 他苦笑,“完了,池砚。” 池砚要比沈意鸣镇定的多,他直接将沈意鸣的手机关机,然后从自己裤兜里捞起电话,给公司的公关打电话。 似乎公司公关已经在等了,接了电话就说已经在想解决方案了,只是他们也没想到,短短几分钟,热度已经火箭般上升。 “先撤热搜,花钱,多少钱都行,之前不是一直都有防爆小组在管理意鸣这一块吗,让他们重点关注那些时常发意鸣黑料的人,死忠粉也要关注,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他们脱粉回踩一定会引发粉丝争吵,再买一些水军,就说这是……这是意鸣在对剧本,他接了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 沈意鸣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防爆小组,脱粉回踩,水军,同性题材的电影,他回来不过半年,池砚已经将他圈子里的东西摸的清清楚楚,还在暗中规划他发展的走向。 公关有点为难,“可是,没有这样一部电影,黑粉很快就会发现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这样说就好了,其他的我会安排。” 挂了电话,池砚见沈意鸣还在发呆,伸手捋了捋他有点杂乱的头发,单膝跪在沙发前与沈意鸣平视,神态认真且坚定,“你放心,不会影响你的音乐路,什么都不会发生,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要忙起来,去拍一部电影,有没有演技无所谓,只要能够上映就可以。” 他说完,站起来要走,沈意鸣条件反射般的抓住了池砚的胳膊,肘弯处的疤痕被沈意鸣的用力扯变了形,这是沈意鸣回国后池砚第一次喝醉酒想强迫沈意鸣时被烫伤的。 “别走,就在这里解决”,沈意鸣有些无助,也或者,他无法再承受有如当年被发现后的抛弃。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国外,一边悔恨自责,一边又想着如果有一个人在身边陪他该多好。 “好,不走。” 第64章 坑深64米 办法 池砚求助的是谢扬晨,这个毋庸置疑。 只是没想到,池砚给谢扬晨打过去电话的时候正被占线。 池砚几乎是每隔三分钟就要打过去一通,直到十五分钟后,电话才终于被接通,电话那端人带着几分讥笑,“池总不会是求我给沈小公子安排一场电影吧,巧了,还有一个人也这样求我,不过……” 谢扬晨拉长了声音,有些刻意的卖关子。 沈意鸣张了张嘴,魂不守舍的吐出来一个字,“谁?” “哦,小公子也在啊,这就好说了”,谢扬晨有了几分正色,“那我把这个人也拽进来吧,我们一起谈谈。” 说罢也不等池砚有所回应,直接挂了电话,等语音再想起来时,昝楚予的头像和谢扬晨的头像已经亮起。 池砚心下了然,这也在沈意鸣的意料之中。 先说话的是谢扬晨,“池总和沈小公子……嗯,这消息够劲爆,估计这次我可以好好谈谈筹码了。” 池砚说,“我全资,电影所有费用胜实包揽,收益五五分成……” “这些都好说”,谢扬晨打断池砚说话,“我就再加一个要求,昝楚予给我免费当一年保镖,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谢扬晨还没说完,沈意鸣便将他打断了,“不,我不同意!”他扭头看向池砚,神情急切,“不需要这个电影也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我不想出卖昝哥……” 第108章 “要死,你刚刚跟我谈时,是要我免费给你做一年保镖,现在池总给出的条件是全资进组,分红五五,你还要我做一年免费的保镖,坐地起价的行为也太可耻了吧,我给意鸣做保镖的工资,池总可是按照行业最高水平的十倍发放的,目前这个筹码,即便不是你那里,随随便便找了导演也可以实现,你觉得为什么会找你谈,不就是图你快吗!” 谢扬晨的呼吸声在电话里一起一伏,显然被昝楚予这番话气到了,昝楚予又接着说,“我免费给你当一年保镖,或者池总的条件,你只能选一个。” 过了足足半分钟,谢扬晨才轻笑了一声,颇有些咬牙切齿的说,“昝楚予,你还没有那么值钱!” 这时池砚突然插嘴,“那就我的条件再加上昝楚予做您半年的保镖,如果您觉得可以,我们就签约,如果您不同意,那我们就另找他人。” 沈意鸣抓着池砚的胳膊,已经恢复了一些镇定,他小声叫了池砚一声,“池砚……”,但是并没有再往后说。 池砚把手放在沈意鸣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等待着谢扬晨的回复。 电话那端的谢扬晨却在粗喘了几声后,一言不发把电话挂断了,手机界面上只剩下昝楚予和池砚的头像在线。 沈意鸣还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他也处在纠结当中,人都有羞耻心,一次两次这样的事情摆在人前,沈意鸣觉得自己将要对性-这件事产生了阴影。 沈意鸣正纠结这会儿,池砚对着电话那头的昝楚予轻声道,“谢谢你了,昝楚予。” 昝楚予震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说话都有些吞吐,“应......应该的,谢扬晨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早就盯上我了,把我逼到他手底下做事是迟早的事,能利用他一点,还算我赚了。” 沈意鸣叹了口气,也想清楚了,“谢谢你昝哥”。 他相信昝楚予是一直护着他的,但是现在,他也的确需要远离池砚和昝楚予一段时间,只是这种方式他并不喜欢。 网上关于这段直播的消息很快便被压了下来,各个明星的新年祝福此起彼伏,几乎把这件事埋了起来。 沈意鸣因为音乐会的一场意外有了小小的名气,但池砚防爆工作做的及时。 池砚看见网上有人磕昝楚予和他的cp时,就已经成立了防爆小组,以防沈意鸣突然的爆火引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差点做出让沈意鸣毁了前程的事。 本来没什么事情的新年,一下子让沈意鸣提心吊胆起来,他转战各个娱乐软件去搜索自己的词条,有些关注了沈意鸣的粉丝,见沈意鸣开通了直播,第一时间就进入了直播间,听见对话大为震惊所以录了屏,放在网上,最开始沈意鸣还能搜索到,没过一会儿链接便显示被删除。 整个下午沈意鸣都是这样度过的,晚上池砚给他煮了饺子,端上来喊他吃饭,沈意鸣也没有应,依旧低头看着手机。 男人躬身将盘子放在沙发前的小桌上子,长指捏着沈意鸣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温声哄道,“相信我,不会有任何事,这个世上有很多真相可以被掩盖,有些东西之所以你能看见,那是别人筛选了之后让你看见的。” 沈意鸣眼珠转了转,随后盯着池砚的脸,下巴被捏着,但他完全没有旖旎的心思,“池砚,这是第二次了。” 这一瞬间男人才知道沈意鸣一直痛苦紧张的点在哪里,他伸手把沈意鸣搂进怀里,真诚的发誓,“对不起碰到了你的手机,但是我发誓这件事并不是我想这么做的,我明白了你对夏云生和昝楚予的珍惜,所以即便你对他们的关心更多,我也控制自己不去嫉妒他们,不去向他们宣誓主权。 你不喜欢的事情,我都尝试不去触碰,因为我知道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想着逃离我。我永远无法否认第一次是我的算计,但是这一次,不论怎么样,我都会护着你。” 沈意鸣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晚间快睡觉时,热搜是没有了,但是吃瓜圈子里还是流传着这一段事故。 沈意鸣所在的工作室虽然发出了声明,仍有很多人不买账,甚至还有人爆出了沈意鸣在外国混乱的私生活,沈意鸣顺着帖子看了发布人的个人信息,发现这个账号只是一个小号。 池砚在一旁,自然也注意到了沈意鸣手机上那些沈意鸣和形形色色人出入酒店的照片,他手上的青筋爆出,在一旁压制着脾气。 沈意鸣听见了池砚克制的粗喘,伸手握了一下池砚的拳头,跟他解释,“不用生气,我在国外的时候见得多了,这些人偷偷跟着明星艺人,靠卖信息赚钱,我跟这些人在酒店里谈论音乐艺术,出了门就造谣我睡fen私生活混乱,连你不也这么认为的吗?” 池砚突然想起第一次强制沈意鸣,也是因为张晋岩发来对沈意鸣在国外生活的调查,内容里绝大部分都是对于沈意鸣的负面描述,他气不过,失去理智之下动了手。 “我”,男人顿了一顿,突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把这个账号发给我,我发给了公司的it,让他查清楚ip之后报警吧。” 沈意鸣将用户名发给池砚,没一会儿得到公司it回复,说这个账号的ip地址就是江城,网警协助之后,查到账号的真实姓名是于清秀。 第109章 于嫂的女儿,尹东升入狱之前的秘书兼情人。 “报警吧”,池砚并没有跟沈意鸣商量的意思,“有些人不必念旧情,你觉得你跟她有份情意,他只当你是懦弱不作为。” 沈意鸣没说什么,他懂,他自然懂。 于清秀不过借此机会落井下石,以报当初毁她美梦之仇罢了。况且,这件事不就是需要杀鸡儆猴才能起到彻底的压制作用吗? 第二天公司又发布了一条声明,已经起诉了几个在网上对沈意鸣恶意造谣的账号主人。 下午,谢扬晨的特助给池砚和昝楚予分别打了电话,回复合作的事,谢扬晨本人并没有出面,连合同都只是让律师拟完了以后,发送的电子版。 谢扬晨那边速度很快,刚出正月初八,就有沈意鸣进组的消息放出来,双男主剧,原创剧本,关于电影内容,外界一点风声都没有,但事实上,沈意鸣到了剧组才发现,这个原创剧本还没有创作。 沈意鸣惊觉自己被谢扬晨整了。 谢扬晨那个人睚眦必报,当初他们在电话里没有谈起剧本的事,池砚也疏忽大意,以为全资进组自然是有剧本的,但是谢扬晨准备好了拍摄电影的一切,唯独没有准备剧本。 当时接了任务的导演直呼离谱,谢扬晨就扯着嘴角邪魅一笑,“你就是天天在组里坐着,我也发你工资,你愁个什么劲!” 池砚又开始联系人买剧本,沈意鸣却摇了摇头,“请一个编剧吧,一边创作一边拍,反正本也不是什么指着赚钱的电影,不过是要给我披上一件衣服而已。” 张晋岩在一边暗暗咋舌,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赚钱,那投进去的钱不就白白打水漂,可他转念又一想,胜实将来都是人家的,人家想怎么玩都是人家乐意。 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池砚让张晋岩做海选,最后请了一个有才气却经验相对还不足的实习编剧,叫沈雀,正在读博三,不过已经拿过很多奖了。 说起来,这人也算是跟沈意鸣有点关系,是沈意鸣的幼儿园同学。 毕竟,江城就这么大。 第65章 坑深65米 故事 沈意鸣知道是沈雀出任编剧之后,主动约了他。 沈雀在父母家过新年,也在象牙山,于是两个人直接约在了象牙山别墅区附近公园的鸽子蛋广场。 快十几年不见的寒暄过后,两个人简单地沟通完了一下工作的内容。 沈雀提出了第一个问题:“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同性题材是他从未尝试过的,为了电影能够上映,他首先得知道什么样的程度能够过审,什么样的故事能够吸引人的眼球。 本想着做个大胆的挑战接了网上的工作,了解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天坑。 沈意鸣摇了摇头,“你已经签字了。” “可是我没有故事啊”,沈雀哀嚎,“我写过言情剧本,民国战争剧本,江湖武侠剧本,但是同性题材剧本我没写过啊!” “你接这个活的时候,张晋岩没告诉你写什么吗?” “说了啊,但是我没想到要的这么急,现在怎么搞,我连做功课的时间都没有,写什么方向啊,主旨是什么啊,什么背景啊.......真是要了老命了!” “那你确实草率了”,沈意鸣沉吟,“不过,同性之间的爱情和异性之间的爱情没什么不同,爱情嘛,无非就是孤独的对立面,分享,携手,包容.......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沈雀赶紧掏出pad,用电容笔写写画画。 “我有一个朋友,他家很有钱,有产业,从小按照家长规定的路线生活,可这些他都不喜欢,他喜欢音乐,于是在他大学的时候,总是偷偷的参加俱乐部,在一天晚上,这个小男孩被一个机车男拦住,有一个男人误会他们是想抢劫,在暗处报了警.......” 沈雀十分认真的听沈意鸣讲完,用电容笔刮了刮自己的鼻梁,最后给了个评价,“还行,稍稍有点狗血,不过我不理解,你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查当年发生了什么,难道不应该一回国就查吗?” 沈意鸣神色一凛,慌张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听来的!” 沈雀笑笑,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沈意鸣,电容笔在pad圈画,“一个带着目的的男人去跟踪富家少爷,目的不是钱,是复仇,这个男人很明显啊,是现在胜实的执行总裁--池砚,富家少爷不爱事业爱音乐,这不就是你吗,机车朋友,高个子保镖,糊成锅巴的乐队,这些打听打听就能知道都是你身边的谁,还你听来的,去给幼儿园的小朋友讲去吧!” 沈意鸣恼羞成怒,抡起拳头锤了一下沈雀,“你要不要这么烦!” 沈雀也不生气,抬头看着沈意鸣哈哈哈大笑,“不过说来挺有意思啊,这外面都说你已经进组拍戏了,结果呢,剧本还没有,小时候你挺聪明的啊,怎么长大了还智商后退了,总能让人算计到。” 沈意鸣转了下身子,盯着眼前虚无的一点,挨着沈雀叹气,“不知道,可能我这个出身胜过很多人,所以总得有点磨难才算公平吧,想想这么多年,我的好朋友都被我连累了。 就我说的机车好朋友,他一直喜欢我,可我没办法给他想要的,我出国几年就拖了他几年,前一段时间他才有了新的爱人。 再说我那个糊成锅巴的组合,我做音乐是为爱发电,不赚钱我也能有饭吃,可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在国外时我爸和我爷爷防我爆火,资源都被打压,回了国以后,池砚防我爆火,有点热度的视频出来,他就会压下去,我说要发专辑,到现在也一直都没有准备好,因为我知道,发出去的结果也是销量平平。 第110章 以前我的队友们觉得上天对他们不公,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没有知名度,但其实他们是倒霉遇见了我,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我想退团了,就借着拍电影这事把行转了,不能再耽误他们了。” “啊?” 沈雀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有些同情他,“你前一段时间参加的那两场音乐会,我都刷到视频了,看样子你很享受啊,转行没必要吧,既然你不为出名不为火,做个幕后也行啊!” “不清楚”,沈意鸣摇头,“我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或者说,从出国那天开始,我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一开始思考生活的意义是什么,后来又变成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想死觉得不甘心,活着又不满足于这样的碌碌无为......” 沈意鸣也不想过的太悲观,他扭头看了一眼沈雀,苦笑了一下,“不是有些事情想查清楚嘛,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查一下吧,我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做的是什么!” “怪不得”,沈雀沉吟了一下,把pad重新装进自己帆布包里,沈意鸣不明所以,双手撑在公园的石阶上,“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那么轻易就和好了,说到底就是恨又恨不起,放又放不下”,沈雀拉着长音对他说,“我有点理解你方才的意思了,说到底同姓之间的爱情,与异性之间的爱情没什么不同,是因为爱情就是爱情,所谓爱情,有什么不同呢?” 沈意鸣看着他不说话,沈雀又说,“看在我们同姓沈的份上,我好好润色一下这个故事吧,不过,你真的要边写边拍啊,那拍到哪合适,王子最后和骑士happy ending啦?” “你写吧,我想,写作就和我作曲是一样的道理,初时带着灵感出发,但过程中音符好像有自己的生命,它们会自己走向.......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是不是happy ending不重要,重要的是,结局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只是最后沈意鸣不知道,自己竟一语成谶。 沈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池砚给我新安排了一个保镖和助理,保镖我推辞不掉,助理和司机我让杨叔来做,调查这件事我不想让他知道,所以还得请你帮忙替我打掩护,看在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过泥巴的份上,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拒绝” 沈意鸣,“……”,“沈雀!” 沈雀一脸认真,“这是另外的价钱。” 沈意鸣很无语,“叔叔阿姨都是明月清风的人,怎么到你这里就是满身铜臭了呢?” 沈雀的妈妈是一名画家,他父亲是江城有名的心内大夫,家里也算是书香和医学大家。 “主要我看你男人好像为了你什么都能做,不占占便宜觉得没有好好发挥他的价值”,沈雀说完,朝西南方扬了扬下巴,“你瞧瞧,这个点刚下班吧,屁颠颠的过来接你。” 沈意鸣顺着沈雀的视线看过去。 远远的有一个男人正往这个方向走,沈意鸣叹气,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何心情。 “刚刚你跟我讲述你们之间的故事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名字才能准确形容出这段关系,现在看着他走过来,我脑海里就四个字......” “什么?” “画地为牢” 沈意鸣没说话,嗤笑了一声。 这四个字的确再合适不过他和池砚了,他在池砚的囚笼里,池砚在他的囚笼里,因为里面有对方,所以甘愿把自己圈在里面。 “快走吧”,眼见着池砚越走越近,沈雀只好又说,“他这种人啊,从小没得到什么好东西,所以一旦看上了什么就会护得很紧,生怕别人跟他抢,我是个老实人,也最讨厌麻烦,跟你没有交集就是最好的事情,但谁叫我跟你又来了这段缘分呢,所以我就只能少招惹他。你快走,我连招呼都不想跟他打。” 沈意鸣看着这个样子的沈雀,有点想笑,他还和小时候一样有些幽默在身上,“你们作家都这么社恐吗?不要太沉溺于书本......” 沈雀回给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要把其他人都拉进来,就我,就我社恐,我对霸道总裁过敏。” 沈意鸣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几个跨步从台阶上下去,“走了,手机联系,有什么细节的地方可以联系我”。 鸽子蛋广场是一个圆形的深坑,周围一圈台阶,沈意鸣走过广场下的平地,又重新在另一侧踏上台阶。 男人等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意鸣一层一层的往上爬,“听说这个编剧是你幼儿园时期的同学?” “是啊”,沈意鸣常年跳舞,所以这点台阶对他来说没有任何负担,站在池砚面前时仍是气息平稳,“还挺巧,小时候三字经都背不下来的人,现在是拿奖无数的新人编剧。” 池砚笑了笑,“不要把别人想得太简单,打牌时,开局大家都习惯出3,手里还有什么王炸,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是吗”,沈意鸣低头,因为池砚的话有些失神,“那我可能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得那个。” 池砚见沈意鸣情绪低落,“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沈意鸣重新抬起头,哈了口气,转移了话题,“沈雀比较社恐,不好意思跟你打招呼,我还笑话了他一下。 但想想我又何尝不是呢,昝哥年后就去了谢扬尘那里,我又要去拍戏,只好拉着杨叔跟我一起,他岁数那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禁受得起折腾,还好现在有了沈雀,对于剧组里陌生的环境,我又能踏实一些了。” 第111章 “委屈你了”,池砚说,“要不就不去了,我再想个更好的办法。” 沈意鸣摇了摇头,“不用,借着这个机会我就退团吧,也不用发声明,sin组合的活动我不再参加,慢慢大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到那时我再出面回应是因为拍戏忙不开。” 沈意鸣看向池砚,带着几分严肃,“以前是我耽误了他们,所以sin的资源,要尽量给他们安排最好的。” 第66章 坑深66米 暗恋 〈画地为牢〉半个月后才正式开机,因为沈雀基本上已经完成了沈意鸣出国前的故事。 自然,人物的名字都换了,因为一直翻字典起名这事,沈雀打电话抱怨了沈意鸣好几次。 双男主的男一号是沈意鸣,男二号是谢扬晨公司里因为说错话已经被雪藏了两年多的孙恩铮,气质和外形其实和池砚都不相符。 虽然他长相也很英俊帅气,但性格直爽,开心不开心都表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话都憋不住的主,并不像池砚那样城府深。 一开始谢扬晨指派他来完成这项任务时,孙恩铮一听说演个男同性恋,说什么都不干,当初狠话说,“我宁可一辈子不拍戏,也不去演喜欢男人的臭变态!” 是他的经纪人苦口婆心的劝他,“你不演你干什么,去饭店刷盘子刷碗,你干嘛?你要是干的话,这两年怎么还在家里蹲着? 你当年还立下大志,说自己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演员的基本素养是什么,是演什么就像什么,演员的基本前提是什么,是你得有戏演!这就是一个好机会,演好了功成名就,演不好也是你改变你现在饭都要吃不起的现状啊!” 进了组,看到剧本,那种抵触情绪又上来了,经纪人又叮嘱他,“对方身份特殊,是你惹不起的主,你一定要管住嘴,千万不能得罪了人家,不然你后半辈子真的只能去饭店刷盘子刷碗了!” 孙恩铮眉头紧皱,“你看不起刷盘子刷碗的人是怎么地?” 经纪人哀叹,“不是看不起,你刷盘子刷碗能实现你的演员梦吗?” 尽管这样说,沈意鸣跟他相互认识时,孙恩铮依旧没有给什么好脸色。 这点挺像当初刚认识时的池砚。 不过好在孙恩铮确实像他所说的那样,在往好演员的方向发展,拍戏时基本上没出现什么问题,神情和情绪都很到位,只是戏份一结束,他便离沈意鸣远远的。 沈意鸣也不在意,有空的时候他基本和沈雀聚在一块润色剧本。 拍了一个星期,昝楚予和于一卿去剧组探班了沈意鸣,沈意鸣很意外,坐在椅子上仰着头看十分般配的一对人走过来,“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于一卿笑着说,“他那个变态老板的家长今天从外国过来,他亲自接机去了,所以楚予有半天时间,我们就一起来看你啦”。 他看着沈意鸣旁边的沈雀,“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幼儿园编剧?” 沈雀皱皱眉头,纠正,“我是一名编剧,跟沈意鸣是幼儿园同学,不是幼儿园编剧。” 于一卿一愣,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一句话让对方用很严肃的表情回应,当即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是我口误,口误”,说完伸出手,跟沈雀握了握。 沈意鸣对着昝楚予指了指,“这个你应该认识吧,昝楚予,我之前的保镖兼助理。” “认识认识”,沈雀伸手又跟昝楚予握了握,“骑士嘛,我觉得磕你和他,比跟池砚有营养多了!” 沈意鸣神色尴尬,可一抬头见于一卿的神色比自己还尴尬,顿时明白了点什么,轮起拳头又轻轻锤了沈雀一下,“别老开玩笑,烦不烦啊!” 沈雀扭头看向沈意鸣,一脸的嫌弃,“我磕我的,你还能限制我的思想自由了?” 沈意鸣赶紧伸手捂住了沈雀的嘴,“你这张嘴不要了,我可以请一个最好的医美医生帮你缝上,真的烦死啦!” 昝楚予在一边笑,很少见到这样鲜活的,带着真实情绪的沈意鸣。 中午剧组放饭的时间点,沈意鸣说要请大家吃饭,他们在江城大学取景,这里沈意鸣和于一卿都熟悉,于一卿提议,“那就去吃西城火锅鸡,怎么样?” 西城火锅鸡离学校五百米,不需要开车,沈意鸣还是喊了杨叔,“杨叔,走啦,我们去吃火锅鸡!” 之前沈意鸣留在剧组吃盒饭,杨叔也跟着一起,因为池砚全资,自然菜色也都是他找人安排的,荤素都有,味道也不差,“不了,你们年轻人吃的东西我吃不习惯,我吃这个盒饭挺好。” 昝楚予也劝了两声,没劝动,便就罢了。 那保镖想跟着,沈意鸣反倒不想带他,“你跟杨叔在一块吧,不用跟着我,今天昝哥来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一会儿会给池砚发个消息的,放心吧,他不会责怪你。” 保镖之前见过昝楚予,正犹豫着,杨叔递了一个盒饭给他,“放心吧,小昝这小子打架厉害着呢,你不用害怕,吃饭!” 保镖接过盒饭看了一眼,沈意鸣他们那边已经出发了。 走出去十米,沈意鸣想起什么来,回头一看,孙恩铮已经将吃完的饭盒扔进了剧组统一处理的垃圾箱,便也没再说什么。 学习日里火锅鸡店里人不算多,包厢还有空余,几个人正在点菜,昝楚予的手机响个不停,挂掉了又打进来,对面的人好似乐此不疲地做这件事。 第112章 沈意鸣扬头看了一眼,只见屏幕上写着“要死”两个耀眼的大字。 昝楚予不堪其扰,接起来放在耳边,“什么事!?不是给我放假了吗!” 昝楚予没有开外放,但是桌上的人都能够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没什么事,就是半天时间过去了,你该上班了。” 昝楚予放在桌上的手攥成了拳头,他跟谢扬晨说话始终带着情绪,但在努力的压制,“我吃完午饭就回去。” “不行,半天就半天”,那端的谢扬晨倒是很平静,“你回来呢,就算是上班时间吃饭也是可以的,你不回来就算矿工,你那个合同上怎么写的来着,旷工一天,你就要在半年的期限上再加一个月……” 不等谢扬晨说完,昝楚予啪的一下把手机摔在桌面上挂掉了,抬头跟沈意鸣和于一卿说,“抱歉,我先回去了,不陪你们吃了,改天,改天我请你们吃饭。” 沈意鸣想劝昝楚予留下,却也知道要是因为这一顿饭,多让昝楚予在谢扬晨手底下多受一个月折磨,实属不划算,只好遗憾的安慰昝楚予,“没事昝哥,我们下次再聚也一样,他家炒饭也不错,出饭速度也快,我点一份你打包带回去吃吧。” 昝楚予没拒绝,又等了十分钟拿到打包好的炒饭才离开。 火锅鸡还没好,等着上菜这会儿,于一卿一个劲的叹气,沈意鸣瞧见他心情不好,问他,“学长,你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沈雀瞭起眼皮看了一眼于一卿,插嘴道,“骑士走了以后他就这样了,八成时因为他吧!” 于一卿耳根有些红,但是也不扭捏,“其实年后你说专辑先不做了之后,我们虽然没见面,但是我一直在约昝楚予。我也不藏着掖着,我对昝楚予有意思,想着多见几次面,交流一下,总不至于生疏下去。 只不过这两天,只要我跟昝楚予一起约好了,他那个新老板就给他找事情做,今天好不容易见上了,还是连饭都没办法好好在一起吃。” “准是一段三角虐恋”,沈雀怡然自得地给自己添了一杯柠檬水,抬头就看见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反应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刚刚的那一句话,于是解释道,“这不是小说里已经写烂了的桥段吗,霸道总裁为了表现自己的占有欲,不允许自己的人跟其他异性,不是,同性有任何过于亲密的相处,尤其是两人独处。” 他看两个人表情依旧是木然且呆滞,有一瞬间的自我怀疑,但不多,“难道你们没看到过吗?” 于一卿揉了揉脸没说话,但其实他也有一种预感,谢扬晨喜欢昝楚予。 不过沈意鸣持怀疑态度,“谢扬晨这个人我接触过很多次了,我觉得他单纯的是控制欲和好胜心比较强。他们两个人最开始认识,是谢扬晨在昝哥的拳击馆练拳击,把馆里的教练都打伤了,昝哥知道以后跟谢扬晨打了一场,打得谢扬晨根本没办法还手,所以那以后就一直想赢。第一次跟昝哥拼酒,两个人一起醉晕过去了,不分胜负,第二次他们在海城的酒店走廊打起来……” 沈意鸣突然想起来酒店工作人员说他们在走廊里接吻,吞吐了一下,选择了忽略这一段内容,“咳……那个还是昝哥赢,所以谢扬晨心里一直憋屈着呢!” 于一卿捂着脸,沈意鸣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信不信,最后只能没什么力量地安慰一下于一卿,“学长,要勇敢一点,当年为了占教室排练,你都可以跟教学主任battle,表白而已嘛,说出来就可以了!” 于一卿却矜持上了,支吾半天才说,“我等着昝楚予追我。” “通常,我们在写东西的时候,特别爱用一种写作手法,就是埋伏笔,比如对于人物的结局,会在文章的最开始或者中间部分加以隐晦地交代,常用的就是“等”,正所谓感情中最大的遗憾就是“此情可待成追忆 只是当时已……唔……” 沈意鸣拿起桌上果盘里的西瓜直接塞到了沈雀的嘴里,“你这张嘴真的好烦啊!” 第67章 坑深67米 寻找 于一卿一顿饭吃得兴致不高,沈意鸣以为他是因为沈雀的话不高兴了,一直跟他解释,“学长,沈雀没有什么坏心眼,他就是嘴损,他从小就这样,你别生他气,他不是刻意说不好听的。” 沈雀在一边抬起眼皮,估计也发现了于一卿一直心情不好,知道有些人是开不起玩笑的,准备道歉,没想到于一卿先他开口了,“没关系,跟他说的话没关系,我是气我自己。 之前有一个男孩经常来琴行里修琴,其实我大概能够明白他多数为我而来,因为一个自用琴的人不可能每个星期都把琴弦练坏,那个男孩很好很阳光,嘴巴也很甜,我也很喜欢,但是他一直不表达他对我有意思。 而我这个人呢,也是奇怪,只要他不开口,我就不会明确表达我对他也有意思,我就是喜欢死了,喜欢的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我也绝对不会开口,所以拖了半年,他那股劲儿退下去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沈雀张开嘴想说些什么,沈意鸣一个眼神递过来,他张张嘴把那句话咽了下去。 于一卿又接着说,“这次碰到昝楚予,我能感觉得到我的喜欢更多一些,或者是我喜欢他,他对我顶多就是关系稍微好一点的朋友,甚至,他是直男,并不喜欢同性,所以我做不到去跟他讲明我对他的感情,那样,我们连现在这种偶尔约一顿饭的关系都难以维系,说等他追我就是无稽之谈,我是个胆小鬼才是真。” 第113章 沈雀抬眼,发现沈意鸣也正在看自己,他耸了下肩,表示自己什么都没说。 可沈意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昝楚予之前是交过女朋友的,他的确是直男,而于一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如果在没确定昝楚予的心意之前就贸然坦白,昝楚予大概率会对于一卿敬而远之。 沉默了大概五分钟,沈雀实在憋不住,开口说道,“爱情是什么?” 沈意鸣和于一卿看着他,两副困惑又迷茫的神情。 沈雀做着解答,“爱情其实是孤独的表现,你可以让自己忙起来,于学长你开车来的吗?方便带我们去拜访一位……” 他看向一旁还在等着答案的沈意鸣,提醒他道,“你不是说要我帮你打掩护吗,现在机会来了,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去找你那个什么房叔叔,忙起来吧,什么孤独都会抛之脑后的!” 沈意鸣恍然想起还有这样一件大事,赶紧跟于一卿说,“学长,方便的话开车带我们去南湾里一趟,但是这个事不能让昝哥知道,谁也不能说,行吗?” 于一卿也没想到他上一秒还沉浸在爱情的苦恼中,下一秒就被安排了任务,偏他把今天的时间都空出来跟昝楚予约会的,还真没什么事情。 他有些迟钝的回应,“哦好,方便,我今天没什么安排,车停在学校的停车场了,我去开。” 沈意鸣和沈雀等在餐馆,沈意鸣忍不住叮嘱沈雀,“我学长他为人正经,也很认真,你不要跟他开玩笑,他会当真并且记在心里。” “我知道啊”,沈雀点点头,“感觉得出来,心思细腻敏感,极容易内耗的性格,你别跟他学,耗来耗去,无论结局是什么都不会活得开心,这种人啊,你就给他找点事做,让他没时间想这些就好了。” 正说着于一卿开车到饭馆门外了,沈意鸣看着手机消息,喊沈雀走,“走吧,学长给我发消息,他到门外了。” 私家侦探给沈意鸣发的邮件,说沈渡之前的那位特助叫房松言,沈渡去世没多久他就从胜实辞了职,也没有再继续找企业的工作,而是和妻子经营了一家水果超市。 最近几年做的比较好,承包了几个商场超市的水果区,但是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南湾里商贸大厦外面拐角处的超市里。 于一卿将沈意鸣和沈雀放在了大厦外面,自己去地下停车场找车位,转了两层停车场都没有空位,他发消息给沈意鸣,说自己干脆回琴行了。 沈意鸣回了“好”,不然于一卿等他们谈完再将他们送到剧组,然后回琴行更麻烦。 沈意鸣跟沈雀进了超市,先问了门口的服务人员,“您好,我想问一下你们的老板房先生今天在吗?” 服务人员将两个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疑惑的盯着,“你们找我们老板干什么?” 沈意鸣耐心解释,“我想找你们老板谈点事情,如果他在的话就太好了,如果他不在,我们改天再来。” 服务人员也不敢定夺,领着两个人穿过服务台,从一条走廊穿过去,来到一间房间门口敲了敲。 沈意鸣抬头,看到门上有个牌子,写着“办公室”。 “请进。” 服务人员先探头进去,“老板,外面有两个男的找您”,随后才侧开身子让沈意鸣和沈雀露出来。 沈意鸣和房松言的最后一面是沈渡去世后不久,房松言来给沈意鸣送遗嘱,所以也不算太久没见,只不过房松言想不到沈意鸣会找到他,并且来看他,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来。 是沈意鸣自报家门,房松言才震惊的迎出来。 “房叔叔,我是沈意鸣……” “意鸣,你回国了?” 他想说点什么,看见沈意鸣身侧的人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又转而说了一些寻常不过的普通问候,“有几年不见了,您可比之前瘦了,做音乐很辛苦吧,想喝什么,哎呀,我喝茶叶和咖啡都睡不着觉,所以我这里就只有白水,白水行吗?” 办公室很简陋,薄薄的一张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销售单和进货单,对面是四把摞在一起的铁凳,房松言把自己那把稍好一点的椅子让给沈意鸣,又搬下来两张铁凳,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在沈雀面前,跟沈雀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办公室简陋,但是这凳子不脏,我媳妇经常擦的,您将就坐。” “喝什么都行”,沈意鸣在他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从私家侦探的调查来看,房松言经营了好几家水果超市,手头不至于太过拮据,但是办公室简陋成这样,让他有些想象不到。 房松言给沈意鸣和沈雀用一次性水杯接了水,沈意鸣吃的很饱,现在喝不下,就拿手捧着。 房松言以为他嫌弃,拉开门喊刚才领路的那个服务人员,让去商场里咖啡厅买两杯咖啡,被沈意鸣拦住了,“不用房叔叔,我们两个刚刚吃完饭,现在正喝不下去呢!” 房松言没听,还是让服务人员去定了,沈意鸣知道再拦也拦不住,就罢了。 沈雀给沈意鸣使眼色,让他赶紧进入正题。 沈意鸣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房叔叔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也不算正式的拜访,也没带见面的礼物……” 房松言笑了笑,摆手,“什么正不正式的拜访,您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礼不礼物的也无所谓,沈先生人好,当初对我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 第114章 这句话让沈意鸣更不好意思了,耳根红了一片,可又不能不说此行的目的,只好尴尬的扯扯嘴角,假装自己没听懂,“这次我来找房叔叔,是想向房叔叔咨询一下我父母去世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松言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也不算太意外,他抬头看了一眼沈雀,没有说话。 沈意鸣一下子懂了他的意思,给他吃定心丸,“没关系房叔叔,这次我出来,我爷爷和池砚都不知道,这位是我的人,您尽管说您知道的就好,如果您觉得还是不放心,我就让他出去逛一圈超市。” 沈意鸣他拍了拍沈雀的胳膊,沈雀会心的点了点头,“那我去买点水果吧!”说完起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房松言和沈意鸣两个人,房松言卸了一口气,有些无奈,“您还是别查的好,我劝您别查了,我也不想跟您说什么,因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即便说了也是我的猜测……” 沈意鸣有些焦急,“那您就说您的猜测,我来找您不敢让我爷爷知道,也不敢让池砚知道,就是因为我觉得他们都不可信,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那年你来给我送我爸爸的遗嘱,你是知道的,我爸爸说池砚掌权胜实以前不要我回国,可是我在国外根本看不到国内胜实谁当权的新闻,想回来也因为各种阻力回不来。 而我回国才发现,爷爷在私人疗养院里,外界都传是池砚把他关起来的,我看到的偏偏又不是这个样子。胜实表面上是池砚当权,但他也不过是受爷爷的命令而已,明明爷爷可以管公司,为什么一定要池砚当权才可以回来!还有房叔叔您,为什么不在胜实了?” 房松言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像是做出了很大的努力,喘了口气松了手,但是下一秒又紧紧的攥了起来。 “您还是别问了,也别查了,就这样糊糊涂涂的过日子也挺幸福的,现在无论是老董事掌权也好,还是池砚掌权也好,胜实该经历的风波都经历过了,剩下那点小波浪,我相信慢慢都会随着时间沉淀下去的,在沈先生的眼里,您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第68章 坑深68米 烤肉 从房松言的办公室出来,沈雀正等在走廊的尽头,面对着办公室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意鸣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有气无力的道,“走了。” 沈雀弯身提起他在超市里买的两大兜水果,歪着头问他,“打听到了什么真相,你这副表情?” “他什么也没说”,沈意鸣喃喃。 “他什么也没说你这副如丧考妣的神情”,说完了才发现自己又犯了沈意鸣的忌讳,恨不能把沾了这几个字的空气都吃了,扭头看沈意鸣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发怒,才微微喘了口气,“对不起啊,我又嘴贱了。” “没事”,沈意鸣有些心不要焉,“我觉得他越是不说,这件事对我而言就越是严重,他似乎怕打破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所以说真相很可能是我无法承受的。但日子就这么糊糊涂涂地过吗? 我也曾这样对池砚说过,如果我们糊糊涂涂的不去回想当年他对我的利用,我那点残存的爱意还能被唤醒,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但是午夜里,我常常看着月色下他的轮廓问我自己,这件事为什么不能过去就是过去了,为什么不能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爱和恨本就是分不开的,没有爱自然就没有恨,不恨又哪来的爱,所谓糊糊涂涂的过,不过就是掩耳盗铃,因为你清楚,这件事一直没有过去,也一直不会过去,但是你又贪心这段感情,要我说,你就快刀斩乱麻。” “怎么斩?” “小说里总爱说一句话,死也要死的明白,你明白吗?” 回到剧组,沈雀把买来的水果分了下去,沈意鸣有戏要拍,只吃了两瓣沈雀已经剥出来的橘子,着急往场里赶。 一下午的时光过得飞快。 冬天天黑的早,五点钟的时候,沈意鸣接到了池砚的电话,问沈意鸣晚上想吃什么,他已经通知家里的阿姨不用准备晚饭,今晚在外面吃。 沈意鸣想了想,也没什么想吃的,就回池砚,“你安排吧。” 池砚知道沈意鸣不爱吃西餐,所以定了一家比较偏,但味道还不错的烤肉店,“一会儿你让杨叔载着沈雀先回去,我开车去接你。” 沈雀自己住的地方离象牙山别墅比较近,每天坐着沈意鸣的车一起来片场。 沈意鸣心里有事情,没多少心思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所以显得格外乖顺,“好,你把车开进来,不要下车,我会去找你。现在剧组外应该有代拍,之前的事情热度虽然下去了,但是很多人不信,想要找到实锤大赚一笔呢。” 池砚应完他,等着沈意鸣把电话挂断了。 快要六点钟,剧组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雀和杨叔也准备走了沈雀走到沈意鸣跟前打招呼,“我走了,晚上回去再聊下个阶段的内容怎么写。” 沈意鸣头也不抬,跟他摆摆手。 池砚到了学校门口后并没有下车,给沈意鸣发了一条消息,一边处理手机邮件一边静静的等着。 沈意鸣来的很快,拉开车门坐到了后面,池砚有些不满,半跟他开玩笑,“我是司机吗?” 沈意鸣摘掉口罩和鸭舌帽,捋了捋被压变形的头发,“你要是想出来跟我吃饭,就得是司机。” 第115章 池砚抿抿嘴笑了,“是,少爷坐稳了,我们这就出发了。” 这个时间,车比较堵,大约四十分钟才到烤肉店,沈意鸣重新将自己包裹好才下了车,跟着服务员一路走到包厢里才喘口气,“做一个名人真的很麻烦,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池砚笑笑,长指提着水壶给沈意鸣倒了一杯柠檬水,又把菜单拿到他的面前,“是啊,自由大概就是成名付出的代价,如果你不喜欢,等这阵风头过去,就继续做你的音乐,你不是说想做幕后,那就做幕后。” 沈意鸣没什么心思看菜单,握着杯子喝水,又把菜单推给池砚,“想想我还真是幸运,生在这样的家庭,想怎么作都不会饿死,说起来也真是讽刺。” 池砚长指点了点菜单上的菜品,对服务员说,“这个套餐就好,不需要你们服务,我们自己烤,谢谢。”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池砚才对上沈意鸣的视线,英俊的脸上带着些笑意,“讽刺什么,这个世界本就是没有公平可言,那些一出生什么都没有的人,要怎么歇斯底里才能让上帝听见他的声音,然后按照他的心意重新安排。 既来之则安之吧,人生就是要看开,过得才会稍有些意思。” 沈意鸣一瞬不瞬地盯着池砚,等他说完,才神色认真的问池砚,“所以你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很辛苦吧?” 他垂头,给池砚也倒了一杯柠檬水,“回国也有快半年了,我享受着你的照顾,认为这些都是你欠我的,我从来没有问你,为胜实劳心劳力是不是很辛苦......” 池砚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低低徐徐地笑,“其实你不必把别人想的多么高尚,就像你刚回国那会儿说的那样,我站在今天的这个位置,能够享受胜实带给我的权力和人脉,享受别人的恭维和拥戴,言辛苦,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在炫耀。 权力最能满足人的虚荣心,有了精神上的富足和物质上的丰富,没有人会觉得经营一家大公司是辛苦的。” 服务员开始上菜,这个话题告一段落,沈意鸣看着池砚将腌制好的牛肉放在烤肉篦子上,似有些不经意地问起,“怎么今天想起吃烤肉了,你之前不是最不喜欢吃味道大的东西?” “之前不喜欢吃是因为味道大会沾染在衣服上,去上班的时候经理不喜欢,现在谁又敢管我呢?” 池砚细致的给牛肉翻面,抽空抬头看了一眼沈意鸣,似有些意味深长,“这就是权力带来的优越感。” 沈意鸣抿抿嘴,换了个说法重新挑起这个话题,“那你刚开始在胜实留下时,日子也不好过吧?” 池砚烤肉的手一顿,沉默了几秒,旋即又笑起来,“今天这么关心我?” 男人神情愉悦,还带着几分审视,让一向不擅长心计的沈意鸣稍有些紧张,他端起水杯掩饰自己的心虚,眼皮垂着,遮挡住慌乱的神色,“你不喜欢我关心你,那就当我没问。” 牛肉烤好了,池砚用夹子夹到沈意鸣的碟子里,又将干料一并放在他的面前,“吃吧”。 他又重新捡起鸡翅去烤,看见沈意鸣吃了第一口牛肉才说,“你出国以后,你爷爷就把我放在了胜实,不过也不是公司的底层,而是让我直接做了销售部门的主管,当时很多人都不服气,却又知道我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只敢在我背后搞小动作,只不过那些小把戏我十几岁出来打工就经历过了,倒也不算太难过。” 那些日子并不好过,却被池砚轻飘飘一句“倒也不算难过”带过去了,沈意鸣看了一眼池砚面前的碟子,里面空空的,于是把自己碟子里的两块牛肉夹起来,放过去,咀嚼着鲜嫩多汁的牛肉又问,“然后呢?” “也可能我的命好吧,恰赶上公司内部关于一些决策的实施产生了分歧,两股势力斗来斗去,大部分人都在观望不做实事,也就是那段时间,我的努力被一些董事看见了吧,我便开始升职,参加公司的一些大型会议,再后来你爷爷在股东大会上公布了我的身份,说我是钟泰的儿子,再之后的路就走得容易一些了。” 沈意鸣相信真实的路可不是这么容易,尹东升那一手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池砚把鸡翅烤好了,依旧夹到沈意鸣的碟子里,见他鼓囔着嘴,并不咀嚼,问他,“怎么不吃?不好吃?” 沈意鸣胡乱嚼了两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筷子也放在了一边,“听你说这样走来的路也算得上容易,我突然觉得嘴里的牛肉没什么味道了。” 池砚笑了笑,心情似乎很好,“嗯,挺不容易的,再吃块鸡翅。” “你快吃吧”,沈意鸣喝了口水,撑着自己的下巴转头去看池砚,“牛肉凉了都不好吃了。” 这样的沈意鸣实在少见,池砚夹了块冷牛肉放进嘴里,只觉得味道较往常更好吃。 沈意鸣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从菜盘里挑了两块羊排去烤。 池砚瞧见,去夺沈意鸣手里的夹子,被沈意鸣躲开,“我来烤,你吃吧,我虽然烤的不好,但是不管烤出什么样子,你都得乖乖吃下去。” 池砚贴过来,亲了沈意鸣嘴角一下,被后者嫌弃的剜了一眼,“你烦不烦,都是油!” 男人泠泠地笑,抽了一张纸巾给沈意鸣擦干净,“太高兴了。” “切”,沈意鸣发出一声气音,又状似不经意提起之前的话题,“看在你在胜实内斗的时候卖力为公司做贡献的份上罢了,不过你是因为什么契机变成执行总裁的呢?” 第116章 “有一次董事会,我被你爷爷指派了重要的任务没能去按时参加,回来的时候你爷爷就因为心脏病住了院,公司里很乱,本来的两个阵营一下子变成了散沙,大家心不往一处聚。 那段时间竞标一直不中,丢了好多生意,后来我得到董事会的通知,说是选我当执行总裁,我对这个结果也很震惊,但白纸黑字,确实如此。” “那时候我爸爸已经去世了吗?” “你爸爸就在那个时候去世的。” 第69章 坑深69米 热奶 一顿饭下来,池砚吃的比较开心,沈意鸣烤肉技术的确不好,大多数食材都烤糊了,但是池砚依旧都吃完了。 回去的路上,男人一边开车一边问沈意鸣,“后天就是元宵节了,你想要去看爷爷吗?我把时间安排出来。” 沈一鸣趴在副驾驶的窗口,看着窗外的夜色,摇了摇头,“不了,爷爷……等过一段时间,不忙的时候再去看吧。我想把拍戏的事情赶紧结束,然后管理一下娱乐公司。 男人骗过头来看了沈意鸣一眼,却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于是试探性地问,“你今天晚上一直很关心公司的事情,是想回公司上班了吗? 沈意鸣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不喜欢管理公司,但是我又不想让你太累。” 男人在等红绿灯的间隙,实在忍不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伸手揉了揉沈意鸣的后脑,温柔的说道,“有我在,你可以一直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你担心娱乐公司管理不好的话,我们可以雇一个专业的人士来管理。 “不了,我欠他们的,我想自己还。” 池砚似乎察觉到了沈意鸣的情绪有些低落,将车停在路边,侧过身子将沈意鸣的身子摆正,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透过他的神色看出点什么,可什么也看不见,“有心事?白天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沈意鸣面上的神色很平静,“我最近一直在跟沈雀商量剧本的事,讲的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故事,反正拍了也不一定会上映,这本来就是拿出来压热度的,不过总会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多少还是会有些难过。” 男人眸色很沉,伸手把沈意鸣的手攥在手心,“既然不开心就不拍了……” “我不想什么事情都半途而废,似乎我一直这样,搞乐队是这样,做专辑也是这样,这让我很有挫败感,一个人的好运再多,这样浪费也总有用完的一天。” 池砚似乎看不得沈意鸣这样难受,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可以安慰的话,只得揉揉沈意鸣的手,“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也可以做成功的。” “回家吧”,沈意鸣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回去以后我还要跟沈雀商量一下剧本的事情。” 车子重新驶入川流,这一天就这么快的流逝了。 回到象牙山别墅后,池砚在书房处理工作,沈意鸣说自己想练舞,去了三楼的练舞房。 他将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盘腿坐在落地镜前,给沈雀打去电话,他还未开口,沈雀先问他,“怎么样,有没有套出来什么话?” 沈意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疑惑道,“我没跟你说我要套池砚话,你怎么知道?” “你从小就藏不住事,一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晚上跟你打招呼那会儿,你心不在焉的,估计就在琢磨怎么从池砚这里套话呢吧?” 沈意鸣听完他的话有些揪心,“很明显吗?那池砚会不会也察觉出什么了......” “池砚这个人我可不了解,不过从你和之前相处的事情来看,他可不像个傻子,你更像,你是被人骗了还给人家数钱那种。” 沈意鸣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翻完才知道原来自己翻白眼这么丑,“你真的好烦 。” 电话那头传出沈雀愉悦的笑声,“我说的是实话,我发现你们真的挺有意思的,我说实话你们都不爱听,就喜欢别人虚伪又拙劣的夸赞,人生活在这种虚假里有什么意思,你要清醒却看淡一切,才是真的厉害。” 沈意鸣沉默,沈雀语气认真起来,“俗话说就怕朋友突然的关心,你为了不让他起疑,最近一段时间多献殷勤吧,查的事情讲给你的私家侦探,你就给他方向,等着进展就好了。” “知道了”,沈意鸣应了一声,“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我也有一种预感,我也相信即便你自己查下去,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明确的结果,因为你潜意识会逃避这个方向,交给私家侦探,没准是最好的选择,意鸣”,沈雀沉吟了片刻才继续说,“我们都期待一个好的结果吧。” 沈意鸣依旧只说三个字,“知道了。” “休息吧,我要去洗澡了,怕错过你的电话一直在等,明天片场见。” 沈意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什么事都往外涌,却又什么都联系不上,乱极了,他心不在焉的回,“好,明天见。” 当初将三楼改成练舞房是为了自己的喜好,现在倒成了审视自己的地方。 沈意鸣回想起回国后的一切,池砚与爷爷关系的矛盾处,他明白了沈雀那句话的意思。 也许自己早就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只不过潜意识里逃避而已。 他撑着自己站起身,回二楼书房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登陆了邮箱。 第117章 邮件历史停留在私家侦探调查到的房松言的地址,再之后沈意鸣没有发新的任务,侦探自然也没有新的消息。 沈意鸣撑着额头,似像做什么十分艰难的决定一般,把手指搭在键盘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下了他想要知道的事。 他自己在国外的账户,里面的钱已经花完了,沈意鸣付款时选择了用于接受胜实分红的那张卡。 池砚原本住在次卧,从沈意鸣默认他住在主卧以后,他便让人在主卧里添置了一个办公桌,晚上偶尔有不太重要的工作要处理时,他便会窝在主卧。 沈意鸣去一楼厨房热了杯牛奶,仰头喝完沉思了片刻,又往奶锅里倒了一杯,阿姨听见动静出来,见沈意鸣对着锅发呆,以为他饿了,“先生,您是饿了吗,我给您做点宵夜?” 沈意鸣陷在沉思里,突然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手指贴在奶锅壁上,一下子便红了,他打开水龙头冲水,阿姨手忙脚乱的开始在去找药箱,嘴上还嘀嘀咕咕的道歉。 主卧的门虚掩着,池砚听见动静出来,现在二楼往下看,眉头微蹙,盯着无头苍蝇一般在客厅里乱窜的保姆,“你找什么呢,这么大动静?” 保姆战战兢兢的攥着手,不太敢看池砚,“刚……刚沈先生在煮东西,我想帮忙,但是没想到一出声把他吓着了,摸到锅烫着了手指……” 男人腾腾腾地下楼,整栋别墅里都能听见他的脚步声。 厨房里水笼头的声音还在响,池砚紧张的过去,把沈意鸣的手指捞起来看。 还好,冰得及时,并没有起水泡,他偏头看了一下炉灶,奶锅里白色的液体正在咕咚咕咚的冒着泡,已经煮开了,他伸手关掉,出去在客厅电视柜里找到了药箱,拎着过来,翻出来烫伤膏给沈意鸣涂。 男人透出心疼的神色,“家里雇了保姆就是来做活的,要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做,那也不用给他们发工资了。” 沈意鸣抬头,即便现在带着薄怒,眉头锁着,男人这张脸还是好看。 他低头笑了一下,看着白色的乳膏一点一点在手指上涂匀,“我就是想亲自给你热一杯牛奶,刚刚我在琢磨怎么给组合拉资源的事,没注意阿姨过来,她是想帮我的,再说了,这不是也没怎么样,你至于这一点点事就生气?” 男人听到沈意鸣要给自己热牛奶时动作一顿,沈意鸣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但是很快又看到男人板起了脸,语气依旧没有缓和,“资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沈意鸣蹙蹙眉,把手缩回来,他想将自己方才喝奶的那个杯子刷一刷给池砚用,但是手上涂抹的烫伤膏就会被洗掉,所以他只能从柜子里再拿一个新的。 端起奶锅,沈意鸣想将牛奶倒进去,却被男人夺走。 沈意鸣只能侧着身子靠在厨台上,看着池砚的侧脸,语气稍显无奈,“我今天晚饭时候跟你说过的话,都白说了。” 池砚顿了一顿,才继续将锅里的牛奶倒完,他捧着杯子,似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并不是不想让你去做,因为你现在也想把这个戏拍完,如果再操心娱乐公司的事情,你会很辛苦,你可以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完,不必给自己压力。” “可是组合不能再闲着了,在我们直播的事之前,我并不清楚在国外的时候我不红是因为爷爷或者爸爸防我爆,回来了刚刚参加两场小音乐会,你也开始防我爆,现在我知道他们出道快五年还什么名气没有,都是我连累的,这让我怎么面对他们,怎么不愧疚?我就是累也是应该的!” 沈意鸣的眼圈有些红,“与其这样内耗自己,我不如身体上承受一些痛苦,让我的心能踏实一些,池砚,别让我求你。” 男人低垂着眉眼,所有的情绪都敛在眼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出了一点声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自嘲,“呵,你又何须求我,自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沈意鸣蹙了蹙眉,不太清楚池砚的这番表达是什么意思,他刚想询问一番,池砚又接着说道,“最初你回来时,我觉得前面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这路该怎么走,越到后来我越发现,原来路一直都只有这一条。” 沈意鸣听得糊里糊涂,男人却仰头将牛奶喝光后,放下杯子转身离开,“我会尽早派一个我有能力的人帮助你。” 第70章 坑深70米 冷战 沈意鸣打开水龙头,阿姨赶紧凑上来,“您放下我来洗吧,您的手刚刚擦完烫伤膏。” 沈意鸣这才想起来这回事,于是把杯子放下,强扯出来一个笑,“谢谢阿姨了,您洗吧,早点休息。” 说完他上了楼,路过池砚书房时,房间里的灯亮着,他往里瞥了一眼,池砚坐在办公桌前办公。 沈意鸣回主卧洗了漱,靠在床头发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他没有一点睡意。 他说不清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想等着池砚办公结束回来。 刚刚两个人虽没有激烈的争吵,可是很显然,池砚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他们就是吵架了。 不同于刚从国外回来的那段时间,沈意鸣说话总是带刺,池砚反而是讨好人的那一方,如今倒像是身份颠倒了一样。 时间真是可怕,它可以磨灭一个人所有的执着和理所当然,因为爱意升起,自然而然的会在对方面前低下头颅。 第118章 沈意鸣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池砚带着一身湿气钻进被子里,沈意鸣睡得不熟,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大概晚上睡前一直想着池砚生气的事,所以下意识的抬手搂了一把,恰好把手搭在了男人的衣当部。 沈意鸣睁开迷蒙的眼睛与池砚的视线相对,男人的眸色浓黑得像化不开得墨,嘴角紧紧绷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而沈意鸣的手感受着物什由软绵绵得触感变得又热又硬,才反应过来男人这副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脑子突然空白了一下,心中在纠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他的手已经被男人捏着手腕挪开了。 池砚背着沈意鸣躺下,顺手关了床头的灯。 屋子里一下变得漆黑,失去视觉的同时,听觉会变得灵敏,可房间里静得连呼吸声都要听不见。 沈意鸣知道,池砚是真的生气了。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里,沈意鸣突然想明白了。 如果不让池砚察觉到自己的反常,他的确应该做些什么事去混淆池砚的视线,于是他觉得沈雀说的话挺对的,不需要刻意的讨好,方才自己伸手那一下,似乎已经让池砚认为自己为了去管理娱乐公司,已经开始用这种事来讨好他了。 但是解释起来,又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沈意鸣挠了挠头发,烦躁的翻了个身。 “你不必如此。” 正在沈意鸣心烦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男人说话了,“我早就说过,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讨好我,我们之间也不是你来讨好我的关系。” 沈意鸣拱起身子,像只虾米一样蜷起身子,脑海中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沈博为说过的那句话。 ‘池砚就是我养的一只狗’ 曾经那样骄傲的人,到底是受了沈博为什么样的驯化才变成如今这副卑微的样子。 他没有给出回应,只默默的咬着被子叹了口气。 池砚似乎是累了,没多久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沈意鸣却睡不着,他一侧的手臂压麻了,想翻个身却又怕把池砚吵醒。 忍耐了差不多十分钟后,实在疼的受不了,沈意鸣便轻轻翻了个身,可是没一会儿,这一侧的手臂又麻了,他又翻了个身。 循环了两三次后,他轻轻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连拖鞋都没有穿,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拧开次卧的门。 他没看见,出了主卧门的那一瞬,床上的男人在他身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夜很难熬,早上池砚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沈意鸣刚睡下不久,保姆想要上楼叫一下人,池砚也没拦着,盯着一头乱发,眼底青黑的沈意鸣坐在了自己的对面。 他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迷迷蒙蒙的接过粥碗,也没看清是谁递的,就张口道谢,“谢谢阿姨。” “沈先生,您不用客气”,保姆的声音有些远,沈意鸣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使劲睁开眼睛,才发现男人刚刚收回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就张不开嘴了,于是强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低头喝了口粥。 但是对面的男人很显然不想放过他,“你现在是在跟我冷战吗?我不明白,我已经答应你了,你究竟还有哪里不满意,因为我昨天没答应你做那事?” “做哪事?” 沈意鸣问完才想明白池砚说的那事是什么事,梗着嗓子把嘴里的粥咽下去,有些无力的解释,“不是。” “不是?”男人笑了一下,有些讥讽的味道在里面,“不是你半夜跑去次卧睡,不是你刚刚......” 池砚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说下去,“随你吧,你想冷战就冷战,我只当你觉得这是情趣,但是我告诉你,我付出了很多努力,做了很多心里建设,才换来今天你能坐在我眼前,所以不管未来发生什么,你都别想甩开我。” 沈意鸣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沈雀说的对,自己有什么心事都藏不住,现在池砚已经开始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了。 “我要跟你说清楚,第一,我没有跟你冷战,昨天我等了你很久,你没有回来,所以我先睡了,你进被窝时我不是故意把手搭在你身上的,自然也不存在我想做什么。 第二,我去主卧睡是因为最近压力大,我睡不着,来回翻身怕打扰你睡眠,你不用曲解我的意思。 最后,我把话说明白了,我没想要你胜实执行总裁的位置,你我都清楚,我爷爷不肯给你胜实的股份就是怕你做大,你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却没有股份,自然也是你拿这个跟我爷爷换了什么。 之前我可能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也大概知道跟我有关,要么就是让我爷爷不阻止我们在一起,要么就是跟我有关的其他交易,呵......” 说到这里沈意鸣停顿了一下,“也或者上面说的这两个,是我太看得起我自己,但是,既然是你付出代价换来的位置,我自然没资格把你拽下来,更何况如果我想要这个位置,从我刚回国去银行拿我爸爸留给我的那份股份的时候,你现在就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上班了。 我以为过了这么久,我已经跟你平静的住在一张床上,坐在一张桌子前吃饭,你就已经明白了我已经放弃那段过去,打算跟你跟你从新开始,可是,我只是提出了想要管理一下娱乐公司,你就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究竟是我想跟你冷战,还是你有所图谋,这就说不清楚了吧。” 第119章 他起身又往楼上走,被一直沉默着的男人喊住,“你干什么去,饭还没吃完。” “不吃了”,沈意鸣扶着楼梯扶手,因为睡眠不足,脚步有些虚浮,“今天有早戏要拍,已经不赶趟了。” 回到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沈意鸣才暗暗后悔,为什么刚刚要说那样一番话。 这下根本不用掩饰自己在做什么不想池砚知道的事,这番话跟自我出卖差不多了,连对沈博为和池砚交易的猜测都说了出来。 洗完澡出来了以后,男人已经去上班了。 保姆在厨房里打包早餐,听见沈意鸣下楼的声音赶紧追出来,“沈先生,池先生刚刚让我把小笼包重新热了几个,让您在车上吃,上午拍戏工作量大,他担心您低血糖。” “知道了”,沈意鸣接过来放在一边,在玄关处穿上羽绒服又重新抱起来,打开门时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保姆,“刚刚池砚走的时候,心情怎么样?” 保姆回忆了一下,笑得有几分无奈,“池先生在我们面前一直冷冰冰得板着脸,我也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情。” “谢谢”,沈意鸣笑了一下,开门出去了。 路上沈意鸣在后车座上吃小笼包,沈雀一脸嫌弃地坐在副驾驶回头看他,“我说你真是的,封闭空间吃什么东西啊,你这肉包子你自己吃着香,我闻着是臭的,你呢杨叔?” 杨叔哈哈了两声没回。 沈意鸣翻了白眼,又想起自己坐在镜子前看自己翻白眼时的丑样子,忍住了翻第二个,他心情本来就郁闷,所以也不想搭理沈雀。 等把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后,他才打开了车窗,让车内的包子味散散。 谢扬晨派来的这个导演,在沈意鸣看来很固执,他自己心中有一套对于故事的理解,也更追求于拍摄的环境氛围,所以一场戏反反复复的拍摄,需要很长时间。 可沈意鸣有时候又觉得他很敬业,比如现在,时常走神的沈意鸣因为接不住孙恩征的戏,被骂得狗血喷头,一旁的沈雀一直提醒他注意点对方的身份,导演就跟点了火的炮仗一样,炸得外界声音一点听不见。 沈意鸣涨红了一张脸。 说实话,从小到大,即便是在国外那段时间,他还没让谁骂得这般无地自容的模样。 “对不起”,沈意鸣一个劲儿地道歉。 导演炸完了,喊了一句先吃饭,甩袖子走了。 孙恩征站在沈意鸣对面,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也没开口。 沈意鸣点了个头,跟他道歉,“对不起”。 孙恩征这才有些僵硬的开口,“赵导就这样,说过了他自己就忘了,你别往心里去。” 沈意鸣扯扯嘴角,勉强笑出来,“谢谢了,的确是我的问题。” 等人群散了,沈意鸣才拖着步子走到沈雀身边,他抬手招呼了一下保镖,方才要不是赵导自己骂够了停嘴了,保镖那拳头都要伺候上去了。 “今天这事不用跟池砚说啊,他要是知道了,你就不用在我身边跟着了,另谋他路吧。” 第71章 坑深71米 闹剧 池砚在公司里工作时,也稍有些心不在焉,开会的时候走神两次,让在场的几个部门经理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后池砚只好揉揉鼻梁,提前结束了会议。 回办公室的路上,张晋岩跟在池砚身后,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池总,您是不是今天身体不舒服?” 池砚摇了摇头,“我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如果是不重要的,就你来处理,重要的再往后推一推,下午我想出去一趟。” 张晋岩看了下日程表,“倒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您去吧,临时有事的话,我会给您打电话。” 池砚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12点,想来沈意鸣应该在剧组吃过饭了,于是跟张晋岩说,“你去吃饭吧,吃完了给我打包一份带回来,菜色随便。 张晋岩转身走了。 池砚昨晚也没有睡好,他睡眠浅,沈意鸣来回翻身,的确把他吵醒了,只是他在憋着一口气。 心心念念想让自己爱的人少些负担,自己反倒成了霸着沈家不放的盗窃贼,不过说来也是,换了任何一个局外人,恐怕他们也是这样想的。 等饭的时候,池砚小憩了一会儿。 吃完饭开车到大学城,已经下午两点钟,这会儿天气暖和,池砚将车停在学校后街的路边停车位,走着进入了校园。 因为剧组搭有帐篷,设备和人群也比较显眼,刚刚进了校门,池砚就锁定了目标。 他信步走过去,视线环顾在周围的树和人身上。 当年他读大学的时候,往返在图书馆和兼职的那家餐厅,四季对他来说,不过是恍然间的一瞥,然后轻轻叹息一声,原来已经冬天了。 临近剧组,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池砚皱皱眉头,觉得这声音有些像杨叔,他加快了脚步,站在了看热闹的人群后。 不知道什么原因,杨叔和池砚雇的保镖都挡在沈意鸣的面前,沈雀手中拿着毛巾,正在擦沈意鸣的头发。 池砚往前迈了一步,可又想起春节那天的直播,强忍着没有再往前走。 杨叔的对面是两个男人,一个五十多岁,一个三十岁左右,池砚做过背调,年长的就是谢扬晨派过来的老顽固赵导演,年轻的是他带的徒弟,大学毕业跟赵导演在片场混了几年,现在又重新读了硕士,今年夏天才能毕业。 第120章 “今天上午你就这副德行,下午还是,我们大家在这陪玩了快两个星期了,你这样对得起谁呢?”赵导演的徒弟阴阳怪调的说话,旁边的摄像大哥还架着摄像头,池砚拧着眉往摄像的方向走。 “就是陪着玩,也没让你白陪着玩,你站在这的每一分每一秒,我们池总都是掏了钱的!” 杨叔被气坏了,他平时都是抱着保温杯,啧啧地在一边喝茶,现在气的抱着水杯在人前替沈意鸣出气。 今天下午因为沈意鸣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这位年轻的副导演架不住脾气,直接把一次性水杯扔到了沈意鸣的头上,保镖动作迅速地过去,拎着副导演的胳膊让他跟沈意鸣道歉。 副导演憋屈了两个星期,也替自己师父生气,口不择言的骂起沈意鸣来,沈意鸣自知自己的确有问题,也不想在剧组里把事情闹大,就由着他骂了,眼见着他骂得越来越难听,保镖想要把他扔出去,沈意鸣便也不管了。 可杨叔沉不住气了,从椅子上起来跟副导演吵了起来。 “少拿钱砸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春节那天你和一个男人干那见不得人的事都直播出来了,你们以为花钱压了热搜,旁人就不知道你沈意鸣是卖身才得来的好资源,真以为有钱的大佬喜欢玩你皮鼓,你就……啊,草,谁他妈不长眼睛!” 沈意鸣嗤笑了一声,把头上的毛巾扯掉了,不说是他沈意鸣卖身给池砚,还是池砚卖身给沈意鸣,就这么个不入流的副导演,有什么资格…… 就这一眼让沈意鸣吓了一跳,本应该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的男人,将方才咄咄逼人的副导演一脚踹进了离他们两米远的花坛里。 几天堆积的白雪因为融化又复冻,形成了坚硬的外壳,副导演撞上的瞬间,接触的地方就肿起来了。 副导演想要还手,被保镖剪手在身后,动弹不得,只能骂骂咧咧的朝池砚喷吐沫星子。 池砚理也不理,扭头对着摄像师傅说,“我不知道你录了多少,但是你要是敢传出去,我就以你侵犯肖像权让你付出代价,以后这行的饭,你都别想吃一口。” 摄像师傅被池砚的眼神吓着了,抬抬手,赶紧把摄像头关了。 男人又低低徐徐地朝赵导说,“你的电影拍的都不错,评价也很高,但是人活到这个岁数了,就要珍惜自己的羽毛,别临了临了,让什么不成器的东西毁了你的名声,不值当。” 赵导演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有一点耳闻的,毕竟是这场电影拍摄闹剧的大老板,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看惯了人情世故,自然明白沈意鸣是不能惹的人。 他也知道,他这徒弟脾气比自己还冲,闹起来事情不会小,可自己还是纵容了。因为从开拍开始,他就攒着这口气,本以为再次出山能够拿出惊艳的作品,结果只是陪大老板的小情人玩过家家,连剧本都是现写,所以他只当徒弟是为自己发泄一下,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一次,还撞枪口了。 “池总,实在对不住”,赵导尽量突显出诚意,可池砚并不领情,嗓音泛着湛湛的寒意,“你跟我道歉也没什么用,我不过是给我老板打工的,我老板原不原谅你,就决定了你以后还能不能在这行混了。” 赵导演扯了扯嘴角,“您老板是?” 沈雀在一边看热闹不嫌弃事大,“这胜实姓什么,赵导演不会不知道吧?” 赵导演拧眉皱鼻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一般地看着沈雀,“真对不起沈编剧。” 沈雀一愣,连连摆手,“别别别,我这个沈可不是胜实的沈。” 赵导演的视线有些僵硬的往沈雀的右侧挪,最后挪到了沈意鸣的身上。 在场看热闹的其他人也愣愣的看过去,这一刻,沈意鸣突然明白的所谓权力和金钱给人带来的压迫感。 “对不起,沈先生”,赵导演背后冷汗直冒,“我实在不知道您是胜实的……” 沈意鸣很想笑,可他又觉得可悲。 从始至终,他就像是一只蜷缩在爷爷和爸爸身后的幼鸟,别人给他好脸看,只因为他爷爷叫沈博为。 这个本就是闹剧的拍摄闹剧,的确是该结束了。 沈意鸣问自己的遗憾是什么,是没能认真完成自己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是没能像所有爱自己的人说的那样,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晚上池砚给谢扬晨打了电话,临时组了一个局,也带上了赵导演,沈意鸣问沈雀,“你去不去,正好能够见识一下你一直都好奇,拥有了八个保镖护卫的一米八几壮汉。” 沈雀认真地摇了摇手,“我觉得场上气氛不会太好,这热闹可不敢看,容易被误杀……不,误伤”,于是早早地开着沈意鸣的车遁逃了。 杨叔开着池砚的车,连带着保镖一起去约定好的地方。 谢扬晨已经到了,心情甚好的喝着服务员倒的柠檬水,昝楚予和另外一个保镖站在他身后。 沈意鸣嘴角抽了抽,先跟昝楚予打招呼,“昝哥,好久不见。” “没有好久吧”,谢扬晨凉凉的接话,“昨天他还翘班去探你的班来着,不用装,我都知道。” “为什么要跟你装,昝哥做你的保镖就没有人权了吗”,沈意鸣心里的火蹭蹭往上涌,他在国外那段时间里也不是没疯过,“再说了,你自己都不当人,是不是也不明白人权是什么意思。” 第121章 谢扬晨的脸色冷下来,一双冰冷的眸子斜睨着沈意鸣,“小公子说话可要注意,你那点事遮着掩着的,别一不小心把我惹了,我这人嘴巴不严实。” 沈意鸣哼笑,拉开椅子坐到了谢扬晨的对面,他冷脸的时候,也透出一股微压,“我什么事?我沈意鸣爱池砚爱得死去活来的事,六年前就已经在圈子里传的人尽皆知,现在让所有人都知道也没什么关系,又不是见不得人。是池砚觉得我喜欢音乐,想让我安安静静的玩罢了。 倒是谢总很有意思,不看看江城是谁的地盘,给你几分薄面求你帮个忙,狮子大开口不说,什么垃圾破烂都往我身上甩,难道真觉得好欺负不成,你知道我是谁,自然也知道我爷爷可就我这么一个亲人,不能打压得你在江城混不下去,让你那便宜弟弟把你手里的产业铲得七七八八,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谢扬尘脸色极为难看,可偏偏沈意鸣有一句话说的对,沈博为就剩这一个亲人,动了沈意鸣就是在狮子头上拔毛,之前他觉得现在的胜实是池砚坐镇,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看来,倒像是沈意鸣在扮猪吃老虎。 “哈哈哈哈”,谢扬尘阴恻恻的笑了,身子微微后仰,“怎么,是哪个垃圾惹公子爷生气了,怎么满嘴火药味呢?” 他扭头看了一眼赵导演,脸上分明带着笑意,眼刀却能杀了人一般,“是你?” 第72章 坑深72米 挑拨 赵导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在一旁不敢入座,紧张的搓手。 谢扬晨心狠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就因为前两年有一部戏没按着谢扬晨的意思走,在那之后就一直没有本子可以拍,所以他现在不敢说话,不知道谢扬晨想听的是什么。 沈意鸣不想理谢扬晨,也没打算给赵导演求情,伸了手把服务员喊过来,自顾自的点菜。 池砚拉开椅子坐在沈意鸣的旁边,指了指谢扬晨旁边的位置,对着赵导演说,“你坐那里?离你的老板近点。” 谢扬晨在沈意鸣这里碰了壁,想要找回点面子也只能通过池砚,“池总今天这事兴师问罪来了,我们之间的合作不谈了?” 池砚摆出得体的笑,“我们之间什么合作,不是谢总单方面吃红利吗?也就沈老先生如今身体不好,不怎么管公司的事,不然就谢总给我挖的坑,足够我从胜实滚蛋了。” 谢扬晨把面前的杯子挪到一侧,示意身后的昝楚予给自己倒茶,但昝楚予只是低头瞥了一眼,没理。 旁边的一个外籍保镖架不住谢扬晨的脾气,小心翼翼的替昝楚予倒了这杯茶,也不至于谢扬晨太丢脸。 “哎,我当池总现在是做得了主呢,所以才敢大胆的占了便宜啊,要是知道你会被翻旧账,我怎么也得给你留几分方便啊不是?” 沈意鸣觉得谢扬晨让昝楚予倒茶就是在挑衅自己,没想到他还埋汰了一下池砚,心里头火气陡增。 他双手握成拳头搭在桌面上,抬头却见昝楚予正看着自己,他脸上的神色平静,还轻轻的朝沈意鸣眨了下眼睛。 沈意鸣的心情这才好了点,于是人也更放开了,“你也不要说得这么好听,这事我在心里记你一笔。听说你家昨天来客人了,也不知道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对我家的公司还不太了解,帮正忙可能不太顺手,帮倒忙我可是非常在行。” 池砚在旁边微微低了头,掩饰住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你说我是兴师问罪呢,我觉得你国外呆久了,中国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这个成语用的还挺对,要在娱乐圈里叱咤风云的谢总给我道歉,也是不给谢总面子,所以口头道歉就不用说了,在实际利益上体现歉意就行。” 谢扬晨脸上的假笑维持不住便也不维持了,他这个人长得几分邪气,生气的时候,阴郁的神色有几分怖人,“当初池总和沈小公子白纸黑字签了协议,现在莫不是想耍赖。” “我说什么事了吗?”沈意鸣撑着脸朝谢扬晨笑,“我只字未提协议的事,谢总却处处往那处想,还好我不是你弟弟,否则我抓着你的弱点使劲捣你,你就是吞了半只鹿的鳄鱼也得松口。” 谢扬晨攥着手杯,眼睛死死的锁着沈意鸣,半晌仰头笑了几声,“沈小公子这张嘴巴真是不饶人啊,我之前是怎么觉得你是只小白兔,才这么疏松大意的啊。” 沈意鸣耸了耸肩,神色透露出几分得意,旁边池砚给他倒了一杯柠檬水,沈意鸣捧起来浅浅地喝了一口。 “不过你也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把昝楚予还给你,在合约期内,他就是回不去,至于其他的,随你提。” 沈意鸣也没指望谢扬晨会给自己多大的便宜,可他也不知道能讨来多少,于是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池砚,后者心领神会,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听说谢总手里有两个还不错的综艺资源,影视ip也谈下来不少,具体还得看谢总诚意吧。” 话说到这里,谢扬晨才知道对面的两个人分明就是有备而来,前面说的一番废话,无非是为了套他手里的资源,他冷着脸,“你们这不是耍赖吗?” “你不也耍赖吗?”沈意鸣在他话音一落便接上了,“我们不过彼此彼此,谁也不用说谁是混蛋。” 谢扬晨又不想好好谈了,他斜睨了一下从来了之后一直不敢说话的赵导,“影视ip可以让你一个,小公子找得到人吗,找不到,这人也借你,综艺的资源给不了,你要说插人进来,我可以安排,多了给不了,一个保镖还不值这个价钱。” 第122章 “谢总格局不够”,沈意鸣哼笑了一声,“我昝哥身后站的是我和池砚,我们身后可是胜实。” 谢扬晨也不落下风,“小公子说话也未免太狂了一些,那你可得好好期待你身后这盾牌屹立不倒。”他说完意味深长的扫了沈意鸣旁边一眼,沈意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对上池砚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 一顿饭吃得剑拔弩张,硝烟味四起,沈意鸣撒了气,倒不在意谢扬晨的阴阳怪气,中途昝楚予打开门出去了,沈意鸣也放下筷子,跟池砚说自己要去一趟卫生间。 池砚审视了一下他的神色,想让保镖跟着,话到嘴边,又怕沈意鸣反误会自己派人监视他,只叮嘱他去完了赶紧回来,不要到处闲逛。 沈意鸣随口回了一句知道了。 出了门,沈意鸣小跑两步追上了昝楚予,“昝哥,你等等我。” 昝楚予停下脚步,看了看沈意鸣的身后,见没有谢扬晨的保镖跟着,稍稍放了心,走到拐角处,把着他的肩膀,两人进到一间空包厢里,“怎么了意鸣,你怎么出来了。” 沈意鸣仰头看着昝楚予,欲言又止。 昝楚予大概猜出了他想说什么,安慰他道,“你不用在意,是我自己愿意跟他签那个合约,拍戏这事最后成不成都没关系,人生的路都是无法预见的,只要当初选了这条路,就不能抱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强加在你自己身上。” 沈意鸣没有勇气去看昝楚予真诚的眼神,把头低下了。 昝楚予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肩,说了些旁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昨天我走了以后,一卿没有不开心吧,我放了他好几次鸽子了,估计下次他不会再约我了。” 沈意鸣叹了口气,头依旧垂着,“昝哥,一卿学长跟我说,你每次跟他约饭,谢扬晨就会把你叫走,我总觉得他是刻意针对你,不想让你好过……哎,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没有开灯,门缝里透过的是走廊里的灯光,有人从门口经过时,灯光就会暗一下。 沈意鸣看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人推门进来,他才抬头,看着昝楚予坚毅的脸部轮廓,“你觉得一卿学长人怎么样?” “他很不错啊,文质彬彬,外表看着柔弱却内心坚强,跟我之前的糙汉朋友们完全不一样,我在他面前都不敢太大声讲话,显得我很野蛮。” “不是那个”,沈意鸣有些支支吾吾的,“就是……哎呀……就是如果说未来你不可能一个人生活吧,你想找个伴的话……” “找个什么伴?”包厢的门被推开,刺目的光射进隐蔽的黑暗中,谢扬晨的声音就像寒冬里挂在房沿上的冰棱一样又,尖锐又冰冷,“两位放着外面的明亮世界不去,苟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说我什么坏话呢?还是……你们在背着我和池总……” “你别胡乱造谣”,沈意鸣冷着脸,伸手按了墙上的灯,房间里瞬间亮如白昼,可他看向谢扬晨时,发现谢扬晨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用一种带着被欺骗和背叛的狠厉表情看着昝楚予。 谢扬晨嘴角分明带着笑意,却让人有一种他恨不得捏死人的错觉,“造谣?方才沈公子不是也造谣我阻止他与那个教音乐的男人约会吗?” “你不是吗?”沈意鸣嗤笑了一声,“我当谢总这种大人物,出门吃个饭都要五六个保镖伺候着,竟然还能像只老鼠一样听人墙角。” 这样阴测测的笑,视线始终在昝楚予的脸上,“还记得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你要是违约一次就追加一个月吧,算一算,你跟那个男人约会了几次,你就老老实实再加几个月……” “你别太过分!”昝楚予咬牙切齿的说,“这个合同本来就是你骗过来的,你当初承诺的事情一件没做到,现在有什么脸提我违约?” “那合同当初你们几个人都看过了,不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议吗,怎么现在开始找后账了,再说,找也没有用啊,上面没说不可以用谁谁谁吧?” 昝楚予攥着拳头,往门口挪了一步,谢扬晨扭身就想喊自己的其他保镖,被昝楚予扯着胳膊甩进来,“吧嗒”一声,包厢的门被锁住了。 昝楚予高大的身躯堵在包厢的门口,他语速极慢的说,“合同上没写我不可以揍你,对吧?” 谢扬晨脸上的笑终于消失了,他歪了歪头,似乎在活动筋骨,“你很聪明,学的很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昝楚予揉了揉手腕,身体往前挪了几步,让出后背包厢门的位置,目光锁着谢扬晨,话却是对沈意鸣说的,“你先回之前的包厢,回到池总的身边,若是他问起我和谢总,你就说没见到。” “诶别走啊”,谢扬晨一边做热身运动,一边喊住沈意鸣,“我这还有点关于……池砚的事想跟你说呢!” 第73章 坑深73米 事实 谢扬晨睚眦必报,他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昝楚予一步一步迈近他,阻止他说话,“你最好注意力集中一点,不然你的腿就要保不住了。” 谢扬晨低低徐徐地笑,“你着什么急啊,沈小公子还没听到呢”,他侧了侧身,朝正在开门的沈意鸣说,“我知道池砚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咔嗒”一声,沈意鸣已经打开了包厢的门,谢扬晨赶忙接着道,“当初我想拿池砚感兴趣的东西去跟他换昝楚予,可是查出来不少秘密呢,你应该不知道他背你,调查你们胜实公司的事情吧,听说他爸爸和胜实也有渊源,那小公子觉得池砚这么为胜实拼的原因是什么,他在胜实的身份又会成为什么,是占鹊巢的鸠?还是忠实的狗呢” 第123章 沈意鸣不动了,谢扬晨就把语速缓下来,倒也不急着卖关子,“不过池砚那么聪明,自然是既想吃你,又想吃胜实。” 沈意鸣转过身,身子贴在包厢门上,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嗓音却很镇定,“你不用挑拨离间。” 昝楚予伸手挥过去一拳,谢扬晨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挡住了,抽空还不忘回沈意鸣,“我这个人不爱挑拨离间,但是我这个人爱以德报怨,你挑拨我和昝楚予的关系,我不在意,却能告诉你他的计划,怎么样,我这个人是不是很好?” 昝楚予气的牙痒痒,又一拳追过来,“我和谢总有什么关系需要挑拨?” “哦”,谢扬晨正了正神色朝昝楚予看过来,“我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他就更不应该挑拨!” “闭嘴吧你!”昝楚予让谢扬晨闭嘴,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来,谢扬晨连连后退,马上就要退到包厢正中的餐桌上。 “沈小公子,还想不想知道点别的,你可以让他先停手,我细细讲给你听啊?” 昝楚予的攻势很猛,谢扬晨呼吸急促,显然已经招架不住了。 “我叫你闭嘴!”昝楚予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笃笃……”,沈意鸣突然感到身后的门被人推了一下,那人没推开,转而开始敲门,“里面有人吗,意鸣,你在里面吗?” 沈意鸣心脏蓦地揪紧,他的手比脑子快,啪的一下把门在里面又反锁上了。 “是啊!”谢扬晨得到了机会,几乎要喊破了嗓子,“池总,你再不进来,我可就要把沈公子这个那个了哦~呃……” 这下池砚和保镖在外面疯狂敲门,沈意鸣还听见池砚让保镖去叫饭店的经理。 昝楚予一拳打中了谢扬晨的右脸。 沈意鸣看谢扬晨嘴角流出了一些血沫,他一点一点走到昝楚予的身后,抬手摸了一下昝楚予胳膊上紧绷的肌肉,阻止昝楚予打谢扬晨,“昝哥,你让他把刚才说的话说清楚……” 昝楚予整个人都很亢奋,他并没有松手,攥着谢扬晨的衣领,把他整个人都稍稍往上提了一下,“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知道什么胜实的事情,又知道池砚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想骗你让我住手。” 谢扬晨被衣领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右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他咳了两声,“那么远的事,没有经过多方验证,说了你也不信,那我就说近的吧……” 昝楚予皱着眉头,又紧了紧握着谢扬晨衣领的手。 谢扬晨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嘴唇颜色开始泛上青紫,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很快外面的人就可以打开了。 “昝哥”,沈意鸣的手有一些抖,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突然迫切的想知道谢扬晨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他慌得腿都开始站不稳,“昝哥,你让他说,你快让他说……” 昝楚予稍微松了一下手,谢扬晨终于得了空气,贪婪的喘了一会儿,他眼角水汪汪的,斜斜地看着沈意鸣,明明他是昝楚予的手下败将,却摆着胜利者的姿态,“我说了我这个人以德报怨,所以就继续发善心告诉你,你知道为什么池砚来找我合作,给你要的却只是两场小小的音乐节参演机会吧?你知道你回国了以后,除了被池砚搞到监狱的那个什么尹老头,胜实没有人知道你回来吧?” 沈意鸣浑身开始漫上恐惧。 谢扬晨得意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笑得十分猖狂,探着脖子对沈意鸣说,“因为胜实这块肉实在是太香了,十里八乡的野狗闻着味了,都得围上来吃了你,别说池砚,就我见着沈博为唯一的孙子回了国,长得好看人又傻,我都心动,池砚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穷小子,他有什么信心守得住你,所以他只能偷偷藏着你,偏偏你还想当明星当歌手,你这辈子也就只能见不得光的活着了……” “够了!”昝楚予彻底没了耐心,他松了一只手,转而去抓谢扬晨的肩膀,想将他翻个身压在桌子上,谢扬晨却趁机往后蹬了一脚,昝楚予早有预谋,侧着身躲过,忘记了身边还站着沈意鸣。 沈意鸣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身子不稳跪坐在地上,“乓”的一声,连开门声都没有掩盖住沈意鸣撞在桌角上的声音,他闹中嗡鸣,却还记得自己在害怕什么。 池砚又一次欺骗了自己,说什么自己可以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说什么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他的音乐路……说什么他爱自己。 怪不得刚回国的时候,池砚说,如果把他从公司里赶走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怪不得他回国这么久了,也就只有两个音乐节的小节目,怪不得出了直播的事情以后,他赶紧把自己塞到一个荒唐的小剧组里…… 原来池砚做的这一切,自始至终都不过是想得到胜实。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下来,身子被人捞进怀里,他仰着身,看到血幕里的池砚,嘴巴一张一合地叫着自己。 真是犯贱啊,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爱意是真的,怎么最后就温水煮青蛙似的,还冒着风险把人留在枕边了呢? 沈意鸣睁不开眼睛,干脆不去看眼前的人,血和着泪一声流下来,哭着哭着他就笑了,真的要崩溃了! 早就知道池砚留在身边或许是个危险,是自己一直太贪心了! 第124章 池砚抱着沈意鸣坐上救护车离开了,没过半小时,又一辆救护车开到餐厅门口,其中一个单架上是一米九几的壮汉,脸上倒还好,腿动不了了,另外三个是黑衣保镖,外表上看,伤的都不轻,其中一个还晕了。 谢扬晨拿着餐厅经理从厨房拿来的冰袋给自己的右脸做冰敷,跟着担架车走出来,在护士往上抬昝楚予的时候,凑到他跟前挑衅,“不是说要我小心腿,你怎么不小心点呢,瞧瞧,撞椅子上撞折了吧!” 昝楚予“呵”一声,没理谢扬晨。 谢扬晨不甘心,贴到昝楚予的跟前跟他说,“我已经对你网开一面了,你当我不知道你又是因为什么到我身边来的吗,你当我蠢到会相信你是因为一个破合同就留下?我跟沈意鸣说的话不假,我也盯着胜实这块香肉呢,所以,你是谁派来盯着我的,沈博为吗?” 昝楚予抬了下手,谢扬晨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察觉有些丢脸,又掩饰一般的学昝楚予“呵”了一下,“去医院打个石膏就回来上班吧,你得好好盯紧我啊,我什么秘密都说出去了,你不盯紧我,我可就跟池砚宣战了,到时候我俩两败俱伤,再让哪个王八蛋坐收渔翁之利可就不划算了。” 昝楚予笑了一下,撑着担架车坐起来一点儿,“你的成语学的不错,功夫依旧烂的不行。” 谢扬晨脸色一沉,旋即又笑出来,“功夫烂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把你的腿打折了。” 昝楚予翻了个白眼,不提是谢扬晨趁着三个保镖围攻自己时用椅子偷袭,反而云淡风轻的假意关心他,“这不是怕谢总家人来了,谢总拄着拐杖参加家宴不太体面嘛,特意留谢总全须全尾的。” 谢扬晨咬着牙,又因为牵动了右脸的伤不得不松开,“昝楚予,你给我等着。” “哦”,昝楚予叫护士帮忙把自己抬上救护车,波澜不惊地回,“我不喜欢等人,我不等,有什么手段你现在使就行。” “昝楚予。” “哦,要死(jos)” “昝楚予!” “要死” “啊!!!我他妈叫谢扬晨!” “要死” …… 沈意鸣后半夜醒过来了,他摸了摸头,头上缠着纱布,身边传来动静,床头的小夜灯被打开,池砚惺忪着眼睛直起了身子,轻声询问,“你感觉怎么样?” 沈意鸣没回答,依旧在摸额头上的纱布,池砚把他的手拿下来,小心翼翼的攥在手里,“额头撞破了,缝了三针,缝了医美针,不会留疤,也不会影响上镜……” 他反应了一下,“是疼吗?麻药劲过了是有些疼,我问问护士能不能吃止疼药。” 池砚作势要去按护士铃,病床上的沈意鸣这才出声,“你是谁?” “我问过医生了,你受的是外伤,不会失忆,有些轻微脑震荡,最近几天你可能会有头晕恶心的症状,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也跟昝楚予确认了你们当时的情况,他说谢扬晨说了一些刺激你的话,跟我有关,我想我可以解释,但是……” 池砚顿了顿,有些丧气,“我觉得你不会相信,我……。” 沈意鸣也叹了口气,“他说的是事实吗?” 池砚没有说话,只一双眼睛垂了下去,昭示着他的答案。 “那就不必说了,何必浪费口舌呢?” 第74章 坑深74米 失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照着男人打着石膏的左腿。 昝楚予侧着头,看一旁的沈意鸣给自己削苹果。 沈意鸣的头被纱布包裹着,削苹果的手有些抖,昝楚予看了一会儿,简直比自己打拳击比赛时还紧张,实在心惊,他侧着身子去夺沈意鸣手里的水果刀,“意鸣,我不吃,你别削了,小心你的手。” 沈意鸣侧着身子躲过,“你让我削吧,我找点事情做。” “哎”,昝楚予只能作罢,静静又看了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在想昨天谢扬晨编排池总的话吗,他这个人就是这样,他不好过他也不让别人好过,那些话听听就得了,更何况你也知道他就是在挑拨离间。” “他说的是事实”,苹果皮断了,掉下来一截,沈意鸣弯身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直起身子后脑袋里嗡嗡响了一会儿。 等这种感觉消失,沈意鸣才继续说,“我啊,从小到大没吃过苦,养成了安于现状的习惯,刚回国那会儿觉得池砚想夺胜实,门都没有,天天跟他对着干,后来发现爷爷并不在意,我又过了几个月安稳日子,开始觉得这样活到老也不是不行,所以把那些赶池砚出胜实的豪言壮语也就淡忘了。” 说到这里沈意鸣顿了顿,似乎说话太快,自己的声音都震得头疼,“我昨天听谢扬晨说这些,起初是气池砚,最近为我做的这些事又在利用我去达到他自己的目的,可昨晚我问池砚,谢扬晨说的话是不是真的,他没有否认。 是啊,池砚之心从来都是袒露的,是我自己麻痹自己,我该气,也只能气我自己不争气。” 沈意鸣这次说的很慢,一段话说完,苹果也削完了,他递给昝楚予。 昝楚予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却没有吃,思索着该如何安慰沈意鸣,“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沈意鸣缓缓地抬起头看向窗外,神思飘的有些远,“可能脑子撞坏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也想不出来。” 第125章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昝楚予轻轻咬了一口苹果,房间里开始充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说说你吧,昝哥,你怎么办?” 沈意鸣看了会儿明亮的阳光,也觉得头晕,只能又把视线挪回来,落在昝楚予的脸上。 “我不想让你跟在谢扬晨身边了,今天他能拿椅子把你的腿打骨折,明天我怕他会害你受更严重的伤,他这个人跟池砚不一样,池砚擅长的是算计人心,谢扬晨就是个极端大变态,暴力狂……” 昝楚予没忍住,“噗”的笑出来,沈意鸣转着眼珠看着他,不太明白自己这段话有什么好笑的。 昝楚予正了正神色,跟沈意鸣解释,“你不了解他,认为他是这样的人,但实际上他只是外强中干,可能你了解了他的身世背景之后,你大概就明白他这种异常行为是因为什么了。” 谢扬晨的妈妈是广远国际的千金大小姐,年轻时候出国留学,恋上了同班的一个男生,是个外国人,爱自由,爱钱,也爱美女。 开放的国度里自由恋爱,大小姐学业未成,未婚先孕,带着男朋友回国见父母。 父母不同意也不行了,急匆匆办了婚礼后,男人回国完成学业,大小姐独自在国内待产。 生下谢扬晨之后,大小姐带着孩子奔赴m国寻找自己的丈夫,原以为一家三口至此幸福快乐,没想到男人频频出轨。 本就有些产后抑郁的大小姐几次大吵大闹,见到丈夫的情人挺着大肚子来到家里叫嚣,她更是在人离开后崩溃地抱着不到两岁的谢扬晨准备从别墅三楼跳下去,恰好被佣人看见拦住,这才保住了母子的性命。 只是没多久她得到了那个女人生产的消息,还是用一把小刀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男人仗着距离远信息差,骗过广远国际的谢氏夫妇自己妻子的死因,只说她产后抑郁,自己也心痛不已,转身将她名下的财产全部继承与他的小情人快活度日。 可他不甘心止步于此,仍旧惦记着大小姐母家的家业,毕竟谢扬晨是广远国际谢氏夫妇的独外孙,两位老人仙去,万贯家财自然就是他的。 于是他把谢扬晨带去新家,本就是算计而来的儿子,又有什么感情在呢,不过是链接广远国际的一条纽带。 所以谢扬晨常常无缘无故地遭受后母和弟弟的虐待,每次跟外公外婆透露一点自己的委屈,父亲知道后只会打得比后母和弟弟更凶,所以十五岁之前的谢扬晨在就像活在黑暗里的一只爬虫,渐渐也把自己养得心狠又阴毒。 那年他弟弟十三岁,谢扬晨连同他弟弟的同学把他弟弟骗去爬山,趁人不注意时把他弟弟推到山下,摔断了一条腿,他爸爸知道这件事后用皮带狠狠地抽了谢扬晨一顿,险些要了谢扬晨的命。 这件事最后还是让广远国际的谢氏夫妇知道了,花了很大一笔钱才把谢扬晨从他父亲手里“买”回来,所以小时候挨揍的阴影,让谢扬晨常常身边要有能打的人陪着才能安心。 “所以,其实谢扬晨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沈意鸣拄着脸下了结论,“只是在装坚强罢了。” “所以对付这种人,根本用不上动手,你就耍嘴皮气他,他又说不过去,一气就能气个跟头”,昝楚予笑了笑,想起自己昨晚喊谢扬晨“要死”时,他那副内心抓狂的样子。 沈意鸣突然掀起眼皮,盯着昝楚予的眼睛,“可是昝哥,你怎么知道他那么多?我之前也就听池砚说过一言半语的,什么谢扬晨跟他弟弟抢东西,你连他父母的事情都知道。” “那个”,昝楚予语噎了一下,有些纠结该不该开口,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沈意鸣回头,沈雀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原来你真的在这间病房啊!” 他走进来,把沈意鸣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又去看昝楚予,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看来昨晚我应该跟着去见识一下这壮烈的场面的,有助于我对于一些武打细节方面的了解和丰富。” 沈意鸣懒得理他,扭过头不看他,昝楚予礼貌的笑了一下,“您怎么来了,沈先生。” “欸~这花送你!”沈雀看也不看沈意鸣,把花塞到昝楚予的怀里。 昝楚予心里有数这束花本来应该是送给谁的,有些不敢接,“不用不用沈先生......” 沈雀执意往昝楚予怀里塞,还用余光去看沈意鸣的表情,“昝先生您快收着吧,这花我特意给您买的,意鸣我了解,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些美丽的废物......” 沈意鸣忍无可忍,闭了闭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微微喘了口气,换上了一副单纯又透着清澈愚蠢的表情,“这位先生你谁啊,你这嘴巴是不是有毒啊,走错病房了吧你,我认识你吗你叫我的名字!” 沈雀手上的动作一顿,重新将沈意鸣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他头上缠着的白色纱布上,严肃的问,“伤到了脑子?小说里失忆的狗血剧情现实中真的存在?” 沈意鸣又拧了拧眉,“你到底谁啊?” 沈意鸣的表情好像真的不认识自己,这下沈雀懵了,他缓缓的直起身,在沈意鸣的眼前摆了摆手,昝楚予没忍住笑了一下,沈雀扭头看他,昝楚予用拳头抵了一下嘴,“他不瞎,能看得见,您这个动作......” “真失忆啦?”沈雀十分真诚的看着昝楚予,想寻求一下答案。 第126章 昝楚予微点了下头。 沈雀刷的一下把上半身弯下来,脸与坐在椅子上的沈意鸣平齐,“我是沈雀啊,你一点印象没有?我们小时候上过同一所幼儿园,那时候你还老上我家玩呢......” 沈意鸣歪歪头,一副努力想,却越想越头疼的模样,把沈雀吓了一跳,虚虚地扶着沈意鸣的脑袋,紧张的说,“别别别,不着急,头疼就不想了,不想了啊,没事,这都不重要......” “沈雀”,沈意鸣状似痛苦的沉吟,“沈雀.......”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扬起眼皮看着沈雀的脸,神色十分认真,“是不是有一次幼儿园所有人都在午睡,然后他偷偷跑出去躲在树后撒尿,自己捧着想尝尝什么味道的沈雀?” “我......靠!”沈雀站起身来,竭力克制自己那双虚扶着沈意鸣的双手没把他的头拍的像扁山楂糖葫芦似的,“你耍我!” 昝楚予在病床上笑出声来。 沈雀捧起那束花砸到沈意鸣怀里,“你真......沈意鸣你真......”,沈雀“你真”了两遍也没说出来什么。 沈意鸣心情好了许多,他得意的捧着花闻了闻,谁知有些用力过猛,头真的疼了,他扭头对着垃圾桶干呕了两声,沈雀不可置信的一点点扭过头看向沈意鸣,情绪开始崩溃,“你真是太过分了沈意鸣!” “呕~”沈意鸣又呕了两声,眼泪都出来了。 昝楚予急的往这边蹭,“没事吧意鸣,我喊医生!” “他闻了我的花吐”,沈雀自己被骗到了,看到昝楚予这样着急,觉得他太紧张了,“他跟你闹着玩呢,亏你还信!” “意鸣头磕破了缝了三针,医生说还有脑震荡......” 沈雀神色一愣,拔腿往外跑,“医生,护士!” 第75章 坑深75米 内耗 医生让沈意鸣静躺不要乱动,昝楚予这个房间只有一个床位,所以他只能乖乖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沈雀抱着花跟昝楚予道别,随沈意鸣回了病房。 “你这还挺严重的”,沈雀把花插在花瓶里,轻声训沈意鸣,“老乱走什么啊!” 沈意鸣躺在病床看,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无聊。” “无聊”,沈雀重复着沈意鸣的话,扯着椅子坐到沈意鸣的病床边,“你男人呢,他怎么不陪着你?” “他,上班啊,为了他的目标,为了他的梦想,为了……”,为了什么沈意鸣说不出来了,于是也就不往下说了。 “昨天晚上赵导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在酒店里跟谢扬晨打起来了,除了池砚和他,其余参加晚宴的人全都挂了彩,来了医院”。 沈雀一脸吃瓜样,“这事动静闹得不小,要不是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花钱摆平酒店的人,这事都得上江城新闻了。” 沈意鸣呵呵笑了两声,笑得沈雀浑身发毛,“你突然这么笑干什么,怪瘆人的。” “你刚刚说的对。” 沈雀一脸问号,“我刚刚说什么了,这事上江城新闻啊?” “你说的也不对”,沈意鸣又说。 “你脑子是不是真的坏掉了”,沈雀无语,“你到底在说什么玩意?” “我这个人打小就喜欢美丽废物,但是有些东西,他分明不是废物。” 沈雀一下子懂了,很自信的扬了扬头,“说池砚呢吧!他不是废物,你不开心吗?证明你眼光还不错。” “我不止一次觉得,我这双只喜欢好看东西的眼睛就应该戳瞎了”,沈意鸣缓缓地扭过头来看沈雀,“如果当初没有我那么喜欢池砚,是不是现在我就不会迷茫地恨不能这颗脑袋真的傻了,失忆了,胜实和池砚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开玩笑”,沈雀客观的评价他与池砚的关系,“当初你看不上池砚,就凭他跟踪你接近你的手段,没准最后你的下场都是被他绑票撕票了,再者说,你喜欢池砚难道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沈意鸣愣了一下,反问沈雀,“不然呢?” 沈雀笑笑,“你没发现我刚刚问你男人呢,你想都不想的回答他去上班了,这就说明在你心里,池砚就是你的所有物,无论池砚和胜实的关系多么的矛盾,你也未将他和你剥离开,那既然这样,你不如想想怎么一起拥有胜实不就行了,他喜欢管他就管呗,反正股份在你手里。” “可我不确定他就是爱我,还是想吃我这个胜实的独户”,沈意鸣泄气一般的长长喘了一口气,整个人像瘪气球一样躺在病床上。 “那就起来干啊,你在这躺着干想有什么意思”,沈雀看沈意鸣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我跟你说,我是不喜欢男人,不然我也想成为你后宫的一员,大家想得到你的心,就各凭本事呗!” 沈意鸣幽幽的瞥了一眼沈雀。 沈雀也不在意,继续说,“你说你,情情爱爱唧唧歪歪,这样的故事有什么意思,我都觉得你烂泥扶不上墙......” “你这样能写出好剧本吗?”沈意鸣实在听不下去,打断沈雀说话。 “谁说好剧本就一定要写爱情了,再说,剧本也得看从谁的角度写,这要是从你角度写就是拖泥带水,从池砚角度写那就是勤勉励志”。 沈雀说渴了,从桌上拿了一根香蕉,边吃边说,“你看看你这一副摆烂的心态,谁不觉得你好欺负,你爷爷你爸爸打下来的江山你都守不住,那不是剧本里的废柴太子爷吗,之前你说玩玩就玩玩了,现在你爷爷身体不好,你也知道自己又不会有孩子,是个绝户,人家惦记你也没错啊!” 第127章 “所以我才不想管的”,沈意鸣沉吟。 沈雀有些没听明白这句话,把最后一口香蕉吞进去,香蕉皮扔进垃圾桶里,皱着眉问沈意鸣,“什么意思?” “我爷爷明明知道我喜欢池砚却不拦着,明明知道池砚是胜实的一大威胁,却还放任池砚做胜实的执行总裁,之前是他们不想让我参与,现在是我害怕参与,因为自始至终,我恐怕也是他们棋局中的一环,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淘汰出局,沈雀,我不是摆烂,我只是......明白胜实本就不属于我。” “怎么会不属于你呢?” “还记得昨天我们去见我爸爸之前的秘书吗,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给他发过信息,求他告诉我当年的一些事情,这是他回给我的”,沈意鸣把自己的手机打开,递给沈雀。 房松言:【沈先生,我现在这样叫您,就总能想起您父亲……这些事,我劝您不要再继续查了,死者以已,我相信您父亲在天之灵,他也不希望您再继续查下去。】 沈雀抬头看了一眼沈意鸣,一言未发。 ...... 中午沈意鸣小睡了一会儿,醒来时于一卿正在床头插花,沈意鸣直起身子,脑袋有些晕,“一卿学长,你怎么也来了?” “你醒啦”,于一卿赶忙扶沈意鸣坐起来,“联系楚予的时候听说你们两个都住院了,我刚刚见你在睡觉,跟他待了一会儿。 那个谢扬晨真是阴魂不散,我才坐下不到五分钟,楚予就接到了他的电话,问他为什么下午没上岗,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他把人腿打骨折了,让一天假都不给让他去上班!” 沈意鸣见于一卿气愤的样子,笑了笑,“你现在的状态是一句话都离不开喜欢的人啊!” 于一卿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微红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冯银桦拎着果篮站在门口,“意鸣。” 于一卿赶忙站起来,对着沈意鸣说,“我先走了,一会儿还有课的,刚刚就想等你醒了,看你一眼再走,现在你身体不舒服,也不用应付我,明天下午我再来。” 沈意鸣笑笑,不想拆穿明天他为什么还来,摆摆手说了再见。 门口错身时,于一卿和冯银桦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怎么也知道了?”沈意鸣看着冯银桦把果篮放在桌子上,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早上娱乐公司接待了谢总派过来的秘书,拿着一个综艺的合约和两个影视ip,说要给你赔罪,我问他赔什么罪,他说谢总不小心把你头撞破了。 我不敢问池总,想着昝楚予跟你形影不离的,就打电话问到这的,中午那会儿跟法务过了过合约,这会儿才腾出来时间过来。” 出于职业习惯,冯银桦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沈意鸣剃掉的头发,“这点头发跟着你可遭老罪了,又是染成白色的,又是剃得光秃秃的,好不容易过年那会儿长点,造型又好看,转眼又剃成秃瓢了。” 沈意鸣扯了扯嘴角,把冯银桦仔细打量了一遍,觉得沈雀离开时没把自己的嘴魂带走,这会儿穿到冯银桦的身上了。 冯银桦被他这眼神盯的心虚,以为是怪自己没第一时间来医院,赶紧解释,“我这可不是不关心你,现在才来的,公司实在是忙,你说池总吧,成立了这么个公司又不怎么管,雇的是什么专业团队啊,就是一群混吃等死的,也拉不来资源,我怕wind他们几个呆废了,找了各种编舞老师,看着他们排练新舞呢!” 说到这,冯银桦又不得不多说了几句,“音乐节之后,大家都兴奋了一阵子,听说你要拍什么电影,他们几个就隐隐觉得乐队要没有希望了,实话实说,不说他们,我也这样觉得。” 冯银桦笑了一下,沈意鸣看出他的心酸,可是对不起三个字又显得没有分量。 他还没说话,冯银桦又接着说,“moon 心野了,我最近发现他出去谈私活,只是还没有找到证据,我想在旁敲侧击的提醒他一下,若是他不改,这事......按照合同来说,实在是不好办的。” 沈意鸣坐的屁股疼,挪了挪位置,冯银桦伸手扶了一把,等沈意鸣坐好,他又退回到椅子上,垂着头不说话。 “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们,之前没跟你说我的计划,现在说也一样,我打算退出乐队了。” 冯银桦激动的抬头看沈意鸣,“你说什么!” “你先让我说完”,沈意鸣蹙着眉头,被冯银桦喊得头疼,“娱乐公司我自己来带,资源我去谈,曲子我做不来就先去买,本来我们乐队也不出名,少我一个也没多少人知道,等将来乐队好起来了,再发个声明跟粉丝交代一下就行。 我还在,不过是以其他的身份而已,至于moon,在我成长起来之前,若是他找到了更好的去处,那就正常跟他解约,不止moon,其他成员也一样,想走都可以走,这么多年是我耽误大家了,所有的一切也都该我担着。” “你这是什么话”,冯银桦听沈意鸣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又觉得有些不自在,“你之前是混了点,做事不考虑大家的感受,但是也不是什么事都怪你,乐队不出名,大家不火,那只能说运气不好,跟你没什么关系!” 沈意鸣张了张嘴,有些话却说不出口。 第76章 坑深76米 选择 冯银桦跟沈意鸣聊到快晚饭的时候才准备走,只是不巧,他刚从椅子上站起来,池砚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拎着餐盒,带着一身冷风走进来。 第128章 那张好看的脸上眉头紧皱,让冯银桦瞬间紧张起来,“池......池总,您……来了”。 池砚心情不太愉悦,但是也没表现的太明显,礼貌性的点点头后,冯银桦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修长的腿站在床边,看着床边的柜子上已经被鲜花和果篮占满了。 可想而知今天有多少人来探望,池砚懊悔白天应该留一个保镖看着的,只是一直跟着沈意鸣的保镖昨天晚上也受了些伤,今天请了假。 池砚手里的餐盒根本没有地方放,他隐隐有些烦躁,难得体现在脸上,眉头皱得更紧。 扭头看见沈意鸣的脸色也不太好,语气自然也就冷了下来,“头疼怎么还留他说话,现在很难受吗?我叫护士过来看看。” 沈意鸣摇了摇头,发现自己面对池砚竟然出奇的平静,“叫过来也是一样,无非叫我多休息。” “那就问问医生一定要住院休养吗”,池砚按了护士铃,对着内线讲要主治医师过来。 因为是vip病房,医生来的很快,池砚问了医生是不是一定要住院,医生说观察三天,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回家休养,池砚却执意今晚就要带着沈意鸣回别墅,随后吩咐杨树将原本昝楚予住的房间收拾出来,雇了家庭医生住下。 晚上这么一折腾,沈意鸣回到象牙湾别墅的时候,头都要炸开了。 他坐在床上,等着男人洗澡。 只是没想到池砚洗完澡,端着脚盆走过来,放在床边,“今天先不洗澡了,我给你洗洗脚就睡下吧,别墅里安静,明天不会再有人过来打扰你休息。” 沈意鸣没有拒绝池砚的服务,但是他并不相信池砚所说的话,“究竟是想将我囚禁起来,还是害怕别人打扰我休息?” 男人抬起头,灯火在他脸上打上阴影,这张脸的每一寸都长在沈意鸣的审美上,过了这许多年了,沈意鸣发现自己的口味竟然还没有变。 池砚语气平淡,捉着沈意鸣的脚踝放进水里,“要是想囚禁你,我不会选择象牙山的沈家别墅,只是为了让你好好休息而已,不要想太多。” 池砚说完又把头低下,继续给沈意鸣洗着脚,动作虔诚而认真。 两个人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谁也再没有提起那件事,可能知道这本就横亘在两人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无法调解。 沈意鸣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的头顶,灯光的阴影遮盖下,男人的神色被隐匿在其中,沈意鸣不知道怎么动了心念,伸手挑起池砚的下巴,被迫让他抬起头。 他看着他的脸,看得很仔细,很仔细,“从回国以后,我好像从来没好好看过你,现在看来,你已经不是我十八岁时喜欢的样子了。” “人都会变老的”,池砚没什么神情在脸上,只自然地与沈意鸣对视,他那双瞳仁又黑又暗,可能里面早已经波涛汹涌,面上却一丝也叫人看不出。 沈意鸣看够了,便把手松开了。 鸿沟的确跨越不过去,也许,还可以努力填平,“是啊,都会变的,我也是,我现在不喜欢让别人摆布我,所以我想知道,究竟,你的计划是什么?” 男人抿了抿嘴角,并没有张口。 沈意鸣像是很有耐心一般,又问,“你想得到胜实的目的和计划是什么,我不会拦你,我也知道以我手段和能力拦不住你,但我想知道你会做到什么程度,我爷爷和我会是什么下场。” 池砚低下头,不紧不慢的将毛巾铺在自己的膝盖上,托起沈意鸣的脚放在毛巾上仔细的擦干,整个过程,沈意鸣都在看着他低垂的眼眸,等待。 直到将所有的事情做完,池砚才抬起头说了两个词,“保你,自保。”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沈意鸣做出的第一反应是发呆,随后才低低徐徐地笑开了。 他笑自己这个问题真的是多余,就如他不相信池砚说的爱自己一样,今天无论池砚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信,可偏偏,他还想问。 “我想知道你和我爷爷,究竟在围绕着我和胜实做什么交易呢?” 池砚摇了摇头,仍保持着蹲坐的姿态看着沈意鸣,“我不能说。 “那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池砚斩钉截铁地回,“能拖一天是一天。 “你不觉得我像一个笑话吗!”沈意鸣隐隐有了发怒的迹象,可他的头开始胀痛无比,已经不能思考太多的事情。 他了解池砚,也知道池砚不想说的事情,自己没办法让他张嘴,所以他也不再继续追问,偃旗息鼓,“在我想清楚我还能怎么对你之前,你住回你的浅湾别墅吧。” 史铁生说“你要爱就要像一个痴情的恋人那样去爱,像一个忘死的梦者那样去爱,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若爱可以纯粹的去爱,若爱可以摒弃一切,只与这人晨晚拥眠就好了。 男人语气依旧平常,陈述事实,“浅湾卖了。” “我现在没功夫可怜你”,沈意鸣捂着胀痛的头,也掩住滚出来的热泪,退回去翻身躺在床上,“我要休息了,除了这个房间,你随意。” 连这种掩耳盗铃式的情侣相处,也要结束了。 男人又蹲了片刻,站起来端着脚盆出去了,没一会儿又端着药片和水进来,放在了床头柜上,嗓音放的很低,“把药吃了”。 第129章 沈意鸣痛苦的扭着脸过来,池砚没让他说话,“我看着你把药吃了,然后去隔壁次卧睡。” 沈意鸣真的没有力气跟他争执什么,起身把止痛药吃了,复又翻身躺回去,一句话未说。 床头的夜灯被池砚关掉了,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如果他和池砚之间的故事是一场话剧,这就代表着— 落幕。 原本持续了一段恋爱假象就这样揭过。 沈意鸣不知道池砚在忙什么,两个人虽然住在同一间别墅,除却晚上池砚会看着沈意鸣吃药以外,他们连一日的早晚两餐都吃不到一起,有时池砚甚至会彻夜未归。 两个星期以后,杨树带着沈意鸣去医院拆线,沈意鸣打电话给昝楚予,问他在哪里休养,想过去看看他,昝楚予说自己已经上班了。 沈意鸣大为吃惊,“你腿还没好就去上班,不怕养不好啊,谢扬晨这么过分,我要跟他谈谈。” 昝楚予笑了笑,连忙打断他,“跟他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要上班的。” 昝楚予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意鸣,你对池……总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啊?” 沈意鸣以为昝楚予终于开窍了,非常开心,“昝哥,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想确认你对一卿学长的感情?” “我对一卿......我跟他不是一路人,虽然我觉得他会是一个很好的伴侣,但是他那么干净又文质的人,算了,我配不上。” 说起这个昝楚予有些怅惋,“池总带你回别墅之后的几天里,一卿每天都来看我,我懂他的心意,我也……告诉他我的意思了。” “哦”,沈意鸣有点可惜这对可能成为情侣的好朋友,但又想起昝楚予不是爱说废话的人,于是又问,“那你为什么会问我对池砚的感情?” “之前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想跟您说的,但是那时候我没有想好……” 昝楚予声音放的很低,像被别人听去了一般,“我来到谢扬晨身边,那个拍什么电影做交换的合同只是一个借口,我真正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其实是调查他和池总的一些交易,至于是谁的命令我自然不用说了. 池总和谢总看起来好像只有跟您有关的一些资源互换,但其实不止这些,谢扬晨那天在酒店包厢里说的话,池总知道了以后跟谢总谈了一次,但是两个人貌似谈崩了,谢扬晨拒绝在某些事情上帮助池总,现在池总的处境……好像不太好。” 沈意鸣攥着手机的手心出了些汗,“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池总想做的事情大概率做不成了”,昝楚予叹了口气,“老董事早就察觉了他的异心,也在整治他,估计他这段时间应该很忙,或许还有更严重的事情发生……” 昝楚予说的很委婉,池砚这段时间不能用很忙来形容,应该说如地狱一般煎熬。 沈意鸣从中察觉出了什么,继续问昝楚予,“这句话应该不会是别人让你透露给我的,既然我爷爷想要对付池砚,就不会让我知道。” “是我自己的主意”,昝楚予也不清楚说了这些会不会后悔,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我听说池总还住在象牙山的别墅里,但是您的行为并没有受限...... 但是老董事已经准备回公司了,在老董事回家之前,他会把池总的痕迹清理干净的,如果您现在不做准备,那一天,你可能会面临老董事和池砚,只能选择一个。” 沈意鸣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似乎没有理由选择池砚。” “我怕您痛苦,更怕您……后悔。” “什么意思?”,沈意鸣精神更加紧张,“你说的话我越来越不懂了!” “我不能跟您说的太多”,昝楚予意识到自己已经快要将一切都说破,赶忙住了嘴,“如果您对池砚的感情是真的,就劝他离开江城吧,出国最好,他还年轻,吃几年苦头没什么要紧。” “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只瞒着我”,沈意鸣确定了这件事,他有些抓狂,“为什么要瞒着我?” 第77章 坑深77米 散了 午后沈意鸣去胜实公司一趟,跟前台预约说要见一下池砚,前台把电话打到张晋岩的内线,沈意鸣拿过手机亲自问他,“我是沈意鸣,想见池砚。” 张晋岩吓了一跳,语气变得紧张起来,“沈……沈先生,池总……池总他不在公司,今天有一个合作洽谈,午饭后池总就出发了。” “池砚去洽谈,你身为特助还留在公司里?”沈意鸣拆穿他。 “李秘书跟着去了”,张晋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公司这边还有一点琐事需要我处理,池总让李秘书陪同的。” 沈意鸣还是不信,“我现在一定要见到他,他的办公室在几层?” 张晋岩又反应了一会儿,妥协道,“您在楼下稍等,我带您上楼吧,池总真的不在。” 五分钟后张晋岩下来了,恭恭敬敬的领着沈意鸣去了十二楼的总裁办公室,连同外面的会议室茶水间转了一圈,的确没有池砚的影子。 沈意鸣这才说自己要离开,张晋岩将他送到公司大厅,还不忘强调,“池总真的去谈合作了。” 沈意鸣理也没理。 娱乐公司离胜实有几条街的距离,杨树把车停在娱乐公司的楼下,沈意鸣却在车里坐着,迟迟没有下车。 杨树从透过后视镜看着沈意鸣,也没有提醒。 第130章 过了一会儿沈意鸣突然笑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杨叔,你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大家都离开了,又只剩下我自己。” 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带了哭腔,又长长的疏气调整自己的情绪。 杨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垂着头叹气。 “年后池砚问我元宵节的时候要不要去看看爷爷,我想着还有更着急的事情,就放下了,现在我找不到池砚,爷爷我也联系不上,昝哥……守在谢扬晨那里,他们都想着无论他们之间怎么争斗,都与我无关,可怎么会无关呢,瞒着我怎么就是为了我好呢?” 沈意鸣发了一通牢骚,又觉得说这些有什么用,哭哭啼啼更不能解决问题,抬手抹了抹眼睛,开门下车。 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沈意鸣一直参与娱乐公司的经营,谢扬晨赔过来的综艺今年4月份开始拍,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至于影视ip,沈意鸣发给了沈雀,让他看一看剧本有没有优化的空间。 冯银桦知道沈意鸣要来,等在公司的大厅里,沈意鸣一进来,他便凑过来,嘘寒问暖,“怎么样啊,拆线还顺利嘛,我看看有没有疤痕?” 沈意鸣当初磕在额头,为了打绷带和纱布,剃了好大一片头发,出门时特意戴了宽松的帽子遮盖住了。 “有没有疤痕都不打紧,以后也不靠这张脸吃饭。” 沈意鸣有这个资本,冯银桦自然羡慕,不过两个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也就没过多的在这件事上扯闲皮。 冯银桦说,“专辑的事从去年回国就一直张罗,除了你定的那首纯曲子,其他的专辑曲,确定要花钱买吗?” “买吧”,沈意鸣一边跟着冯银桦上楼一边说,“国内不是也有不少好的作词作曲人吗,组合里算上我,一共四个人,专题就按照我们的名字特点来定就好,每个人突出特长,晚点我们一起找一下合适的作词作曲人人选,大家都参与进来,至于合作,我亲自谈。” 等电梯的功夫,冯银桦不说话,只扭着头盯着沈意鸣看,沈意鸣被他盯的不明所以,蹙着眉问他,“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这样一副神情看着我?” “你不一样了”,冯银桦有些欣慰,“说实话我都对这样的生活不抱希望了,但你最近的表现,总让我有一种我的孩子终于争气了的感觉。” “希望吧”,沈意鸣沉吟,“或许我才刚刚明白,空有胜实小公子的名头,没有真本事,我照样可以吃不上饭。” 电梯到达舞蹈室的一层,冯银桦带着他走过去,路过办公室的时候,沈意鸣突然停了一下,冯银桦觉得诧异,也停了下来,“怎么不走了?舞蹈室在前面。” “我有点事情想单独跟wind说,你帮我把他叫到你这间办公室吧,晚上我们一起聚个餐。” “好”,冯银桦看沈意鸣的脸色认真,也明白两个人可能有私事要谈,答应了之后就帮沈意鸣喊了wind. wind三分钟以后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意鸣,你休养的怎么样了?冯哥跟我们说你头被磕破了,大家都想去看你,但是去了医院以后,那的护士说你出院了,我们找不到你家的位置,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有回,我们也就没有去。” “你给我发了消息?”沈意鸣诧异,“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你的消息,你是用什么发的消息?” “社交软件啊”,wind也有些疑惑,“不只是我,snow给你发过,你也没理,但是我们问过冯哥,他说他可以联系到你。” 沈意鸣掏出手机,仔细检查了一下通讯录,发现“被屏蔽的人”列表里躺了许多人。 能接触这部手机的,除了自己就只有池砚,昝楚予和冯银桦不在列表内,可能是池砚知道这两个人如果自己联系不上,就会发现异常,可池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吗?”沈意鸣没有解释wind被屏蔽的事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他坐下。 “我还好啊,没什么异常”,他想说moon的事情,又觉得能隐瞒一阵就隐瞒一下,如果能将moon说服,那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沈意鸣不知道wind心里还想了这么多事情,他问了自己一直想问的事情,“你还记得你帮我找的那个私家侦探吗?上次我给他发了调查任务并打了款以后,已经快一个月的时候,没有收到他的任何进展了。” “私家侦探!”说起这个,wind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信息给沈意鸣看,“我收到过好几条这样的邮件了,以为是垃圾短信,一直没理……” 沈意鸣打开,信息内容的确很像垃圾短信,图片小表情包文字杂乱无章,只是整个信息中出现的三个英文字母实在巧合,连在一起就是“sos!” “他在求救!”沈意鸣十分确定这件事,他从冯银桦的桌上摸起一张a4纸,将信息的图片翻译成比较接近的词,组起来是“调查惊动了人,他们在找我。” 沈意鸣退出来,找到一条更早的,用另外一个手机号码发过来的信息,沈意鸣同样在a4纸上将每个图片翻译成可能的几个词,连起来是:我可以将钱退回,想办法帮我逃过他们,已经追到云市了。 沈意鸣再退出来,看过大概五六条,基本上都是在求救,最新的一条消息是昨天晚上发的,简洁的只剩三个图片和两个字,三个图片分别是一个男人,一把刀,一个女人,两个字“救命” 第131章 沈意鸣想也不想的给最新出现的电话号打去了电话,一直到铃声结束也没有被起。 他不放弃,又拨了三次,依旧无人接听。 wind在一旁提醒,“每次发来信息的手机号码都不一样,很可能是他买的黑卡,用过一次就扔掉了,打不通也说不定,我们只能等他再发来消息了。” 沈意鸣眉头紧锁,面上忧心不已,“他最后一条消息是救命,而且他发来的信息有对方想要他性命的意思,我担心他已经被找到了。” “你让他查了什么,怎么会有生命危险呢?” wind知道这些话不好问,但是更清楚事情的原委,也比较好解决,“如果这件事可以让警察介入的话,也许会比我们在这里干等更加妥当,本来他是跟你邮箱联系的,可是最近你一直都没有收到新的邮件,这很不合理,他联系我一个介绍人,就更不合理……” 沈意鸣匆匆在手机上下载了邮箱,登陆了跟私家侦探往来的邮箱账号,里面的内容依旧停留在上次沈意鸣让侦探调查父亲车祸背后的真相那一条指令上。 “star”,wind在一旁抬起头,看着沈意鸣逐渐凝重的神情,提醒他道,“谁还能看你的邮箱,会不会这个侦探其实给你发过消息,但是被人拦截了,或者看到之后给你删除了。” 沈意鸣也不是没有猜测过,可是能够怀疑的对象除了池砚,没有别人。 他将手机退回到主界面,熟练的点开了通讯录,找到池砚的号码拨过去,铃声响了很久。 沈意鸣在等待的时间才发现,从那天晚上好好看过池砚以后,他现在已经快要忘记池砚的样子了,他也好像很久没有听见池砚的声音了。 “喂……” 电话被接起,熟悉的嗓音透着疲惫,在沈意鸣的印象中,他几乎没有听到过池砚发出这样无力的声音。 “你是不是动了我的电脑”,沈意鸣开门见山的问。 池砚没有做出回应,沈意鸣干脆说的更清楚一些,“你是不是看了我的邮箱,还删除了我的邮件?” “你知道了”,池砚没有否认,甚至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好像清楚这样的质问早晚都会到来,“你看到了调查内容?” 池砚说完又自己做了否认,“你没看过,不然你不会这样问我……” 沈意鸣却不想听他废话,言简意赅的表达自己的需求,“我们谈谈吧,关于私家侦探,关于我们……” 听筒里传来长长的叹气声,“私家侦探的事没什么好谈的,是我动了手脚,我认,至于我们……我想我尽力了,散了吧……是爱也好恨也好,我累了……” 第78章 坑深78米 求助 象牙山别墅。 今夜非常的安静,新年装饰的灯笼,出了正月以后便被家里的佣人收了起来,院子里只有地灯还亮着。 别墅二楼的窗口有一处火光,像流星一样一闪而过,灭了,没一会儿又亮起来。 沈意鸣已经好久不抽烟了,可在下午池砚挂了他的电话以后,他手指捏着那只写写画画的碳素笔,就已经止不住想抽根烟来缓解自己的压抑和烦躁。 他后耐住性子一遍又一遍的给池砚打过去,直到最后池砚关了机。 他驱车去公司,公司的员工已经下了班,可回到胜实别墅以后,家里也是空荡荡的,打电话问了张晋岩,甚至是通过张晋岩找到了那位李秘书,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池砚已经下班回家了。 沈意鸣还记得池砚那套浅湾别墅的位置,自己一个人驱车过去,敲了门发现房子里已经住进了陌生人,他求着人看了房产证,的确如池砚所说,这套别墅已经卖了。 出了浅湾,沈意鸣给家里的阿姨打电话,未接通之前,他想,要是池砚在家,他就态度好一点,两个人心平气和的把交易谈完,但是电话通了,阿姨的答案让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蹭的又升高了几丈。 池砚不在家。 诺大的江城,想找一个人真难。 没有权利和人脉,除了唱歌和买一盒香烟,沈意鸣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到。 驱车回家之前,他给池砚发了一条短信,“我们之间是爱还是恨,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了算,今天晚上我等你回来,我们把一切都说清楚。” 发这条信息的时候,沈意鸣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 二楼次卧里都是池砚的东西,衣柜里是几身池砚定制的西装,价格中规中矩,没有贵到离谱,他也只有一枚昂贵的手表,在沈意鸣送他手表之前常常戴在手上,现在静静的躺在衣柜的抽屉盒里。 另外还有两个包装袋,一个空了,一个装着剃须刀,钱夹和皮带,是当初沈意鸣送给夏云生,又被退回来那套,而那套空了的,已经被池砚拿出来用了。 沈意鸣随手翻了翻,池砚的东西也就这点儿,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他又坐回阳台的小沙发上,继续抽烟。 窗帘拉开着,院子里空荡荡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沈意鸣脑海里不断闪过人影,昝楚予,夏云生,wind,冯银桦,乔逸,于一卿,谢扬晨…… 这么多人里,可能知道池砚消息的人,也就只有谢扬晨了,于是他将嘴里这根烟狠狠的吸了一口,火星滑到了烟屁股,沈意鸣在烟灰缸里找了个空位戳进去,在迷蒙的青烟里点开了谢扬晨的联系方式。 第132章 谢扬晨接电话很快,仍旧是那副浪荡样,“哟,稀客啊,小公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啊,不会还不满意我的赔罪吧,说到底我是亏了……” “池砚人在哪?”沈意鸣根本不想听他废话,直奔主题。 谢扬晨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个不停,“你的男人,你问我他在哪?” “你们不是有合作吗?” “合作不是早就谈崩了嘛”,谢扬晨轻佻地笑,“没有永远的利益,就没有永远的朋友,沈小公子金贵,我不小心碰了下就什么都白玩,这买卖真是没什么意思。” 沈意鸣想起昝楚予说的那句话,池砚和谢扬晨的交易并不像自己看到的那样,他重新点了个根烟,“嘶”的吐了一口青烟,“你和池砚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我的意思是除了与我有关的。” “池砚怎么可能会跟我有除了与你有关的生意”,谢扬晨仍旧是不着调的样子,“不对,我得换个说法,如果除了跟你相关的,那没有。” 沈意鸣简直要被他气死,可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既然他们之间谈利益,那自己自然也可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想知道的是什么,五十万买你给我讲这个故事。” 谢扬晨在那头低低徐徐地笑,“我像是这么缺钱的人吗,你给五百万,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有就是小公子你真是不会做生意,看来池砚也没教过你啊,做生意要投其所好……昝楚予,你大半夜进来不会敲门啊!” 沈意鸣被他突然的高音吓了一跳,捂着手机拿远了一点儿,正好手里的烟已经自燃到烟屁股了,他便又在烟灰缸里找了个空位戳灭,手机也一并扔在小茶几上,开了免提。 “你在跟意鸣胡说什么?”电话那端的昝楚予在跟谢扬晨讲话,沈意鸣就静静地听着。 “我说什么了用告诉你吗?奸细还敢明目张胆地过来听电话?” “我警告你,管好你的嘴……” “我用你管!” 电话里的两个人开始吵起来,沈意鸣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的视线依旧盯着院子里的车道,那里仍旧安安静静的。 “谢扬晨”,沈意鸣轻轻地叫了一声,打断两个人的争吵,“那你说你想要什么,才肯说。” “好说啊”,谢扬晨在跟昝楚予吵架的间隙里回沈意鸣,说的一脸轻松,“你陪我睡一觉,我把池砚跟我交易的每一个细节都唔……糙!昝楚予,你他妈又动手!” “你这张嘴不要就应该撕烂了……嘟嘟嘟!” 电话不知道是被昝楚予挂断,还是谢扬晨,又或者手机已经遭受了惨绝人寰的破坏,这些于沈意鸣来说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池砚。 私家侦探被池砚抓在手里,有没有性命危险他不知道,但,因为什么池砚会抓他,只可能会与调查结果有关,沈意鸣心中有无数猜测,可又想全部否认。 时间过去一分钟,沈意鸣的焦虑就累积一分钟。他又想起自己是不是要报警,也许警方可能会更快的找到池砚,但是结果……将不会可控。 沈意鸣又开始在脑中回想身边的人,张晋岩,李秘书,尹东升…… 从认识池砚到现在,沈意鸣突然发现,除了池砚以外,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和池砚相关的……池磊! 沈意鸣赶忙把手机拿了起来,给张晋岩打电话,“你帮我找一下池磊。” 张晋岩估计已经睡觉了,嗓子有些哑,人的反应也比较迟钝,“谁?池磊?” 沈意鸣想了想,他好像现在不叫池磊,“刘磊,我想你跟池砚这么久,不会不知道这个人,不要跟我装傻。” “哦”,张晋岩突然反应过来沈意鸣说的人是谁了,“你说的池总的那个表弟吧,他半个月前从公司离职了。” “离职?”沈意鸣脑袋空白了一下,“为什么离职?” “准确来说应该是开除”,张晋岩详细解释了一下,“公司最近半年一直在做人员结构优化,所以对公司的人员都进行了一下考核和调查,刘磊经常因为职位便利而吃供应商的回扣,从中赚取了不少钱,严重损害了公司的利益,所以公司给予了开除的处分。” 从以前的背调里就能知道这个刘磊是什么货色,能坚持这么久,也无非是仗着池砚撑腰,可是如果池砚是他的靠山,又谁敢动他呢? “谁开的?”沈意鸣问。 “池总。”张晋岩回。 “什么?”沈意鸣有些反应不过来,“池砚怎么会……你把他的电话给我。”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刘磊。 张晋岩有些为难,“沈先生,他已经离职了,不是胜实的员工……” “但是你是”,沈意鸣也学会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了,“我不是你上司,但我是胜实的股东,我现在说让你帮忙找一下公司曾经一位员工的联系方式,能做好吗?做不好我也可以找其他人做。” 张晋岩硬着头皮答应,“可……可以,沈先生您稍等。” 过了五分钟,张晋岩给沈意鸣发过来一个电话号,多余的一个字也没有,沈意鸣知道他不想跟自己交涉,不过也没在意,只是忙着把电话打出去。 电话很快被挂掉了,沈意鸣又打了一遍才被接起,对方语气懒洋洋的,还带着不耐烦,“谁啊这么大晚上的。” 第133章 “我是沈意鸣,我打电话是想问你池砚去哪了?” “我哪知道那白眼狼在哪,他不是在舔他金主爹的臭脚吗?”刘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反问沈意鸣,“你刚刚说你姓什么?” 还不等沈意鸣回复,刘磊十分肯定地说道,“你姓沈是吧,你就是他那个金主爹是吧,你他妈什么玩意啊有脸给我打电话,我糙你妈……” 沈意鸣听不得他这满口脏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对自己敌意这么重,慌乱的把电话挂了,这人又打过来,沈意鸣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突然不敢接了。 那人又一条一条的发来短信,都是些骂沈意鸣的不堪入目的脏话。 也是啊,池砚在外人眼里是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如果不是在胜实,在社会上混的应该也不会差。 所有能够想到联系池砚的方式,沈意鸣都想过了,可仍旧没有池砚的消息,最后他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又给池砚发了一条信息,“你今天晚上回到象牙山,我就相信你说爱我是真的。” 第79章 坑深79米 营救 原来冬天早晨的七点钟天才会亮起来,沈意鸣指尖夹着最后一支烟,已经不知道应该插在烟灰缸的什么位置上。 这一夜的象牙山别墅出奇的安静,阿姨五点钟起来做饭的声音都能够在二楼的卧室里听得清清楚楚,可是沈意鸣等的人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沈意鸣动了动麻木的下半身,准备起身接口水喝,小茶几上的电话突然想起来,他下意识的接起来放在耳边,“喂,池砚……” “是我,wind。” 沈意鸣狂跳不止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喘了口气,嗓子有些刀割一般的疼痛,“wind,什么事这么早打电话。” “刚刚一个新的号码发开一条短信,没有任何内容,我打回去打通了,但是很快被挂掉了,我听到了好像是跑步的声音……” 沈意鸣又站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泛上眩晕感,“你再接着打,我马上驱车去你那边,打通了的话,不管是这个侦探,还是捉到他的人,我来沟通。” “好”,wind也严肃起来,“我去找snow借一下手机,我们用他手机通视频,这样你也能知道内容是什么。” “好”,沈意鸣回主卧拿了一把车钥匙,下楼时惊动了做饭的阿姨,她从厨房里跟沈意鸣说早饭马上就好,沈意鸣几个箭步消失在别墅里,阿姨没听见他说一个字。 车子从车库里驶出来,snow那边发来了视频通话,沈意鸣将手机夹在导航仪的旁边,听着电话那端一遍遍拨打电话的声音,不知道是打出去的第几个,终于被人接起,“喂,哪位?” wind刚想说话,沈意鸣已经在这边开口了,“你是哪位,是抓了这位私家侦探的人吧,我听着你的声音比较耳熟。” 电话那端是个男人,声音介于40岁到60岁之间,沈意鸣说声音耳熟是真的,因为他对于声音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我是,看来你就是买这个侦探了人了”,说话的人嗓音从容又镇定,“一直打电话过来是想救他吗,那也好,我抓他也是想问他背后的买主是谁,既然这样,那不如我们见一面,我也好了解一下,到底是谁这么好奇别人家的事。” “好啊”,路口红灯,沈意鸣将手搭在方向盘上盘算,“去哪里见面?” “南山公园再向南十公里,那有一栋烂尾楼,我们那里见,从江城最北开车到江城最南,开车直线距离是两个小时车程,我就等你两个小时,过了时间,这人我就送监狱了。” “好,用不了两个小时”,沈意鸣重新导航了位置,按照新给出的行程路线调转了方向。 对方挂了电话,wind在snow的电话里出声,“意鸣,我也过去吧,我有些担心,毕竟这人都敢抓人,他要是对你怎么样怎么办?” “不用你,我打电话给昝哥!” 他自然不会蠢到孤身一个人去,挂了wind的电话,沈意鸣给昝楚予打过去,可是昝楚予正在占线。 他等了一会儿仍是占线,心下有些慌,眼看离南山公园越来越近,沈意鸣想着要不就麻烦夏云生一下,到时候再跟乔逸好好解释。 正在沈意鸣准备给夏云生打过去时,昝楚予的电话打进来了,“怎么了意鸣?” 沈意鸣心里有了谱,跟昝楚予提了一下自己的需求,“昝哥,我现在要去南山公园南十里的一个烂尾楼里救人,但是我一个人根本没有把握,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这……” 沈意鸣从他的语调里听出了为难,方才心里那点踏实也崩塌了。 “刚刚我爸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去接老董事回公司,今天公司要开一个很重要的董事会”,昝楚予确实很为难。 “那你去吧”,沈意鸣叹了口气,“我打给云生哥,看他能不能……” “这样,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发给拳击馆的人,他们的身手也不差,我觉得如果你实在害怕,报警也是一种好的选择。” 沈意鸣不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池砚,不太想惊动警方,只说“昝哥,那我把地址发给你,稍后他们到了,你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人全了我再进去。” “好” 挂了电话发完定位,沈意鸣才反应过来,昝楚予说爷爷今天要回公司来董事会,这其实就意味着池砚在这场战役里已经出局了。 第134章 正这样想着,手机里弹出一条江城新闻,沈意鸣扫了一眼,在题目中看到了池砚两个字。 他把车停到一边,将手机从支架上取下来,点开新闻细细的读了起来。 胜实年轻有为的执行总裁池砚,涉嫌职务侵占,挪用公款,行为恶劣,现已停职接受调查…… 池砚输了,意料之中,结局却又在意料之外。 沈意鸣想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依靠在座位的椅背上,呼吸也有些困难。 他说不好自己这种窒息感从何而来。 “自保”两个字这样之轻,付出的努力又何止一点点,职务侵占,挪用公款,所以浅湾的别墅卖了,估计池砚的那辆保时捷也不在了。 一时间,这些事情连沈意鸣都没有把握池砚究竟做没做。 如果没有做,当初请谢扬晨那顿饭,沈意鸣亲眼看到他用了公司的公款,可如果做了,池砚那样谨慎的人,又怎么会让别人拿到把柄。 沈意鸣降下车窗,任冷风吹在脸上,人也清醒了几分。 最近的种种事情表明,他与池砚,的确已经再没什么可以欲盖弥彰的感情了。 他重新启动了车子,往事就如路边的白杨树,任他想留,也留不住。 人又何尝不是呢? 过了南山公园的路段,行车道的车辆开始变少,再往东南方向走就是原京江的高速,现在已经废弃了,所以位于公园南十里的烂尾楼处,几乎没有车辆。 沈意鸣在还有5公里时接到了陌生的电话,说是昝楚予派来帮忙的拳击馆的拳手,已经到了目的地,并没有在那处遇见人。 沈意鸣挂了电话,又给早晨给wind发空白消息的号码拨去电话,却无人接听。 他觉得自己被耍了,气得锤了两下方向盘,车子后方突然驶过来三辆黑车,一左一右将沈意鸣的车子围住,另一辆迅速行驶到沈意鸣车子的前面,强行将沈意鸣的车子別停在一处非监控测速段。 沈意鸣在车内锁上了车窗,给方才拳击馆的拳手打电话,“我在你的位置往南山公园3公路的副路上,他们有三辆车,将我包围了,快过来!” 他的电话还未挂断,位于沈意鸣左侧的车上走下来一个人,一身黑色西装,耳朵上还戴着耳麦,看装扮像是专业的保镖,他俯身在沈意鸣的车窗前,曲起手指敲了敲,“下车吧,我家老板有请。” 沈意鸣用力握紧了方向盘,他不能下车。 池砚被停职调查的新闻已经出来了,这个时间的池砚应该在警局里接受调查,如果他在,他还有几分把握能够把人带走,可是池砚不在,谈不妥,自己很可能也要跟着一起留下。 沈意鸣深吸了一口气,将头顶上遮着自己被剃掉的头发的鸭舌帽往下压了压,盖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脸,这才将车窗开启了一个缝,“你叫你家老板过来跟我说话。” 保镖挪了挪耳朵上的耳麦,过了一小会儿回复沈意鸣,“我家老板说他腿脚不便,还请您移步到他的车上说话。” 沈意鸣向左侧的汽车里望了望,后座坐着的,似乎并不是一个壮年男人。 “你家老板腿脚不好?”,沈意鸣疑惑,“你是说答应见我的,就是车上这个男人?” 保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警惕的站起身来,按着自己的耳麦迅速警戒其他人,“前方驶过来一辆中型面包车,正在减速,估计是要停车,他们已经停车,从车上下来了四个中年男人,根据身形应该是专业的保镖或者……” “喂!”这个保镖还没有说完话,沈意鸣就听见了曾在电话里听见过的声音,“干什么堵在路中间,我们怎么过去啊?” 紧接着沈意鸣听见车门陆陆续续打开的声音,从三辆黑车里一共下来6个保镖,两波人几乎没说什么就陷入了混战。 沈意鸣趁机又往左侧的车里看了一眼,那个男人仍在,两只胳膊架着,手里应该撑着什么东西。 他的旁边坐着一个被胶带封了嘴的女孩儿,沈意鸣想起wind收到的表情包短信,她总是用一个女孩子的作为自己,那这个私家侦探是个女孩儿没错了。 既然腿脚不好,如今就剩他一个人,守住私家侦探应该也不容易,沈意鸣打开了车窗的锁,从驾驶室里出来,一个箭步绕到了女孩那一方,用力的拽着车门,却发现根本拽不开! 车内的女孩自然知道沈意鸣的用意,在车内挣扎起来,却被车上的男人一台手掐住了琵琶骨,疼的女孩直接滚出了泪。 沈意鸣左顾右盼想找个工具砸开车窗,已经有保镖发现了沈意鸣,赶过来阻止。 沈意鸣虽然没学过打架,但也好歹练了这么多年的舞蹈,躲避两下不成问题,却还是被保镖踹在了腰窝,扑在地上。 鸭舌帽翻了两个跟头,躺在了离沈意鸣两步远的地方。 有拳手发现了这边的状况,追过来阻拦保镖,沈意鸣得以松了口气,爬起来时顺势捡了块石头,对着驾驶室的玻璃猛砸,这车玻璃却像铜墙铁壁一样结实,砸了半天也没有裂出一点痕迹。 正在沈意鸣继续想办法时,有一个被拳手打趴下的保镖爬了过来,他拽着沈意鸣的脚踝,将沈意鸣拽倒,又站起来捞着沈意鸣一起起来,反剪了沈意鸣的双手将他压在车身上。 保镖下手极狠,沈意鸣疼得觉得自己两条胳膊都被卸掉了,他在疼痛中睁眼,车内的男人正用一种震惊又惶恐的眼神盯着沈意鸣。 第135章 然后沈意鸣隔着车玻璃,听见了男人中气十足的喊声,“住手!放开他!” 沈意鸣在诧异中,也觉得男人这张脸竟然如此熟悉。 第80章 坑深80米 败露 除了私家侦探以外,其他的所有人都站在车外,沈意鸣身后站在四位拳手,一个个垂头丧气,有些胆颤。 而与沈意鸣对立的男人五六十岁,双手撑着一根龙头拐杖,神色也不是很好看。 “没想到是您,方才您戴着鸭舌帽,我没看清您的样貌”,他的视线放在了沈意鸣剃光了头发的额角上,隐隐有些担忧,“听说您前些日子撞破了头,他们下手没轻重,不知道您现在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沈意鸣曾经给这个男人打过电话,对于他的声音有着一些印象,他看着这张与昝楚予六成相似的脸,突然明白了他那根拐杖先从车里探出来时,四个拳手顿时惶恐的神色。 打老板的爹,的确很容易丢饭碗。 沈意鸣不愿意见到这样的结局,这些人是池砚的也好,是旁的什么对家的,仇人的都好,可偏偏是他爷爷的。 “昝叔叔”,沈意鸣叫了人,他没有回答昝成平的问题,而是装糊涂,“我不太懂,我这路上开车开好好的,您就拦了我的车,又让您的手下喊我去您车上说话,您想说什么?” 昝成平在社会上吃了多少盐,又怎么不知道沈意鸣在装傻,可他也并没有拆穿,而是顺着沈意鸣的话说,“我今天出来谈点事情,走这条路的车不多,没长眼认错了您的车。” 沈意鸣想起他今早求助昝楚予时,昝楚予给的回复,他说他临时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让他去接爷爷。 那也就是说,本来接爷爷回公司这件事其实是昝成平的,但因为有了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只能将差事交给自己的儿子。 在昝成平的眼里,抓住私家侦探背后的人更重要,那也间接证明了私家侦探已经触碰到了他的红线,所以,爸爸妈妈出车祸是跟昝成平有关系吗? 这事一定要让爷爷知道! “认错也正常,毕竟来这的人的确不多”,沈意鸣笑了笑,觉得自己不能打草惊蛇,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车上的女孩儿,“不过昝叔叔,您这是在干什么,绑架人口吗,这可是犯法的!” “怎么会是绑架人口呢”,昝成平面上毫无波澜,“想带她见个人,她不听话,只能动粗了,今天您爷爷回公司处理事情,您不去看看吗?本来我也接到通知要去象牙山别墅接您的,既然在这碰见了,那便这就去吧!” 沈意鸣蹙了蹙眉,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如果昝成平跟父母的车祸有关,他不会着急带自己去见爷爷,一种可能是他说带着自己去见爷爷是撒谎,还有另外一种……不可能,沈意鸣在心里打消了这种疑虑,抬起头看向昝成平,“我可不敢跟昝叔叔走,刚刚您这架势,跟要了我命似的。” “刚刚确实是误会,不过谨慎点好”,昝成平赞成地点了点头,从胸前的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时间,“这会儿股东大会应该开完了,我给董事长打个电话,您听他怎么说。” 说起来实在是可笑,他自己的亲爷爷,回国之后想见一面难如登天,旁的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安排他。 电话很快被接起,沈意鸣听到了他爷爷的声音,“成平,事情办的怎么样,背后的人是谁?” “董事长,我在去的路上发现了意鸣小少爷,您看……” 事情又怎么会这么巧合,饶是沈意鸣一个对人的情绪不算过于敏感的人,也听出了沈博为前后两句话时语气上的差别,“你去南山做什么?一大早我派去别墅接你的人告诉我你出门了,风口浪尖的时刻,池砚会对你做什么你不知晓吗?” “我知道什么”,沈意鸣咽了口口水,他从来不曾用这样的语气去跟自己的长辈讲话,可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就该委屈,就该发脾气,“我应该知道什么,又不该知道什么?从我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想见您一面难如登天,想问什么都告诉我不用管,任凭你们安排,我今年二十七岁了,我不是七岁……” “沈意鸣”,沈博为在电话里打断他说话,“二十七的人说话要分清场合!” 沈意鸣抿了抿嘴角,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从小家教很好,是用金钱和爱浇灌着长大的,识礼数讲礼貌,很少像今天这样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发泄着自己的脾气。 “有什么话回来再说”,沈博为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把手机给你昝叔叔。” 昝楚予并没有把手机给沈意鸣,所以也不需要沈意鸣将手机还回去。 昝成平将手机调回听筒模式,贴在了自己的耳边,转身专心听着沈博为吩咐了什么,沈意鸣只听见他每次都回一个“好”字。 沈意鸣小心翼翼的歪头看了看保镖们的站位,大多与他相距有四五步的距离,如果速度够快,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逃到车上倒车开跑,回到市里,车流量增多,他们应该也不会追上。 沈意鸣又抬头看了一眼昝成平,他与沈博为的通话还没有结束。 趁着昝成平分神的功夫,沈意鸣迅速打开了黑车的车门,拽着里面的私家侦探出来,“走,快!” 可拽了两下,小姑娘并没有出来,沈意鸣才发现她的脚腕也被胶带捆住了,他又忙弯身去扯胶带,就这么一耽误,几个保镖将这辆黑车团团围了起来,小姑娘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示意沈意鸣放弃。 第136章 沈意鸣缓缓从车里退出去,直起了身子。 他的神情很平静,内心的狂躁却远远不止,他也明白原来本属于自己的那一拨人现在站在昝成平的面前,也成了他的人,所以自己是自不量力,是不甘服输,是赌气无奈,到最后又变成他问自己,为什么世事如此? 昝成平的声音在沈意鸣的身后响起,“徒劳无功罢了,您现在孤身作战,没有任何胜算,再说,逃避又有何用呢?” “没有逃避”,沈意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面对着昝成平,他微微扬起了下巴,想要努力的增加自己的气势,“不想牵连无辜的人,而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昝叔叔应该最懂这个道理,说到底,她是无辜的。” “无辜也不无辜”,昝成平笑笑,看着眼前二十七岁的年轻男人。 人与人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同,昝楚予未成年时,昝成平就已经撒手不管,让他在外面挨打挨骂,所以练就了一身本领自保,即便不用自己出手,他也足以应付一切。 可沈意鸣不同,他轻轻松松的享受着祖辈和父辈积累下的财富,还不知道什么叫看人脸色。 “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不是无辜不算,但是她破坏了董事长的计划,就不无辜,这些道理不用我一个外人给您讲,有些话,董事长想亲自跟您说,所以还是麻烦您上车吧” 昝成平看起来比昝楚予难相处多了,那一双眼睛看着你,就足够让你感到恐惧,“至于这位姑娘,也麻烦一同见见董事长了。” 沈意鸣微微颓了肩,想要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昝成平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保镖拦住了他的去路。 沈意鸣有些不耐烦,“怎么了?” “您坐我这辆”,沈意鸣回过头看,看到的是昝成平略带笑意的脸,那双眼睛却依旧犀利,“董事长说了,务必让我亲自看着您过去。” 沈意鸣没有动,面无表情的与昝成平僵持,可昝成平的脸上始终维持着得体的微笑,一只手撑着拐杖,另一只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个人都不说话,但是沈意鸣知道,昝成平的心里是无所谓自己的反抗的,因为结局只有一个,带回去,至于是清醒着,还是被打晕,这是沈意鸣的选择。 无声的对峙中,车上的小姑娘挪着屁股往旁边蹭可蹭,车子小幅度的晃动了几下,沈意鸣歪下头,在众人的注视下钻到了车里。 昝成平收敛了脸上的笑,一瘸一拐的从车头绕到了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外面所有的保镖行动起来,其中一个保镖钻进了沈意鸣原本的那辆车里,启动之后跟上了大部队。 车子驶过来时的路,沈意鸣扭头看着窗外的枯树,脑子很乱。 他有无数的猜测,却又串不起来。 胳膊被人蹭了蹭,回过头来,小姑娘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朝沈意鸣眨了眨,沈意鸣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凑过去想要撕掉她嘴上的胶带,昝成平有所感应,在前面提醒他,“您还是让她安静一会儿的好,如果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能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被董事长问个话就好,她调查的事情涉及了个人隐私,证据确凿,是需要蹲监狱的。” 沈意鸣伸过去的手顿了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儿已经往后仰了下身子,退开了沈意鸣的接触,那双眼睛眨了眨。 沈意鸣把手放下,视线继续放在了车窗外。 去胜实的路,回国以后沈意鸣走了很多次,昨天去找池砚还是时隔六年后进入办公区域的第一次,今天是二次。 他抬头环顾周围,突然觉得这座胜实大楼就是一座监牢,里面的所有人都在愁眉苦脸的埋头工作,犹如上刑一般。 第81章 坑深81米 真相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池砚落败被叫去调查,手底下的人迎来了集团的老董事长,最近恐怕都要惶惶度日,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牵连。 沈意鸣穿过长长的公共开放区,迎着所有人想看又不敢大胆看过来的目光,停下来看了一眼前一天还来过的执行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桌上的东西已经收拾干净了,写着池砚的名牌不在了。 “走吧”,昝成平腿脚不便,走路的速度比较慢,他路过沈意鸣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领着他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走,“董事长办公室在里面这间。” 沈意鸣回头看了一眼,小姑娘身上的胶带已经撤了下来,被两个保镖带去了一间会议室。 “事情没定论之前,不会为难她的”,昝成平笑了笑,“董事长也不会为难你的。” 沈意鸣没有说话,越过昝成平走在了前头。 秘书的办公桌安置在门外,见到有人过来,半弯身问有没有预约,沈意鸣抬眼看了看这个长相精致的女士,觉得自己没有必要为难人家,便开了口,“你去告诉董事长一声,就说沈意鸣已经到了。” 昝成平在沈意鸣的身后说,“有预约,你直接敲门就好了。” 秘书朝昝成平笑了笑,“好的昝先生。”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很厚重,敲门声又沉又闷,听得沈意鸣心理上有些不适。 秘书弯着腰发力,身子弓成了九十度才将门推开,沈意鸣看到了坐着巨大办公桌后,穿着西装的沈博为。 他从沈博为的身上看到了一丝陌生。 第137章 也就在此刻,沈意鸣突然明白,如果所有人都不希望他知道真相,那真相就已经在他眼前了,戳破了就坠入地狱,若糊涂着,还能维持原有的温情。 这一刻他开始恐惧自己将迈出的每一步,离这位他曾敬爱敬重的爷爷一步,他的世界将坍塌下一块砖瓦。 “意鸣”,沈博为在办公桌后抬起头,唤他,语气无悲无喜,“你进来,成平在外面等等。” 昝成平停下了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好的,董事长。” 厚重的办公室门关闭了,沈意鸣置身于这间密闭的牢笼里,也同样用无悲无喜的神情看着沈博为。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 沈意鸣回,“爷爷不是把我当小孩子吗?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沈博为把手撑在桌子上,面上的表情十分平静,“是怪我瞒着你,你父母出车祸的事?你自己查过了也清楚,我也是逼不得已,总不能让尹东升把我卖了,我保住他才能保住胜实。” 沈意鸣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原来沈博为真的知道害自己父母的凶手是谁,而他选择了包庇。 他晃了晃身子,周围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沈意鸣往后退了退,靠在了厚重的办公室门上,双腿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倒下。 明明已经猜到了事实是自己不能承受的,可真正听到的时候依旧觉得心脏都要裂开了。 沈意鸣脑中一直盘旋着沈博为的话。 沈博为知道害自己儿子儿媳出车祸的凶手是谁,更甚者说他是掩盖真相的帮凶,这一念头如烙印一般刻在了心上。 “他是您儿子啊,亲儿子”,沈意鸣嘴巴张张合合,过了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来,“胜实和您的亲儿子之间,您竟然会觉得胜实更重要……” 沈博为神情严肃,脸上已经染上了薄怒,“你是好日子过惯了,不知道胜实对我们沈家意味着什么,你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胜实给你的,我在,胜实就在,你就在!” “那是你觉得重要”,沈意鸣情绪激动的出口反驳,“我觉得我爸爸妈妈更重要!如果让我选,即便做一个普普通通家庭的孩子,父母双全,常伴身侧没什么不好!” “你跟你那个没志气的爹一个德行!”沈博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我爸怎么了?”沈意鸣不甘,“我爸工作兢兢业业,顾家又照顾您,哪一样没做好了!” “他就不该娶你那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妈!” 房间里的空气好似被抽干了,沈意鸣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呼吸,他看着眼前这个他从小敬爱着的爷爷,很难想象出原来他从来都不喜欢自己的儿媳妇。 “当初胜实陷入财务危机,广远国际的谢氏夫妇说愿意帮我们度过难关,条件是要你爸爸娶他们的千金,人家姑娘外国留学,学历高,样貌好,有孩子怎么了,如果他能得到那姑娘的芳心,孩子说不定就打了,你爸爸倒好,阳奉阴违,口头上照顾着人家,背地里跟你妈藕断丝连,一个穷人家的女人,还妄想爬上枝头做凤凰!” 沈意鸣的妈妈在沈意鸣的记忆中确实没什么存在感,她不爱说话,也不与沈意鸣太过亲近,甚至原来家里做饭的于嫂都要比妈妈更亲密一些。 小时候沈意鸣不懂,想要跟妈妈贴一贴的时候,爸爸总会把他抱起来放在怀里,说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 男孩子嘛,长大了自然也就不好意思跟妈妈撒娇,可恨他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妈妈在这个家过的有多么辛苦。 沈意鸣苦笑,却强忍着没有落泪,这一刻,他代表着自己的一家三口与这个权威的一家之主反抗,“我爸娶了我妈,就该被你抛弃吗?” 沈博为撑着桌子,却因为身体的原因没能站起来,他怒瞪着沈意鸣,好像透过沈意鸣在看沈渡,“他不该不听我的话,非要娶那个一无是处的女人,不应该在重大的股东会议上当众忤逆我,让我难堪,不应该在你和池砚的事情败露以后担心我对你做什么,送你出国……” “他更不应该没有按照你安排的人生一步步走下去,对吗?” 沈意鸣快要绷不住了,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可他仍旧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所以不让我做音乐的人是你,不让我们乐队火起来的是你,我有一点什么新闻都要被压下来的也是你,到现在我二十七岁,造成我仍旧一事无成也是你,你就是要堵死我所有的路,然后让我按照你替我规划的人生轨迹一步步走下去”,他看着沈博为,双眼已经模糊,说出来的话也成了气音,“对吗?” “是你们不识好歹”,沈博为渐渐放松了身体,甚至透露出一种松弛的状态,如上位者俯视蝼蚁一般看着沈意鸣,“如果你不姓沈,如果你不是我沈博为的孙子,那你自然没有资格走我为你安排的人生! 有多少人想要这样的富贵,不然你觉得明明池砚能力那么强,我让他无名无分的在胜实打工,他怎么会愿意乖乖地在我生病期间强撑着跟那群老狐狸斗?他不过也是抱着能耗死我的念头!而你的能力和算计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他的手腕,十个你也玩不过!” 沈意鸣自嘲地低头笑了起来,“是啊,我和我爸爸都是你算计中的一环,池砚又怎么能逃得过呢?是他蠢,觉得自己年轻就能有胜算……” 第138章 “他是蠢”,沈博为驳回了沈意鸣的想法,“不过他蠢在他把所有的心思都用来应付你,以我作为威胁去骗你手里的股份,只是他不知道,你爸爸那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没有我的签字,照样到不了你的手里! 拿他所有的钱给你开娱乐公司,可也不想想,什么都不是的你能回报他多少呢?到头来计划落空,软禁你想让我放他一马,他以为他的手段了得,他以为他运筹帷幄,我不做任何回应,现在你依旧好好的站在我面前……” 沈意鸣脑海中突然冒出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池砚说的话,“保你,自保”。 他大笑了起来,笑得沈博为不明所以,笑得他自己无力滑倒在地上,低着头,梦魇一般嘴上一直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保你,自保……保你,自保……哈哈哈哈哈哈……保你,自保……” “你在说什么?” 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沈意鸣渐渐止住了笑,他抬手抹了一把脸,面无表情地撑着自己站起来,他看着沈博为,看着这个强势又偏执的老人。 “那天有一个人提醒我,说池砚贪图胜实,也贪图我,回家以后我让池砚给我一个解释,他只有四个字,“保你,自保”,我当时并不懂,可现在我明白了,私家侦探也许是发给了我父母出车祸的真正原因,或者更多的让我无法接受的事情,但是我没有收到,不,确切说我收到了,但是我没有看到…… 中间的操作人是池砚,这样糟糕又绝望的事情从我亲爷爷的嘴里听到,倒显得他这份“保我”的心意显得十分讽刺了;拿我爸爸的股份换你他是提过,现在看来是真是假也不一定,至于软禁,现在想来也是好好让我休息,避免听到外界关于胜实的情况……” 沈博为的双手握成了拳头,砸在昂贵的办公桌上,咬牙切齿地朝着沈意鸣喊, “你的脑子清醒一点吧,沈意鸣,你爸爸爱上一个灰姑娘,他的脑子已经无药可救了,你还要爱上一个男人!” “有爱的能力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不是吗爷爷?” 沈意鸣勾起嘲讽的嘴角,“不然这些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的东西,怎么能让你面对儿子和儿媳的死亡,还能选择去包庇凶手呢?” 第82章 坑深82米 决裂 爷孙俩的对峙势如水火,沈博为觉得沈意鸣的一颗脑子装的都是无用的爱情,“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沈意鸣,就算池砚有一瞬间的爱你,那更多的也是想要得到胜实,你知不知道!” “我觉得一瞬间才是最真实的,只要有那一瞬间就够了!那爷爷呢,爷爷有没有一瞬间觉得后悔,后悔没有保护好我爸爸”,沈意鸣忍住自己的哭腔,“您有没有一瞬间觉得,您当年做错了呢?” 沈博为咬牙拍桌,已经是非常的无奈,“冥顽不灵,你真的是冥顽不灵!” 他看着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奋斗几十年的结果被全盘否定,内心所有积压的情绪全部都要爆发出来了,“沈意鸣,我告诉你,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后悔,我不后悔从钟泰手里把胜实夺过来,也不后悔当年在尹东升迫害你爸爸之后选择视而不见,更加不后悔……” 沈意鸣瞳孔紧缩,他望着沈博为,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您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沈博为神情坚定,“我更不后悔明知道池砚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接近胜实的,我还是给了他进入胜实的机会,我就是要告诉他,胜实他拿不走,他爸爸守不住,他也照样赢不了我,他想要的东西一样都得不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意鸣仰起头,整个人脱力地靠在办公室的门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笑着,笑这个世界真是有趣,笑自己的埋怨和仇视真是讽刺。 鸠占鹊巢,鸠占鹊巢,到头来,自己才是那只鸠。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沈氏,都是为了你”,沈博为的态度非常的严肃,他的语气不容置喙,“所以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不会有结果,最后只能按照我规划的人生走下去!” 沈意鸣渐渐止住了笑,他抹着眼角,已经快要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我不走,既然您这么喜欢,您自己留着吧,将来去了那头,也一并带走吧!” 他在身后摸了摸,找到门把手,想要逃离这里的心情已经到达了顶峰,可这些真相让他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沈意鸣!”沈博为气的不轻,他喊了一声开始咳嗽,正好门被拉开一个缝,昝成平听见沈博为的咳嗽声冲了进来,“董事长,您身体怎么样,需要我叫医生过来一下吗?” 沈意鸣拖着虚弱的双腿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魂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他时而仰头大笑,时而又踉跄着扶住身边的什么东西来保证自己不摔跤。 “沈先生”,沈意鸣这次扶的是张晋岩,他端着自己的收纳箱,有些腾不出手来,“您这是怎么了?” 沈意鸣慢慢调整了瞳孔的焦距,这才看清一旁的张晋岩,他低头看了下张晋岩怀里得东西,后知后觉地说,“你离职了?” “准确说……是被辞了”,张晋岩吞吐了一下,“因为池总的事情,我也被调查了,虽然现在调查结果还没有下来,但是基本上公司也不再会雇佣我了……” 他见沈意鸣面上的表情很无力,又很痛苦,就没再说这事,反问沈意鸣,“沈先生,池先生昨天回去了吗?” 第139章 沈意鸣摇了摇头,又苦笑了起来。 张晋岩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收纳箱,“您这是怎么了?”,他看着沈意鸣脏兮兮的一身,脸上还有不少土,“需要我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嘛?” “不用”,沈意鸣半靠着张晋岩扶着自己的手站直了身体,往关着私家侦探的那间办公室走。 张晋岩有些不放心,又端上自己的收纳箱跟上,“沈先生!” 门口的保镖守着门,不让沈意鸣进,沈意鸣像只不倒翁一样,被保镖拨到一边,又重新回到门口的位置去拉会议室的门。 张晋岩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提起几分威严气跟两个保镖说,“沈先生可是胜实未来的继承人,他之前受了伤,昨天刚刚拆完线,你们要是没个轻重又弄伤了沈先生,饭碗也不用要了!” 保镖面无表情地又一次把沈意鸣拨开,并未回答。 身后传来一声稍显疲惫的声音,“让他进去”。 张晋岩回头,看到了沈博为被秘书推过来,昝成平撑着拐杖走在旁边,两个人虽然都已经老态龙钟,可历经磨难的人生让他们具有不可抗拒的力量。 沈博为说,“沈意鸣,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没有胜实,你什么都不是,我就在这等着你回来认错,等着你承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沈意鸣没有回头,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拉看门,看着局促不安的小姑娘,同样也没有说话。 小姑娘却像懂他似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扶着腿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了沈意鸣的身侧。 “走吧”,沈意鸣攥紧了身侧的拳头。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场无声的战斗,谁输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意鸣从这所大楼出去,就意味着他与胜实的决裂。 沈博为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人生第一次感到无力。 “董事长您不用担心,他会回来的”,昝成平明白沈博为心中所想,“是因为没有撞过南墙,才以为自己可以一往无前,这件事后大家都知道胜实的小公子是未来胜实的继承人,不过是跟您闹了脾气,小公子自己出去闯,没人帮他是担心帮了惹您不开心,帮了也是考虑他未来会是胜实掌权人,无论如何,他想要摆脱胜实是不可能的,您就等他回来就好。” 沈博为没有说话,因为他了解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他们都是同一类人,若是与你讲不通道理,他不会再反驳你,只认准自己的路埋头往前走,即便是撞了南墙,他们也会想办法搬个梯子,看看墙那头到底是什么。 俗话说,“蔫倔蔫倔”的。 “推我回去吧”,直到沈意鸣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沈博为对着身后女秘书说,“李秘书,之前池砚在的时候,一些项目都是他那个特助张晋岩负责吗?” “有关沈先生的利益交换几乎都是张特助负责,也有一小部分关于酒店联名的合作案是由他负责,刚刚已经交接给了我,至于池总……” 李莉意识到自己脱口说出了平时在公司对池砚的称呼,偏头看了一眼沈博为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说,“至于池砚手底下和其他客户的常规项目,都是分发至各小组跟进的,大方向不变的话,这部分工作不会收到任何影响。” 来到董事长室门口,李秘书先将办公室的门推开,随后才重新推沈博为的轮椅,听着这个老人说,“这次收集池砚职务侵占和挪用公款的证据,你功不可没,工资和奖金都不会亏待你,继续努力,胜实绝对不会亏待你。” 李莉弯着眼睛笑着,“谢谢董事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胜实门口,沈意鸣仰着头看这座几十米高的办公大楼,脑中止不住的眩晕感袭来。 私家侦探在一旁默默地扶了他一把,叹了口气,“你真厉害的,要是我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我感觉我的人生都崩塌了。” “什么事?”沈意鸣下意识的问道,他低下头,看着矮自己一头的小姑娘带着充满同情的眼神望向自己,突然明白,也许她知道的远比自己知道的还多。 “你也挺厉害的”,沈意鸣没什么诚意地夸奖,“一个女孩子做私家侦探。” 小女孩不服输,“女孩子怎么了,就是因为是女孩子,他们第一时间没有想到,所以才在外面逃了那么久才被抓到的,不然在他们第一天发现我的踪迹的时候,我就被逮住了。” 她看沈意鸣好像没什么事了,才把手松开,语气有些后悔,“你这单挣的是多,谁成想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钱啊,这下可好了,别人都说人这一生赚的钱都是有数的,我这一把挣够了一辈子的钱,以后再也没有钱入账了。” 沈意鸣不喜欢听她碎碎念,他自己心里烦的要死,所以并没有搭小姑娘的话,越过她迈着步子下台阶,没想到小姑娘砰砰跳跳地围着他说,“我做私家侦探已经不可能了,查东西被人发现,这是做私家侦探的大忌,大忌啊!你说,这事你是不是也有点责任?” 象牙山别墅不能回了,沈意鸣走出去几步,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池砚这会儿应该在警察局,昝楚予跟爷爷是一伙的,夏云生那里乔逸会误会,于一卿琴行授课繁忙,沈雀……他现在想安静一会儿,不想听沈雀的落井下石…… “我没跟你要退款就不错了”,沈意鸣止住她的话头,“我给你打完款后没有收到任何的回信” 第140章 打款…… 沈意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回国以后付的最大的一笔款就是私家侦探的调查费,而这笔钱出自胜实的股票分红。 “张特助”,沈意鸣对张晋岩说,“我的银行卡账户明细,别人能查吗?” “如果您的卡是副卡的话,那主卡的持有者当然可以查您的账户明细。” 私家侦探的嗅觉何其敏锐,她激动地揪着沈意鸣的袖子,“原来我暴露的根源在这里!你竟然用你爷爷的副卡给我汇款!” 沈意鸣神情平静地看着她,内心也一样的麻木,“那我又怎么知道他是……”,他意识到旁边还有张晋岩,于是停住了话头,“最不应该的,不也是他吗?” 第83章 坑深83米 不服 胜实附近的一家咖啡厅,消费不高,所以咖啡的品质也自然是一分钱一分货。 以前沈意鸣不注意花销,多少都是池砚来付,唯一一次花副卡的钱,还暴露了自己调查的事。 现在打算跟胜实脱离关系,更不能再花副卡里的一分钱,这顿咖啡沈意鸣想请还未必有余力,所以张晋岩提出来他请。 沈意鸣捂着脸,有一种窘迫地想钻地缝的感觉。 “你不要不说话”,私家侦探小声说,“虽然我觉得不地道,但是还是想问你,怎么办啊,我失业了,既然左右来都是你导致的,你也给我指条明路吧!” 沈意鸣被她吵的头疼,“你别烦我了,你发的调查我一个字都没看到,你现在是不是应该把那笔钱给我退回来?” “你没看不能赖我吧”,小姑娘不开心了,“你不看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能否认我的劳动成果!”她打开自己的手机邮箱,把页面显示给沈意鸣看,“每一条文档的最大限制是15m,为了把这个发出去,我拆成3个发给你,再说了,你看你给我的回复,像是说你没看过吗?啊?少唬我了。” 沈意鸣拿过她的手机,从他汇款后的一次开始往最新的邮件处滑。 <收到,谢谢你的辛苦调查,我想让你继续帮我调查一件事,沈博为和钟泰之间究竟有没有恩怨> 一个10.4兆的文档之后,<收到,谢谢你的辛苦调查,请再帮我查一件事,胜实公司成立最初究竟属于沈博为还是钟泰> 一个8.9兆的文档之后,<收到,谢谢你得辛苦调查,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不希望你再给我任何一条邮件,我将会为你的账号汇款5万作为酬谢,此条也不必回复。> 整个调查过程费时一周,如果按照时间推算,池砚早就知道这些真相了。 沈意鸣打开自己的手机,登陆上手机邮箱,随后把邮箱的内容拿给小姑娘看。 小姑娘翻翻手机,又看了看沈意鸣的脸,“估计是池砚给你删了,他不想让你知道,不过我刚刚就该察觉到不对劲,你现在的反应好像真的不知道真相,也不对,刚刚你爷爷说的话,明显是在逼你认同他的做法啊,以你这个蔫倔的脾气,是要死磕到底啊,那怎么办,住哪? ” 她挠着自己的头发,很是烦躁,“ 你都要自身难保啦,确实也补偿不了我什么了……” 张晋岩在一旁忍不住道,“小姑娘,你真的好可怕!” 小姑娘龇牙笑了一下,“我叫朱可可,叫我可可就好,我不可怕,别人都夸我可爱。” 张晋岩摇了摇头,他并不觉得这种敏锐和超强的逻辑能力,推断能力用在探知某人隐私的事情上是可爱的,他看小姑娘的长相甜美,年纪应该不大,所以说的也比较委婉,“你把你的优点用在正途上,或许更好一点儿。” “我现在的工作不是正途吗,我凭本事吃饭……” “不是不是”,张晋岩赶紧摆手,“我没有说你这个工作怎么样,但是你看啊,你都被沈董事“请”到公司来了,那说明什么,说明你肯定碰到人家的隐私啦,这好说点,人家见你年纪小,教育一顿送客了,那要是不好说话的,非抓着你不放,再有确凿证据,你这不得去踩缝纫机嘛!” 朱可可瘪了瘪嘴,看向沈意鸣,沈意鸣直接把脸埋在了胳膊肘里。 “现在可怎么办嘛!”朱可可哀嚎了一声,“一顿饭吃不上是小事,要是饿了几顿,我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吃人。” “哎对了”,朱可可拍了拍沈意鸣的肩膀,“饿不死,饿不死,你不是有一鸣娱乐公司嘛,你雇我当星探,我给你挖掘好苗子!” “那是胜实旗下的……”,沈意鸣还没有说完,张晋岩打断了他,“不是,这是您名下的上市公司,并不隶属于胜实集团,它与胜实毫无关系,当初池总初建娱乐公司的时候确实靠了一下胜实集团,不过后来渐渐地独立出来了。” 说到这,张晋岩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想向您求个职,除了上舞台上唱唱跳跳的工作,其他的您看看我还没有机会。” 沈意鸣有些迟钝地抬起头看着张晋岩,“池砚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这个……”,张晋岩有些为难,“我……我也不知道。” 沈意鸣从桌子上爬起来,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把单买了,朱可可和张晋岩两人对视,分别追了上来,朱可可问,“你还有钱啊?刚才他不说他请客了吗?” 张晋岩在一旁端着自己的收纳箱,侧头看着沈意鸣,“去哪?一鸣娱乐吗?您同意我的求职吗?” 第141章 “哦对对对”,朱可可又想起这事来,“我,我,你看我神思敏捷,灵活多变,你公司发展壮大肯定少不了好苗子的,我能用我睿智的双眼替你发掘……” 沈意鸣抬手想拦一辆出租车,又想到这两年做组合赚得钱并不多,于是垂下手,贴着人行横道走。 张晋岩瞧见他的方向正是娱乐公司,于是继续展开攻势,“我之前跟着池总,业务范围非常广泛,我学习能力也强……” 沈意鸣突然停下进步,张晋岩没有发现他的意图,又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身旁的人消失了,回头发现沈意鸣正在身后看着他,于是又退回来,面对沈意鸣严肃的表情,有些讪讪,“沈先生……” “池砚的计划,你知道多少?” “也……”,张晋岩看着沈意鸣的神色,稍有些心虚,“没有多少吧……” 沈意鸣又重新启动了步伐,“那就把你知道说给我听。” 张晋岩在一旁跟着,有些不确定地询问,“从哪里……开始,您回国开始?” 沈意鸣没有回应,算是默认。 张晋岩说,“我第一次知道您,是池总安排我去您组合住的酒店,那时候不知道您的身份,只知道要接您,但是那天,您给了我冷脸,我回去跟池总说明情况之后,他就亲自来找您了。 估计您忘了,那天您扇了池总一巴掌,说实话,以他平时在公司的处事方法和态度,我吓死了,真的在一旁瑟瑟发抖!” 朱可可在一旁给沈意鸣竖了根大拇指,“牛啊!” 张晋岩看沈意鸣没什么反应,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继续讲,“那时候池总就动了想要买下sin组合的念头,然后派我去跟您先前的东家谈条件,他们要的解约费不少,胜实的股东们觉得无利益可图,不同意,但他们以为池总一个明白人,不会执着于这件事,所以没管,直到池总动了城东的一块地皮,这块地皮是尹东升一直惦念着的,池总没给他,反而低价让给了广利集团做游乐园开发,想用薄利拿来作为sin的违约金,尹东升因着这事伸手去查,便成了第一个发现您回国的股东了。” 尹东升的贪念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想要成为胜实的最大股东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钟泰和沈博创立胜实之初,公司经营艰难,他加入之后,虽不如他们两个人卖力,可也不曾偷懒,凭什么出钱的人可以平分天下,他却只能是个喝汤的。 钟泰去世以后,他以为他也会是胜实一半的天,到头来,胜实完完全全成为了沈博为的囊中之物,冠上了沈姓,尹东升自然心里不舒服。 不过在尹东升的眼里,好在沈博为患有心脏病,本身身体就不好了, 再熬不了几个年头。 他已经没有了儿子,若是孙子也没了,胜实这么大的产业自然是能者居之,这个能者,尹东升自然有办法变成自己。 当他知道沈意鸣回国了以后,说通了自己的小秘书,借着她妈妈是沈家保姆的便利,给沈意鸣每天吃喝的东西加了料。 但他不知道这里的变数就是池砚,池砚本来想要收集尹东升足够多的证据,一举送他把牢底坐穿,可没成想他的手伸到了沈意鸣身上,池砚不惜打草惊蛇,也要铲除他这颗盘踞了多年的毒瘤。 池砚虽没有胜实的股份,也只是一个挂牌的执行总裁,公司里的少数董事却仍是站在池砚这一头的。 尹东升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冲着谣言里池砚是钟泰的私生子去的,因为这些人里大多数,当年是钟泰一手提拔起来的;另一半小股东死心塌地跟着沈博为,池砚代职是沈董事亲自指定,比起尹东升,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池砚背后的沈博为。 沈意鸣垂头看着脚下的路,这些事在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猜了八八九九,只是他关心的另有其事,“违约金需要钱,成立公司也需要钱吧?” 毕竟池砚因为钱倒下。 “违约金的钱是其实……算是沈董事出的吧,池总是先以胜实扩展业务的名义成立了胜实娱乐,随后变更了自己作为法人,您那边见过了老董事,他知道了这件事以后派他自己的人过去谈了违约金,这事最后才成的。” 沈意鸣抿了抿嘴没说话,张晋岩又继续说,“年前一段时间,池总忙的脚不沾地,他把公司变更到您名下,还重新起了名字……” “一鸣好啊!”朱可可看着眼前的公司牌,“一鸣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很对你的名字,有心了!” 沈意鸣侧目看了一眼朱可可,不由得又重复了她的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晋岩也抬头看了一眼公司牌,这两个字注入了池砚太多的心血,“是啊,这大概就是池总的初衷吧,希望您能够一鸣惊人。” “所以,这笔违约金明明是爷爷同意的,最后却又成了池砚职务侵占的证据”,沈意鸣看着张晋岩惊愕的表情,陈述事实,“池砚每一条罪责的背后,都是因为我吗? ” 张晋岩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只是最后几次见他,他的神情一直是透露出无力的,他也会跟我说,成王败寇,大势所趋……不得不心服口服…… ” 沈意鸣却突然激动起来,“ 为什么心服口服,我还没有服,我不服! ” 第84章 坑深84米 隐秘的爱意 沈意鸣住在了一鸣娱乐公司的办公室,冯银桦去商场买了一些床上用品过来。 第142章 他看着沈意鸣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收拾东西,有些不理解,“ 宿舍里你之前住的房间还留着,你直接回去住不就行了,为什么一定要在这的小沙发上窝着呢?” “那个房间让朱可可住吧,虽然组合里都是男生有些不方便,但也总好过她不知道哪天又被我爷爷的人抓到。 ” 冯银桦不了解事情的情况,觉得沈意鸣有些夸张了,“ 不至于吧?” 沈意鸣忙着手中的活,并未回应。 其实朱可可一开始很矜持,说自己外面有住处,早晚通勤上班就行了,沈意鸣强调了一下昝成平请人的方式,她围绕在沈意鸣的旁边,总归安全一些,毕竟朱可可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若是外界有一点风声,昝成平一定会再次请她过去。 朱可可想到这处,也觉得沈意鸣身边是比较靠谱的。 沈意鸣出于对朱可可长期安全的担忧,同意她留在娱乐公司,不过也跟她进行了约法三章。 “第一,在娱乐公司工作期间,坚决不允许私下接私下调查的活,如果违背,被人捉住教训了,不属于娱乐公司的责任范围;第二,住在宿舍不允许不拍照片,更不允许对外传组合成员的隐私信息,大到成员的行程安排,小到个人的身高体重,如果违背,直接以侵犯个人隐私权送到警察局,再加上她本来的职业,确实也够吃一壶的;第三,要有产出,公司开门运营,钱便花的如流水,公司不养闲人。 ” 沈意鸣说完大致的内容,让公司的法务分别拟了张晋岩和朱可可的合同。 张晋岩的合同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自然痛痛快快的签了。 朱可可扭扭捏捏,迟迟不敢落笔,张晋岩在一旁提醒她,“以你的聪明也能发现这份工作有多划算,小姑娘家家的,踏实些赚钱,走那种不合法的职业能走多远呢?” 朱可可翻了个白眼,拿起笔把合同签了,“切,我还不懂沈意鸣啥想法嘛,因为我知道的内幕多,他跟他爷爷闹掰也是一家人,不能有一点不利于胜实的消息传出来,他说保护我,不也是变相的监视我吗?” “你说的对”,沈意鸣看着他,表情是少有的严肃和厉色,“胜实不能有什么负面新闻出来,如果胜实倒下了,我……没办法跟里面的员工交代,也没有办法跟……池砚交代。”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虚伪吗”,朱可可丝毫不畏惧沈意鸣的眼神,“当初让我去查的是你,现在觉得我是个隐患的也是你,左右无论这件事情的最终结果是什么,我都是整个事件中最不应该留存下来的,我怎么这么倒霉……” 沈意鸣打断她,“我从来没有想对你做什么,而且你做这一行,也应该有自己的职业操守,那就是我花钱买来的信息,就应该只属于我,我相信这也是你的选择,但是我不能把你放在外面,因为我不确定,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会不会对你做什么,他们得到信息之后又会对胜实做些什么。” 他做不到彻底跟他爷爷决裂,沈意鸣能够就想到的就是等池砚调查的事情结束,等沈博为醒悟,胜实要给池砚一个交代。 说完这些,沈意鸣又问张晋岩,“池砚……是今天早上被带走调查的吗?” 张晋岩描述了一下早晨的情况,“警察一早就等在了胜实的门口,还包括早就听到了风声的记者。” 更甚者说新闻的版面和内容都是提前规划好的,所以才能正正好好的将池砚整件事情,在他被带上警车的那一刻便交代出来,一锤定音,毫无翻身的余地。 沈意鸣没有说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张晋岩看了看他冷峻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沈意鸣身上,竟然会有池砚的几分影子。 “您比我想象的要沉稳许多,我以为出了这事,您会慌了阵脚,做出一些比较偏激的事情?” 沈意鸣抬头看了一下张晋岩,面上的表情平静,可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痛苦与纠结,“是吗?或许我不是沉稳了,而是被迫做出选择而已,这件事情我爷爷和池砚都在各自的立场上瞒着我,可我清楚,即便我一早知道了真相,我也未必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换做是谁,这都是一道令人纠结的选择题。 这一天的痛苦纠结里,沈意鸣把太多太多的恨意给了池砚,如果他知道真相后疯狂的报复自己,那沈意鸣还可以抹平心中的愧疚,洒脱等着池砚的胜利。 可如今的场面,池砚赢了,沈意鸣会心疼爷爷的下场,爷爷赢了,沈意鸣又会愧疚于池砚对自己的付出。 若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毫无人情只讲正义,圣人便也好当了。 “或许池总之前也错了。” 沈意鸣扭头看向张晋岩,张晋岩继续说,“他不应该把您当成一个只需要照顾的人,明明您也可以独当一面。” 沈意鸣苦涩的笑了笑,“不用安慰我了。” 恰巧电话响起来,沈意鸣低头看了一眼,是昝楚予打过来的。 他看了一下冯银桦,想支开他们,“你带着可可和张特助熟悉一下公司环境,晚一点的时候,我们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计划吧!” 冯银桦领着两个人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沈意鸣一个人,他走到阳台的窗户边上,看楼底下小如蚂蚁一般的行人,把电话接起,“喂,昝哥。” 第143章 “意鸣”,昝楚予的语气十分凝重,“刚刚我父亲跟我说了,私家侦探调查您父亲车祸,以及沈董事和池砚父亲之间的事是您授意,您已经和沈董事闹掰了……” “是我”,沈意鸣认下这一切,反问昝楚予,“那天你提醒我,爷爷要跟池砚宣战,所以你是已经知道事情的内幕了吗?” “关于您让私家侦探调查的事情真相,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需要我父亲亲自去处理。但是池砚和沈董事之间的斗争我是知道的,因为我父亲派我来谢扬晨身边查他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想让我切断池砚的一切外援。” 昝楚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后又重新开口,“对不起意鸣,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哥哥,我让你失望了,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没什么可怪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沈意鸣的语气听不出来一点波澜,这样的平静有些出乎昝楚予的意料。 “我现在谁也不怪,更何况责任推卸在哪个人的身上,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小孩子一旦知道哭不能换来糖果,那便不用哭了,想想用什么办法才能换来糖果才是最重要的。” 沈意鸣只想破局。 昝楚予抿着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沈意鸣又说,“昝哥,池砚所有的罪责已经定死了吗?” 昝楚予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述,但他清楚的很,如果不让沈意鸣做一些努力,看到闷闷不乐的沈意鸣,自己也不会开心。 “基本上,都有确凿的证据,除非沈董事松口池砚挪用的每一笔钱都是他肯定的,又或者,将所有直接受益者摆在明面上……” “是我吗?那些直接受益者?” 昝楚予在沈博为和池砚的对局中,看到了池砚必输的结局。 因为只要涉及沈意鸣的部分,池砚毫无保留地将自己裸露出来迎接尖锐的兵器,说到底不过是池砚自己画地为牢,表面上是愚蠢,实则全是对自己的禁锢。 可也正是因此,昝楚予突然就明白了池砚对沈意鸣隐秘的爱意,那些说来轻松的情感,不着痕迹地只给了沈意鸣一个人,未留后路地榨干了自己。 “是您”,昝楚予叹了口气,“可能您回国以后,并没有动过您父亲或者是沈董事的钱,所以您不知道那些账户上的钱是有额度的,一旦超过十万,就需要沈董事的签字。 成立娱乐公司,我的工资,包括和谢扬晨的一些交易,这些钱池总付不起,所以他跟沈董事提过之后,沈董事只是口头答应了他可以挪用哪部分的费用,但是并没有明确的书面声明,但池总的操作是事实。” 沈意鸣咬着牙嘀咕,“明摆着是陷阱,他还往里跳,不是愚蠢是什么?” 昝楚予耳目聪慧,自然听清了,“我其实可以理解池总,也可以理解您,人的信任感很脆弱,一旦被欺骗就很难再找回这种安全感,所以您才会对于池总的所表达出来的行为,看作是他有利可图。 可是从我的角度看来并不是如此,如果池总和沈董事斗得水深火热这段时间,他将你圈禁起来去威胁沈董,这件事不会在今天结束,他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再拖一段时间的……” 昝楚予顿了顿,斟酌着话要怎么说,“说一句不好听的,沈董事现在的身体很糟糕,我今天去接他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很不舒服,吃过药后才开的股东大会,如果池砚抓着您跟沈董耗,他总能把沈董耗没的,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就是在最大程度的保护您不受伤害。” 池砚曾经宣之于口的爱意,沈意鸣从来都不敢相信,后来池砚不说了,甚至在沈意鸣的面前降低了存在感,可是沈意鸣不知道的是,池砚的爱意从来未曾减少。 第85章 坑深85米 报应而已 夜晚的办公室里,盖了两层毛毯还有些冷,沈意鸣睡不着,干脆点了根烟站在窗口,看马路上零星的车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半夜一点整,也不知道沈雀睡了没有。 他拨通了电话,开了免提,本以为不会被理会的电话被沈雀接起,烦躁又难受地声音响起,“大哥,你行不行啊,我刚睡着不到十分钟!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沈雀”,沈意鸣语气很平静地叫了一声沈雀,沈雀的脑子也清醒了,打了个哈欠问他,“你现在不应该捞你男人嘛,不对,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阵营的呢!” 沈意鸣有些惊诧,“你怎么会知道我找你什么事情?” “我是什么人,我是你发小,跟你一起和尿泥玩泥巴的人,再说,池砚占了江城早报半页的版面,我想看不见也不行啊!” 他说完了这句,又重复了一下自己的问题,“你还没说你是哪个阵营的呢!” “我不知道”,沈意鸣叹了口气,将自己所知道的来龙去脉都给沈雀讲了一遍。 世间万物,因果循环,沈雀也只能感慨,“谁能想到这结局最后反转了呢?不过……”,他沉吟了一下,“现在想想沈叔叔那个房秘书的短信,就合情合理了,沈叔叔一定不会想看到你成熟至亲欺骗的痛苦。” 沈意鸣闭了闭眼睛,指尖的烟燃尽了,烫到了沈意鸣的指头,他抬手却发现房间里并没有烟灰缸,最后按灭在花盆里,“那池砚会怎样?” “如果按你所说,他没有证据证明这些花项是按照你爷爷的指示,职务侵占和挪用公款的罪名成立,他大概会坐牢吧。” 第144章 沈意鸣不说话。 沈雀又说,“显而易见的结局,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沈雀”,沈意鸣又叫了他一声。 沈雀有些反感,“你不要总这样叫我,这让我感觉很瘆人,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好了!” “我想问你认识好的律师吗?” 沈雀明白沈意鸣的意图,试图唤醒沈意鸣,“我说大哥,我就是给你找了江城第一大状潘宸枫,你觉得他能赢得过你爷爷吗?他要是了解了这个案子,估计也不会接的,接了,直接就是砸自己招牌,你要是想救你男人,另谋他路吧!” “我想不到还有其他什么出路了”,沈意鸣捂着自己的脸,遮住了眉间浓得化不开的愁云。 “求你爷爷啊,他不就是想要你继承胜实嘛,至于他的理念观念啊什么的,你就暂时认同,大丈夫能屈能伸,说他没错又能怎么样,把池砚救出来再说!” “不,这很重要”,沈意鸣神色认真,“我看过了朱可可的调查结果,当年我爷爷和钟泰共同创立了胜实,两个人是平分秋色的两大股东,但是我爷爷清楚公司的其他人更倾向于钟泰的管理模式,所以用计谋将钟泰从胜实驱赶出去,池砚一家有今天,都是我沈家造成的,理应给他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沈雀觉得沈意鸣有些单纯,“你觉得什么样的交代,才能对得起池砚悲惨的前半生?他爹没了,他妈疯了,举目无亲,前途黑暗,这个交代,是不是要你爷爷进监狱才能算是好结局,那你要送你爷爷进监狱嘛,他七十多岁了,又心脏病……” “哈哈哈……”,沈意鸣突然笑起来,他看着窗户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滑稽又可笑,“哈哈哈哈哈……” 沈雀被沈意鸣这样的笑声弄得心情莫名低落,“你别这样意鸣,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就想想眼前什么最重要吧,如果你觉得胜实该是池砚的,那你就好好的接过来,等沈爷爷没了,你再还给池砚,再有,他都是你男人了,这胜实就你们两个的了,也不分什么你我,无非就是骗骗沈爷爷,让他接下来的日子舒坦一点。” “不会的”,沈意鸣摇了摇头,他抹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又点了一支烟,透过青白的烟雾看着玻璃窗上的自己,“我求我爷爷,他也不会放过池砚的,连我们都知道只要骗过他,胜实就可能会回到钟泰儿子的手里,他怎么会愿意输给钟泰呢,他连他的儿子都可以放弃,我在他眼里自然也抵不过他与钟泰较量的输赢。” 沈雀难得沉默。 沈意鸣继续说,“帮我约一下你说的江城第一大状吧,我不求能赢我爷爷,只求给池砚翻身的机会,这是我……我们沈家欠他的。” 第二天沈雀约到了潘宸枫,沈意鸣带着张晋岩一起去了约定好的咖啡馆,沈雀和潘宸枫先到了,沈意鸣进去后,沈雀站起来,为沈意鸣引荐。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江城第一大状,潘宸枫,这位是……我的发小,沈意鸣。” 潘宸枫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和黑色毛呢大衣搭在座椅背上,身高在一米八以上,肩宽腰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带着与职业相符的斯文气质。 沈意鸣伸出手,“您好,很感激您能腾出自己的宝贵时间。” 潘宸枫与他相握,嘴角勾起礼貌的弧度,“别这么说,沈大编剧的发小,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能认识您很荣幸,不过我想,一般想要认识我,都是有一些……嗯……比较要紧的事情,您可以开门见山的咨询我的。” 潘宸枫这样实在,沈意鸣倒是尴尬起来,他招来了服务员,先让大家点了单,随后示意张晋岩将池砚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给了潘宸枫。 来之前,沈意鸣想到了如果潘宸枫听到了池砚和爷爷的名字,可能不会接,所以特意叮嘱张晋岩不要说池砚和胜实,只是没想到刚说几句话,潘宸枫的表情便微妙了起来,出于礼貌,还是等张晋岩全部说完才垂下头,双手抱着咖啡杯笑起来。 沈雀与潘宸枫是旧识,自然明白这个笑代表着什么,“你知道了?” “江城最近的新闻版面,都是胜实的执行总裁因为种种……原因停职接受调查,但是坊间传闻啊,这胜实的老总和这位执行总裁是有点个人恩怨的,明白其中关窍的人都知道,这可不是简单的职场官司,而是沈氏要拔掉池砚这颗钉子,不是说我胆小,整个江城的律师遇到这个案子,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能力能够对抗沈氏。” 沈雀朝着沈意鸣耸了耸肩,表示这个结果早就是意料之中。 沈意鸣低头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任凭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然后他不疾不徐的张口,吐了几个字,“这是年轻人的一代了。” 潘宸枫没想到沈意鸣口气不小,颇有些惊讶地朝沈雀投去目光。 沈雀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甜点,放在了潘宸枫的面前,又将餐叉把手朝着潘宸枫的方向,随后才开口解释,“方才介绍的时候都说了,他姓沈,是胜实未来的当家人。” 潘宸枫先是了然一笑,随后又皱起眉头,看向沈意鸣,“这我又有些不懂了,既然是胜实有意将池砚拔出,怎么您还想替他请辩护律师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桌上的三个人都同时将目光投在了沈意鸣的身上,沈雀知道真相,但是当事人不说,他自然不能开口解释。 第145章 张晋岩对于胜实公司里的一些事情了解比较多,涉及池砚和沈意鸣私人感情的事情,他知道的就比较少了,就连沈意鸣想要为池砚请辩护律师这件事,他都是有些意外的。 “因为……我喜欢池砚”,沈意鸣淡淡的开口,言语间没什么波澜,“我爷爷的思想是希望我娶妻生子,好好的将胜实传下去,所以他不能容许池砚好好的留在胜实,说到底,这不是池砚和我爷爷的斗争,而是我与我爷爷的斗争。 我想请您帮忙,也不是说您能将池砚彻底择清,只要您能给我缓冲的时间就好,我不希望他将来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潘宸枫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但是他没说接,也没说不接,注意力都在方才端上来的小蛋糕上。 小蛋糕有些甜,他不爱吃,十分自然地挪到了沈雀的面前。 沈意鸣注意到沈雀并无嫌弃,而是用潘宸枫用过的叉子叉了一口抿在嘴里,有些赞同地朝潘宸枫点了点头,他们之间没有说一个字,却默契的懂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沈意鸣有些明白了,他抬起眼皮看着对面的男人,后知后觉发现今天的沈雀,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语言温柔,照顾人也是格外的细心周到,于是他有了游说的方向,“我说这是年轻人的一代,意思也很明显,论人脉,我的圈层涉及娱乐,艺术,音乐,商业,我的朋友,自然也可以是您的朋友,多交交朋友也没什么不好……” 张晋岩扭头看向了自己身侧的人,觉得曾经自己太过于小看了这个被池砚过度保护的人,明明他可以独立应付很多事情的。 “是”,潘宸枫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框眼镜,又露出职业的微笑,“我知晓您的身份以后,就明白如果这场官司我替你赢了以后会有多少好处,但前提是您的地位不变,可说来也巧,您是沈老先生的独孙,所以这件事的最终结局,是伤了老人家的心啊,我怕到时候您突然后悔了,我反倒成了那个里外不是人的人了!” “不会”,沈意鸣笃定的回答,“我会站在道德的角度审判我自己,无论此事结局如何,错都在我一人,天道轮回,报应而已。” 第86章 坑深86米 诱约 四个人喝过咖啡,张晋岩以为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沈意鸣又提出了去吃西餐。 沈雀在对面很意外的挑了下眉,沈意鸣解释,“江城第一大状还是挺有名的,拜托朋友做了一下背调,资料上说您爱吃西餐,我知道百合街有一家西餐厅,比较地道,来之前也预约好了。” 潘宸枫食指撑着眼镜,有些犹豫。 沈雀在一边替沈意鸣说好话,“我这个发小啊,打小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操心的主,今天他这个操作真让我很意外,他还提前做了你的功课,可见真的是用心了,你不赏个面子,实在说不过去。” 潘宸枫笑笑,直起身穿好了西装,又接过沈雀递过来的毛呢大衣,对他直言道,“我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看得出,沈雀,他对你真的很重要。” 沈意鸣听到最后,竟隐隐听出些酸味。 沈雀也在一旁笑,想张嘴说点什么,可能顾及有其他人在,那些话没说出口,只给了潘宸枫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一行人出发前往百合街。 这家西餐厅开在一个隐蔽的小街,外面主要的店面都是服装店。离步行街尽头还有五十米不到的一家定制西装店门口侧面,有一个细长的胡同,沿着胡同走到尽头,爬上三楼楼梯才能看见餐厅名字,“米兰西餐厅”。 只有预约才可以进入吃饭,一天只供应二十桌,而且要提前交付百分之八十的定金,另有百分之十的服务费。 只有有心,这样地道又隐秘的餐厅一个晚上也可以找得到。 用餐结束后,潘宸枫才开口,“我会尽力,但您也知道,即便我输了,您也不丢人。” 沈意鸣抿了抿嘴角,说得有些艰难,“输赢在我这里不重要,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赢。” 出来以后,沈雀说要开车先送潘宸枫回家,然后再顺路带沈意鸣回象牙山,沈意鸣拒绝了,“我最近不回去住了,既然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总也要跟我爷爷倔强几天,如果他能根据我的态度退让几分,也再好不过了,你直接送潘律师吧。” 沈雀点了点头,也没再坚持,“好,那我们之后再联系,你回去注意安全。” 出租车上,沈意鸣一直不说话,张晋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出租车停在一鸣娱乐公司楼下的时候,沈意鸣才有些犹豫地开口问张晋岩,“池砚现在被拘留,我不太方便去看他,你能替我去看他一趟吗?从他出事的前一天开始,我就已经联系不上他了,我很想见他一面。” 有好些事情是需要说清楚的。 张晋岩吸了口气,扯了下嘴角,“我可以去尝试一下劝劝池总,但是他的做事风格您是知道的,向来提前安排好一切,他想要做的事情,轻易没人能够改变,他在事发之前已经接受了现实,估计不会理会我们的计划。” 沈意鸣叹了口气,打开车门下了车。 晚上在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沈意鸣躺在小沙发上,还是睡不着,他在胸口上用指尖捏着手机一圈圈转,偶尔掉下来砸在胸口,有些钝钝的疼,他捏起来重新转。 第146章 脑海里还在盘算着有没有其他能够改变局面的办法,最后也只想到了谢扬晨。 池砚跟谢扬晨有过短暂的交易,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沈意鸣想着,如果自己也要跟谢扬晨做交易,要拿出什么样的筹码才能有机会。 想来想去,也只是拿未来胜实的归属做一个饼,画给谢扬晨看。 于是沈意鸣拨通了电话,电话通了,沈意鸣轻轻地叫了一声谢扬晨的名字。 不过意外的是,电话接起,对面却是昝楚予的声音,“意鸣,你为什么……这么晚给谢扬晨打电话?” 沈意鸣心脏猛跳了一阵,昝成平是爷爷的人,而昝楚予又那么听昝成平的话,这些事情,不应该让昝楚予知道,“没什么,打错了。” “你刚刚喊了谢扬晨的名字,我听见了。” 沈意鸣知道自己圆不过去了,讪笑了一下,“也没什么,他不在吗,他不在就改日再说。” 昝楚予语气很平常,“他去洗澡了,我正好在房间里守着,看是你的电话就接起来了,你……想找他说的,是有关……池砚吗?” 沈意鸣没说话,昝楚予大概懂两个人现在的处境,轻叹了口气,“我知道,经过昨天的事,你已经不信任我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我提醒你,谢扬晨现在自身的处境也不好,他弟弟一直在想办法给他制造麻烦,还有一些来自于胜实的警告,虽然影响不大,但是他也是有心无力,而且谢扬晨这个人从不吃亏,你想要他帮池砚,他肯定会跟你要他觉得值得交换的东西,我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无理的要求。” 沈意鸣喃喃,“只要能帮池砚,我倒想听听他有什么无理的要求”,他不想跟昝楚予说太多,说越多越容易出现纰漏,“他既然在忙就再说了,我先挂了……” “等等”,昝楚予赶忙拦住沈意鸣,“我听我父亲说您昨天晚上没有回象牙山,老董事也还跟你置气,把你的账户都冻结了,等你回去认错,你现在住哪里?需要钱吗?” “不用了”,沈意鸣拒绝了他的好意,把电话挂断了。 谢扬晨已经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了,沈意鸣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沙发的椅背上。 他真的后悔没有多认识一些人脉,导致现在求人都找不到门路。 又过去了一天,沈意鸣忙着池砚的事,空余时间还要跟冯银桦对一下公司里的事,最近组合没什么热度,专辑出来也未必会赚钱。 沈意鸣说,“综艺节目可以准备一下,反正也是我们送人过去,不管做什么活动,积极配合就行,最好体现出我们的强项。” 下一期的拍摄定在一周后,冯银桦和综艺拍摄的负责人定好时间好,买了前两天的机票,冯银桦问沈意鸣去不去,反正池砚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没个定论。 沈意鸣摇了摇头拒绝了,“我还是不去了,公司也需要人盯着点,拍摄那边就靠你了,要是有点热度,那对公司发展来说太不错了。” 沈意鸣带着张晋岩和潘宸枫又见了一面,张晋岩将其中的一些细节讲述了一遍,结束后沈意鸣说要去商场采购东西,张晋岩在一旁欲言又止。 沈意鸣看出了他有话想说,“怎么了?你有池砚的消息了?他要配合调查,总不至于一直不现身。” 不是不现身,只是躲着沈意鸣罢了。 “不是”,张晋岩否认了沈意鸣的问题,“我想说您那里要是住着不方便,不嫌弃的话来我家住吧,我母亲最近去妹妹家帮忙带孩子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人。” 沈意鸣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好意,公司住着也挺方便的。” 他说完,让司机在附近的一家商场外停车,独自一个人去采购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非买不可的东西,只是冯银桦买的枕头太硬了,他睡着总是脖子不舒服。 挑了一个价位不高的乳胶枕,沈意鸣掏出手机付钱,看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他打开,“晚上9点后到钱櫃,我约了池砚。” 沈意鸣想回条信息问一下对方是谁,看着手机号码的后四位觉得眼熟,退到通话记录里面果然找到几日前的通话记录,果然是一个已知的号码。 对方是池磊,池砚的表弟。 “先生,请出示付款码,扫这里就行”。 “哦好”,沈意鸣回神,出示付款码付款。 回到公司,wind和朱可可等在冯银桦的办公室,朱可可见沈意鸣进来,非常兴奋的跟沈意鸣分享,“老板,你知道我今天去哪了吗?” 沈意鸣非常的敷衍,“去哪了?” “我去清风街酒吧了,去看看你的第一个追求者,不过他没在,碰到了一个跟你长得特别像的男人……” “你都知道了夏云生,还不知道乔逸吗?” 办公桌上放着餐盒,沈意鸣抬头看向wind,wind笑了笑,“给你在一楼餐厅带的,吃吧。” 沈意鸣确实饿了,他打开餐盒吃了起来,接着方才的话对朱可可说,“现在你不是侦探了,不用调查我的事情。” 朱可可撇了撇嘴,有点不大高兴,“我不是说要给你发掘新人嘛,之前你一直想签乔逸没成功,我这不是替你尝试一下嘛。” 沈意鸣夹了一块藕片放进嘴里咀嚼,“成功不了,你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了,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人值得你尝试吧。” 第147章 “那可不一定”,朱可可仰着头,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夏云生的腿旧伤复发,可能要做手术,需要很大一笔手术费用,夏云生想要把酒吧出掉,但是乔逸不同意,估计对他们相识来说具有纪念意义,那钱从哪来呢,你说是吧?” 朱可可眨着眼睛,有点像沈意鸣显摆的意思。 沈意鸣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有些方面跟池砚很相似,他低头笑了一下,有些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那期待你的成功!” 以前他不喜欢池砚的工于心计,现在突然觉得,能够琢磨出别人的心思,把握事情发展的机会,也是一种难得的本事。 第87章 坑深87米 绑架 晚上8点多,沈意鸣从wind那里借来了一套西装,穿好后特意去舞蹈室的大镜子前整理自己的领带,看着镜子里因为缝针剪掉的头发,配上这身西装有些违和,于是又找来了一顶鸭舌帽扣在头上。 有一段时间没有管理自己的外形,想着晚上能够见到池砚,沈意鸣突然有些懊恼傍晚那会儿没有去好好修理一下头发。 打了一辆出租车,刚刚拐过一个街口,沈意鸣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简单的几个字,“ c802包厢”。 沈意鸣扭头,对着车玻璃,又正了正自己的领带。 钱櫃是江城最大的一家夜店,沈意鸣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同学过生日邀请他去过一次,里面的环境和氛围让沈意鸣有些不适,所以他不爱去这种地方。 池砚曾经跟沈意鸣讲,他也不爱来这种地方,可是这里卖酒水很挣钱,运气好遇到有钱的富婆,一晚上卖酒水的提成比他外面打工一个月的工资还多。 沈意鸣想到池砚被调查,名下的财产估计也要被清算,来这里挣快钱是有可能的,可沈意鸣又觉得以池砚的性子,从人人敬畏的执行总裁重新做回售酒员,又不大可能,更重要的是,池砚已经从派出所出来了? 正思考着,已经到了目的地,沈意鸣开门下车,和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小伙子一起进了门,有侍应生过来打招呼,沈意鸣报了包厢的号码,跟着其中的一个侍应生走。 c802在c区8楼,倒是不远,侍应生送到电梯口便离开了。 沈意鸣自己推开门,包厢的灯关着,没有人,他掀亮了手机,发现现在才八点五十分,估计池砚和池磊还没有来。 他走进包厢,吸了吸鼻子,门口处闻不见,进到包厢里才觉得有一股儿比较甜腻的香味,越往里走味道越浓。 白天里逛的商场也有一股香味,可能为了顾客的体验,他们总喜欢用一些比较甜腻的香味。 沈意鸣皱皱鼻子,想把包厢的门打开散散味,但是考虑来来往往的人,他只能忍耐着,闻久了便也适应了,他在房间里扫视一周,找到了镜子,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西装的褶皱。 眼见着已经到了九点,还没有人来,沈意鸣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有些泛困。 他有一阵子没有好好睡觉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一会儿还要见池砚,沈意鸣捏了一下大腿根,让痛感激发自己,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会儿,可没一会儿,他的双眼眼皮像挂了铅球一样沉。 最后撑不住时,沈意鸣勉强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了沙发上,恍惚间包厢的门打开,一双浅灰色的运动鞋停在了眼底,他努力睁开眼睛,但再努力也无济于事,最终陷入了昏迷。 沈意鸣失踪了。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沈博为,晚上十点钟,索求绑架费的金额以一封邮件的形式发到了他的邮箱,附件里还有一张沈意鸣被结结实实捆绑起来的照片。 老人经不起刺激,沈博为当场心脏病发作,。 昝成平在一边喂了救心丸,又赶紧将人送到医院,给自己的儿子打电话,说了沈意鸣被绑架的事,让他出手去救。 邮箱地址显示就是江城,一个刚刚注册的邮箱账号,什么其他有用信息都没有,昝楚予盯着沈意鸣照片的背景,像是酒店的装修风格。 昝楚予突然想到前几天沈意鸣曾给谢扬晨打过电话,估计这是两个人合作设的局,可他也不能冒险,若不是,那沈意鸣就会有真的危险。 昝楚予又想起谢扬晨一早的异常,他以前恨不得把昝楚予贴在自己身上,走到哪里就要他跟到哪里,偏偏今天谢扬晨说不要昝楚予跟着,他有私密事要忙。 昝楚予掏出手机给谢扬晨打电话,连打了十个都没有打通,昝楚予笃定谢扬晨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跟谢扬晨的一个贴身保镖混得比较熟,给他打去电话套话,保镖说谢扬晨白天拖了一个前一阵子有点热度的组合成员去酒店开房。 昝楚予心一惊,问保镖谢扬晨去的酒店,保镖警惕心起,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昝楚予找了拳击馆的兄弟,又让昝成平动用了人脉,终于找到谢扬晨去的酒店。 是胜实旗下的一家酒店,房卡倒是很好拿到手里。 昝楚予刷卡,气势汹汹的踹开门,发现谢扬晨刚从一个男人身上退出来,正低头摘套子。 昝楚予看也不看,直接抡过去就给了谢扬晨一拳,反手又激恼地把他的胳膊给卸了。 他不止一次的听谢扬晨想睡沈意鸣,但是他没想到谢扬晨真的敢。 昝楚予的兄弟们冲上来,不知道是一起动手还是拉架,最后站在昝楚予的身后,见谢扬晨一手抱着扭伤的左胳膊,斜睨着昝楚予,表情看起来很兴奋,仔细看还隐隐带着些兴奋,“怎么?生气了……” 第148章 昝楚予压根没理他,脱下来外套盖到浑身红透了的男人身上,“是啊,我生气了,jos,你今天死定了……” 他手刚刚把翻过来的男人抱在怀里,接触到那张略相熟的脸时,有一瞬间的愣怔,一时间没有想起他的名字,然后一推手又把人扔出去了,直起身子问谢扬晨,“人呢?” 谢扬晨一推手把自己的胳膊推上去,咬着牙忍痛,腮帮能够看到清晰的骨骼轮廓,“你说谁?他是被我操晕了,又不是……死了” 昝楚予没功夫跟他绕,“少装蒜,意鸣人呢?” “他的行踪你问我?” 谢扬晨觉得好笑,“他现在跟他爷爷斗,你不去问他爷爷吗,再不济问问一直当缩头乌龟的池砚啊,当初他可是费尽心机把你从那少爷身边支走,目的不就是想把他藏在自己身边吗?” 沈博为心脏病复发的事情还不能对外传出消息, 昝楚予不想再跟谢扬晨纠缠,耽误时间,扭头就走。 “求我的话,我可以帮你,但是刚刚那两下,得让我还回来”,谢扬晨朝着昝楚予的背影喊,即便是方才处于弱势,可现在他仍旧是高高在上的说话姿态。 昝楚予没有停下脚步,也一句话没说。 谢扬晨气的脸爆红,抄起方才还垫在moon腰下的枕头,朝昝楚予的后背砸过去,“我操你大爷,老子跟你说话呢!” 一群人消失在总统套房。 谢扬晨这才明白刚刚昝楚予的行为并不是出于醋意,他原本对于自己睡了谁,并没有一丝的在意。 想明白这点,谢扬晨抬脚踹翻了身边所有能踹的东西。 随后他理了理自己的浴袍,对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保镖吩咐,“去找一个叫沈意鸣的人”,找到了,他叫昝楚予跪在自己面前,然后踩着他的脸擦地! 回到车上,昝楚予联系冯银桦,问他沈意鸣白天去了哪。冯银桦不知道该不该说,因为沈意鸣叮嘱过他,自己的行程和最近做的事情,不能够让别人知道。 “他白天一直在公司啊。” 昝楚予捂着额头,急躁的不行,“他在公司怎么会被人绑架,你不要耽误时间,你隐瞒一秒,他就有一秒的危险。” “绑架你等等”,冯银桦挂断电话,心惊肉跳的打给wind,“今天下班以后,意鸣又出门了吗?” “出门了,他8点多的时候,来宿舍跟我借了一套西装,说晚上有点事情要出门,我还问他需不需要我陪同,他拒绝了。” 冯银桦蹭的从床上弹起来,“他有没有跟你说去哪里?” wind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精神紧张起来,“没有,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昝楚予打来电话,说他被绑架了!” …… 江城在这一天晚上翻了天,上层阶级的人都知道胜实的小公子被人绑架了,凡是和胜实有点交情的人都开始找沈意鸣,警方也派了专业的技术人员破解对方邮箱账号所能隐藏的信息。 昝楚予想到了沈意鸣被绑架之后的利益牵扯,给张晋岩打去了电话,“你跟池砚最久,想想有谁跟池砚,或者意鸣有仇怨。” 昝楚予很严肃的跟他讲,“意鸣被绑架了,应该是昨天晚上8点以后,这一夜我们翻遍了江城,都没有找到人,之前跟胜实有点过节的人和公司都查过了……” 昝楚予一晚没睡,熬得眼睛有些红。 “什么?”张晋岩很震惊,好在还能镇定的思考,他想了一圈,有些丧气的说,“我想不到,但是我觉得有一个人能够想到,我先出去一趟,有消息会立刻通知你。” 四月正是春寒料峭的季节,阳光很足,山上的梨花都开了,可空气仍是有些凉。 沈意鸣是被冻醒的,他眨了眨眼睛,发现睁不开,嘴巴和眼睛有些疼,鼻尖是劣质胶带的味道。 双手被反绞在身后,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动了动,想要坐起来,发现使不上一点力气。 他被池磊绑架了。 沈意鸣一下子清醒过来,池砚被拘留,是不可能被池磊约到钱櫃的。 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意鸣听到有个人贴过来,身上是烟和酒混合在一起的臭味,“醒了,大少爷?” 第88章 坑深88米 两清 钟泰被设计,名声尽毁,丢了公司,害了池砚的妈妈,也害了池砚,又间接让池磊一家都遭受了厄运。 如果没有沈博为的野心和欲望,他们池家也许安安静静的生活在江城的一隅,幸福美满,四世同堂。 可如今,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沈意鸣被绑架,竟然有一刻的坦然,要钱还是要命,这都是沈家欠的。 只是爷爷年岁大了,心脏又不好,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要遭一回罪。 “唰”的一声,伴随着剧痛,嘴上得胶带被撤掉了,沈意鸣的思绪也被打断,他攥紧了拳头,忍耐着嘴和腮帮上火辣辣的痛意。 “你竟然没有喊救命”,池磊觉得有意思,“之前不知道你是胜实的小少爷,只当你是我哥玩玩的小宠物。我哥那个人独,他想要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碰,不过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也毒,就你这个脸蛋,比女人的还嫩,是不是伺候男人的地方,也嫩啊?” 他故意贴到沈意鸣的耳朵旁边吹气,“我其实挺好奇玩男人是什么滋味的,尤其是我哥,明知道你是杀父仇人的孙子的时候,还那么护着你。” 第149章 沈意鸣侧身躲了一下池磊的靠近,但池磊又贴过来,“前几天我被整的时候,我就清楚,我哥要斗不过你们沈家了,因为你,我跟他吵了一架。 你知道有多可笑吗,从一开始就是真相的事情,被沈博为用另一套说辞给池砚洗了脑,让他兢兢业业的为胜实打工四年,最后却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淘汰出局。 是池砚傻x,明明控制你就是最好的办法,用你的命威胁沈博为是最快胜利的方法,他却把你把别墅里一塞,里三层外三层的保镖护着你,我想抓你根本不可能……” 这个事情沈意鸣早就知道了,他脑震荡的那段时间,池砚一定要他住在别墅里,恰好沈意鸣没什么事,一天里也不出门,所以池砚是圈禁他也好,还是单纯的让他养伤,总之那段时间,他没什么不痛快的地方。 沈博为和池磊都说那是池砚的圈禁,那便是了,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池磊见沈意鸣一直不说话,用拳头推了他一下,“你不会是哑巴吧?” 沈意鸣滚了滚喉结,嗓音有些沙哑,“你想要我说什么?” “不是啊”,池磊笑了一下,“也不用你说什么,我把你抓过来之后啊,给你爷爷发了一封邮件,算算时间,也该找到这个地方了,其实我呢,也不想要钱,我就觉得现在活得挺没意思的,你爷爷把我们家害的这么惨,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断子绝孙,应该挺有意思的,你说是吧?” “池磊!” 沈意鸣心尖一颤,挣扎着往起坐。 “哥?”池磊很惊讶的往楼梯口看了一眼,眼睛亮了一下,“你出来了?” 一直很平静的沈意鸣突然激动起来,他在水泥地上滚了两圈,仍旧是没办法坐起来,有些狼狈的朝着声源的方向看,但是他的眼睛被胶带缠住了,什么都看不见。 “池砚……池砚”,他只能这样惊喜又略显无力地叫着。 池砚应该在派出所拘留,怎么会在这里,可是从池磊的话中可以知道,绑架沈意鸣这件事,只是池磊自己的主意。 “别闹了”,沈意鸣听见池砚的语气平静,他并没有跟自己说话,而是对着他的表弟池磊说的,“抓他能做什么呢,他是无辜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沈意鸣听见池磊哼笑了一声, 他大概是生气了,语气不似刚刚见到池砚时那般兴奋,甚至带了些愤怒,“无辜?你妈妈不无辜吗?你不无辜吗?我呢,我不无辜吗?一句他是无辜的,他就不需要承受一丁点的委屈,更何况,他姓沈,他是沈博为的孙子,他凭什么委屈!” 沈意鸣抿了一下嘴角,又轻轻叹了口气。 “那你想怎么做?” 沈意鸣听见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你要了钱也没有命花,现在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也许钱到你的账户只是走一个过场,我早就告诉过你,做事要想想后果……” “好了,你一个废物没有资格对我进行说教”,池磊情绪十分激动的朝着池砚喊。 沈意鸣觉得有一股力量揪住了他的西装后脖领,紧接着把他拽了起来,脚下是粗糙的沙砾,踉跄间他的后脚跟踩空了,人往后仰,又被一股力量拽回来。 这是一处烂尾楼,楼的框架已经打好了,只铺上了钢筋混凝土石板,围栏并未做。 “钱?生不带来 死不带去的东西,我现在不感兴趣,我就是觉得,你怂吧,不敢争不敢抢的,但我不一样,我就非得让我不顺意的人,也倒霉——才解气。”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视觉,人的听力就会突显出来,沈意鸣听见池砚的脚步没有再靠近,站在他们左前方的位置停住了。 “你想好了,生活就没有一点值得的事情了吗?之前你跟我说交了一个女朋友,打算结婚,我连面还没来得及见……” 池砚开始打感情牌,池磊的反应并不平静,沈意鸣能够感觉的到抓着自己的手有些紧。 过了好一会儿,池磊才回应,他的嗓音有点颤,显然是很难过,“分手了,因为我失业,她跟我分手了。” 一时间,池砚也不知作何回应。 “而且我知道,哥,你在派出所拘留配合调查,能站在这里一定是因为沈氏去喊你出来,警察也一定会跟着你来到了这里,无论如何,我今天都不可能从安然无恙的从这里出去。” “池磊……” 池磊不想听池砚说话,打断了他,“我就是觉得不值,当年我姑姑疯疯癫癫,爷爷奶奶悲痛不堪,我妈妈因为沈家那点赔偿款,不要我和我爸了,我们好不容易过的好一点,我爸又因为沈家的一块地皮被人骗去借高利贷,最后叫人追债打死了…… 为什么我们一家过的这么惨,他们沈家还能继续坐享江城首富的位置,喜乐无忧呢?” 池砚依旧耐心劝他, “池磊,那些都是沈博为做的,与你现在手里抓着的人无关!” “池砚”,池磊很无语的笑了一声,“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与他无关?凭什么与他无关?凭什么与他无关?” 池砚试图用一些事情去感化池磊,“凭沈博为算计我爸妈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凭你的工作是他爸爸一早就替你谋划好的……” 池磊无语摇头, “你真的无可救药了池砚……” “都不用说了”,一直沉默的沈意鸣突然开口,“池磊,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生命的结束,我可以接受,就当是还了你们池家的几条生命,这的确是我欠你们的……” 第150章 池砚皱了皱眉头,打断他,“沈意鸣,你不要添乱……你不要往后退!” 沈意鸣已经大概猜出来了他和池磊所站的位置,他们站在一块水泥板的尽头,很可能是几层楼的高度。 他往后退了一小步,朝着池磊的方向看过去,“你不用陪我一起,你现在打开手机录音,我会说明我是自愿跳下去。” “不用你假好心!”池磊提着沈意鸣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沈意鸣感受到他的受力点只剩下前脚掌。 沈意鸣叹了口气,微微往后仰,他十分平静的说,“那就一起吧,只要你觉得……啊!” 突然两股力量开始撕扯着他,一股往下坠,另一股又扯着他往上去,他感觉他的一双胳膊被吊起来,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过了大概三秒钟,“乓”的一声闷响,脚底下是杂乱的脚步声。 池磊掉下去了,这是沈意鸣反应过来以后的第一猜测,那上面拉着自己的应该是池砚。 “池砚”,他仰起头,即便看不见人,也这样努力的保持看他的姿势,“松手吧,我觉得我该亲自去地下向你的家人道歉。” “不需要你的道歉”,池砚咬着牙,还在用力的提着沈意鸣,“是我输了,我心服口服,今天过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曾经你给我的爱意,就抵了我的那份恨意,至于我爸和我妈的,你爸妈替你爷爷还了。”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爸妈替他爷爷还了? “你爸爸调查我的时候,也查出来是你爷爷陷害我爸爸才拿到的胜实,他想要给我一个公道,替我安排在胜实的一切,甚至想要将他名下的股份转给我,这件事被你爷爷知道,他们吵了一架,才引起你爸爸车祸的事情,我爸妈两条命,你爸妈已经抵了,你和我,两清了。” “池砚”,沈意鸣有些脱力,他晚上闻了迷药,早上又没有吃东西,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池砚……” 杂乱的脚步声顺着左前方楼梯的方向响起来,紧接着有很多只手来拉扯沈意鸣,他的胸脯擦过坚硬的水泥板,终于被平放在地上。 有人去解他手腕上捆绑着的胶带,但是眼睛上缠裹的胶带没有人去碰。 他听见了昝楚予的声音,“眉毛和睫毛都被粘着,直接扯下来会伤到,一会儿回去用热风筒吹一下再揭开吧!” 他用解放的双手去揭眼睛上的胶带,被昝楚予按住了,“先别揭,眉毛会粘掉的!” 池砚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响起,沈意鸣摸了摸周围的几个人,有些慌张地喊着,“池砚,池砚!” 第89章 坑深89米 失去一切 救护车,消防队,警察局……该请来的人,昝楚予全部请来了。 护士用酒精化掉了胶带的黏性,摘除掉缠在眼睛上的胶带,沈意鸣才看清他所处的地方。 这是一处烂尾楼,一共四层,方才他们站在第几层,沈意鸣不知道,但是他已经被池砚抱到了第一层,送到了救护车里。 随行来的两辆救护车,其中一辆救护车已经将掉下来的池磊拉走了,地面上还有未干涸的血。 大家都在准备离开现场,沈意鸣从救护车上下来,在人群中寻找着池砚的身影。 昝楚予追上来,抓着他的肩膀制止他,“池砚已经被警察局带回去了,今天一早我去警察局问他,是不是派人绑架了你,他直接提出他知道是谁绑架了你,也猜到了会带你去哪里,所以他才能出来的,警察是一定要跟着他一起,任务完成后,他肯定也是要被带回去的。” “可是我有很多话想问清楚”,方才在楼上沈意鸣还算平静,这会儿他却激动了起来,“他之前一直拒绝探视,我根本见不到他,刚刚他说我们两清了,我们……” “意鸣”,昝楚予扯着沈意鸣,让他看向自己,神情严肃又紧张,“意鸣,你听我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沈意鸣打断他, “我也有很重要的事情跟池砚说!” “沈董事长去世了!”昝楚予稍稍压低了声音,但足以让沈意鸣听清楚。 沈意鸣瞬间怔愣住,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他缓缓的放下了胳膊。 抬起头看着昝楚予的眼睛,眼珠滚了滚,带着一种充满质疑的眼神问他,“不是真的,对吗?我爷爷没有去世,他只是……昝哥,你之前跟我爷爷的时候也不忍心骗我,这次也一样对不对,你说实话,是不是我爷爷让你骗我回去?” 昝楚予的眼神坚定,但是也充满了不忍和悲痛,“昨天池磊的邮件发到了沈董事长的邮箱里,附件是您被绑起来的图片,他一激动,心脏病发作送往医院…… 我父亲没办法来救您,所以我才来的,去警察局找池砚那会儿,我就收到了我父亲发来的消息,沈董事长抢救无效,已经……走了,现在胜实和您爷爷的葬礼,都等着您主持大局呢!” 沈意鸣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了拳头,又渐渐的松开了。 老天爷真会开玩笑。 三代人的恩怨纠葛,原来他才是那个“赢者”,几条性命铺垫出来的战果,是他不得不举起双手等待被拷牢的枷锁。 造化弄人,因果报应,曾经最不喜欢做企业管理的沈意鸣不得不去接受,曾经他想做的事情一事无成,爱一个人也无疾而终。 他曾经想背叛过的人,统统背叛了他。 第151章 如此,而已。 …… 很多人在初春的第一场雨里认识了胜实集团新上任的掌权人,沈意鸣。 他作为上一任董事长沈博为唯一的后代,继承了他所有的遗产,胜实旗下包括商场,酒店,和百合街所有的商用楼盘。 微雨下,沈意鸣穿着一身黑西装在墓碑前站着,他神情严肃,却又麻木。那些悲痛流转于双眼,又时有沉寂。 墓碑的照片上,沈博为慈祥和蔼,那双眼睛充满着淡淡的温暖。 可沈意鸣看着,却说不清自己对这个养育自己长大的老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爱也爱,恨也恨。 也许死亡对于沈博为来说,意味着结束,那些恩恩怨怨,都随着他的再无意识沉寂于这方寸的坟墓里,可对于沈意鸣来说,这不过是痛苦的开始。 昝楚予在一旁为他撑着伞,也为沈意鸣的痛苦颔首。 身后是前来参观葬礼的人,一些是沈博为生前的旧人,自然也有一些是想在新任继承人这里沾些人情的新人。 更多的,是想要探究这继承人究竟有几分实力的饿狼。 葬礼结束,沈意鸣筋疲力尽的坐在车上,他多想像曾经一样,不舒服就可以随随便便摆个舒服的姿势,可现在一举一动都代表胜实的形象。 沈意鸣不懂那些羡慕他生活的人,在自己心底里,他不过是执行任务的特使而已。 他不属于这里。 同来参加葬礼的还有沈雀,他找到沈意鸣的车,昝楚予正守在车外。 对这个见过几面的编剧,昝楚予有一些印象,他伸手拦了一下,微微颔首,“沈先生,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抱歉”,说完扭身敲了敲车窗。 沈意鸣看到了车外面打着伞的沈雀,他降下来车窗,以为沈雀是来安慰自己的,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只能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放心吧,我没事,跟他闹归闹,胜实上下几千名员工,我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沈雀抿了一下嘴角,微微垂下头,他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两分钟才开口,“潘宸枫刚刚给我打来电话,他输了。” 明明只是毛毛雨,却像狂风骤雨还夹杂着闪电一般,让人心生恐惧,也寒意骤起。 沈雀看了看沈意鸣的神色,继续说, “池砚供认自己的犯罪行为,接受法律制裁,当事人供认不讳且有确凿证据,宸枫说,他尽力了。” “判多少年?”过了足足五分钟,沈意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早就不会难过了,这一颗心从被绑架的烂尾楼里出来,听到爷爷的死讯,就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沈雀叹了口气,如实回答,“四年。” 沈意鸣盯着眼前虚无的一点,半年来,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太无力了,好像多这一件不多。 “昝哥,池磊怎么样了?”沈意鸣平静了一会儿,又问昝楚予。 那个曾经会笑的沈意鸣好像被套进了一副新的躯壳,昝楚予看着沈意鸣冷静掩饰麻木的神情,心也在滴血,“池磊抢救过来了,但是变成了植物人,彻底清醒过来的几率……不大。” “养着吧,医药费胜实全权负责”,沈意鸣缓缓的升上车窗,又朝沈雀瞥去一眼,“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有时间我会约你和潘宸枫吃个饭的,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们。” “你也是”,沈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有些苍白背诵模版,“节哀,注意身体。” 走出去几步,沈雀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宸枫还跟我说,池砚服刑的监狱不在江城,应该是更北方一点的凌海第十二监狱,你若是想见他一面,明天去看他应该还来得及。” 沈意鸣缓缓的扭过头,看着沈雀,突然就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让一旁的沈雀和昝楚予的心脏都揪痛了一下。 最后,沈意鸣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头,才勉强发出了声音,“好,替我谢谢潘宸枫。” 江城最近一直阴雨连绵,回去的路上,车内没有声音,同车的杨树和昝楚予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一直盯向车窗外的沈意鸣痛心。 车子驶入市中心之后,沈意鸣才开口,“杨叔,开去看守所吧。” “欸好”,杨树打转向,驶入另一个路口。 suv停在看守所的门口,昝楚予想要下车,被沈意鸣制止,“不用下车了,就在这看一会儿吧,他不会见我的。” “不一定”,昝楚予试图给他一丝希望,“这一走就是四年,他说不定,会舍不得你的。” “到如今我还想不明白吗?他也认为胜实非我不可,为了能让我安安稳稳的坐上这个位置上,他会有多远躲我多远的,你知道那天在楼顶他对我说什么吗?” 昝楚予当时就在池砚的身后,池砚说的每一个,他都听的清清楚楚,如今这些字从沈意鸣嘴里说出来,昝楚予看得见,沈意鸣的心都碎了。 “他说,今天过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曾经你给我的爱意,就抵了我的那份恨意;他说,他和我,两清了......” 昝楚予实在忍不了,打开车门大步朝看守所走去。 杨树看着昝楚予的身影,觉得如果昝楚予不冲去,他也一定要问问池砚,怎么就两清了? 沈意鸣微微抬手扒住了车窗,看到昝楚予的行为,绝望中又生出愚蠢的想法。 第152章 不是昝楚予愚蠢,而是过去的每一天,自己都很愚蠢。 如果这就是结局的话,他从一开始就该按照沈博为为他规划的人生路线走下去,与池砚不生情,只有仇视,算计,较量,认输,这样他就不用背负着愧疚走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 沈博为和池砚都是算计人心的高手,他们共同算计沈意鸣接受胜实,可又撕扯着他。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一天,就愧对被沈氏害惨了的池砚,可他放弃这个位置,又愧对那个为了能让自己躲避真相多放纵几个月,却引火上身的池砚。 昝楚予灰溜溜的出来了,他站在沈意鸣的车窗外,没有说话,但是这个结果,从一开始就不意外。 不是吗? 沈意鸣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想象着如果这就是他人生的终结,那自己的遗憾是什么? 是没能认真完成自己想做的任何一件事,是没能像所有亲近的人跟他说的那样,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是在池砚最爱的时候不相信池砚爱他,而在自己最爱池砚的时候,池砚选择再不相见。 沈意鸣撑着自己坐直,闭上了眼睛。 车子重新上路,目的地是象牙山别墅。 远远的,杨树就发现别墅门口停了一辆货车,他纳闷的嘀咕,“为什么会有一辆大货车停在门口呢,看起来像是给别墅送东西的。” 沈意鸣揉揉太阳穴,睁开了眼睛。 昝楚予下车去沟通,沈意鸣缓缓降下了车窗,听那边的动静。 工人拿着一张单子,让同行的车打开了厢货的大门,指着里面的东西,对坐在车内的沈意鸣说,“您好,是池先生吗?这是您半年前定制的钢琴,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您,所以按照当初你预留的地址给您送到了。” 沈意鸣心尖一颤,打开车门下来。 那些能够肆意享受音乐的日子,如今却像梦魇一般挥散不去。 看似人生赢家,实则已经失去一切。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不更,请假一天哟,谢谢还在看文的小可爱们~ 第90章 坑深90米 鱼丸细面 三年后 谢扬晨的生日,他不喜欢过,但是昝楚予偷偷邀约了一些朋友,想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下。 他把晚宴的地址定在了一家新开不到半年的中餐厅,包厢很大。 沈意鸣进去的时候,听见谢扬晨正在骂人,“你他妈说了,我要是赢了,你就让我草一回!” 两个人正在甩一个只装了一半矿泉水的瓶子,谁能立住算谁赢。 沈意鸣扯了靠近门口的一把椅子,没有说话,撑着眼皮看着他们两口子争吵。 昝楚予动作轻柔,给谢扬晨的杯子里添水,“男人在床。上让着你,这是情走取,不要当真,你自己什么水平你不清楚?” 昝楚予锲而不舍的甩,可惜没有一次能立住,屡败屡战,“我什么水平你没见过?你忘了当初你冲到酒店里,我把m……” “闭嘴吧”,昝楚予怕沈意鸣听了不开心,赶紧打断谢扬晨。 当年moon不甘心一直等在一鸣娱乐,生了旁心,想要走捷径傍金主,去勾引了谢扬晨。 谢扬晨那会儿恣意,来者不拒,又恰逢跟昝楚予较了股劲儿,二话不说把moon睡了,之后答应给他资源,把他从一鸣娱乐挖走了。 恰逢沈意鸣初接胜实,又加上沈博为和池砚的恩怨让他心力交瘁,moon何去何从,沈意鸣已经没有精力去管。 之后在胜实的管理上稍稍松口气时,一鸣娱乐也渐有起色,有moon还是没有moon,都无伤大雅。 沈意鸣掀了下眼皮,神情并没有什么起伏,甚至能跟昝楚予开玩笑,“你的腿不是伤了还没好……” 谢扬晨在一旁抢话,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对对对,你的腿不方便,最好趴着……” 昝楚予哼笑了一声,把谢扬晨贴过来的脸推到一边,对着沈意鸣说,“不用担心我,他要是能怀,我三胎就有了。” “谁啊?这么厉害!”沈雀一推门就听见这么劲爆的话题,八卦的心痒的不行,围着昝楚予问,“谁怀了?” 他看看一旁眯着狐狸眼的谢扬晨,调笑着道,“我回去得让宸枫给我科普一下,一边跟男人谈恋爱办生日宴,一面又跟别人生三胎,这要是判得判多少年?” 谢扬晨恼羞成怒,骂道,“生你大爷生!” 沈意鸣怕两个嘴上都不会饶人的大爷吵起来,赶紧插话问沈雀,“宸枫哥呢,他怎么没来?” 沈雀收了自己不着调的笑,往杯子里添了一杯柠檬水,“他临时有个着急的案子,忙完了再过来。” 不知道谢扬晨怎么地,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扭着头阴测测地看向昝楚予,“你之前那个相好呢,你不会把他也叫来了吧?” 昝楚予来没来得及开口,谢扬晨又换了一副语气,挺直脊背整理自己的衣服,“叫来也行,让他死死心。” 沈雀在一边,看着这个一会儿一变脸的谢扬晨,又忍不住调笑,“谢总啊,没人跟你说,你其实可以往演员方面发展发展吗,演技比最近两年科班出身的小明星强多了!” 谢扬晨把手放在膝盖上,握了握,翻了个白眼,“你带礼物了吗,没带礼物不欢迎你。” 沈雀耸耸肩,摊开双手,“没带啊,不过我一会儿可以下单你家三胎需要的纸尿裤和奶粉。” 第153章 “好了沈雀,你们不要跟小学鸡吵架一样好不好,我头疼的厉害”,沈意鸣揉着自己的额角,神情恹恹,真怕两个人会吵起来,转移了话题,“还没问你,《画地为牢》拍摄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说起正事,沈雀也严肃起来,“你确定结局按照事实来拍摄吗,这对于你来说无异于自掘坟墓。” “没打算上映,自己留存而已,我只害怕我在这个位置久了,就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 昝楚予和谢扬晨正在说悄悄话,没人留心听沈意鸣和沈雀在说什么,等两人说完了,昝楚予发现沈意鸣又在聊工作,赶忙制止,“意鸣,出来吃饭就不聊工作了,你这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处理工作上了。” 沈雀也不想让沈意鸣太过折磨自己,抿了下嘴,选择继续跟谢扬晨拌嘴,“刚刚说什么了你们,这么快你就开心了?” 谢扬晨扬着头不说话,沈雀也不在意,“我猜,肯定是昝楚予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怕你多想,就没有叫于一卿过来,更何况人家现在有爱人了,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我的性格你了解,我要是喜欢他,当初就直接跟他在一起了……” 沈雀还没有说完,谢扬晨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昝楚予在一旁觉得好笑,又怕自己刚刚的小算盘被他几句话打翻,只能朝着沈雀抱拳,“求放过,求放过,你这么说,他一定会认为这是写好的模板,晚上回去指定要闹我了。” “那你就把自己送给他嘛”,沈雀朝谢扬晨眨了眨眼睛,“酒店我给你订好,意鸣家的酒店太正经,没什么情趣,我知道一家好玩的!” 他在手机上点了点,然后将地址和房间号发给了谢扬晨。 谢扬晨有些诧异,沈雀点了点他,“一会儿你别喝多了啊!” 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上菜,夏云生和乔逸随着一波传菜生一起进了包厢。 谢扬晨的财力在江城也算上数,夏云生和乔逸在他面前顶多算普通人,也送不起太贵重的礼物,两人挑了束花,算是份心意,但谢扬晨有些嫌弃,接过来后就远远的扔在了一边。 沈雀又想张嘴逗一下谢扬晨,沈意鸣朝他使了个眼色,沈雀撇了下嘴,挑着面前的菜吃。 桌子转了两轮,沈雀实在忍不住,往谢扬晨的杯子里倒了些白酒,开启了今日这一餐的开场,“谢总作为今天的大寿星,应该说点什么吧?” 谢扬晨扬起头看着他,像被老师突然拎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一脸懵逼,“我说什么?你怎么不说?” “好,那就我说!”沈雀端起自己的柠檬水,“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就以水代酒了,祝谢总生日快乐,天天发大财!你干了我随意!” 说完,沈雀抿了一小口,抬头见谢扬晨瞪着自己,假装无辜,“怎么不喝啊谢总,现在酒量不行了?不行就别喝了,没事……” 谢扬晨仰头把一杯白酒喝了。 他最不禁激。 几轮下来,沈雀把谢扬晨灌得迷迷糊糊,昝楚予有点看不下去了,苦笑着跟沈雀求情,“扬晨喝多了,你就别灌他了。” 沈雀笑了笑,“怎么心疼了?我这是在帮你,难不成你真想趴着啊?” 昝楚予还没想好说什么,沈雀旁边的椅子被拉开了,潘宸枫一身风尘仆仆的坐过去,伸手轻轻敲沈雀的后脑勺,“别管人家的家事,你吃饱了撑着了?” 潘宸枫一来,沈雀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神情立刻温柔了下来,说话用词都让人舒服了一些,“你忙完了?” 他给潘宸枫拆了新包装的筷子,又手动给他转桌子,“菜已经有些凉了,你先挑着你喜欢的吃几口,我让后厨给你做碗面吃。” 说完叫服务员点了一碗鱼丸细面。 昝楚予才想起来生日要吃长寿面这回事,也点了一碗,再一看大家,干脆一人一碗。 沈意鸣夹在三对情侣中间,好像已经麻木了。 十分钟后,鱼丸细面端上来,服务员看着几位养眼的帅哥,想要多说几句话吸引视线,“几位先生今天有口福了,我们家老板恰好今日在后厨,这鱼丸是他亲手打的,大家尝尝,劲道又鲜美。” 谢扬晨已经喝多了,被昝楚予按在椅子上喂面条。 他身子轻飘飘的,嘴里也都是酒的辛辣,根本吃不出鱼丸细面究竟是什么味。 潘宸枫来的晚,沈雀也不叫他落下,将方才他来之前的故事,都说给了潘宸枫听,又得意地搂着他,贴在他耳边讲自己怎么使坏灌谢扬晨。 夏云生和乔逸也在讨论面条的口感,只有沈意鸣,夹着咬过的半颗的鱼丸发呆。 即便只吃过两次,沈意鸣依旧认出了这个味道。 服务员已经离开了包厢,反应过来的沈意鸣想也不想的追出去,在走廊里把小姑娘拦住,略有些急切地问她,“你家老板叫什么?” 姑娘被沈意鸣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靠在墙边磕磕巴巴不敢说话。 沈意鸣又问,“我可以去你家后厨吗?” “抱歉顾客”,服务员彻底慌了,“我是新来的,并不知道老板姓什么,而且我们家是不允许客户去厨房的……抱歉。” 服务员说完这番话赶紧走了。 沈意鸣略有些失落地回到包厢,也许是他多想了,全天下的鱼丸不都是一个味道吗? 第154章 他拿起谢扬晨面前还剩的半瓶白酒,给自己满了一杯,沈雀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好奇的问他,“你刚才怎么了?” 沈意鸣仰头,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抿着嘴等待灼烧的感觉退去,摇了摇头,“没怎么,宸枫哥,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你说。” “池砚……是不是该出狱了?” 潘宸枫算了算时间,“确切说,应该还有一个月才刑满释放。” 沈意鸣又倒了一杯,仰头喝干净了。 晚餐结束以后,沈意鸣站在饭店的门口,看着三对情侣都准备离开,杨树还没到。 沈雀不放心沈意鸣一个人在这里等,拉住潘宸枫留下来陪他。 沈意鸣喝猛了,面上看着没什么,实则脑子已经开始发蒙,他拉住沈雀的胳膊,问他,“如果,当初我没有爱上池砚,没有纠缠他,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沈雀回他,“你没有错,沈意鸣,这不是你的错。” 沈意鸣,“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沈雀,“不会,因为池砚爱你。” 作者有话说: 节日快乐! 第91章 坑深91米 勾引 过了晚上十一点,杨树还没有过来,沈雀有点着急,“不等了,打个车回去得了,这天气有些凉了,明天你还要上班。” 恰好沈意鸣有电话打进来,沈雀从一旁瞥了眼,是杨树。 沈意鸣接起来,杨树在电话那头有些愧疚,“意鸣啊,对不起,叔刚刚叫人灌了两口酒,开不了车去接您了,您打个车回去,行吗?实在是对不起,下班那会儿答应接您的……” 杨树的孙子满月,他将沈意鸣送到餐厅以后才说,满月宴就在附近的一家饭店,他与沈意鸣说好,赶过去吃顿饭,结束了再来接沈意鸣。 沈意鸣想给他放个假,杨树拒绝了,“我吃个饭送个红包就回来,您等我”。 现在事实有变,沈意鸣倒是也没生气,他有好多年不曾享受亲情,觉得这样的机会很是难得,答应杨叔等他,也不过是怕杨叔为难。 只是他不想听沈雀絮叨,挂了电话扯了个谎,“杨叔往这边开车了,大概五六分钟就到了,我去上个厕所,你们打个车先走吧,这地方有点偏,不好打车。” 沈雀点了点头,看沈意鸣的步伐还算稳,“行,那我们往那边走走,打个车走了,你到家早点休息,喝那么多白酒,让家里阿姨煮杯蜂蜜水给你喝啊!” 沈意鸣点了点头,又回到了餐厅。 服务员见他坐在候餐椅上,给他倒了杯温水。 沈意鸣揉着渐痛的额角,用手机预约了一辆网约车,目的地是钱櫃。 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餐厅的门口,沈意鸣扶着头出去,只是他没发现,自己坐上出租车以后,身后又跟上了一辆。 沈意鸣被绑架的事在上流社会流传了一阵子,他在钱櫃被人绑走,让众人知道了钱櫃有如危楼的安全性,生意惨淡了好一阵子,后来叫谢扬晨收了,但是并没有对外声明,很多人并不知道钱櫃易了主。 谢扬晨爱带保镖,钱櫃里也放了几十个保镖,但对于里面你情我愿的年轻男女们,钱櫃也不插手,只是在店内的安保方面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今晚作为一枝独秀的灯泡,沈意鸣难免觉得孤单,喝了点酒,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只觉得再醉一点才好。 沈意鸣没有定包厢,在三楼中央舞池旁边找了个卡座,灯光流转,觥筹交错,所有的人都成双成对,好像在这个地方单身也是有罪的,他不免又想起晚饭时的那碗鱼丸细面。 人一旦从一种舒适的状态步入痛苦,想起那些细微的过往,就像戒断症状一样更加让人难以适应现状。 服务员端上一杯烈酒,沈意鸣抿了一口,给昝楚予拨去电话。 “喂,昝哥”,烈酒入喉,沈意鸣的嗓子瞬间又哑了。 “意鸣,怎么了?” “谁啊,你怎么突然不动了?挂掉!” 昝楚予和谢扬晨一起出声,沈意鸣脑子不大清明,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面在做什么,他有些窘迫,“抱歉,你们先忙,也没什么要紧事。” 挂了电话,沈意鸣将酒仰头喝尽。 过了不到三分钟,昝楚予又将电话打过来,沈意鸣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他看人有些重影,伸手放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感觉还好,“昝哥,对不起,打扰你们了。” “谢扬晨很难缠,哄了一会儿才好,我让他自己先玩了,你说吧,找我什么事?” 事已至此,沈意鸣也没矫情,有话直说了,“昝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定今晚这个中餐厅。” “我其实也不知道选在什么地方,我这个人吃什么都无所谓,但是谢扬晨他从小吃西餐,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中餐,我想着张特助经常负责合作洽谈,对于一些好的餐厅是比较熟悉的,所以让他给的推荐,他说这家中餐厅开业时间虽不长,但是味道是比较值得推荐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沈意鸣皱皱眉头,接过服务员送来的酒,“张晋岩?” 昝楚予有些疑惑沈意鸣为什么关心这个,“是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浮出水面,沈意鸣有些急切的想要结束对话,“好,我知道了昝哥,我在钱櫃,你一会儿派个保镖接一下我,我喝多了。” 第155章 “你怎么在那……你在喝酒?那还接什么,我让他们给你开个房,晚上休在那里吧,明天早上让杨叔在接你上班!” 沈意鸣等不及了,连声答应,“好好好,听你安排,我先挂了!” 昝楚予,“……” 他听着嘟嘟的手机声,又给钱櫃的经理打电话安排了一下事情。 沈意鸣挂了电话又给潘宸枫打过去,沈雀接了,“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沈意鸣听见沈雀的声音就知道他下面憋了什么话,先一步堵他话头,“不是挖你墙角,你开外放,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宸枫哥。” 潘宸枫在那边笑,“你说吧,什么事啊意鸣?” 沈意鸣刚要张嘴,又被沈雀打断,“你在酒吧?怎么背景这么吵,杨叔没去接你吗?你在哪呢?” 沈意鸣捂着额头,脑子有点乱,他酒喝的有点多,舌头开始发木,“我在钱櫃,昝哥给我安排了保镖和房间,放心吧,现在能我说话了吗?” 沈雀笑了一下,想要故意逗沈意鸣,被那边的潘宸枫捂住了嘴,他先跟沈雀说,“你闭嘴一会儿,让意鸣先说什么事。” 随后又跟沈意鸣说,“你说吧意鸣,我把他嘴捂住了。” “我想问,被判刑的人有没有可能提前出狱?” “如果服刑期间表现良好,或者立功,是可以减少服刑时间的。” 沈意鸣握着酒杯的手颤了颤。 厅内灯光闪烁,不远处有一个中年男人端着酒杯,侧目看着沈意鸣,发现沈意鸣注意到自己的目光时,十分坦然大方的举了举酒杯,做出干杯的动作,随后仰头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尽。 灯光划过相隔两个人,恰落在那人的左手,沈意鸣注意到他虎口处有一方刺青,什么图案并看不出。 “呜呜呜呜……” 沈雀的声音打断了沈意鸣的思索,他回了神,注意力放在电话上,“什么?我没听清。” 潘宸枫放开了沈雀的嘴,沈雀把手机拿过来,对着沈意鸣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意鸣眼神一直在盯着对面的男人,突然笑了一下,“我有一种预感,池砚已经回来了。” 沈雀和潘宸枫均是一愣,他们对视了一眼,刚想说什么,发现电话已经被沈意鸣挂断了。 沈意鸣看着已经挪身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微挑了下眉,担心电话被听到,抬手挂断了。 男人发现了沈意鸣的动作,才明白方才沈意鸣的动作可能出于打电话时的习惯,并非有意,当即有些窘迫,清了下嗓子解释,“抱歉, 我看你一直盯着我,以为……” “以为我在邀请你?”沈意鸣接着他的话说。 男人勾着嘴角笑,没有说话,但是他并没有否认沈意鸣的说法。 离得近了,沈意鸣终于看清男人左手虎口上的刺青图案,是一颗七芒星。 男人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大大方方地摊开放在沈意鸣的面前,任他欣赏,“我瞧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沈意鸣确实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他抬起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神色柔和,“是啊,我喜欢……手上有刺青的男人。” 男人一愣,随后咧着嘴招来服务员,“来两杯威士忌”,扭头又凑到沈意鸣的耳边,暧昧的吐着气,“我请你喝杯酒?喝完了我们去楼上休息一下?” 沈意鸣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他撑着自己站起来,努力找厅里的保镖,“是啊,太晚了,该休息了。” 厅里没有,沈意鸣打开手机,看到了昝楚予发过来的房间号,直接去房间。a1205。 他贴着墙边人少的地方,想去找电梯,那男人紧跟着过来,手里还端着两杯威士忌,“酒来了,你还没喝……还是说你这么着急……哎哟!” 正走过暗处,男人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手里的两杯酒都扔了出去,随后有一股力量扯着他走到了安全出口。 高大的男人带着鸭舌帽,整张脸都埋在了阴影里。他抬肘压在男人的肩膀上,将男人的侧脸压制在墙面上无法动弹。 “你谁啊?” 压制他的人声音很沉,“你为什么跟着他?” 男人有些莫名其妙,“这是酒吧,夜店!来这的人都干什么来了?再说,是他勾引我,成年人这点意思还用明说嘛?” 鸭舌帽男人低沉的嗓音中透露出些许的狠厉,胳膊也用了些劲儿,“他勾引你?明明是你主动凑过去的!” 男人有些呼吸困难,但面子上不能输,于是开始颠倒黑白,“我在那边喝酒喝的好好的,他朝我抛媚眼,我坐过去,他又跟我说他喜欢手上带刺青的男人,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鸭舌帽看了眼男人撑在墙面上的两只手,不知道酝酿着什么情绪。 男人憋得实在难受,开始语气放柔,说好话,“我说大哥,那哥们长得实在俊俏,我动心了不错,但你看我现在被你抓到这来了,他人早走了,我也干不了什么了。 再说了,你要是相中了,就赶紧回去找啊,这什么地方啊,厅里如狼似虎的男人一抓一大把,就他那晕乎乎的小可爱,谁不想拣回去好好爽一翻……靠你再使劲我的喉结都要被压碎了……咳……咳……” 第92章 坑深92米 试探 沈意鸣宿醉很严重,上午处理工作的时候非常痛苦,他揉着自己的头,一直无意识的叹气。 第156章 张晋岩在一旁整理文件,忍不住抬头去看,见沈意鸣脸色苍白,小心翼翼的询问,“沈总,您身体不舒服吗?” “嗯”,沈意鸣应了一声,将签完字的文件递给张晋岩,“昨天在钱櫃喝的有些多。” 张晋岩抿了下嘴角,试探性的问,“我见您身上的西装还是昨天那套,您……昨晚宿在钱櫃了?” 沈意鸣低头嗅了嗅,这才反应过来一直萦绕的烟酒味就是自己身上的,他皱皱眉头,打算去办公室套房里洗个澡,“嗯,一会儿你去楼下商场帮我买一套新西装吧。” “好的。” 沈意鸣又想起什么,对张晋岩说,“对了,我听昝哥说,昨天那家中餐厅是你推荐的,我也忘记叫什么名字了,菜色的确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外送?” 张晋岩眼睛转了转,似乎在做决定,沈意鸣觉得有趣,眯了眯眼睛。 “您说初雪餐厅?可以,我一会儿给他们经理打电话,让他们把菜单发过来,您看想吃什么菜色。” “不用给我菜单,菜色他们随意搭配,每天十一点三十准时送来胜实就可以。” 张晋岩点了点头应下,“好的沈总。” 沈意鸣看着张晋岩离开的背影,接通了沈雀打过来的电话,也想起早上手机充上电后,看到沈雀昨晚发来的几条关心短信。 “对不起,昨天醉的厉害,你后来发过来的消息我忘回你了。” “知道,我知道你上午忙,昨天晚上你挂了我电话,我联系不上你,给昝楚予打了个电话,他确认你被保镖领到房间里休息,我也就睡了。” 沈意鸣不得不承认,他的这群兄弟们都照顾自己良多。 “你昨天没事吧”,沈雀不忘嘴贫,“在钱櫃有没有什么艳遇,我听说里面的帅哥可多了,没人勾搭你?” 沈意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解开领带,扔在一边,他头发微长,之前喜欢在后脑绑起来,昨天邋遢的睡了,早上来公司也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并没有打理,现在看着倒有些凌乱的美感。 “谢扬晨几十个保镖都被昝哥叫到三楼舞厅里了,谁敢动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骨头几斤几两”,他脱掉西装外套,一颗一颗解衬衫上的纽扣,解了半天也只解开一颗,一只手很不方便 “你有什么事,没什么事我挂了,想去洗个澡。” “等会等会”,沈雀叫住沈意鸣,好奇的问,“你说你预感池砚回来了,有什么计划?” 沈意鸣薄唇轻启,吐出两个石破天惊的字来,“睡他。” 沈雀,“……”“你真是憋坏了。” 洗完澡,沈意鸣穿着浴袍出来,张晋岩已经将新的衬衣和西装放在了套房内的沙发上,他抬手掀了掀,中规中矩的颜色和款式,不容易犯错。 收拾好自己已经是十分钟后,张晋岩双手交握,等在办公桌前,看见沈意鸣出来,指着桌上的盒饭。 “饭菜送过来有一会儿了,估计有些凉,我给您用微波炉再打一下?” 沈意鸣逐个盒子打开看了一眼,虾仁蒸蛋,口蘑酿虾滑,凉拌菠菜,西红柿牛腩,还有一碗山药筒子骨汤,主食白米饭。 沈意鸣坐下来,又从左到右看了一遍菜色,似乎有些不满意,“没有鱼丸啊?” 张晋岩觉得沈意鸣今天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职场上有很多领导喜欢翻脸不认账,明明一个小时前说了菜单随意餐厅搭配,转眼就忘了自己说过这话。 但是沈意鸣这次行为,的确是张晋岩在他手下干活经历的第一次。 “今天这顿您没有特意指明,所以并没有这道菜,明天我会告诉餐厅……” 沈意鸣用勺子挖了一口蒸蛋,q弹可口,又很嫩,“不用,我晚上直接去店里吃吧。” 张晋岩看沈意鸣又吃了几口,有些担心。 沈博为离世以后,有几位董事觉得沈意鸣以前就是个吃喝玩乐的主,常常冷言冷语。 内有前辈冷眼施压,外面又有竞争对手虎视眈眈,张晋岩不敢想,如果池砚在的时候,没有拔掉胜实里面居心叵测的几个老董事,沈意鸣这几年会不会把命搭在这里。 酒桌上谈生意,沈意鸣这几年也把胃喝坏了。 张晋岩最后还是不忍心,“我还是把菜给您热热吧,凉了对胃不好。” 沈意鸣却没有停下筷子的想法,“不用,我昨天喝多了,今天胃口不好,吃不了多少,再说,微波炉会让菜的口感消失的。” 最后张晋岩强行把汤端走热了,沈意鸣总算是没有胃疼。 下午忙完工作,沈意鸣给杨树打电话。 张晋岩跟池砚的时候,也担任池砚的司机。但是沈意鸣有自己的专属司机杨树,所以下班点之后,张晋岩是完全下班的状态, “杨叔,我已经跟家里王阿姨打过招呼了,今晚我不回去吃了,跟阿姨说也不用做你的那份,你今天就回你儿子那边吃吧,跟孙子好好玩一玩,晚上也不用接我下班。” 说完他又想了想,改口道,“最近晚上你都不用接我下班,早上接我一趟就行。” 张晋岩记得,沈意鸣说晚上要去初雪餐厅吃饭,但是他没有晚上有聚会或者其他什么活动的记忆,不让杨树开车接送,那他怎么回家? 而且还是最近的一段时间,张晋岩百思不得其解。 第157章 下班以后,沈意鸣正在收拾自己白天换下来的脏衣服,打算顺道送去哪家干洗店干洗。 张晋岩还没走,看着沈意鸣的背影犹豫不决。 沈意鸣自然发现了他的异常,扭头关心他,“今天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吧,没有什么要加班的活,你怎么还不走?” 张晋岩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哦,那个……沈总,您要去初雪餐厅吃饭,我刚听您说不让杨叔来接了,那我送您一程?” 沈意鸣勾了一下嘴角,“不用,我还要去一鸣娱乐一趟,wind他们开完演唱会回来了,我跟他们一起去就行。” “哦”,张晋岩不再纠结,“那我就先下班了。” “开车小心。” “谢谢沈总。”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沈意鸣看着自己已经装好的脏衣服,笑了一下。 一鸣娱乐公司和胜实隔了两条街,沈意鸣走着过去,将脏衣服送到干洗店,又买了些水果,到一鸣娱乐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 他说要跟sin组合一起吃饭,其实也是临时起意,因为他不能跟张晋岩一起走,如果张晋岩真的跟池砚有联系,他要给他们腾出联系的时间。 “意鸣!” 进到一鸣娱乐大厅,朱可可背着包正在刷下班卡,她当年被沈意鸣一直护着,留在一鸣娱乐打工,但从不把沈意鸣当老板,说话一直直来直去。 沈意鸣心猛跳了一下,他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呢! 有朱可可这个专业的侦探,还用自己感觉池砚是不是回来了呢! “这么早……就下班了?” 沈意鸣想着,当初是自己让朱可可放弃老本行,现在再让她重新捡起来,多少有些做亏心事的感觉,说话也有些吞吐。 “早?老板,公司规定五点半下班,我这都加班一小时了!” 一句话让打工的社畜怒了,她以前做私家侦探是不合规,但起码时间自由,现在改邪归正了,六点半下班老板说她下班早。 沈意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到底是求人嘴软,他吭哧了一下,笑了,“抱歉,说错话了,那个晚上一起吃饭吧,wind他们不是回来了吗,我接一下风。” 朱可可知道sin的行程,可没听说有接风这一说,“临时起意啊,亏你还是大老板,不知道他们有多火,行程有多满,时间有多紧,吃饭也是要提前预约的!” 沈意鸣咬了咬牙,拎着朱可可的包带,拽着人往电梯方向走,“你现在不像我的员工,像我的老板,话这么多。” 朱可可不服,“本来就是,一鸣娱乐的所有人都忙的飞起,哦,除了乔逸,拍那个什么《画地为牢》的戏,一个月拍那么几场,剩下时间随意他怎么安排,你怎么这么偏心呢,照顾你的分身啊!” 沈意鸣提醒朱可可,“你别这么说,乔逸很在意我们两个比较像这件事,他听到了要不开心,再说了,sin的歌不都是他写的嘛,你问问外头买一首歌多少钱,他这产出,已经很值得我偏心了。” “哦,你原来就是偏心啊!那你也让wind他们歇一歇呗,我都好久没有跟他约过会了!” 沈意鸣没有说话,不是他没给wind时间跟朱可可一起约会,是wind没心思谈恋爱,又不敢跟小姑娘明说。 朱可可见沈意鸣不说话,以为事情就是如此,更加愤愤不平,“我跟你说啊,做老板不要太扒皮,过于压榨员工,会引起员工反抗的!” 电梯终于到了,沈意鸣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有些不忍住吐槽道,“你不要像只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叫,我现在不是给你创造机会了嘛!” 朱可可听出了沈意鸣的不耐烦,“沈意鸣,你的脾气真的越来越臭了,小心找不到对象!这哪是什么机会,所有人都在怎么叫约会!” “我要是wind,我也不跟你约会。” “为什么?” “你好吵。” 第93章 坑深93米 交易 sin的成员都在冯银桦的办公室,商讨接下来演出的名单曲目。 自从沈意鸣接任胜实以来,一直热衷于做慈善。 起初胜实的其他董事以为这是沈意鸣稳住位置的手段,没太在意,后来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一年中,全国上下若有天灾,胜实一定大笔捐款,山区贫困县和留守儿童及老人,更是一年四季都能收到胜实的资助。 这此庞大数额的公益捐款,胜实的董事们不同意了,认为这就是撒钱玩,可沈意鸣坚持,自愿捐出自己的大部分工资和分红,并承诺不会动他们的奶酪,这才免于一场内战。 一鸣娱乐虽然是池砚出手创立的,但里面所有的员工都是跟沈意鸣一起奋斗成长起来的,对比于胜实的老古董们要更加有爱心,公益贡献不低,每年都有公益演出和捐款。 sin会在一年的四个季节中空出公益演出的时间,而现在正好到了春季公益演出的时间。他们商量的节目单也正是接下来的公益行程。 沈意鸣和朱可可进门的时候,冯银桦是最先看见的,特别惊喜的从桌子后站起来,“你怎么来了,胜实那边那么忙,吃饭了吗,我们打算商量完节目单去吃饭呢,正好这次人齐。” wind和snow过来给了沈意鸣一个拥抱,后面rain和cloud加入组合比较晚,对于沈意鸣还有些敬畏,只敢当他是领导,叫了声“沈总”,并不敢抱。 第158章 “我来就是为了这事”,沈意鸣把果篮放在桌子上,“乔逸下班了?打上电话,叫他一起吧,可以带家属。” 冯银桦把手里的节目单一扔,“那正好,今天先不讨论了,反正还有一周时间,明天再讨论也一样,吃饭吃饭,我想想去哪吃,先把餐厅定了,这个时间点了,不好约啊!” 沈意鸣不太有把握,“地方我有,我们直接打车去吧,不过我也忘记约了,要是去了没地方,我们再说。” 冯银桦一下子注意到了沈意鸣说话的字眼,“打车?今天可以喝酒啊?” “喝啊”,他搂着wind的肩膀,“sin这么辛苦,平时管理又那么严,今天放假,敞开了喝。” 这一刻,冯银桦觉察到了沈意鸣的开心,从他认识沈意鸣开始,这甚至是第一次。 过一会儿乔逸打来电话,夏云生已经做好了饭,他吃过了,就不来参加聚会了。 临时聚会确实会遇到各种情况,好在这也不是正式的聚会。 七个人打了两辆车,到了初雪餐厅已经七点半了,从外面看,二楼的包厢内都开着灯,人员饱满,一楼大厅内的小桌也是桌桌有人。 冯银桦撇了撇嘴,“这么火啊,我看够呛能有位置,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 冯银桦话音刚落,就有服务员过来问话,“先生您好,请问是你们当中有谁是沈先生?” “我是”,沈意鸣站出来,面对服务员。 “沈先生,您请上二楼。” 门口收银台等候叫号的顾客还有很多,楼上竟然还有空包厢。 意料之外,却又好像情理之中。 沈意鸣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于是想要寻找一些线索,“是二楼有位置吗,我并没有提前预定。” “那应该是您的朋友帮您定了呢,我们在一小时前接到通知,预留二楼十人的包厢给一位沈先生,而且强调了一下您带过来的客人是明星,需要隐蔽和安静。” 这引起了朱可可的好奇,“这人谁啊?” 这句话正中沈意鸣的下怀,他笑了一下,在朱可可的眼前却有些毛骨悚然。 “这正是我要求你帮忙的事。” 朱可可蹙眉,“什么?” 沈意鸣怕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于是凑到朱可可耳边小声说,“帮我查一个人。” 朱可可顿时醒悟,整张脸都抗拒了起来,她没过脑子,脱口而出,“哦,原来这顿饭喊上我,你是在等着我呢?” 所有人都看过来,包括正在领路的服务员。 沈意鸣一着急,直接伸手捂住了朱可可的嘴,让其他人都进包厢,他领着朱可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小声说话,“你不要那么大声,条件你提嘛!” 朱可可无语了,“沈意鸣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嘛?” 沈意鸣不解,“什么?” “你这就好比劝女支从良,完了有一天发现自己手头没钱,跟那人说‘你还是当妓女去吧,卖的钱好能借给我’!” 沈意鸣也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也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啊,我也不让你去查什么危险的事,我就是......”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人才小心翼翼的说,“我觉得池砚已经出狱了,想让你帮我确认一下。” 朱可可眼睛眨了一下,露出十分吃惊的神情。 沈意鸣低下头,摩挲着食指上的银色指环,“你也知道,过去的三年多,我每次去看他,他都拒绝探视。在他那,我们两个人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可在我这没有,我欠他的太多......” 他抬起头,眼尾发红,但是嘴角却扯出十分勉强的笑意,“我不甘心,即便是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了,也应该好好道个别,而不是他单方面的告诉我,我们互不相欠。” 朱可可有些心疼。 她和沈意鸣闹归闹,呛归呛,是真拿沈意鸣当朋友的,而且从她进入到一鸣娱乐,不管公司多难的时刻,沈意鸣从没有亏待过她。 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沈意鸣身上的每一道枷锁,见证了他所有的痛苦和煎熬。 “这是另外的价钱”,朱可可有些艰难的跟他开玩笑,想要缓和一下沈意鸣的情绪。 “三倍工资,年底奖金翻倍。” “不用”,朱可可挥了一下手,做了十分大气的动作,“钱还不好赚嘛,我要的是你帮我追wind。” “这......”沈意鸣有些为难,之前他跟wind谈论过他的人生规划问题,wind明确表示自己三十岁之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我白天不能翘班,太异常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晚上我要找线索,一天休息时间很少,很累的......” 沈意鸣心里默念了三遍“对不起”,爽快的答应了朱可可,“好,我尽力。” “一会儿我要坐在他旁边!” “我安排!” “我一会儿假装喝多了,你让wind给我送到家门口!” 沈意鸣扶额,内心的愧疚感开始猛增,“好,我安排!” 朱可可扬起明媚的笑。 回到包厢以后,沈意鸣发现自己的主位被留了出来,左边是wind,右边是冯银桦,而wind的右手边是snow,两位sin的新成员守着门口的位置,朱可可的位置被留在了wind的对面。 朱可可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没了,她板着一张不高兴的脸看着沈意鸣,沈意鸣根本不敢对视,绕了圈,坐到了wind的对面,把主位留给了朱可可。 第159章 冯银桦和wind都是一愣,还没等他们张口,沈意鸣已经飞快的转动脑子想了一个十分贴切的借口,“可可是我们桌上唯一的一位女士,自然她坐主位。” 这样的安排,沈意鸣的右手边是冯银桦,说话倒是也方便,其他人便没什么异议。 服务员开始上菜,沈意鸣端起酒杯,自顾自的抿了一口。 他不敢去看wind,觉得自己出卖了他,可能因为心虚,总觉得wind的视线始终黏在自己身上。 一顿吃的如芒在背,除了沈意鸣喝了酒,其他人还真没怎么喝。 怕wind他们出来停留太久会遇见粉丝,影响餐厅营业,所以只有冯银桦一个人跟着沈意鸣出来。 他挥手给沈意鸣叫车,还不忘记提醒他,“在外头跟其他老板谈生意,喝酒避免不了,怎么我们自己人的场合,你也这么不管不顾的灌自己呢!” 他抬手摸摸沈意鸣的腹部,“瞧瞧,腹肌都没了,身材没型了,身体也不行了。” 沈意鸣喝的是有些多,但没有醉,他钻进出租车里,故意不耐烦的跟冯银桦说,“冯哥,你老了吧,怎么这么啰嗦。” 冯银桦把着车顶,怕沈意鸣磕着了头,不厌其烦的关心他,“是啊,我这个岁数确实能算你的长辈了,所以要盯着你的。” 喝点酒,人的情绪就上头,沈意鸣推了推他的手,把车门关上,又放下车窗,扒在上面跟冯银桦说话,“我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在可怜我......” “不是可怜你,是心疼你”,冯银桦有些无奈,“好了,关上车窗吧,小心别着凉。” 司机等急了,抽着空问沈意鸣,“先生,请问去哪里?” “钱櫃!”沈意鸣坐正了身子,把车窗升上来。 冯银桦捕捉到了一个尾音,很快反应过来沈意鸣说的是哪,车子已经启动,他在车后面跑起来追了两步,“怎么又去钱櫃那地方,那地方不安全,你忘了四年前你在那被绑架了嘛!” 已经追不上了,冯银桦撑着腿大口大口的喘气。 第94章 坑深94米 追踪 出租车上,沈意鸣收到了朱可可的信息,「冯哥说你去钱櫃了?」 沈意鸣撑着额角,「嗯,那边什么人都有,想去打听点东西。」 朱可可也担心沈意鸣在那个地方的安全性,毕竟,现在很多人都知道沈意鸣是江城最有钱的人。 「你不是都交给我了嘛,你还自己操什么心啊,你把你察觉到池砚出现的线索给我一些,我看看怎么入手,还有一个最直接的,你联系他服刑的地方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沈意鸣正觉得有理,沈雀的电话打进来了,沈意鸣只好把朱可可扔在一边,接起了沈雀的电话。 “告诉你个好消息大宝贝!” “你好好说话!”沈雀还没有往下说,潘宸枫在一旁训斥了沈雀一声,沈意鸣听他接下来音色正常的讲话了。 “宸枫托他朋友,在池砚服刑的地方打听了一下,池砚因为服刑期间表现良好,且立了一功,提前半年释放了,也就是说,他五个月前就已经出狱了。” 沈意鸣握着手机,半晌没有说话。 池砚出狱了,他已经出狱五个月了。 “我说你的预感还真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怎么预感的,他给你托梦了?” “鱼丸”,沈意鸣沉吟了一下,即便已经有心理准备池砚已经出来了,确定的这一刻他还是忍不住激动,“谢扬晨生日的那碗鱼丸细面。” 《画地为牢》的剧本是在沈雀手里诞生的,他自然知道这个鱼丸对于沈意鸣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笑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世界上的鱼丸有千千万万种,不都是一个味吗?说实在的,那天那碗鱼丸细面我也吃了,我并没有觉得它与其他鱼丸的味道有什么不一样。” “你一定确定宸枫哥的衬衫味道,和其他人的味道是不一定的。” 沈雀笑了一下,他懂了。 恋人之间总能嗅到对方独特的味道。 “替我谢谢宸枫哥。” 挂了电话,沈意鸣又给朱可可回消息,“刚刚沈雀给了我确切的消息,池砚在五个月前已经出狱了。” 朱可可秒回,「那不用查了吧!」 隔着屏幕,沈意鸣都能够了感觉得到她的开心,但是很抱歉,朱可可的希望破灭了。 「我想知道他出狱了以后都在做什么,还有,今天晚上吃饭的那家中餐厅是不是他的。」 朱可可言简意赅的回了一个字「哦」 过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你早说啊,我都打车出来了」 朱可可发完消息,让司机掉了头,刚刚要在地下车库门口停车,发现恰有一辆宝马车开出来。 驾驶室的人侧脸英俊,线条流畅,是让人过目不忘的一张脸,朱可可脑中一下子就想起四年前自己调查时搜集到的照片。 那时候她几乎将跟沈意鸣所有的有关人的照片贴了满墙。 朱可可有些激动,“师傅,跟上刚刚那辆车!” 路边的店铺越来越熟悉,朱可可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沈意鸣打电话,“喂喂喂,我刚刚回饭店正好碰见他出来,跟了一路发现他去的方向也是钱櫃!你带耳机了吗,戴一只!” 沈意鸣已经来到了三楼的舞厅,这里噪音比较大,他掏出耳机戴上,有些紧张,“他也来钱櫃?你确定是他?” 第160章 “我虽然没见过他真人,但是他的照片跟海报似的贴在我墙上半年多,不会认错的,他下车了,戴了一顶鸭舌帽。” 司机听朱可可说话内容,觉得有意思,“你们这是捉奸呢?” 池砚已经进去了,朱可可没功夫搭理司机,从兜里掏出来两张十块的票子,扔下了就走,司机找钱找一半,一抬头小姑娘已经冲到夜店门口了。 “现在什么世道,感情跟过家家一样,没一点责任感!”司机摇了摇头,开车走了。 池砚正在等电梯,朱可可不敢过去,她按了按耳机,侧过脸小声问沈意鸣,“你一般都去几层,我们碰碰运气吧!” 沈意鸣更紧张了,他叫了两杯威士忌,先闷了一杯,“三层,他已经到了吗?” 朱可可找到安全出口,吭哧吭哧往三楼爬楼梯,“到了啊,他在等电梯,我先爬三楼等等他,看看他会不会也来这层,我总觉得,这世上没那么多巧合。” 沈意鸣一只手搭在吧台上,扭着脑袋乱瞟,“那我呢,我应该做什么?” “你脑袋别乱转”,朱可可喘着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到了大厅里,沈意鸣能在他们的通话里听见相同的音乐声。 “我在你右后方的位置……小姐,请问您喝些什么?” 电话里服务生在问朱可可要不要点单,沈意鸣控制住自己往后看的欲望,有些掩饰般的端起酒杯抿了口酒。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上来了,后背开始出汗。 “一杯柠檬水吧,你一会儿就找吧台那的那位先生买单。” 沈意鸣突然笑了一下,叫朱可可的操作缓解了几分紧张。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这层,在左右巡视,应该再找你……你不要突然挺起脊背啊,放松,你这么异常做什么,一会儿都露馅了。” 沈意鸣又把肩塌下去,尽量放松,“对不起……” “你不要跟我说话啊大哥……”,朱可可有些无语。 沈意鸣抿抿嘴。 “好了,他看见你了,坐在你右后方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了,服务员应该问他点不点单……他挥了一下手。” 沈意鸣眼睛瞟向前方,可他已经迫切的希望能够看一看朝思暮想的脸,看他有没有变瘦,这些年在狱中过的是不是很辛苦。 不知不觉中,沈意鸣已经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了,调酒师见状,凑过来问沈意鸣,“先生,您是否需要再来一杯?” 沈意鸣正在发呆,没有听清,他俯下-身,往前凑了凑,恰好调酒师也凑了过来,两个人耳贴着耳,沈意鸣问,“什么?” “动了动了!” “先生,您是否需要再来一杯?” 调酒师和朱可可一起说话,沈意鸣选择性的听了朱可可的话,“你说什么?” 调酒师愣了,刚想再重复一遍,沈意鸣在唇边竖起了一根手指,做出了“嘘”的动作,侧了侧左耳,调酒师这才发现他耳朵上的耳机。 他欲起身回去,被沈意鸣下意识的拽住了袖子,示意他的等会儿。 没想到朱可可在电话里非常的激动,“对对对,你俩再亲密一点,他急了他急了!” “什么意思!”沈意鸣非常的急躁,“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朱可可!” “你小点声”,朱可可训他,随后简单的解释,“刚刚你跟调酒师互动之前,他一直维持着一个动作,从你俩脑袋凑到一块,他就来回换手撑自己的脸,也在左右晃脑,我估计他是想看看被你挡住的调酒师的脸。” “就现在”,朱可可指示沈意鸣,“你放开调酒师的手,让他给你调一杯动作花哨的酒。” 沈意鸣松开了调酒师的胳膊,看着后面酒单上的价格,点了一杯最贵的,然后跟调酒师说,“麻烦多一些花哨的动作。” 调酒师自然不能拒绝,甚至因为刚刚被沈意鸣拽着袖子,有些心猿意马。 朱可可看着池砚反应的间隙,还瞟了一下调酒师的动作,见调酒师调酒的时候,对沈意鸣的眼神有一种欲拒还迎的调戏,忍不住打趣沈意鸣。 “你说这调酒师会不会因为你刚刚拉他手了,认为你对他有意思,所以才这么骚包的啊?” 朱可可向来说话直,这两个字让沈意鸣听的耳朵都红了,可他更在意的是自己无意间抓了调酒师的手,“你说他看的是我。” “是你啊!” “那他在意我牵别人的手吗?”沈意鸣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问。 “从反应来说,应该是在意的,但其实我有点搞不懂你们” 调酒师见沈意鸣虽然脸朝着自己,也要求做一些花哨的调酒动作,但实际上他只是盯着虚无的一点,在小声讲电话,并没有关注自己调酒的动作,当下有些失去热情。 他把酒轻轻的放到了沈意鸣的面前,报了这杯酒的名字,但是沈意鸣并没有听进去。 “不懂什么?” “不懂他为什么在监狱的时候,拒绝你的探视,出狱了又偷偷跟踪你,这样不远不近的看着你的侧脸,喝着昂贵的水。” 沈意鸣低声喃喃,“也许……他并不是来看我的,当初他那么绝情,说不见我,就真的一面都不见。” “那还不好说,你现在起身离开,我看看他会不会一起走就好了!” 沈意鸣将酒端起,一口喝尽,调酒师来不及阻止,“这酒烈,你喝这么快容易醉!” 第161章 沈意鸣笑了笑,起身发现头真的很晕,他扶着吧台站了一小会儿,旁边有人看到他这副样子有些蠢蠢欲动,过来搭讪。 “先生,您没事吧,想去哪里啊,我送你?” 沈意鸣抬眼看过去,角落卡座上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低下了头,整张脸都埋在阴影里。 朱可可紧张的说,“我说大哥,你不要看的这么光明正大,他一抬脸,你们对视上就不好了!” 沈意鸣是有些醉意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知道池砚就在那里,还要装不知道,“那我为什么不能直接过去找他,问他为什么躲着我?” 朱可可,“……”有道理 第95章 坑深95米 制造误会 沈意鸣坐在出租车上,一直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是有一股冲动想要去角落里,找那个男人发泄自己的一切委屈,可后又想,他不会比池砚更委屈。 他更不敢冒险,如果自己此刻冲上去,他还有没有再遇到池砚的可能性。 “他出来了,开车跟着你的出租车呢,我估计是要跟你到家的,你要不要在家门口等他一下,拽到屋里锵锵酿酿一顿,直接睡服得了,我觉得他对你还是有情的。” 朱可可帮沈意鸣分析,“以我从业多年的经验来看,他这个行为就是关心你。” “你一个小姑娘,不要觉得别人跟踪你就是关心你,也可能是对你有潜在危险的变态狂,你应该有多远离多远。” 朱可可,“……” “我觉得你不应该叫意鸣,应该跟你的娱乐公司一样,叫一鸣,你是不鸣则已 一鸣惊人!” 沈意鸣依旧揉着太阳穴,最后一杯酒的劲头太大了,他脑子有些混,不太能思考。 “我说真的”,沈意鸣很认真的回。 “切!” “说真的,你怎么想?”朱可可听沈意鸣一直不说话,出口问他。 “我不知道”,沈意鸣实话实说,“你说他关心我,可他不敢与我相认,我也深知,如果他不再对胜实抱有期待,我和他之间就已经结束了。” 朱可可叹了口气,“你们俩要不就这样吧,別相互惦记了,累。” 沈意鸣喃喃,像是在自言自语,“可我欠他好多。” “你这性格真是拧巴,纠纠结结,犹犹豫豫,最后呢,白白浪费了时间。你就听姐的,放不下就大胆去追,觉得亏欠就好好弥补,你说你俩,认识有十年了吧,能算得上在一起的日子还不到一年,再不努力,你的身材都保持不了几年了,你最美好的样子,他都看不到了。” “我怎么总觉得你在意淫什么?” “哈哈哈哈哈”,朱可可掩饰般的大笑,“我真觉得你们之间没什么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如果有,那就是你不爱他。” 象牙山别墅到了,沈意鸣从车上下来,仰头看着这座冷冰冰的建筑。 王阿姨应该睡了,别墅里黑漆漆的,房间里没有开灯。 他低头笑了一下,推开门进去。 五分钟后,朱可可咳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跟沈意鸣说,“他的车一直在你别墅附近停着没走,我一拐弯被他发现了,现在我停不下,怎么办,我直接到你门口下车,他会不会误会。” 沈意鸣,“……”,“你做私家侦探也有湿鞋的时候?” “不管了,误会就误会吧,正好看看他的反应,你来别墅门口接我。” 沈意鸣转了个身,看着出租车停在自己眼前,他上前打开了朱可可一侧的车门,等着她下车,余光瞥向了拐角处。 “你家有客房留宿我吧”,朱可可下车的第一句。 “有”,沈意鸣的视线还时有时无的往那边瞥,朱可可没忍住,抬手把他的脸调正,“你憋一会儿,不然都露馅了,你又没想好怎么正式跟他见面呢,要真如你担忧的那样,他要是知道你已经知道他出来了,会不会接下来的日子光明正大的躲着你。” 朱可可抬头,看着沈意鸣的表情,有些心疼,“沈意鸣,如果他看到你现在的神情,他估计也会心疼的吧……我感觉你都要碎了。” 沈意鸣还是醉了,醉得脑袋糊涂,“那你帮帮我吧,帮我把他留在我身边,我的人生……好像……只有他了。” “我会帮你,我一定会帮你!”朱可可有些看不得沈意鸣难过的样子。 沈意鸣抬头,拐角处的灯光一晃而过,那辆车已经掉头离开了,他垂下眼皮,“明天,就去见他。” 朱可可扭头,那辆车已经消失了。 “你真的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一会儿在你车库里开一辆车走,还有些事情得查清楚,你才好事半功倍。” “可可,谢谢。” 翌日一早,王阿姨给沈意鸣煮了些暖胃的汤,上午过的还算舒服。 中午初雪餐厅送来午餐,沈意鸣看了看菜色,肉末豆角,咖喱鱼丸,嫩炒黄牛肉,一碗虾仁粥,主食米饭。 他想起昨天晚上去餐厅的事,问张晋岩,“昨天包厢你给我定的?” 张晋岩愣了一下,点头,“啊,是,他家餐厅比较火爆,如果不提前预约,容易没有位置。” 沈意鸣看着张晋岩的神色,笑了一下,“谢谢。” 张晋岩有些心虚,“应该的。” 用过饭,朱可可给沈意鸣发来消息,「他出狱以后,开了昨天晚上我们去的那家餐厅,最近这两个月生意才忙起来。」 第162章 沈意鸣把手指放在手机打字框里,有好多问题想问,可竟然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这一会儿功夫,朱可可已经的发来了第二条,是个语音。 沈意鸣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放自己手机的声音,于是转换了文字,“还是语音说吧,打字太费劲,池砚在监狱里立了功,提前半年释放了,出来那天是张晋岩去接的,给他送到了南山的一处小区,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 不到一个月,他就开起了初雪餐厅,但是这家店面从一年前就开始装修了,所以张晋岩应该是一直都跟池砚有沟通,这也就相当于你的一切行为,池砚想知道,就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沈意鸣抬头,发现张晋岩正在努力处理文件。 这几年里,张晋岩兢兢业业,对于胜实的业务尽心尽力。沈意鸣初接胜实,对公司内部的人员关系和工作要求并不明确,张晋岩几乎是他全部的信息来源。 沈意鸣不止一次想,张晋岩是不是池砚专门留给自己的。如今从他和池砚一直有联系这件事看,这个猜测也许是真的。 沈意鸣正发着呆,又一条信息弹了出来,“你前天在钱櫃,有一个人跟你互动来着,你走了以后他追着你,池砚半路把他人拖角落里,好险打人家一顿。” 沈意鸣努力回想了一下前天自己跟哪位男士互动来着,实在没有印象。 「我忘了。」 “你忘了?我昨天又折回去钱櫃,那大哥也在,他说你勾引他,你说他手上纹身好看,结果他跟你着你走,又被人拦住了差点挨揍。” 沈意鸣扶额,他想起来一点,好像确实看到有一个手上带纹身的男人,但也不过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 勾引?太浮夸了。 「是跟一个手上有纹身的男人说了两句话,没有勾引,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有什么值得勾引的。」 朱可可想了想「你跟其他男人举止亲密了一点,他差点出手打人,你说你要是真带人开房,他会不会冲过去捉奸?」 沈意鸣心尖颤了颤,也好奇这个答案。他脑中盘算出各种池砚会做什么的场面,最后落在手指上,只敲出来三个字,「不知道」 「晚上试试吧,我一会儿下班就去钱櫃,给你找一个侍应生“演员”,你记得把你要去钱櫃的消息吐露给你的秘书啊」 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我在钱櫃的消费,你记得报销啊」 沈意鸣抬头看了一眼认真工作的张晋岩,回「知道了」 快下班的时候,沈意鸣心里一直惦记着要吐露给张晋岩自己去钱櫃这件事,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以什么样的由头引起这个话题合适,干脆直球出击。 “张特助,晚上你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送我去钱櫃。” 张晋岩抬起头,还没有做出反应,沈意鸣很快又解释道,“我给杨叔放了假,晚上下班这会儿出租车不好打。” 张晋岩下班没什么事,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应下了,只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沈总,您最近好像总爱去钱櫃。” 沈意鸣斟酌着该如何回答,才能引起池砚的在意。 他想了半分钟,“嗯,里面有一个侍应生长得不错。” 张晋岩,“……”他在脑子里翻译了一遍,觉得沈意鸣说的很像里面有个鸭子长得不错。 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样的想法感到抱歉。 下班后,张晋岩去地下车库取车,沈意鸣等在公司的正门,上了车以后沈意鸣才觉得饿。 “去初雪餐厅吧,饿了。” 张晋岩一愣,“现在吗?” 沈意鸣笑了一下,觉得张晋岩这个答案莫名其妙,“对啊,现在不是到了晚饭时间。” “没有预约”,张晋岩有些心里发虚,“餐厅可能没有位置,您方才不是说去钱櫃?” 沈意鸣从他的一系列异常里嗅到了什么,刻意去注意张晋岩的反应,“现在不想去了,想吃点东西,我还想起后天要去应县做公益,有些工作得在那之前处理完。” 张晋岩去掏兜里的手机,沈意鸣知道他可能要做些什么,但是并没有给他机会,“不开车吗?一会儿去晚了更没有位置了。” 张晋岩额角快要冒出汗来,“我……我先给餐厅打个电话预约一下位置吧!” “不用,有位置就在那吃,没位置就换一家,开车吧,一直停在这里影响很不好。” 张晋岩一路都愁眉不展。 第96章 坑深96米 鸭子 初雪餐厅依旧生意火爆,并没有空闲的位置。 张晋岩建议改换另一家餐厅,沈意鸣拒绝了,说要在门口排号。 张晋岩借口自己要上个厕所离开了,沈意鸣站在一楼大厅内看墙上的菜单。 初雪中餐厅,说是一家中餐馆,但其实没有特别特色的菜色,第一次来这家餐厅是谢扬晨的生日,服务员拿出来的是一本私房菜单,只针对提前预约的顾客。 据沈意鸣所知,池砚的厨艺是不错,那是他前十几年保证生存必修的本领,但池砚似乎从来没有表示过自己有开饭店的愿望。 难道是因为有过前科,池砚想要在商业管理上发现再无可能,所以才想到另谋他路? 沈意鸣想了想,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池砚喜欢什么,之前他在胜实兢兢业业,不过都是在做别人喜欢的事情。 第163章 张晋岩从卫生间回来,排在沈意鸣前面的桌数并未变,沈意鸣看着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去钱櫃吧!” “啊?”张晋岩刚刚松快的表情瞬间崩溃了,“您不吃啦?” “不吃了,好像已经饿过头了,还得麻烦你送我一趟。” “等等等……”张晋岩捂着自己的肚子,“我肚子好像又不舒服了,我去……去趟厕所。” 沈意鸣在张晋岩转身的那刻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张晋岩并不知道自己早已经暴露了。 重新返回钱櫃的路上,沈意鸣收到了朱可可的信息。 「你还有多久到?」 沈意鸣回她,「快了。」 「你那天勾引过的男人也在,我看了他手上的刺青了,是颗七芒星,你什么品味啊,我记得你买什么东西用什么东西都是要好看的,这男人手上的七芒星刺青一看就是想洗掉,结果没洗干净,跟结了疮一样。」 沈意鸣真是懒得解释了,但又觉得自己委屈,「说过了,没有勾引他。」 「你可能是勾引了而不自知,说实话,虽然我现在上班,每天都能看见各种明星大帅哥,但是你绝对在我这,颜值排名是第一的,我都想不明白,你一个大男人整天小卷毛梳小辫,怎么也一点不娘气,颜斩男女。」 沈意鸣大抵也知道自己长相是高于普通水平的,毕竟训练生那段时间,周围的人都是好看帅气的,但是大家普遍都吃他的颜,各种形式的邀约不断。 「所以他之前喜欢我,也可能只是因为这张脸好看。」 朱可可有些不理解,「你这样的容貌还自卑什么,能长这样一张脸,我就觉得很了不起。」 沈意鸣叹气,他自卑,是因为他没有任何一个借口留下池砚。 路上堵车,沈意鸣到钱櫃的时候已经饿过头了,他进三楼,视线找了一圈朱可可,没找到人,只能先在吧台找了个位置。 前一天晚上的调酒师还在,瞧见沈意鸣坐过来,打了声招呼,“嗨,帅哥,来啦!” 沈意鸣点了点头,看着酒单,他没有吃东西,胃隐隐不舒服,不敢点烈酒,“来一杯苏打水吧。” 调酒师很诧异,但还是照做了。 十分钟后,沈意鸣接到了朱可可的电话,她在那头气喘吁吁地爬楼梯,“真是服了,纯纯的遛我玩,刚刚池砚突然起身走了,我打了辆车追了半路,结果他又绕回来了,我现在怀疑他是故意的,已经发现我跟着他了。” 沈意鸣方才没有跟朱可可说,自己故意去初雪餐厅一趟,就为了看一看张晋岩是不是真的会想方法,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池砚。 “不一定,我……”,他余光瞥见了一个带鸭舌帽的男人从他身后两步的位置路过,又坐在了前一晚的角落里。 沈意鸣压低了声音,开始紧张,“他来了……” “你注意自己的表情啊,我一会儿把安排的“演员”派过去,你随便点个单。” 沈意鸣挂了电话,抬头跟调酒师点了一杯酒,“来一杯昨晚那款酒。” 调酒师明白他的意思,十分幽默的回,“动作花哨一点的?” 沈意鸣心思根本不在调酒师的调笑里,想着还能点什么单,才能让朱可可把人派过来,“你们这里有甜点小食吗?” “有啊”,调酒师喊了个名字,站在过路一侧的服务生走过来,“张哥,你喊我。” 调酒师指了指沈意鸣,“这位顾客点单。” 服务生从自己工作服的口袋里掏出电子菜单给沈意鸣看,沈意鸣随便划了一下,点了两个甜点,指了指旁边的空桌,“一会儿送这桌就好。” 等调酒师调好了酒,沈意鸣端着,来到了刚才指的空位。 他坐的方向正对着池砚的方向,可池砚坐在角落里,大厅里的灯光捕捉不到,旁边的彩色灯带只能够隐隐绰绰显现出男人的轮廓,加上池砚戴着鸭舌帽,完全看不到他的样貌。 正看的出神,服务生端着甜点过来,沈意鸣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太过认真,很容易暴露自己。 他扬头,忙扯了笑对着服务生道谢,“谢谢。” 服务生长相清秀,灯光晃过来时能看见他白皙的皮肤,沈意鸣微仰头,发现他的气质跟wind很像,一下子便明白了。 朱可可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很有礼貌,很内向的静态美人。 这“演员”并不是照着沈意鸣的喜好选的,是朱可可照着自己的喜好选的。 但与wind不同的是,这个服务生长了一双市侩的眼睛。 他抱着手里的托盘,没有沈意鸣的命令,有些拿不准可不可以坐下,也不确定,方才那个女孩子说的是真是假。 一番纠结下来,他还是鼓足了勇气跟沈意鸣讲话,为了让沈意鸣在嘈杂的音乐声中也能听清楚,他还特意倾了身子,半贴着沈意鸣说,“先生,方才有一个姑娘跟我说,只要在这陪您聊会天,您就会在我这里点最贵的酒。” “是”,沈意鸣痛快的答复,手上用小叉子舀着提拉米苏蛋糕。 “好甜”,第一口蛋糕在嘴中化开的时候,沈意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甜点了。细算算,加上之前当歌手的时候,为了保持形象要控食,差不多有七八年。 服务生在厅里混久了,时常被顾客调戏,以为沈意鸣说话另有企图,再看他身着不凡,长相又帅气,霎时有些明白小姑娘说聊聊天,可能只是表面意思。 第164章 “先生”,他声音放软了一些,又往沈意鸣跟前凑了一下,把桌面放的那杯酒递给沈意鸣,“您点的这杯酒,贵不说,味道又不好,只有心情不好的人,才会一个人坐在吧台前点这种酒。” 沈意鸣又吃了两口提拉米苏,有些被腻住了,他抬眼,向对面暗处扫了一眼,接过服务生的酒漱了漱口,淡淡的看着他,“那就上你酒单里最贵的酒。” 服务生十分开心的贴到沈意鸣耳边,吹了口气,“谢谢先生,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绕了一圈,沈意鸣看见他还是去了吧台,跟调酒师说了几句话,调酒师从身后的酒柜中拉开了一个抽屉,拎出来一瓶陈酒。 确实是一瓶好酒,象牙山别墅的地下酒窖了存了不少。 服务生的开心溢于言表,沈意鸣看着他的样子,脑中想着当初池砚卖出一瓶贵酒时,是不是也像他这样开心。 沈意鸣视线调转过来,灯光晃过暗处,那桌空空无人,只剩下一串灯光的残影。 他心一惊,人呢? 周围一圈都是陌生的面孔,沈意鸣站起来,激动的扫视了大厅一周,都没有看到戴鸭舌帽的人。 他给朱可可打电话,“你人在哪?池砚走了!” 朱可可的电话里仍是舞厅的声音,她捂着电话,小声跟沈意鸣说“你小点声,我跟着呢大哥,他现在安全通道处跟人打电话。” 沈意鸣坐回椅子上,把服务生挥走了。 三分钟后,朱可可在电话里说话,“他走了,去车库取车了,我要跟着吗?” 沈意鸣苦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把甜腻腻的糕点推到了一边,给自己倒了杯酒,“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忙吧,也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他来这里,说不定只是因为个人的原因。” 朱可可听沈意鸣话里的意思不对,“你这事气馁啦?” 淡淡的苦涩入喉,沈意鸣缓了一会儿,又倒了一杯,轻轻的晃着,“没有放弃,只是还没有鼓起勇气面对他,可可,我发现我知道他在我身边,我就会很踏实很多……” “你真是拧巴死了”,朱可可吐了口气,“我看你工作上挺杀伐果断的,怎么到情感上这么唧唧歪歪的!你想好了啊,马上要去应县做公益了,这事要是在那之前你还没下决定,就先这么算了。” 沈意鸣不回应,一杯一杯的灌自己酒喝。 过了好一会儿,沈意鸣又像下定决心了一样,突然开口,“你在跟着他嘛?我要上他家找他!” 朱可可哼笑了一声,“酒壮怂人胆了?但是很抱歉啊,我跟丢了。” 沈意鸣很难过,颓了下肩膀,喃喃自语,“犹豫不决,犹豫不决,最后失去了机会,已经多少次了沈意鸣,已经多少次了……” 第97章 坑深97米 抱一起 这几年里,沈意鸣的酒量已经被生意应酬训练出来了,一瓶酒倒不至于醉得耍酒疯。 但是朱可可不放过开沈意鸣玩笑的机会,“你喝多了才敢耍能耐啊,好了,好好找个角落坐一会儿啊,别叫人捡走了,我这就回钱櫃了,给你整回去休息,池砚这事我们就告一段落了……” “不用!”沈意鸣摇了摇酒杯,“你不用过来了,回家休息吧,我自己能回去。我只是不想回去,以前不知道他出来时,象牙山别墅虽然冷清,我也能住,可知道他回来了以后,越发觉得那个地方恐怖,像个囚牢......嗝,明明之前我们......” 酒太凉了,沈意鸣打了个嗝,撑着桌子起身,后半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整,“明明之前他和我一起住的时候.......” “欸”,沈意鸣身子一晃,不知道踩了身后哪位顾客的脚,他扭身过去,一边道歉一边往后躲,“对不起没看见......” 可谁知退出去的这步又踩到了椅子腿,整个人重心不稳摔出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有人伸手将他拖住,沈意鸣还知道伸手借力,不让自己躺下去。 他睁着眼睛,感受着眼前暗下来,有帽檐挡住了头顶晃眼的灯光。 那张脸逆着光,并看不清五官,只有轮廓线条如慢放镜头一点一点闯入沈意鸣的视线,他呆楞着,看着看着就无声的落泪了。 朱可可在电话那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忧的询问,[你怎么了?] 沈意鸣没理,伸手摸了摸面前的那张脸,“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男人将他扶正,松开了捉着沈意鸣胳膊的手,沈意鸣却追着男人的手,攥住了他的袖子,努力去看他帽檐下的神色,“不过他在监狱里。” 男人任他捉着,沈意鸣却不满足,抬手去摘他的帽子,被男人捉住手腕。 沈意鸣带着哭腔,“他不理我了。” [沈意鸣,你在说什么,我马上就到了,你喝多了,别乱来啊,明天醒了有你后悔的!] 沈意鸣挣了下手没挣开,他抬起另一只手抹了下眼泪,用袖子将一侧的耳机蹭掉了,随后整个人往一侧倒,男人扶上来,他便顺势朝男人贴过去。 “有一次我跟他吵架,半夜睡不着,怕影响他睡眠,偷偷跑去次卧睡,他以为我在跟他冷战,告诉我他用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做了很多很多的心里建设,才换来我坐在他的面前......” “他说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都别想甩开他。” 第165章 “他说冷战也随我,他只当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走取。” “可他不记得这些话了,说不要了,连一面都不让见......” 男人被他环着腰,感受着周围的视线。 沈意鸣的身份有不少人知道,毕竟他做过明星,又是江城最年轻的最富有,最令人艳羡的胜实股东,他并不适合在这样的公众场合里损毁自己的形象。 男人去扯他的手,磁性的嗓音响在沈意鸣的头顶,“你醉了,不要在这里耍酒疯。” “他最喜欢骗我了。” “他最擅长骗人了。” 沈意鸣的脸埋在男人的胸前,微卷的发已经蹭得凌乱,他自顾自的说着醉话,吐出的呼吸带着陈年的酒香,可他的声音在颤抖。 周围更多的目光投过来,甚至有人端起了酒杯来这边看热闹。 “你在这里是不是有房间?”过了半晌,男人只能想办法让他离开这个公共场合。 但是沈意鸣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说着,“我十八岁就喜欢他。” 男人无奈,只能半拖着沈意鸣的身子往电梯方向走,他伸出一只手,虚遮着沈意鸣的侧脸。 周围有看热闹的人在吹口哨,大概感慨男人的好运,捡着了一名不省人事的醉鬼。 每一个口哨声响起的时候,沈意鸣都会紧紧的攥一下男人腰间的衣服。 厅里人员攒动,有大批的西装男人涌进来,没一会儿就寻到了目标,将正努力拖着沈意鸣走的男人围了起来。 明明舞厅里的音乐依旧令人亢奋高昂,这一处却十分的令人紧张和胆颤。 钱櫃不允许携带和使用非法的致幻药剂和迷香,但是对于醉酒顾客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是不加干涉的。 所有人都好奇这一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电梯门打开,两名身高均一米九左右的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一个长相硬朗,身材魁梧,另一个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嘴角总勾着笑,细看才发现是个混血。 他们两个在男人面前站定。 谢扬晨抬起胳膊,搭在昝楚予的肩膀上,看着沈意鸣那副软绵绵的样子,笑着说,“他这样子就跟那刚出生的小绵羊似的,还没露出身份呢,就让人馋的不行,怎么最近喜欢以身做饵,来我们这个地方钓鱼呢?” 昝楚予没理他,朝就近的一个保镖使了下眼色,那保镖会意,过去托沈意鸣的肩膀,想要把人从男人的怀里接过来。 但沈意鸣纹丝未动。 昝楚予蹙蹙眉头,对着男人道,“这人你不能带......” 扬起的帽遮下是那张好久不见的脸。 昝楚予的话卡在了嘴边,一时的震惊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旁边的谢扬晨笑得很大声,用压着昝楚予肩膀得胳膊轻轻敲了一下他,“瞧瞧,这不是我们的老朋友吗?” 昝楚予又缓了一下,才开口,“池砚,好久不见。” 池砚并没有跟两个人寒暄,只低头看了一眼扒在身上的沈意鸣,“听你们的意思,这个地方现在是你们的,他喝醉了,那就麻烦你们给他安排一个房间吧。” “不管”,谢扬晨脸上的笑就没有消失过,“今天楼上的房间都住满了,没有空房间给他。” 昝楚予偏头看了一眼谢扬晨,谢扬晨脸上的笑才消失,“你看什么,看也没有房间给他住,再说了,你看看他现在这样,不适合住酒店,适合住院。” 池砚这才发现沈意鸣在他怀里的颤抖并非是哭的,他用手捂着沈意鸣的脸,掰着他的脸离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唇色在五彩缤纷的灯光下也遮盖不住,他的额角全是汗。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沈意鸣始终抱着池砚的腰,咬着唇并不说话。 “你的心真是狠”,昝楚予咬了下牙,他知道沈意鸣对池砚的感情如何,也知道这几年沈意鸣过得有多煎熬,“说扔下他,就连一面也不肯见。” 谢扬晨把手放下来,用手肘撞了昝楚予一下,收敛了笑意,有些吃味地说,“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处理,你操的哪门子心,走了,回去睡觉,大晚上的好折腾。” 池砚淡淡的将两个人扫了一眼,没有回应,而是捧着沈意鸣的脸,试图叫醒他,“你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沈意鸣依旧没有回应,池砚只能用手去拽沈意鸣的胳膊,把人打横抱起来。 也不知道沈意鸣是真的醉了,还是痛得难受,池砚一抱起他,他就把胳膊缠在了池砚的脖子上,汗湿的额头紧贴着池砚的脖颈,沈意鸣呼吸急促又灼热,时不时哼唧一声,如幼猫一般。 谢扬晨扯着昝楚予给池砚让路,池砚走过两人时,昝楚予还是忍不住提醒,“意鸣这两年胃不好,这两天又在这里喝了不少烈酒,他不爱去医院,你去药店里给他问点胃药吃。” 池砚脚步没顿,有保镖给他开路,他抱着沈意鸣去了电梯,正撞上折返回来的朱可可。 朱可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暴露身份,纠结了一下没有打招呼,从电梯里出来退到了一边,看见了昝楚予和谢扬晨,凑过来打听情况。 “你们赶过来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谢扬晨回,“沈意鸣抱着池砚的腰不撒手,别的没什么事。” 朱可可松了口气,“我在电话里听见他嘟嘟囔囔的说一些话,以为有人趁他喝多了占他便宜,所以给你们打电话过来看看”,说到这她又想明白了一些事,“我是跟着池砚出去的,没想到跟丢了,现在他重新出现在这里,说明他已经知道我在跟踪他了,这一趟就是试探。” 第166章 谢扬晨笑朱可可天真,“池砚是个多精明的人,你还以为你们两个能唬过他?说不定啊,他连你们两个什么计划都知道。” 谢扬晨跟池砚合作过,很了解他这个人。 朱可可也管不了那么多,折腾一圈她也累了,后面几天还要出差,“反正他俩抱一块了,池砚知不知道的,意鸣的目的达到了,我就不掺合了,我走了啊,两位拜拜。” 朱可可走了,昝楚予还在一边忧心忡忡,谢扬晨不满他这副表情,架着他的胳膊剪到了身后,趁他走神攻击他,“今天我要是打赢了你,你就不能抵赖了,老老实实让我一场。” “不......”,昝楚予绕了一下身子,很轻松的从谢扬晨的钳制下脱身出来,大掌放在谢扬晨的后腰,给他轻轻揉着,“上次折的太狠了,这两天你不一直吵着腰不舒服?” “我腰没问题!”谢扬晨龇牙对着昝楚予喊。 昝楚予也不生气,侧身贴到谢扬晨耳边,小声跟他说,“一会儿给你按摩按摩,在这么多人面前,你低调一些。” 谢扬晨挑了下眉,“你说真的?” “真的,今天不回家了,就住这吧。” 第98章 坑深98米 放手 池砚把人抱到车上,给他系安全带,沈意鸣长发已经被汗湿透了,他紧闭着眼睛,搂着池砚的脖颈不撒手。 池砚哄他,“松手,我带你去医院,很快。” 沈意鸣意识模糊,但是手纹丝不动,呼吸一声盖过一声,将池砚的耳朵吹热了。 池砚一直克制的情绪龟裂开来,他轻轻抚他的后背,“我现在不会离开,你一直折腾张晋岩,不就是想要确定我是不是已经出来了吗,我如你愿来见你了,你听话一点,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 “不……好”,沈意鸣的嗓音有些颤抖,他寻着池砚的喉结,张口轻轻舔了一下,蹭了蹭鼻子,吻又挪了位置。 池砚身子一颤,脑中炸开了一般,下意识伸手扯住了沈意鸣后脑的头发,他的手被沈意鸣的头发也染湿了。 “沈意鸣,你是醉的吗?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头发被扯着,稍有些痛,但沈意鸣没有放弃,依旧挣扎着去吻池砚,池砚动了些怒,语气有些急促,“你没必要做到这样,我已经来见你了……” 沈意鸣哼唧了一声,吞吞吐吐的说了句话,“我吃了……催情的药丸……” “什么?”池砚更用力的扯沈意鸣的头发,让他整张脸都露出来。 他腾出一只手,掰着沈意鸣的下巴,随后伸出手指去抠沈意鸣的喉咙,“你真是疯了!” “欧~”沈意鸣偏头去躲,“不要,我好难受~难受~” 池砚摆弄了半天也没能催吐沈意鸣,沈意鸣缠得又紧,最后他只得妥协,抱着沈意鸣给他放到了后座。 沈意鸣依旧拖着池砚,把他一起拖进了车里, 挣扎中,沈意鸣去扯池砚的衣服,将他衬衣上的纽扣拽掉了两颗,锁骨处竟然拽出了勒痕。 池砚叫沈意鸣的纠缠弄来了脾气,攥着他的手腕扣在了沈意鸣的腹部,“这里不行,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沈意鸣像听不懂一样,甚至在座椅上摩擦着池砚的腿,扭起了身子。 池砚想起沈意鸣说自己吃了催川青药,这会儿可能真的难受,他用一只手去抓沈意鸣的手,腾出了手去翻自己的手机。 沈意鸣意识不大清醒,但是会捣乱,两次差点把池砚的手机打掉,恼的池砚还得分心训他,“我现在打电话叫代驾,你再忍忍,你要是忍不了,我就把你敲晕了!” 沈意鸣的动作一愣,“你不是池砚,他不会……这样对我,我要找池砚,他回来了,我要找他……” 说完,他松了池砚的脖颈,甚至推了他一把,想要从池砚的身下钻出去,被池砚按着肩膀按在了车座上。 沈意鸣挣扎的更厉害了,池砚看着这张潮红的脸,内心情绪复杂。 现在是沈意鸣当年想要的结果,不是吗?可这个结果里确实不再适合有池砚的存在。 想了一会儿,他给张晋岩打去了电话,“得麻烦你来钱櫃一趟,谢谢了。” 沈意鸣这副样子,不适合让别人看见。 张晋岩找来钱櫃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池砚和沈意鸣坐在驾驶室后面,车内开着暖气,车窗上蒙了一层水雾。 张晋岩打开车门的时候,险些没有惊掉了下巴。 沈意鸣将池砚衬衫扯得凌乱,骑坐在池砚的身上,抱着他的脖颈啃个不停,而池砚很是淡定,一只手护着沈意鸣的头顶,一只手圈着他的脊背,丝毫没有陷入情欲的感觉。 张晋岩不敢乱看,坐在驾驶位上给自己系安全带,池砚一张口,给他吓得一哆嗦。 “他经常去钱櫃吗?” 张晋岩给车子开火,手有些抖,“只有……最近这两天,之前沈总一直很忙,甚至比您管理公司那会儿还要拼命。” “最近……”,池砚咀嚼着这两个字,“最近是什么时候?” 张晋岩想了想,“大概就是昝楚予跟我打听餐厅那天……” 那天,也是池砚跟着沈意鸣去钱櫃的第一天,他甚至还因为有一个油腻男人骚扰沈意鸣,差点没忍住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跟人家动手。 是什么时候在沈意鸣面前暴露了自己已经出狱了呢? 第167章 池砚问张晋岩,“你……跟他说过那家餐厅是我开的吗?” “没有”,张晋岩赶紧否认,“我接您出狱那天,您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更何况......” 张晋岩从后视镜中去看池砚,触及到他的视线,又立刻躲开,“您当初赔上一切为沈总铺好路,不就是想要让他安枕无忧的接过胜实吗,你在狱中一直拒绝沈总探视,不也是想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但是他也同样有疑惑,如果这是池砚的目的,又怎么会在这两天跟着沈意鸣呢? 于是张晋岩揣摩池砚隐藏在心底里的心意,斟酌着开口,“沈总这些年过的很不容易,经常在公司里加班,有时候晚了就在公司住下了,我常常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发现他在趴在办公桌上睡觉。 您和他的事情......有不少人是知道的,所以沈总身边也常有一些人借着合作的关系,跟沈总表明心意,沈总会直接做出拒绝回应,也会因此得罪一些人,带来生意上的,名声上的......麻烦。 他身边的朋友,夏云生和乔逸,吵吵闹闹,可是一个当红歌手演员,仍旧愿意和一个酒吧素人老板公开情侣关系,承受舆论压力,也从未有分手的传言。 昝楚予和谢扬晨历经万难,昝楚予甚至为了救谢扬晨差点废了一条腿,之后的手术不知道要做多少次,两个人打打闹闹,谢扬晨从不再让昝楚予输。 沈总的那个幼儿园同学,沈雀,他嘴上说话向来不饶人,所有的温情都给了那个做事一板一眼,神情严肃的律师...... 这么几年里,沈总所有的朋友都成双成对的围在他身边,他们关心他,照顾他,他面上虽然不显,可心里忍不住的难过和羡慕,他其实……一直过得都不开心。 他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也无非就是想要麻痹自己,这几年我跟在他身边,我都想不清楚他究竟是靠着什么来麻痹自己,做这些他不喜欢的事情。您不知道,从他接过胜实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没有摸过乐器,没有张口唱过一首歌......” 车子停在南山脚下的公寓门口,池砚扭头看着小区门口的灯牌,有些出神。 他不想让沈意鸣知道自己如今住处的,但是方才并没有给张晋岩指明去什么地方,张晋岩也就默认池砚是要他把自己送到了这里。 张晋岩说这些出于什么目的,池砚大概能猜得出来,只是他曾经筑起得壁垒,坚硬得连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打破。 说到底,他不明白沈意鸣想要的是什么而已。 那一段时间的相处里,他也曾和沈意鸣共同快乐过,但是他知道,沈意鸣不过是利用自己而已,当年自己的利用和欺骗,在沈意鸣的心里从未过去。 而且,如果自己再走下去,以沈博为的手段,他可能连活着从监狱里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池砚护着沈意鸣的头,想要开门下车,张晋岩没忍住,又说了一句,“当年从被绑架的现场回来到今天,沈总就只有一个人了,他很不容易。” 池砚静默了一会儿,摸到了门把手,沈意鸣的手追着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 池砚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张口对张晋岩说,“我的车你开回去吧,明天早上来这接他,早点回去休息,今天谢谢你了。” 张晋岩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以前他从不会在池砚多话。 “您不用跟我客气”,张晋岩看着池砚抱着树袋熊一样的沈意鸣下车,有些后悔说了刚刚一番话,却又希望自己这番话没有白说。 池砚这间公寓有两层,面积不大,第一层是厨房、书房和客厅,休息的房间在二楼,他想要把沈意鸣放在卧室休息,自己在楼下沙发上窝一夜,但沈意鸣根本不放手。 他好像知道他们已经在足够安全的地方,行为也大胆了起来,不仅扯掉了池砚的衬衫,甚至去解池砚的腰带,池砚捏着沈意鸣的下巴看他,想要知道沈意鸣究竟还有几分清醒。 可他只能看见沈意鸣微眯着的眼睛一直涌着泪,他的眼尾一片红潮,发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谷欠望也湿了。 感受着自己腰上已经缠过来的腿,像是绞杀猎物的长蛇,自己甚至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努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看着身子底下的人。 “这些不是你想要的吗,我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过得不开心呢?” 沈意鸣又把一双手缠在池砚的脖颈上,把他拉下来,寻着池砚的嘴唇又咬又吻,“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池砚去扯沈意鸣的头发,他这个长度的头发,很容易被扯到。 “痛……” “痛才能清醒”,池砚狠了心,只想让沈意鸣看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你不是池砚……池砚不舍得这么对我……” 池砚情绪复杂的看他的脸,“我不是池砚,你不知道松手吗?还是,你知道我不是池砚,才肯这么做?” 第99章 坑深99米 酒店侍应生 沈意鸣已经三年没有跳过舞了,那些储存在肌肉中的记忆也已经陈旧,不过短暂的维持同一个动作,就会肌肉酸痛,大汗淋漓。 也可能是他喝的酒来不及被身体消化吸收,就已经随着他的运动从皮肤的毛孔中蒸发,整个房间里都是淡淡的,带着暧昧的酒香气。 第168章 说来也新奇,他许多年里不曾爬过雪山,可今天经历了一番,也大概能够体会其中的乐趣。 初时踏在雪上,有种不切实际空虚感,担心一脚踩虚,坠入深渊,整个人都笼罩在恐惧当中。 可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柄登山杖,探路,支撑,摸索,能够触及到的一切开始有了形状,他攀着登山杖,仰头看过去,只有满目的白光。 他脑中炸开了,跌在雪地里久久不能起身。 周身很冷,冷的他牙齿打颤,四肢紧紧的蜷缩在一次,又被旁边的伙伴救起。 他拖着他的背,将他翻了个身。 炫目的白光让沈意鸣睁不开眼,雪钻进他的皮肤里,又化成水流出来,他要被冻僵了,又热得恨不能将自己蒸发掉。 有什么钻进身体里,又酸又胀,要将他烫伤。 有人说,冻僵的人需要用雪将人的身子搓热,才能有救,沈意鸣抬起胳膊遮着眼,蹬了蹬腿,有气无力的呼救,“救命……救我……” 他有一种预感,他将要死在这茫茫的白光里,欢喜的,又痛苦的死在这里。 那人离开了,他又攀着什么,把人困在怀里。 他不想要被人抛弃,放弃,他不想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过了冬至,天便长了起来,六点钟,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纱照进来,投在沈意鸣的眼睛上。 他这几年里早已经形成了六点准时醒的生物钟,今天也是一样。 入目是陌生的顶灯,卧室内的装修简洁,不像酒店,床单是藏蓝色,有着淡淡的香气,干爽柔软。 他的头发很乱,贴在脸颊上有些痒,沈意鸣抬手挠了挠头发,肌肉的酸痛让沈意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家里,也不是钱櫃里的专属套房。 他猛地坐起来,咬牙忍着浑身的酸痛,好好打量这个房间,努力回忆前一天晚上的景象。 他当时胃疼得厉害,想要去钱櫃楼上的专属套房休息,转身没站稳,跌进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怀里...... 那个人好像是池砚,但是自己又好像并没有看清是不是池砚的脸,池砚的脸,他怎么会忘记呢? 之后他胃绞痛,抱着那个男人,把他当成池砚......他不想要自己一个人过夜,他贪恋那个人的怀抱,他抱着男人的脖颈亲吻,一切都好像他与池砚尚未分开的时候...... 正在沈意鸣出神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打开,一个只围着浴巾的男人趿着拖鞋出来,正拿着毛巾低头擦自己的头发,并未发现床上的人醒了。 沈意鸣眯了眯眼,男人整张脸都被浅灰色的毛巾挡住,他无法确定男人的身份,但是有一件事他非常的确定,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出来。 沈意鸣所有的怒气都涌到了脸上,他没资格怪这男人睡了自己,因为他不能否认自己是主动的,但是...... “你没带桃?夜店的管事没有教你规矩吗?” 男人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毛巾缓缓扯下,露出一张英俊的脸。 沈意鸣瞪着眼睛,张了张嘴,那点火气犹如冬日的雪片落在了壁炉上,“嗖”的一下蒸发光了。 “抱歉,我不是不想,我家里没有,我拿手机点了外卖,就放在门外,但是你抱着哭,我根本走不开……” 沈意鸣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可能刚刚起猛了,头还有些晕。 池砚见沈意鸣无话,自顾自地走到了衣柜旁换衣服,那只手刚刚触碰到浴巾,沈意鸣便移开了眼,听着池砚不疾不徐地说,“已经帮你清理过了,只是太深了,你太闹腾,不好清理。” 沈意鸣张了张嘴,依旧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池砚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打领带,他穿了一件浅灰色的衬衫,外头套了一件深黑色的马甲,透过镜子给了床上的人一个眼神,“还有,我要解释一下,我不是钱櫃里的鸭子,昨天是你主动贴上来了。” 他在外面套上了一件薄款的羽绒服外套,才转过来,一边整理袖子,一边看着沈意鸣,冷漠的开口道,“我还要上班,就不伺候你了,你离开之后带好门就行了。” 他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沈意鸣,转身离开。 沈意鸣心口郁闷,曾经有无数话想跟池砚说,如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池砚......” 池砚的身影在门口顿了一顿,可一直没有等到沈意鸣的后续,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了沈意鸣一个人。他仰着头,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 曾经的池砚并不会这样对他。 池砚恨他,他们之间并不如池砚曾经说的那样两清了。 沈意鸣的衣服已经被洗好,烘干晾在了阳台,他扯着被子挡住自己,去阳台摘下来穿上。 胃有些隐隐作痛,但池砚家里并没有吃的,沈意鸣也不好在房间里闲逛,穿好衣服就离开了。 门口的放着个袋子,他淡淡的瞟了一眼。 循着安全出口的方向找到电梯口,张晋岩正好从电梯里出来,拎着外卖和服装的袋子,与沈意鸣迎头相撞,一脸诧异,“沈总?” 沈意鸣淡淡应了一句,“张特助,你怎么在这里?” “您昨天发信息给我的啊,说让我按照您发的地址来接您,顺便带着早餐和换洗的衣物。” 第169章 沈意鸣身体不舒服,脑子也乱,他没有思考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也没有去查看自己的手机,转而跟张晋岩谈起了工作。 “去应川的机票是几点?” 张晋岩回,“晚上的机票,我会尽量上午交上这周的周报,一定在出发前发您审核。” 沈意鸣蹙蹙眉,胃有些钝痛,浑身也是酸痛不止,“还有酒店洗漱用品的筛选,也尽快做好,不要浓香型,有些客户不喜欢浓香,担心浓香是因为里面香精质量不好......” 张晋岩有些为难,“沈总,筛选酒店洗漱用品这件事,一个下午做不完的,这个至少需要一周,您看能不能这项工作,等我出差回来之后在做?” 沈意鸣看着电梯里跳动的数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个人都误解了,解释道,“这次我去,你留在酒店完成选品的事就好,机票没给我定的话,现在定,时间不用刻意避开晚间,有什么时间算什么时间,明天早上启动仪式之前到就好。” 张晋岩赶紧给沈意鸣定下机票,下午2点钟出发,傍晚7点到达应川机场,租车去县里,要夜间12点才能到。 车上张晋岩让沈意鸣吃点东西,沈意鸣摇了摇头,扭头看向窗外,“不吃了,酒喝多了总没胃口。” 张晋岩想起昨日接池砚和沈意鸣回来时的情形,忍不住叮嘱了一句,“沈总,您以后还是少喝酒吧,谈生意在酒桌上喝多了还有我们,平时自己出去身边没个人,喝多了还是挺危险的。” 沈意鸣抿了抿嘴角,靠着车窗闭上了眼睛。 春寒料峭的日子,穿这些还总觉得冷。他从张晋岩拎过来的服装袋子里扯了一件外套盖在身上。 依旧很冷。 沈意鸣没有去胜实,而是让张晋岩把他送去了一鸣娱乐。 冯银桦已经带着sin组合的人去赶应川的飞机,公司里只剩下一些新人在练舞,沈意鸣路过舞蹈室时,他们跟沈意鸣打招呼,沈意鸣点点头算是回应。 坐在办公室里,沈意鸣从窗口往下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来到这个地方。 也许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只属于池砚和自己,不掺杂胜实的一点一滴。 他正在发呆,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沈意鸣没有回头,朱可可打着哈欠坐在沈意鸣的旁边,拄着脸,闭着眼睛养神。 “你们睡了?” 沈意鸣没应声。 “昨天大半夜,他点成人用品外送了,结果人家送门口了,他一直没出来取”,朱可可睁开眼睛,扭头去看沈意鸣的脸色,“所以......你俩是没睡,还是无套睡了。” 沈意鸣脑中想起早晨池砚淡漠疏离的神态,垂下了眼皮,“你可以正常上班了,不用偷窥我隐私了。” 朱可可被沈意鸣的一句话炸的一下子清醒了,蹭的坐直了身子,“沈意鸣,过河拆桥是吧,我真服了你了......你哭了?” 沈意鸣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下眼角,“没有,有什么好哭的,不是如愿......见到他了嘛。” 沈意鸣的神情并不像是如愿的样子,朱可可想安慰他,又怕说错话,只能随口扯点别的,“你昨天真醉假醉,要是假的,你演技可真好。” “昨天不是让你回去了吗?怎么你还知道这些事。” “昨天在电话里,听见里你好像被人带走了,我就给昝楚予打去了电话,他们去拦的时候,你抱着池砚不撒手,池砚带走你,昝楚予不放心,派了两个保镖跟着,我也就一起跟着了。 是张晋岩过来开车,带你们回的那家公寓,我查过了,这家公寓是三年前张晋岩买的,也在他名下,上个月才过户,张晋岩那天还跟你请了半天假,记得不?” 沈意鸣没什么印象。 朱可可看着沈意鸣丢了魂一样的神情,把脸往他跟前凑了凑,问他,“那你有没有想过,张晋岩既然跟池砚关系这么好的话,那他为什么一直留在你身边呢?现在是,三年前......也是。” 第100章 坑深100米 发烧 朱可可晚上在池砚公寓外守了半夜,又调查了一下池砚的公寓,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她改签了机票,想着来公司拿点东西,没想到会遇见沈意鸣。 沈意鸣神情低落,一个人对着窗外发呆,这副样子让朱可可有些疑惑。 他不开心,比过去没有池砚的三年还不开心。 朱可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沈意鸣,只能从角角落落里抠出一点希望去哄他,她说,“当初池砚被调查,张晋岩也被辞掉,但是张晋岩并没有走,而是留在你的身边,那时候一鸣娱乐还前途未卜,我觉得这并不是张晋岩自己的决定,而是池砚布局的一环,这也是他爱着你的证据。” 曾经的张晋岩陪池砚征战沙场,池砚身退,留张晋岩带着一切成果陪沈意鸣成长。 沈意鸣承认,他接手胜实的三年里,张晋岩几乎承担了他半分之五十的压力,他是助手,是伙伴,更是师父。 沈意鸣好像心情好了一些,从椅子上直起身子,扭头看朱可可,“你的机票改签了吗?” 朱可可有些烦躁的说,“早上这趟我肯定赶不上啦,改签到了2点钟那趟,有点折腾,但是也没办法。” 沈意鸣揉了揉空空的胃,突然有了点想吃东西的念头,“这次我也去,你升舱吧,我们一起,你要是太累了,不去也可以。” 第170章 朱可可瞪着眼睛,“去啊,wind的公益助演我怎么能不去看呢,他的每一场演唱会我都不会错过,升舱,你记得报销啊!” “回来以后拿着机票找财务报销,我给你签字。” 沈意鸣起身往外走,朱可可跟着他一起出去,“那我去收拾东西,十二点吃完午饭,我去哪找你,张特助肯定开车送你,我蹭车!” 沈意鸣回她,“他有工作要忙,就不麻烦他了,你就在这里,我会开车来接你。” 朱可可挑了挑眉,“从三年前你去南山救我以后,你还没有开过车呢吧,你行吗?” 沈意鸣瞥了她一眼,朱可可呵呵一笑。 “知道啦,不能说男人不行。” 沈意鸣又瞥了她一眼。 朱可可抿着嘴角憋笑。 中午吃完午饭,张晋岩时不时的从工位上抬头看沈意鸣一眼。 沈意鸣除了现买了一套洗漱用品,没收拾什么东西,连衣服也只带了一套换洗的,本就打算参加完活动就回来。 他身子从早上醒过来就不太舒服,这会儿总觉得冷,套上羽绒服也没觉得暖和多少。 应该有点发烧,但是吃退烧药会有些犯困,一会儿还要开车,沈意鸣把从抽屉里翻出来的药,又扔到了一边。 吃过午饭,沈意鸣去一鸣娱乐接朱可可,朱可可拉开车门吓了一跳,“应县在西南,温度比我们这高,你怎么还穿上了羽绒服?” 沈意鸣怕车内温度太高,朱可可晕车,就把车内的暖风给关掉了,如实回朱可可,“有点冷,应该是有点发烧。” 朱可可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取笑沈意鸣,“你这身体也不行啊,才吃一顿就发烧了,这么虚的话,没等把池砚追到手呢,小命都没了,我看你以前在男团的时候,身体素质很不错,小腰扭的最好看了,要不你考虑考虑复出得了!” 她扭头看沈意鸣,“说不定池砚也好这一口呢!” 沈意鸣头有点胀,他集中注意力,没有理朱可可,专心开车,等登上了飞机,翻找背包时发现那盒退烧药没有带。 朱可可升舱之后的位置比较靠后,她找沈意鸣旁边的人换了位置,捧着药片和温水过来,“吃吧,刚刚我跟乘务员要的,吃了药你好睡觉,一觉醒来就好了。” 沈意鸣看着朱可可,笑了,“谢谢,这两天一直在折腾你。” 朱可可眨眨眼睛,“光说谢谢有什么用,不如来点实际的,今年工资多涨点?” 沈意鸣倒是有闲心跟她开玩笑了,“那你追wind的事,我可就不插手了。” 朱可可一秒变严肃,“沈意鸣,你越来越会做生意了,亏我对你一片真心,你竟然把我们之间的友谊拿来做交易。” 沈意鸣笑笑,“逗你的,工资给你涨,wind也帮你追,我睡了,到地方了记得叫我。” 眼前是茫茫一片雪白,沈意鸣抱着臂,咬牙忍耐寒风裹挟上来的刺骨寒意,他想要找一处温暖的地方,就如南山那汪泡过的温泉。 他缩了缩身子,看着从茫茫白雪中艰难踏步而来的男人,那张熟悉的脸上带着冰雪一般温度的淡漠疏离,轻轻地从沈意鸣的身边擦肩而过。 沈意鸣咬着唇,伸出手抓住男人的胳膊,袒露出来的胸口被凛冽的寒风刺透,毫不见血的就夺了他半条命。 沈意鸣咬着唇,扭头看向男人,卑微的开口,“池砚,抱我一下,求你......” “意鸣,醒醒,我们到了”,有一只冰凉的手贴到了额头上,沈意鸣迅速的抱上,可耳边的声音并不是男人的,而是慌张的女声,“我的老天,你怎么这么烫,不是吃了感冒药了吗?” 沈意鸣缓缓的睁开眼睛,感受着浑身酸疼的骨头缝,皱了皱眉头。 他松开了朱可可的手,看着正在下飞机的乘客,反应过来已经到了地方,“到了?” “到了”,朱可可有些担忧的看着沈意鸣,“你现在烧的很严重,下飞机我们先去就近的医院吧,把烧退了再说,公益演出在明天晚上,我们一早赶过去还来得及。” “不用,我还能忍受,明天的开场仪式我必须参加,稍后我们在机场的附近买点退烧药就好,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吧。” 工作上的事情,朱可可知道自己说的话也起不了作用,索性不跟他争辩,只问他,“这个开场仪式非你不可吗?” “原定是张晋岩,今天我已经跟他说好他留在江城,那我必须去参加”,他起身拿好自己的东西,扯了还坐在位置上的朱可可,可惜没什么力气,还险些自己摔倒。 “走吧”,朱可可扶着沈意鸣下飞机。 到了出站口,有一家便利药店,朱可可把沈意鸣放在一边,叮嘱瑟瑟发抖的他,“我去给你买退烧药,你在这等我。” 沈意鸣自从接手胜实以来,一向注意自己的形象,但是此刻头昏脑胀,浑身酸痛,他也顾不得什么,失去朱可可的支撑力以后,直接抱膝蹲在了地上,脸埋在膝盖里,看起来好不可怜。 朱可可速战速决,店员帮忙取药的时候,她给张晋岩去了一个电话,“喂,张特助吗?沈总有点发烧,他说明天公益演出的开幕很重要,胜实高层一定要有人出席,但是我感觉他的状态很不好,您看您能说服哪位高层出席啊,或者,您亲自来一趟?” 第171章 张晋岩二话没说,定了机票。 又从机场折腾到之前预定好的酒店,沈意鸣烧昏了头,一路上一直说胡话,朱可可看着温度计上的39.8°,打120电话将他送去了医院的急诊。 半夜朱可可被手机震醒,她先抬头看了一眼沈意鸣挂的点滴还剩不剩,随后才接起电话,“喂” “我是张晋岩,我到沈总之前预定的酒店了,前台说你们还没有取房卡......” 朱可可打了个哈欠,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意鸣烧昏过去了,刚到酒店我就打了120来了医院,现在在应县的县医院。” 张晋岩一句话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朱可可困得要命,甚至有些分不清这通电话究竟是不是梦,人刚刚糊涂起来,又被略显慌张的脚步声吵醒。 她一抬头,除了张晋岩,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立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子前,垂头看着紧皱眉头,陷在痛苦里的沈意鸣。 朱可可意外,也不意外。 应县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人民生活都成问题,教育和医疗卫生环境自然也落后。 重大疾病患者尚没有足够的病房,小小的发烧就只能在陪护家属争抢的休息椅上挂点滴。 沈意鸣面色潮红,缩在羽绒服里瑟瑟发抖,扎点滴的手已经冻得青紫,嘴里还喃喃着什么。 张晋岩看着沈意鸣这副狼狈的样子,很是心疼。 这几年里,沈意鸣大大小小的病不断,但好在身边有家庭医生守着,也没像今天这样严重。 “要不,还是给沈总转院吧,这的医疗条件太差了,我见他白天也没什么感冒的症状,怎么会发烧呢,医生打的什么药,对不对症也不清楚……” 池砚没理会张晋岩的话,右腿后撤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沈意鸣的头,朱可可在一旁说,“方才都40多度了,这会儿降下来点了,也就39度左右。” 张晋岩“嘶”了一声,“池总,还是转院吧!” 池砚抬了一下眼皮,将心里的盘算说给张晋岩,“最近的市医院也要开车3小时,现在已经凌晨5点钟,他要是醒来了不在应县,估计比他此刻还要难受,先将这两瓶点滴打完,我大概知道他因为什么发烧。” 张晋岩看着池砚的神色,难得看出几分他的担忧。 沈意鸣在喃喃低语什么,池砚偏头,把耳朵送过去。 他声音太小,不大能听得清晰。 “池砚,求你,抱我一下,求你……对不起……求你……” 第101章 坑深101米 谁能够代替你啊 与上一次在雪地里沉浮不同,这次没有任何的热源的被埋在雪地里,只有呼吸是滚烫的,吹得上唇快要烧着了一般。 他张口,想要多多汲取一些氧气,好让头脑不至于太过沉闷。 如果不能在睡梦中醒来,公益演出的开幕就不能如实参加,这是沈意鸣一直担忧的事情。 努力睁开眼,首先进入视线的是男人闭着目的脸,他眼底有些青黑,胡茬也冒出了一些,神情憔悴。 沈意鸣觉得自己的梦还没醒,池砚怎么可能会抱着自己的头,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睡觉,可这样的安静又没有疏离神情的池砚实在太令自己想念。 沈意鸣翻了个身,伸手环住池砚的腰,把脸埋在池砚的腹部,使劲吮吸着属于池砚的味道,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别乱动!” 刚刚环过去的手被捉回来,微凉的大手捏着沈意鸣的手腕,沈意鸣看到针头已经回了血,脑子有些发蒙。 疼,这不是梦。 “回血了”,池砚蹙蹙眉,想把沈意鸣扶起来,“我去找大夫重新扎一下针,你乖乖坐一会儿。” 不属于自己的衣服从肩膀上滑落,沈意鸣看着只穿一件打底薄衫的池砚,去服务台叫了一位值班护士过来,重新给沈意鸣扎了针。 没有了池砚的怀抱,沈意鸣抱着衣服,不知道看什么位置发呆。 外头的天已经大亮,照进这条窄窄的走廊,沈意鸣摸了摸手机,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了。 他没再说话,但是坐在一旁的男人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开口跟他说,“张晋岩和那个女孩子都赶去参加公益活动了,你现在热还没退,在应县的县医院里。” 沈意鸣轻轻地应了一声,随后鼓起勇气,有些吞吐的问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但是他确实想知道。 池砚站在他的身边,表情冷漠地看着他,“你发烧,是因为我前天晚上带你泡了冰水澡,怎么说也是因我而起。” 沈意鸣想起他前天晚上好像迷迷糊糊中,脱口而出自己吃了催情药。 哪有什么催情药,他只是贪恋温暖的怀抱,想要的更多。 张了张口,想解释话吐不出来,沈意鸣颓了肩膀,有些酸涩的回应,“是我自己的问题,不怪你。” 两人之间再无话,一直到输液袋中的药液打完,护士来拔了针头,特意叮嘱沈意鸣,“早饭吃些清淡的,明天这个时间再来。” “哦”,沈意鸣用右手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站起身子时一阵眩晕,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一触即离的扶了沈意鸣一把,对他说,“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男人毫不犹豫的转身,沈意鸣迫切的开口喊住他,“池砚!” 第172章 池砚没有转身,但是停住了脚步。 “我们谈谈”,沈意鸣摸着自己打点滴的那只手,有些凉,也有些肿,这点小疼小痒在这些年的煎熬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男人嗓音淡淡的,没什么温度,“没什么好谈的,我们之间,在四年前就已经两清了。” “胜实该是你的……” “没有什么该不该,沈博为和你,都是凭本事把它拿在手里,关外姓旁人什么事。” 有护士推着医用车从走廊经过,两个人站在廊中间有些挡路,“先生,麻烦让一下路。” 池砚重新迈开步子,沈意鸣捡起椅子上的外套跟了上去。 应县的气候较江城要暖,医院的院子里种了两颗山桃,花已经开了,沈意鸣跟到山桃树下,又喊住了池砚,“池砚,你的外套。” “谢谢”,池砚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之前盖在了沈意鸣的身上,他停下脚步,转身拿起外套在自己的身上。 沈意鸣趁着这个机会说话,“我当时被你们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原来你童年的不幸,都源自我们沈家,我知道我的道歉对于你这么多年的悲惨人生来说,根本弥补不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做一些什么,来弥补……” 男人抬起头,认真而又冷漠的看着沈意鸣,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风,“你觉得你做什么能够弥补我母亲被侵害的事情,我父亲被你爷爷构陷入狱,我从小寄人篱下,看别人脸色生活?” 沈意鸣张了张嘴,此刻说抱歉显得那样的无力,“我会把胜实还给你,我也拜托沈雀写好了剧本,将沈家和钟家的恩怨拍成了电影,这个电影会给你和你爸爸一个清白,我也会把胜实……” “别天真了沈意鸣”,池砚打断他,“你有想过这个电影上映,无异于将沈博为从坟土里掏出来鞭尸,你觉得你是能够做得到,还是要我背负着你的愧疚,这一辈子都活在你们沈家的阴影中吗?” 沈意鸣张了张嘴,沈雀说的不错,他做不到将沈博为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他说要这样做,为池砚一家洗清冤屈,也无非是不抱有苟活于世的念头。 池砚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到一边,不再看沈意鸣,“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到此结束,不,四年前已经就是结束了,我们最好不要再有牵扯……” “前一天晚上我们还睡了,昨天晚上你连夜赶过来照顾我”,沈意鸣带上了哭腔,看着一步之遥的男人,从来没觉得两个人之间这么远。 隔着好几条人命和几代的恩怨,爱一个人都变成了罪过。 “你不要说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明明……明明还很在意我……” “如果”,池砚重新看向沈意鸣,眼神中没有透露出任何情绪,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是我这两天的行为让你造成了误解,我完全可以解释,是你在酒吧里主动扑到了我的怀里,你吃了催情药不肯去医院,我好心给你泡了冰水澡给你解燥,但是你抓着我不放,是你睡了我!” 他歇了一口气,把语气稍微放缓,“我与张晋岩在外面吃宵夜,他接到电话,说你发烧,我觉得此事也算因我而起,才跟着过来,并没有很在意你,在我这,我对你已经没有感……” “你说谎!”沈意鸣有些慌乱的打断了池砚的话,眼泪如珠子一般掉下来一颗,接着是第二颗和第三颗,他语气里尽是悲哀,“池砚,你说谎……” 池砚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攥了攥,他又叹了一口气,“沈意鸣,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心呢?这个世界上,并不是你说你想要什么,就一定能够得到什么,那也太不公平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我喜欢的是什么,我不喜欢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我足够了解你,但是在事发的前几天里,是你亲口跟我说你要管理一鸣娱乐,你要管理胜实。” 沈意鸣蹙了蹙眉,似乎明白了两个人误会的点,他试图解释,“我那个时候已经快清楚我父母车祸去世的真正原因了,我只是想要试探一下……” 池砚哧笑了一声,接过他的话来说,“你想试探一下这件事到底跟我有多少关系,沈意鸣,说到底你从来没有多信任我,我忙着掩盖真相,好让你不至于太过痛苦,而你在猜忌我,排斥我,就连你爷爷对我的制裁,也少不了你的助力吧!” 沈意鸣抹了把脸,发现自己没有资格哭,他垂头,掩饰自己的羞愧,“我没有。” 他缓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承认,我当时一直没有办法相信你。因为你曾利用我,欺骗我,我一遍遍的期待着你说爱我,又没办法相信你是真的爱我。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拿住我的心,胜实就是他的,所以,我对你的防备来自于我对你这份爱意的验证,但是我从来没想过想要害你……” 池砚及时提问,“是没想过,还是没来得及?” 沈意鸣愣怔了一下,如果当时不是沈博为的动作更快,那自己究竟会不会对池砚动手? “不会”,沈意鸣笃定的回答,“我不会,如果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我最多只是恨你又一次利用我,可是真相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啊,是我们沈家欠你一个公道!” 第173章 “公道”,池砚咀嚼着这两个字,缓缓地笑出声来,“人都没了,要公道有什么用?公道是能够让我像正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重新活过一次,还是让我未来的人生都不必背负着沉重的遗憾? 沈意鸣,你太过天真了……” 沈意鸣又往前凑了一步,点头承认,“是,我的想法是很天真,我就想把原本属于你们钟家的东西还给你,然后妄图你跨过几条人命原谅我,原谅我爷爷。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依旧跟我在一起……” 池砚斩钉截铁地回答沈意鸣,“不可能,曾经我的确爱过你,想要保你开心快乐,替你谋划所有你想要的一切,但是现在不能。” 沈意鸣歪着头,质问池砚,“为什么不能?” 池砚没回答他,转说了其他,“我现在不想谈感情,也不考虑要另一半,沈总若是寂寞,有太多的年轻男女对您趋之若鹜,您可以在里头挑自己最喜欢的……” “谁能够代替你啊!池砚,我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可是我不想,不想再跟胜实,再跟你,有任何的牵扯。” 第102章 坑深102米 少年格日勒 演出在应县中学,看众在操场,表演台是不到八十平,高一米的水泥地,右下角还有一根旗杆,想来这是学生每周用来开晨会,升国旗地方。 沈意鸣看着周围的环境,思考着公益活动不能只是资助贫困的孩子,医疗设施建设和学校建设也不能少,只有拥有良好的卫生环境和教育环境,人生的生活体验才能真正得到改变。 自然,摆脱贫困也不能一味只靠资助,要有属于本土的文化和经济产出,这场助演结束,沈意鸣打算再留几天,了解一下当地的经济。 “你也是跟他们一起的吧?” 沈意鸣正在出神,被身侧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偏头,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黝黑男孩站在沈意鸣的身边,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眼下长了一片小小的黑斑,应该是常年日晒的结果。 少年二十出头,身上披着半张羊皮做的袍子,手里捏着一柄牛皮鞭子,眼睛纯真而又干净,有着纯天然的英俊,十分礼貌的盯着沈意鸣看,“你长得这么白净好看,一定是大城市来的,你跟他们是一起的吗?” 普通话说的十分拗口,倒也能听得懂。 沈意鸣看了看台上正在唱歌的几个人,点了点头,“是一起的。” “那你知道他们唱歌能赚多少钱吗?我也可以唱歌的……” 张晋岩远远的看见,小跑着过来,站到沈意鸣的身侧关心,“沈总,您身体好些了吗?这里有我在,您放心就好。” 沈意鸣摇了摇头,“没事,还能撑得住。” 他想起池砚在医院时的决绝,心头止不住的难过,他想问一些关于池砚的事情,又觉得张晋岩不会说。 “池总……”,张晋岩反倒是吞吞吐吐的开口,“昨天晚上池总请我吃宵夜,可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好在一旁,说……您发烧也算是他造成的,所以就……” “我知道”,沈意鸣抬头,少年正瞪着一双澄澈的眼睛等他和张晋岩的对话结束,沈意鸣有些不好意思,匆匆的回答了张晋岩,“他跟我解释过了。” “哦”,张晋岩应了一声,看了看沈意鸣的神色,又瞟了一眼长相黝黑的男孩子,好奇的问,“那您和池总和好了吗?” 沈意鸣自嘲的笑了一下,“沈家做的这些事,怎么能够轻易被原谅。” 张晋岩纠结了一下,开口跟沈意鸣说,“其实,池总他比谁都清楚,沈家与钟家的恩怨,是您爷爷和他父亲的,不是您和他的,他现在这样做,我觉得他是有自己的坚守的……” “我不会放弃,我也有我自己的坚守”,沈意鸣抬手拍了拍张晋岩的肩膀,“还是要谢谢你,帮我这么多。” 少爷耐心地等待,沈意鸣越发不好意思,扭头看向他,笑了笑,“你想问什么?” 少爷稍稍挺直了身子,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来,他指着台上唱唱跳跳的几个人,“哥,我想问,像他们一样在台上唱歌,能赚多少钱?” 张晋岩在一旁插话,“这是公益演出,没有演出费用的。” 沈意鸣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吗?我们这里对于招收的歌手和演员,虽然没有科班出身或者专业水平的要求,但是……也不能太差。” 少年很自信的回答,“虽然我没有正式的学过,但是我们这里的孩子,自小都是受父母长辈们的山歌熏陶,高音可比他们还要厉害的。” 这样的自信只来自于未经挫磨的少年,外面的花花世界可不比这一方淳朴的土地,萃养出来的都是干净的少年。 沈意鸣很喜欢他的自信,也明白这个少年普通话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能说得这么好,应该是是受过教育的,“是吗?稍后演出结束,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不过我也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叫我格日勒就好”,少年呲牙一笑,把马鞭搭在肩膀上,扬起下巴道,“哥,你尽管说,应县上下十八村,我都熟!” 沈意鸣点点头,回以礼貌一笑,“好,那就谢谢你了,我们一会儿聊。” 少年走了,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儿扑进他的怀里,他弯身抱起,抗在肩头。 第174章 年轻真好。 “沈总,池总这两天应该会留下来,他的饭店需要新鲜的牛羊肉供应,这里的牛羊都是山坡上放养的,肥美又健康,如果能谈成长期的合作,会是一件提升餐厅口碑的好事。” 沈意鸣心尖颤了一颤。 早晨他和池砚在县医院的院子里交谈,池砚从未表达过自己会留下来两天,拒绝的话说出口后,他更是毫不犹豫的迈步离开,只给沈意鸣留下了一个背影。 “看您脸色这么差,情绪也不好,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张晋岩去看沈意鸣的脸色,“沈总和池总对我来说都是很好的老板,我在您俩中间,有些事情做起来很为难,我想您肯定也猜到了,您的一些事情,我都吐露给了池总,他从不主动打听,却也从不责怪我多嘴。 以前池总对您如何,我可能要比您还要清楚,现在他心里有坎过不去,您就担待一些,他对您有情不假。如果您觉得我今天这番话越线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说这事。” 沈意鸣使劲吸了口气,胸腔一下子开阔不少,“张特助,你不用这么关注我的情绪,我没事,也谢谢你帮助我,开导我,可是对于池砚,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办,他根本听不进我的哀求。 其实他说的也对,我说要还他公道,可是我却做不到将爷爷的罪行公之于众,说弥补,池砚悲惨的童年和劳役的四年又能用什么等价衡量,这世上所有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没道理这么轻松就说出“原谅”两个字。” 张晋岩张了张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他人的恩怨,他想在中间做调和剂,也不知道能做到什么程度才是恰如其分的。 “感情的事情慢慢来”,沈意鸣宽慰张晋岩,“现在我们谈谈工作的事情,我这一发烧,倒是也有新的公益方向。 我们做公益不能像小灰兔一样,要了一车白菜,很快就会吃完,得像小白兔一样,拿到白菜种子,这样才能有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的财富,带动当代经济。 刚刚的那个少年,不管他是不是这块料,我们都可以包装一下,让他作为应县的招牌,将应县两个字摆在大众的面前,让更多的人了解他们,帮助他们,也让他们的资源被发掘出来。 未来几天你跟我一起,看看这个地方的人们靠什么维持生计,如果他们在农业或者牧业方面是富裕的,只是因为交通运输不方便,那我们可以出资修路,利用明星带货的方式发展他们的经济。 当然,当地的医疗设施建设和学校建设也会提上日程,只有拥有良好的卫生环境和教育环境,人生的生活体验才能真正得到改变。” 张晋岩说,“这件事情想要做成似乎不会太容易,公司里的老董事们……” 沈意鸣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扭头看见那少年又回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侧。 沈意鸣没理会他,继续对张晋岩说,“做公益对于大多数企业来说都是有利可图,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样,胜实口碑好了,项目才会源源不断,我们也有酒店和商场,所需求的货源,自然也是安全和成本更重要。” 张晋岩明白了沈意鸣的意思,“我会尽力将方案写得尽量漂亮。” “你们在说白菜和白菜种子的故事吗,我很小的时候,听一位来我们这里支教的老师讲过,我很赞同你的说法,只靠每年你们送来的几车捐赠品根本解决不了我们县的贫困问题,要从根源上解决贫穷才是最关键的。” 少年性格很开朗,跟陌生人讲起话来也丝毫不怯场,“我听过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路是沟通闭塞与现实的大门,但是人们的思想也要提升,村里老一辈的人都图安稳过日子,像我这样二十岁的男孩子没有成家,家里的长辈急得不行,到处找人说媒,女孩子压力就更大了,这种思想需要转变。 我认为,老一辈的思想意识已经根深蒂固,但是年轻人还有改变的机会,孩子就是应县未来的希望,我想让这里的孩子都能去外面读大学,开阔眼界,建设应县……” 张晋岩对这个孩子肃然起敬,不禁懊悔最初听到少年与沈意鸣说也想唱歌时的轻视。他能有这一番思想上的觉悟,也必会对自己的未来,对家乡的建设有着一番规划。 沈意鸣内心也是一阵欣慰,有人和他心意相通,想到一处去,这件事办起来便不会太麻烦,“你说的真好,看来我真的要好好跟你谈谈。” “哥,那你中午来我家吃午饭”,格日勒露出两个小虎牙,笑着跟他说,“刚才去送妹妹找我阿爹,他说中午我们家要招待客人,会杀一只羊,你也去,下午我带你去逛逛我们这里。” 张晋岩在一旁有些担忧,“沈总,您这烧还没退,反正我们两个也不着急走,您歇一歇,我们再去吧?” 沈意鸣看了一眼台上还在演出的几个人,扭头来看格日勒,“中午先算了,有些事情要跟团队的人交代清楚,下午有时间我联系你,你有什么联系方法吗?” 第103章 坑深103米 唱歌 应县信号不好,格日勒的二手老款手机形同虚设,他让沈意鸣留下了地址,说下午会去找沈意鸣。 临近傍晚吃饭,格日勒在应县相对比较好的一家宾馆里面找到了沈意鸣,乐队左左右右一群工作人员好奇这个赶着毛驴来找沈意鸣的少年,扒在走廊看热闹。 第175章 格日勒说想在晚饭前回到图录村,要立刻出发,朱可可爱热闹,问,“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啊?” 格日勒以为只有她一个人,刚想张嘴,一群人从走廊后面站出来,脸上的妆容与台上的一样精致,他有些犹豫。 张晋岩似乎能明白格日勒为何而纠结,扭头小声跟沈意鸣说,“这么多人去,恐怕晚饭要吃掉不少。” 朱可可在一旁也听见了,她一扬手缓解尴尬,“哎呀哎呀,我开玩笑的,你们是去谈正事的,我们这么多人去反而捣乱,不如你说说你们这里有什么特色的小吃,我们出去找找吃。” 格日勒不大好意思,黝黑的脸上也能看出淡淡的红色,他说,“羊肉泡馍很不错,你们可以去试试。” 这一耽误,格日勒有些着急,拉着沈意鸣的胳膊,“走吧,再不回去,赶不上那只烤羊了。” 沈意鸣一笑,想着岁数小的孩子真不够沉稳,所有的心思都瞒不住,如此着急,就是怕回去晚了,吃不上那只烤羊。 沈意鸣宠溺的看了一眼少年,羡慕这份坦荡与真诚,扭头跟张晋岩说,“让舞台后期的同事们,把音响设备从租来的四轮汽车上卸下来,我们开车去。” 张晋岩看着沈意鸣的笑容,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三四年的时光里,他从未在沈意鸣的脸上看到如此的笑容,那些不经意间曾给过池砚的笑容,如今也可以给另外一个人。 “啊?哦!王洪,再来两个同时帮忙卸一下东西!” 卸掉音响设备,格日勒看着旅馆门口拴着的毛驴,沈意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又抵着唇笑,“你这小伙伴......应该不太能控制自己的大小便吧?” 格日勒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是不太能,不过也有办法......” 毛驴拴在车斗里,尾巴下绑了只红色的塑料袋子,四轮斗车载着格日勒和沈意鸣去往图录村,沿途一片荒凉。 这里的土地沙砾较多,并不适合栽种农作物,除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存活着的植物。 一个小时后,车子渐渐驶入村子,沈意鸣才发现自己的想法太单纯,村子里的村民没有成群的牛羊,他们的房屋多是石块搭建起来的,外面围了一圈栅栏,院子里堆砌的干柴是可见的,唯一的“财富”。 稍勤快的人家堆了几垛,懒散些的,零零散散着一堆,门外木板车上还有没卸下来的。 上午被格日勒驮在肩膀上的小姑娘在村口哭,格日勒让张晋岩停车,自己跳下车,远远的张开手臂抱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一边给她擦泪,一边问她,“为什么在这哭?” 沈意鸣也从车上下来,站在格日勒的身后。 “爸爸把小绵架在火上烤,我的小绵被杀了……还有一个大坏蛋在家里,就是因为他来了,爸爸才把小绵杀了!我的小绵,我要我的小绵!” 沈意鸣想起格日勒上午跟他提过,家里为了迎接一位客人,特意杀了一只羊。 方才格日勒也说,再晚一点儿,就要赶不上吃烤羊。 也许,这是仅有的一只羊,格日勒希望他们能在晚饭前赶回去,并不是自己想吃,而是这是他们最贵重的,拿来招待客人的。 “好啦好啦”,格日勒在安慰妹妹,“你看错了,那不是你的小绵,你的小绵去找它的伙伴玩耍了,明天就回来了,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哥哥有事要忙,明天哥哥陪你一起去找小绵,好不好?” 沈意鸣内心五味杂陈。 格日勒抱着妹妹走在前面,小姑娘汪汪着一双泪眼,下巴旦在哥哥的肩膀上看着沈意鸣,沈意鸣也看着她。 她的眼睛与格日勒长得很像,又亮又干净,沈意鸣看着她,可惜自己兜里不能掏出一块糖来。 格日勒的家在村子的最后面,远远的就飘出了烤肉的香味,栅栏外,有村民路过,打趣格日勒的父亲,“村长,你这今天过年啦,吃这么好?” 格日勒的妹妹在门口处不肯进去,格日勒怎么哄都哄不好,有些歉意的看着沈意鸣,“哥,我妹妹不懂事,你先进去,我哄会儿她就好。” 沈意鸣知道自己在这,格日勒有些话不方便说,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停车的张晋岩,等了他一起走进院子。 格日勒的父亲迎过来,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在角落里哄女儿,也大概知道因为什么事,他脸上的表情有一刻不自然,但很快热络的看着沈意鸣,“您就是我儿子说的大老板吧,快请进快请进,我们正好要开饭了!” 沈意鸣跟他握了握手,走进院子,没想到,看见了一位熟人。 池砚仍旧穿着早上那身衣服,神色少有疲惫,挽着袖子在烤羊上刷油,倒是不像一位客人。 格日勒的父亲看见沈意鸣一直盯着池砚看,赶忙介绍,“这是大城市里来收购牛羊的池老板”,转而又回过头来看沈意鸣,“不好意思,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沈意鸣目光淡淡的落在池砚的身上,坦坦荡荡,毫无闪躲,“我叫沈意鸣,您叫我意鸣就好。” 张晋岩也看见了池砚,低头叫了一声“池总”。 格日勒的父亲反应过来,“欸哟,几位认识啊,真巧真巧!”他引着沈意鸣围坐在桌前,又让格日勒的母亲上了两副干净的碗筷,搓了搓手,坐在池砚的旁边。 方才他们应该在谈论什么话题,现在沈意鸣坐在桌前,格日勒的父亲没有弄清楚沈意鸣来的目的,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之前的话题,池砚不主动开口,他也不敢说,尬笑了两声,往院子外看。 第176章 “格日勒都二十岁了,还这么没礼貌,客人在这,他还只管哄妹妹玩。” 沈意鸣看了下被池砚刷过油,在火上滋滋作响的小绵,垂下头,心情有些感伤,“没事儿,小姑娘不开心,有哥哥宠多好”。 今天傍晚的天气不好,铅色的云坠得天快要塌下来,沈意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望着天边的云,思绪飘得很远。 “我小时候,别人都以为我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其实我不是,我想挑战一切不被允许的事情,爬树,跳水,滑雪......但是,这些事情被爸爸发现后,我就会被罚站,那个时候,没有人哄我,所以渐渐的,我就不会再去触碰那些不被允许的事情。” 玩音乐是他唯一坚持的,不允许的事情。 格日勒的父亲试图安慰沈意鸣,“这些都是很危险的活动,您父亲也是出于对你的担心才不希望你玩这些,等您以后有孩子,您就明白您父亲对您的爱了。” 说到这,格日勒的父亲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对,给沈意鸣倒了杯茶水,“还没问您,你结婚了没有?有没有孩子,我看您长得这样年轻,下意识觉得您还没有结婚。” 沈意鸣收回自己的思绪,被格日勒父亲说得脸有些红,他捧起水杯抿了一口水,“还没有结婚。” 格日勒的父亲又重复了一下方才的话,“那有了孩子,您就能理解您父亲了,所谓不做父亲不知父母恩。” “嗯”,沈意鸣点点头,他想起父亲为了能让自己快快乐乐的生活,提前为自己布置的一切,“是这样......” 一旁不曾说话的池砚抬起头,朝沈意鸣瞥过一眼。 格日勒回来了,把张晋岩叫走,帮忙去外面的车上把小毛驴从车斗上卸下来,再次回来时拉着一个小马扎坐到了沈意鸣的旁边。 小马扎比沈意鸣坐的椅子矮很多,明媚干净的少年仰着头叫“哥”,“你说演出过后就看一看我会不会唱歌呢,我现在清一清嗓子,给你唱一首。” 格日勒的眼神让折回来的张晋岩感受到了一点危机,他扭头去看池砚,发现池砚依旧垂头只顾自己手里的活。 格日勒的母亲很不好意思,张着手想拿池砚手上的工具。 “池老板,您给我吧,您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干活呢?” 池砚嗓音低沉,似乎并不受外界人谈论的影响,“没关系,马上就好了,请给我一把刀。” 格日勒的母亲转身去找刀,格日勒对着跟在妈妈身后的小跟屁虫说,“塔娜,去屋里把哥哥的琴拿过来。” 塔娜跟着妈妈一起回屋,再出来时,塔娜依旧跟在妈妈的身后。妈妈一手拿提琴,一手拿着刀,对着格日勒说,“她都没有琴高,你让她拿琴?” 格日勒龇牙一笑,把琴抱过来,沈意鸣一时间没有认出这是什么琴,琴侧面的漆皮已经被磨掉了,琴弦也十分老旧,格日勒拨了拨,发出的声音宏厚而低沉。 格日勒话不多,尝试拨了几下琴弦后,正式弹唱起来,是方言的歌曲,沈意鸣听不太懂,但是声音和旋律都格外的好听,唯一的缺陷,和弦部分因为琴弦的老旧,音调差一点。 沈意鸣清了清嗓子,以自己的嗓音补充了那一点点缺陷,格日勒十分惊喜,亮着眼睛仰头看着沈意鸣。 曾经在海城的海滩上,沈意鸣抱着吉他,岸上朋友无数,沈意鸣好似眼里只有池砚,那首情歌唱只给池砚一个人听。 如今院子这首情歌,格日勒看着沈意鸣的眼睛,似乎也只唱给他一个人听。 第104章 坑深104米 替他解释 夜幕来临,烤羊的香味充盈着整个村庄,院子里来了好多人,格日勒的父亲都热情的欢迎,还在院子里升起了篝火。 格日勒放声歌唱,如他说的那样,他的高音比sin组合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包括沈意鸣自己。 烤羊肉焦香四溢,人多了显得不够分,格日勒的母亲又从屋里端出昨日烤的馕,虽然不新鲜,但是大家也不嫌弃,撕开了相互分享。 格日勒的父亲卸下一条羊腿放在池砚面前的盘子里,大家不敢动,看着沉默寡言的男人用小刀把羊腿上的肉一小片一小片的切下来,鲜嫩的放在盘子的右侧,烤焦的放在盘子的左侧。 沈意鸣看着肆意的格日勒,看他放下琴,围着火堆唱歌,塔娜跟在他的身后,不太熟练的扭着身姿,格日勒牵起她的手,教她唱歌。 沈意鸣看了下小马扎上放着的琴,实在忍不住,抱起来试了试,将方才格日勒弹过的曲子,复弹了一遍。 格日勒非常开心,从围着火堆转圈唱歌,扩大了范围,圈将沈意鸣所坐的餐桌也围了起来。 塔娜跟不上哥哥的脚步,小跑了两步摔倒了,格日勒便蹲下来,拍了拍小家伙身上的土,把她直接扛在了肩头。 池砚没有去看格日勒的舞蹈,他神情专注的将羊肉堆满在盘子里,又抽走沈意鸣面前干净的瓷盘,把那些鲜嫩的羊肉拨进去,盘子推回到沈意鸣的面前。 沈意鸣看见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池砚,可池砚神色在篝火的印照下依旧冷漠,如果换做他遇见塔娜哭之前,池砚给他剔一盘羊肉,他会很开心的全部吃完,可这是塔娜的小绵,沈意鸣实在下不去口。 沈意鸣低下头,专心的拨弄琴弦。 第177章 他始终没吃,视线追随着快乐又阳光的格日勒,一晚上未怎么开口说话。 池砚脸色不好,格日勒的父亲很快的发现了这个事情,他看着闻见肉香味前来蹭饭的邻居们,在酒足饭饱之后,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热闹退尽,孤独如黑暗涌来。 沈意鸣意犹未尽的放下琴,火光下的脸更显红润。 格日勒坐过来,把妹妹从肩头上卸下来抱在怀里,略有些喘,“哥,这个琴是我自己做的,你刚上手就能弹得这么好?” 沈意鸣看了一眼琴,不吝夸奖,“做得真不错!” 格日勒看着沈意鸣的眼睛,脸上带着被夸奖后的羞涩,“就还行,哥,你脸这么红,是烤火太热了吗?” 张晋岩看过来,果然发现沈意鸣的脸红得有些不自然,他伸手探了一下,惊叹出声,“沈总,您额头这么烫,又复烧了?” 沈意鸣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在这热闹中孤独才会觉得冷,不想原来是因为复烧,“是有点冷。” 张晋岩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点钟。本来应该谈应县发展方案的,因为喜好热闹的村民和池砚在,今晚关于工作上的事,一个字也不曾提起过。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赶回去吧,还得先去一趟医院,拿着退烧药。” 格日勒感觉有些遗憾,但又担心沈意鸣生病太严重,自责的说,“哥,都怪我太显摆自己了,如果我们早点说完正事,让你早点回去,你就不会因为在外面冻这么久发烧了。” 沈意鸣看格日勒小狗一样的眼睛,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格日勒的头发,温声安慰他,“不怪你,我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而且,听你唱歌,看你跳舞也是正事,反正未来几天我不走,我们还有时间说其他的正事。” 格日勒这才勉强笑笑。 “走吧”,沈意鸣看着一脸焦急的张晋岩,“我们也回去,早点休息,明天再来。” 张晋岩站起来去掏兜里的车钥匙,一抬头看见池砚也站了起来,正蹙着眉看着格日勒的头顶。 张晋岩张了张嘴,看了看沈意鸣,又去看池砚,“池总,您今天怎么来的?是打算住在这里,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县城?” 池砚掀起眼皮看向张晋岩,没有前头一堆问题的解释,直接给张晋岩答案,“回县城,麻烦了。” 沈意鸣身子僵硬了一下,又很快放松,先两人出门,等在了车边。 回县城的路上,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车子颠簸的声响,张晋岩想找些话题,一抬头,看见后座的沈意鸣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眼睛紧紧闭着,好像已经睡着了。 副驾驶的池砚扭头看向窗外,外面黑漆漆的,除了车灯照亮的前方道路之外,什么都看不清的。 张晋岩不自觉的放低了自己的呼吸声,总觉得这样安静的车厢让人有些压抑。 进了县城,马路两边有了些光亮,张晋岩把车开进宾馆的停车区,扭头对池砚说,“池总,您等我一下,我把沈总送进房间休息再去送您。” 池砚摆正了自己的坐姿,嗓音低沉的问他,“不是说先去医院取点退烧药吗?” 张晋岩看了下手机,摆正了给池砚看,“下午那会儿冯哥去医院开了一些出来,刚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带沈总直接回宾馆。” 池砚掀了下眼皮,卸下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绕到后面又拉开沈意鸣身侧的车门,伸手去抱缩成一圈的人。 夜晚的风有些凉,车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沈意鸣下意识地将自己缩得更紧,池砚伸出去的手擎在半空中,眼神沉得像被打翻的墨。 他嘴角紧绷,有些嘲讽的开口,“早上还求我给你一个机会,不到一天里就想着养孩子了,我给你剔的羊肉你不吃,眼睛里只看得见那个跳舞的小子,是吗?” 沈意鸣埋在眼皮下的眼珠滚了滚,把脸埋在臂肘里。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会放大自己的委屈,沈意鸣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了池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可他又怕自己解释反倒让池砚以为自己在找借口,当下便抿紧嘴角,索性装睡了。 池砚看着沈意鸣这副默不做声的样子更是生气,掐着沈意鸣的胳膊,强行把他抱起来。 张晋岩在身后抬手捂着车门,担心磕到了沈意鸣的头。 高大的男人抱着努力隐藏自己情绪的沈意鸣走在前头,张晋岩看着闹别扭的两个人,颓了肩,在夜色里叹了口气。 转念又想起池砚不知道沈意鸣的房间,疾步追上去。 冯银桦听着走廊里的声响,猜到沈意鸣大概回来了,拎着药袋和温水出来,迎头撞上池砚出来,整个人一惊,有些结结巴巴的开口,“池……池总,您出来了?” 池砚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点了一下头算打过招呼,错过冯银桦的身子往里走,没走几步又站定身子,扭头问冯银桦,“他的房间在哪?” 冯银桦走过去两步,把两只手上的东西倒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给池砚打开门,又顺便按亮了房间里的灯,“就是这间。” 房间里是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池砚蹙蹙眉,冯银桦大概看出了他的反感,赶忙解释,“这家旅馆全是这样的标间,没有大床房,这已经是应县环境最干净的一家了。” 池砚张张嘴,又觉得自己不该问,张晋岩在后面追上来,开口说,“这个房间只有沈总一个人睡......” 第178章 池砚没说话,把沈意鸣放在床上,又脱掉了他的鞋,他烧得有些厉害,连脚踝都是烫的。 “不行还是送去医院吧”,池砚看着张着口,有些呼吸不过来的沈意鸣,弯身又想把人抱起来。 冯银桦在一旁说,“我下午的时候去过一趟县医院了,大夫说如果沈总还烧,先吃退热药把烧退一退,明天再去医院做一下血常规之类的......” 冯银桦还没说完,池砚便把他打断,“药呢,先喂了”,说完这句,又觉得自己这副着急的样子实在不像说要一刀两断的人,狠下心对张晋岩叮嘱,“你晚上做盯着点吧,如果烧还不退就送去医院。”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晋岩和冯银桦对视一眼,转身追池砚出去。 房间里,沈意鸣抱着被子转了个身,冯银桦将药片递过去时,发现压在沈意鸣脸颊下的枕头洇湿了一片。 张晋岩追到了旅馆的门口,“池总!” 池砚停下脚步,张晋岩走过去,看了看前台被惊醒的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拉着池砚到外面去。 “沈总身体难受,不想解释,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替他跟您解释一下。” 池砚怒气冲冲地回头看张晋岩,少有的疾言厉色,“你凭什么替他解释?” 张晋岩一愣,大概能明白池砚这一通无名火因什么而发,他吸了口气,说,“我从未在您不在的时候看见沈总摸乐器,听见沈总哼歌,这是近四年来唯一的一次。您不觉得沈总看向格日勒的眼神有多少羡慕,就有多少遗憾吗? 或许在外人的眼里,沈总拥有胜实集团简直令人嫉妒羡慕,但是我在身边,觉得这不过就是他的牢笼,他之所以把胜实做的这么好,无非就是想要好好的......还给您。 而他喜欢的,从来都没有变,不管是音乐,还是您。” 第105章 坑深105米 买小羊 旅馆的门前有一排杨树,不知道藏了多少只蝈蝈,十分聒噪的叫着。 池砚沉默的看着远方,一言不发。 张晋岩继续说,“旅馆的房间,原定我和冯哥住一间,后来沈总说代替我,另定一间大床房已经来不及了,就安排冯哥和沈总一间,昨晚事出紧急,我觉得您不会放心下沈总,就抱着一丝侥幸另给沈总开了一间,方才当着沈总的面说送您回去,也不过不好直说。” 池砚冷漠开口,和夜色一样凉,“我们之间没可能,你不用自作主张。” “经历了这么多,您看不出沈总只剩下您了吗......” 突兀的手机铃声在夜色中响起,张晋岩掏出来,发现是沈意鸣的来电,他以为沈意鸣出了什么事,一边接起一边往旅馆内走,“喂,沈总,您怎么了?” 男人也在黑暗中转身,毫不犹豫的跟上了张晋岩。 “明天乐队公益演出要用那辆卡车,你另外再租一辆吧,顺便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卖羊的,我们买一只羊。” 张晋岩停住脚步,惊诧地反问,“买羊?” 池砚在张晋岩的身后站定,张晋岩缓缓的转过身子,眼睛盯着池砚,点了手机的免提。 电话里沈意鸣疲惫的嗓音响起,“今天格日勒的父亲为了招待我和池砚,杀了家里唯一的一只羊,傍晚我们进村的时候,格日勒的妹妹塔娜在村口哭,说爸爸杀死了她的好朋友小绵,格日勒哄了好久,说小绵自己的朋友家过夜了,明天才会回来。” 池砚在这一瞬间明白了,沈意鸣为什么没有吃那一盘剃好的羊肉。 “我不知道小绵扒了皮之前是什么颜色,但是我想另外送一只羊给塔娜,她也会原谅我的。” 张晋岩看了眼池砚的神色,内心说不出的滋味盘亘着,有些喘不过起来,“知道了,您别操心这些事了,我明天都会安排好的。” “池砚呢?”沈意鸣轻声问,“你把他送回去了吗?” 张晋岩依旧看着池砚的脸色,梗着脖子道,“池总定的那家宾馆,老板不讲信用,见池总一直不去租给其他人了。” 池砚皱皱眉头,伸手去抢张晋岩的手机,张晋岩赶忙说,“一连找了几家都没有空位置,我又回到我们定的这家,目前就您和可可的房间还各自剩下一个床位。” 沈意鸣长长喘了一口气,“那你让他住我这间吧。” 张晋岩得逞一笑,却听见沈意鸣又说,“我晚上去你和冯哥的房间打个地铺。” 池砚将要碰到手机的手顿住了,他忍不住想要反讽一句,电话里面的沈意鸣比他先出声,委屈又而可怜,“现在池砚看见我就烦,昨天他因为我飞这么远,还没有空出时间休息,晚上让他好好歇歇吧,我,离他远点。” “不用!”池砚冷声喝止沈意鸣想要打地铺的想法,他看着张晋岩有些期待的目光,闭了下眼睛,语气稍稍放缓了一些,“你掏房钱,我还没那么矫情到不与你同室相处的程度,留好门吧。” 张晋岩松了口气,把手机挂掉跟池砚说话,“池总,您别自欺欺人了,虽然沈总从不在外招蜂引蝶,但是招惹他的人不少,您就真舍下了他?” 池砚若有所思,缓了一会儿才回张晋岩,“你知道当年的情况,跟随钟泰的董事要拥立我与沈博为割裂,如果我不按照沈博为的谋划入狱,他根本没有好日子可过。” 第179章 “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如果真正的撕破脸,沈博为即便赢了,胜实也是元气大伤,压在沈意鸣身上的压力不会小,如果沈博为输了,沈意鸣就如坠入泥潭的白藕,有的是人想把他挖出来嘲讽。 张晋岩也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如今沈博为死了,胜实也被沈总管理的很好,正是你们之间的好日子,为什么偏偏还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呢?” “如果那群人知道我回来了,说不定又要躁动起来,即便我没心思当胜实的总裁,他们也会给意鸣制造很多麻烦的。” “那就告诉那群老头啊,你俩是一家的不就成了?” 池砚掀起眼皮,反应着张晋岩的话,内心似有什么破土而出,扰得他心慌。 回到房间,沈意鸣已经睡熟了,池砚用手背贴了贴沈意鸣的额头,有些热,但不烫。 额角出了些汗,粘了几缕头发,池砚用手将发拨到一边,俯下身,看着沈意鸣的眉眼发呆。 沈意鸣三十岁了,从人生的十几岁遇见自己,他一直过的都不如意,如果说池砚童年的悲惨与沈家有关,那沈意鸣也不过是偷了一个美好的童年。 他们像是一对逆行人,要消耗对方的美好才能成就自己的舒适。 或许张晋岩说的不错,池砚的存在不会剥夺沈意鸣现有的一切,他们可以……一起做的更好。 薄唇轻轻贴了贴额角,男人如墨一般黑沉的眼暗了暗,轻轻的嗓音贴着沈意鸣的发,“晚安。” 沈意鸣睡得并不安稳,梦里热得快要蒸发一般,他踹翻了被,没一会儿又被裹起来,几次折腾下来,他累得虚脱了,连蹬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早晨醒过来已经是十点钟,房间里没人,旅馆的窗帘还拉着。 出了一身的汗,浑身粘腻,被子倒是干爽。 他捏着被角,看另一张只剩下床单的干秃秃的床发呆。 手机上的闹钟被关掉了,他知道是谁所为,换到通讯录的界面给张晋岩打电话,背景音是连成一片的羊叫声。 沈意鸣嗔怪,“你已经去买羊了,怎么不叫我?” 池砚在那头替张晋岩回答,“我叫你了,叫不醒。” 他后知后觉自己说话有几分僵硬,又补充道,“正好我来找养殖户谈买牛羊的事,多你一只也不过是顺手。” 沈意鸣低头,攥了攥搭在膝上的被子。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张晋岩给沈意鸣打电话,问他需不需要带午饭回去,彼时沈意鸣正脚步虚浮的在大街上闲逛,他想再给塔娜挑选一个礼物。 “不需要,我在外面,附近小吃很多,饿了我就随便吃一口,你们打算回来了吗?” 张晋岩回,“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您在什么位置,我开车去找您。” 沈意鸣抬头看了看附近的标志性建筑物,零星的街边餐馆不如大城市那般耀眼,木板上写了几个大字便是招牌,他在一家杂货店门口站定,望着窗口里面的一只小羊公仔,“不用了,买完东西我自己回旅馆,你在旅馆等我就好。” 池砚在那边不知道忍耐了多久,实在忍不住了开口训斥,“你能不能有一些自觉,在什么陌生的地方都敢一个人行动,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靠山,还是有能打的保镖在身边吗?” 护他的爸爸和爷爷都不在了,能打的昝楚予被谢扬晨需要,这个世界上,不就只剩下沈意鸣一个人了吗? “报位置”,池砚最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撑着自己的额角,“等在原地不要动。” “卓玛杂货店”,沈意鸣的视线从门口的招牌上掠过,轻轻推开门。 还有人会关心他一个人行动是不是危险吗? 卓玛杂货店的老板是一对夫妻,店内的东南角有一张桌子,老板娘正低头制作手工本,沈意鸣很好奇,站在她的身后看她制作本子的过程。 老板从货架后面理完货之后出来,见沈意鸣衣着干净整洁,面貌不像本地人,走过来与他问好。 可惜说的是方言,沈意鸣不大能听懂,只能凭借自己的猜测指指老板娘手上的本子,用汉语解释,“我看看她是怎么做本子的。” 老板又说了两句话,沈意鸣听不懂,有些尴尬,最后只能低头继续看老板娘做本子。 午后的阳光透过刷着绿漆的小窗子,照在沈意鸣的脸上,那些光晕像看不见的岁月,虽然悄无声息的溜走,但这副模样并没有改变,一如十几年前初见时那样惊艳。 干净得不受生活和生计的侵蚀。 池砚站在窗外看着,张晋岩停在一边,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们车子不能在路边停的太久。 沈意鸣不经意间抬头,池砚那般深情的眼神还不来掩饰,又或者,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神情,就这样与沈意鸣四目相撞,他们像从未认识彼此那样大胆对视,又像中间几年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沈意鸣上唇与下唇轻轻碰了碰,池砚看懂了他的唇语,在叫自己的名字,“池砚”。 池砚眨了眨眼睛,垂下头往屋子里走。 沈意鸣叫他时,脸上的表情很淡,不像一日之前求他时那样低姿态,也不像沈意鸣刚回国那段时间满不在意。 过去的几年里,沈意鸣被迫成长,好像已经习惯了如何去迂回婉转的解决一件事情,比如,如何再次让池砚放下心防。 第180章 十年前可以,十年后亦可以。 “走吧,门外的车不能停太久”,池砚进了杂货店,说第一句话。 “这个本子很漂亮,如果用它去做餐厅的菜单,会很有艺术感,菜单的配图如果是手绘的,那就更完美了。” 池砚看了一眼老板娘正在装订的本子,微蹙了下眉,“现在都是电子菜单,这种本子的菜单只会显得笨重……” 第106章 坑深106米 公仔 车子开往格日勒所在的村子,到家时,格日勒不在,塔娜跟着妈妈在码院子里的干柴。 沈意鸣抱着小羊公仔下车,张晋岩下车后,去抱着车厢里的小羊。 “塔娜”,沈意鸣喊她的名字。 小姑娘前一天里见过这个帅气的哥哥,惊喜的看着他怀里的小羊公仔,一副想靠近,又害羞的站在原地不动,眼睛一直盯着沈意鸣怀里的公仔。 沈意鸣把公仔往前推一推,“塔娜,送给你。” 塔娜的妈妈走过来,淳朴的妇人有些拘谨,她看着沈意鸣手里的公仔,不大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玩具,她玩不来的,家里脏乱,没几天就会弄脏,她不玩。” 塔娜撇着嘴,有些失落。 张晋岩又抱着一只小羊进来,塔娜的妈妈更加不好意思,看着小羊不知所措。 沈意鸣弯腰把公仔放在塔娜的面前,塔娜却揪着自己的手指不肯接,沈意鸣哄她,“快抱着,妈妈同意的,也是哥哥一定要送给你。” 塔娜的妈妈低头看了一眼,在公仔和小羊之间选了公仔,“塔娜,拿着娃娃吧,但是要说谢谢哥哥。” 塔娜乖乖的对着沈意鸣说“谢谢”,小脸上洋溢起笑,不过却依然没有接公仔。 沈意鸣蹙蹙眉,不解,“妈妈说可以收下了,快抱着。” 她张张自己的小手丫,“手脏。” 沈意鸣一下子笑出来,抱着公仔直起腰,“那哥哥先帮你抱着,你快去洗手!” 塔娜跑着去屋子里洗手,沈意鸣看着塔娜的妈妈,“昨天实在抱歉,因为我们的到来,杀了您家的羊,今天我们又带了一只来。” 塔娜的妈妈不敢收,因为她昨天听到了丈夫与池砚的谈话,这位老板想要在他们这里开一家很大的牧场,需要当地人来帮忙畜养,她担心这只羊如果抵了昨天吃掉的那一只,那么新的牧场就不会需要他们家的人。 她很想让格日勒去做这件事。 “不要,昨天那只羊就是为了款待大家的,这只羊怎么能收呢?不能收。” 池砚更能明白塔娜妈妈的想法,站出来给他吃定心丸,“我与您丈夫谈成的决定并不会改变,这只羊只是他想送给可爱的塔娜,仅此而已,您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 塔娜的妈妈看看池砚,又看看沈意鸣,才把张晋岩怀里的小羊抱过来,脸上带着不好意思,“实在太谢谢你们了,进屋喝口热茶吧,格日勒和他的爸爸去镇上了,说过了午饭时间就会回来。” 她转身找了前一天还在拴着小绵的绳子,拴好了这只新得到的小羊,领着三个人往屋子里走。 塔娜迎出来,撞在沈意鸣的身上,沈意鸣把公仔塞到塔娜的怀里,又学着格日勒抱妹妹的样子,把塔娜抱起来。 小姑娘不重,但是这是沈意鸣第一次抱小孩子,加之前两天与池砚“交战”了一番,一下子腰闪了一下。 他脸色不好,咬着牙抱着塔娜往屋里走。 塔娜还没有被陌生人抱过,挺着身子,姿势也很僵硬。 池砚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沈意鸣的吃力,在准备跨过门槛的时候,把塔娜从沈意鸣的怀里抱过来。 张晋岩已经跟着塔娜的妈妈进了屋,外屋只剩下抱着塔娜的池砚和咬牙忍耐疼痛的沈意鸣。 池砚看了看沈意鸣脸色,一手抱着塔娜,另一只手顺着沈意鸣的后腰轻抚呢,说话声音很轻,“闪着哪里了?这?” 沈意鸣摇了摇头,池砚又换了个地方,“这?” 沈意鸣摇了摇头,额角冒出汗来。 塔娜看着沈意鸣略显痛苦的脸,在池砚的怀里伸手给沈意鸣擦了擦汗,没说话,但是神色略显自责。 沈意鸣抬头看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是哥哥老了,缺乏运动,跟你没关系,塔娜很轻。” 池砚又换了个位置,再次跟沈意鸣确认,“这?” 沈意鸣这才点了点头。 “确实应该多运动,你怎么说也是歌手出身,唱跳都是基本功,弯腰抱孩子还能闪着腰……” 沈意鸣扭头,斜睨池砚一眼,略带些嗔怪的语气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也三十多岁了,我把你折来折去不当人用,我看你能笑得出来吗?” 池砚一瞬间就明白了沈意鸣说的是什么,他扭头,塔娜正瞪着一双纯真的大眼睛。 小孩子自然不能听出他俩话里的意思,但是张晋岩见两人一直不进来,寻出来却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一声。 池砚把塔娜递过去,张晋岩刚想接,塔娜却不愿意了,“我想自己走。” 池砚看她,她又怯怯地重复了一遍,“我想下地,自己走。” 池砚便把她放下,又直起身子跟张晋岩说,“你先带塔娜去屋里,我给他看看。” 沈意鸣不想,他觉得抱一个小孩子还闪了腰,实在太丢人,于是跟着塔娜一起往屋子走,被池砚拽住按在墙上。 第181章 张晋岩偷瞄了一眼两人的神色,识趣的给两人腾地方。 “我没事,现在已经好了。” 池砚不听他的,继续用温热的手掌给他按摩闪到的地方,“平时不注重运动吗?上了岁数,要适量运动,钙片也要多吃。” “不用操心我,你比我还大好几岁呢。” “额”,池砚手上用了点劲,沈意鸣闷哼出声。他知道,这句话池砚听着不爽了。 沈意鸣刚想反驳,突然屋外传来格日勒的声音,“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有话好好说!” 格日勒去扯池砚的两只手,将沈意鸣整个人护在身后,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甚至呈现出戒备的状态,“你怎么跟我哥动手,你是我爸爸的客人,哥也是我的客人,我不跟你动手,但是你得给我哥道歉。” 一口一个哥叫的亲切,池砚退开两步,看了看格日勒,又把视线投在沈意鸣的身上。 沈意鸣转了身,靠在墙面上缓气,他抬手放在格日勒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刚刚不小心扭了腰,他帮我看看。” 格日勒有些不大相信的扭头,两条胳膊还张着,像护着自己崽子的老母鸡,“真的嘛?我刚刚看他掐着你后脖颈!” 沈意鸣看着池砚这副想揍人的表情很想笑,但不得不极力忍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格日勒点了点头,“放心吧,他只是怕我又把脖子扭了。” 格日勒这才撂下两条胳膊,又转过身子来,想要去摸沈意鸣的腰,“哥,你扭哪了?我给你捏捏,我劲可大了,我爸可喜欢我捏他肩膀了,他说每次捏完,他都觉得很松快!” 池砚那张脸黑沉的要命,锐利的眸子始终锁着沈意鸣的脸。 沈意鸣故意不回答,格日勒便左右摇晃着身子想给沈意鸣捏,但是沈意鸣后腰贴着墙,他根本寻不到位置。 池砚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迈开步子进了屋。 沈意鸣扯着格日勒的胳膊,把人从自己身前剥离开,淡笑着,“没事了,好多了,听你妈妈说你今天去镇上了?” “是啊”,格日勒有些遗憾的点头,“昨天玩过头了,忘记了谈正事,不是说你们的演出有三天吗,我就跟我爸爸就去镇上找你们了,问过了你们的人,他说你今天没去,我跟我爸又去昨天你给我的地方找你,那的老板说你们一早就出门了,我们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里找,就只好回家了。早知道你今天会来,我就等在家里了。” “我们也是刚到。” 格日勒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他想起什么,往屋子里走,“阿妈,我在院子里看见一只小羊,谁家的?” “哥哥!”塔娜抱着小羊公仔奔出来,扑进格日勒的怀里,举着公仔给他看,“我的新朋友,她叫小小绵!” 格日勒的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这是沈意鸣第一次在看到格日勒如此之快的情绪转换。 他从塔娜的手里把小羊公仔抱过来,扭身看向身侧的沈意鸣,“哥,院子里的小羊和这个公仔都是你送的是吗?” 沈意鸣张张嘴,话还没说出来,格日勒又接着说,“我要是歌唱的不好没事,别的我也能干,我看你们乐队里的男人把音响从车上卸下来,这种活我都能干……” 沈意鸣瞬间明白了格日勒的意思,他与他妈妈一样,见到了这些,以为自己想求的事情遭到了拒绝。 “你快把公仔给塔娜吧,别把她闹哭了”,随后沈意鸣安抚格日勒,“这些都是我送给塔娜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想跟我走,后天我们回去,我可以直接把你带回去的,但是你要想好,这可不是闹着玩,你要是去了江城,回家一趟可是很不方便。” 格日勒这才笑了,把公仔还给塔娜。 塔娜不大高兴的抱着,跑去离格日勒很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我都去过,我是见过外面的世界的,虽然只有不到一个月,但是不要小瞧我,我没那么容易想家!” 原来格日勒去外面闯荡过,难怪看他对自己,对家乡未来的发展,比同龄人都是超前的。 第107章 坑深107章 吹发 下午与镇上的几位领导见过面,了解了应县当地的特色和情况,沈意鸣心里有了几个盘算。 一是修路,二是建立旅游观赏区,三是打造应县明星代言人。 带动旅游发展,经济发展自然水涨船高,文化产业和餐饮产业也随之兴起,这是最快的方法。 应县拥有优越的地理优势,风景秀丽,但由于当地没有主要的经济条件,一直发展不起来。 至于明星代言人,自然是格日勒。 他是应县养育出来的最干净最纯粹的产物。 晚上回宾馆的路上,沈意鸣一直在想如何包装格日勒的事情,一下车,他就直奔冯银桦的房间。 “格日勒的包装,既然想从民风和民俗的角度去包装他,那其实他并不合适在城市里发展”,冯银桦给出自己的想法。 沈意鸣也在阐述自己的想法,“我在想,要不要现在就策划一期综艺,以应县作为一个固定的地方,现在的人们压力太大了,喜欢慢生活,享受慢生活,我们可以在应县建一间当地特色的房子,然后邀请不同的嘉宾过去录节目,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格日勒就作为房子的主人,如果这件事成了,之后的旅游度假区的热度自然也就有了保障,如果收视不行,起码,也让格日勒露了脸。” 第182章 冯银桦点点头,赞成沈意鸣的想法,“这个事情我觉得行,具体回去我会跟公司的策划团对商量。” “格日勒唱歌的确好听,他嗓音很好毋庸置疑,但毕竟是野生,在综艺的准备时间里,他得系统的进行一下声乐培训,我今天跟他说了,他说他愿意,所以我先带他回江城。” 这个冯银桦没什么好说的,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房间里正是寂静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张晋岩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似的堵在门口。 沈意鸣站起来,“我们说完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张晋岩张张嘴,等沈意鸣到了他身边,他才开口问,“沈总,您今天身体好点吧?不发烧了吧?” “还好啊”,沈意鸣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觉得烧了,就是嗓子有些痛,我吃些消炎药就好了,谢谢你,这两天真是折腾你了。” 张晋岩赶紧应承,“应该的,应该的。” “明天我就回去了,公司还有很多决策的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应县的项目接下来就由你跟进,还有哪些信息没有收集全,你便留下来打听吧,休息好了再回公司。” 张晋岩吓了一跳,白天里还没有说要回去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沈意鸣就决定要走了呢。 “那个机票……还没定,池总好像还得在这谈两天……” 张晋岩堵在门口,沈意鸣出不去,就站在张晋岩的面前说,“临时决定,机票一会儿我自己定,明天接完格日勒我就出发。” 张晋岩扭扭身子,想出去,好像又想进房间,一时间给沈意鸣整的比较懵,“你到底是要出去还是要进来,把门口让出来,我要出去。” “哦……哦”,张晋岩走进来,侧着身子站在一边,沈意鸣出去,才明白张晋岩为什么要这副样子。 池砚颀长的身子靠在门口的一侧,双手抱胸,神色淡定,很显然,他们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沈意鸣蹙蹙眉,回想了一下,刚才他说的这些话,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被池砚听的。 于是他迈开步子往自己的房间走,他倒是想跟池砚说点什么,但自从在医院被拒绝以后,沈意鸣总觉得自己对池砚说什么都是徒劳。 沈意鸣从池砚身前走过,路过池砚之后,池砚也迈开了步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昨晚沈意鸣睡的那张床上有一床干爽的被子,池砚那张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沈意鸣坐在床沿,看池砚出去,没一会儿抱着一床被子进来,扔在他那张床上,一边整理,一边头也不回地对沈意鸣说,“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沈意鸣愣了一下,他的大脑有些切换不过来。 又或者说,他在回想过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时间——两个人住在象牙山别墅的那段日子。 凡是沈意鸣说了自己先洗,池砚总会在他洗到中途的时候钻进浴室,变成两个人一起洗。 但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池砚在处理工作时,沈意鸣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池砚在他睡着后,带着一身湿热的香气将自己环在怀里。 “你先吧”,沈意鸣掏出自己的手机,垂下头,“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池砚盯着沈意鸣看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去了浴室。 沈意鸣定了两张机票,又用手机邮箱看了几封公司的邮件。 二十分钟后,池砚围着浴巾出来,提醒沈意鸣过一会儿再去。 热水器的水已经被池砚用光了,烧热还需要一会儿。 沈意鸣身子不舒服,想要简单的冲一冲,没等一会儿他就起身往卫生间走,池砚蹙着眉喊他,“你等会儿,水还没热!” 沈意鸣看了看热水器上的温度,59度,洗个十分钟倒是也不会太凉。 “我冲一冲就行了,水够。” 池砚还想说点什么,沈意鸣已经进去,并且打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声中,池砚说的什么,他一句也没听清。 十分钟后,沈意鸣察觉水有点凉,匆匆的关了水龙头才发现问题,小宾馆里只有一条浴巾,方才池砚已经围着出去了。 现在他光衣果着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总不能就这样光着出去,但出去跑了一天,刚刚穿进来的衣服带着奔波一天的灰尘,白色衬衫的领口都黑了一层。 沈意鸣扯了扯几件脏衣服,他倒是有心,,想这么光着走出去,但是又怕池砚误以为自己要勾引他。 现在的池砚说话难听,指不定又要讽刺自己自甘轻贱。他是想要追回池砚不错,但还没做好丝毫不在意自尊的准备。 池砚想在应县开牧场,地皮和购置牛羊是一大笔财款支出,他才出狱半年,不见得有足够的钱能够操作,沈意鸣倒是觉得自己也不是一点机会没有,他打算徐徐图之。 沈意鸣一边想事,一边把白衬衫揉了,昂贵定制的衬衫被他揉的满是褶皱,对着洗脸镜,沈意鸣将拧得半干的衣服围在腰间,围了前边露后面,围了后面露前面。 最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的笑了一声,把袖子系在腰侧。 前后倒是都勉勉强强的挡住了,一条腿露在外面,只要动作幅度不大,应该没什么问题。 做好掩耳盗铃的心理建设,沈意鸣推开门出来。 刚刚在浴室里洗了一会儿衣服,身上那点水分早就蒸发干了,倒是也没觉得多冷,也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体感温度在下丘脑的表达过于异常,沈意鸣牙齿轻微的打着颤,根本不敢抬头看。 第183章 而床上坐在的池砚在沈意鸣出来后就咬紧了后槽牙,整个下颚蹦紧紧的。 沈意鸣走到房间的方桌下面,扯出张晋岩预备出来的毛巾,他身子弓着,一条腿完完整整的漏出来,湿透的白衬衫贴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那些朦朦胧胧,要露不露的地方实在……太过扎眼。 池砚扯了被子盖在自己的下半身,长长的喘了口气。 沈意鸣完全没有注意到池砚的异常,他用找到的毛巾扣在头上,又想翻找一下内裤,两条腿绷的紧紧的,腿窝里滚下两行水珠,在灯光下晃得人眩晕。 找了三分钟也没有翻出来内裤放在哪里,沈意鸣更是越紧张越找不到。 身后传出了点动静,紧接着是拖鞋的踢踏声,沈意鸣绷直了身子,脑子还没有做出反应之前,身上一重,眼前一黑,他趔趄了一步,伸手去扯,是一床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卫生间的门又一次被扯开,紧接着是花洒打开的声音。 热水方才被他用完了,这会儿水正凉…… 沈意鸣把被子扯下来,露出脑袋,围着被子看浴室的方向,磨砂的玻璃面里看不清男人的身影,但池砚在洗冷水澡,这毋庸置疑。 沈意鸣咬着唇,心中腹诽:我又不是故意的,是池砚自己定力不强。 他低头重新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包,内裤就放在了包的内兜里,沈意鸣掏出来穿上,又摘掉了身上的白衬衫,晾在阳台上。 许是奔波了一天,沈意鸣擦着头发便有些犯困,小宾馆里没有吹风筒,他的头发又稍有些长,半天也擦不干,他不敢躺下直接睡,怕第二天里头痛,便支着身子靠在床边,在脑子里乱八七糟地复盘白天里的想法。 池砚再出来时,沈意鸣头顶毛巾,靠在床头睡得直点头,他的头发还没干,一缕一缕的垂着水,池砚摸着卫生间的门把叹气。 嘴硬说着这辈子都不想再与沈意鸣,与胜实有任何的关系,可看到沈意鸣这副不会照顾自己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心软,想要去触碰,去照顾,他给他依赖和希望。 对于沈意鸣的欲望也是情不自禁,无法抗拒的。 池砚站在原地挣扎了两分钟,终是忍不住,拉开了房间的门,没一会儿拎着吹风筒回来。 风筒插在两人床的中间,池砚将风筒开到最大,他头发偏长,吹了好一会儿才干,但沈意鸣只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并没有睁开眼睛。 池砚叹气,扯掉沈意鸣头上的毛巾,风轻柔的从头顶吹过,不烫也不凉,沈意鸣藏在被子里的手指蜷了蜷,眼珠轻轻滚了滚。 没有醒。 第108章 坑深108米 洗衣机 第二天一早,张晋岩先开车去接格日勒,又把沈意鸣和格日勒两个人送到长途汽车站,等两个人在江城的飞机场出来,已经是晚上的十点钟。 格日勒看着灯红酒绿的城市,连连叹息,“你说人与人之间的差别要怎么谈公平?” 沈意鸣看着格日勒充满羡慕又忧郁的眼神,想起了还远在应县的池砚。 没有公平可言。 “出身没办法选择,但是成长的路要如何走,还是靠自己,池老板从小没有父母,寄居在舅舅家里,高中念完辍学,又自考读了大学,曾经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胜实集团的执行总裁……” “啊?这么厉害?但是现在胜实集团的总裁不是你吗?” 沈意鸣带着他去停车场,前几天车停在这里。 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沈意鸣让格日勒坐进去,又给他系上了安全带,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 “知道啊”,格日勒龇牙笑了一下,“我昨天跟我爸爸去镇上的时候,去网吧里查了一下哥的资料,哥,你好有钱!” 沈意鸣绕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车打着了火,有些自嘲的笑,“是啊,有钱,除了钱……除了钱一无所有了。” 格日勒想不到沈意鸣的苦恼,侧着脸去看沈意鸣,“有钱还不好吗?” “人啊,对于人生中每个阶段的需求都是不一样的,没有钱的时候,觉得有钱就是快乐,有钱了以后,又会奢求其他的东西,一样不愁就要愁另一样,没完没了,永无休止。” 格日勒正了正身子,有些不赞同,“哥,你这么说,虽然也不错吧,但是我觉得不应该是这种态度,你就想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比我不如的还有很多,他们尚且挣扎求生,自己条件这么好,有什么理由垂头丧气呢?” “是”,车子驶入川流,沈意鸣脑子里都是二十岁的池砚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与格日勒不同,没有接受过父母诚挚的爱,但总的来说,日日听舅舅灌输要复仇的思想,可池砚的本心并不坏。 “我的确……也没有资格垂头丧气。” 路程进行了一半,格日勒才想起来问这是去哪,沈意鸣简单给他解答,“先去我家,等你正式进入公司培训,签了合约有了宿舍再搬去宿舍。” “哦”,格日勒很兴奋,又很不好意思,“我去你家住,那会不会很打扰你家人啊?” 沈意鸣也不知道格日勒是真不知道,还是简单的客气,按理来说,已经从网上搜集了自己的身世背景信息,没道理不知道现在沈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但沈意鸣还是耐心的给他解释,“没关系,现在我家里就只有我和阿姨两个人,有时候司机也会住在我家。” 第184章 “哦,也对,有钱人家都是雇保姆和司机的。” 沈意鸣没有回应,格日勒再也没说话,扒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车子开进象牙山别墅的停车坪,王阿姨从屋子里迎出来,很惊喜,“沈先生您回来了?吃晚饭了吗?我去准备一下。” 沈意鸣在飞机上吃了飞机餐,不算很饿,过了晚上八点钟,他基本上没吃晚饭也不会再吃什么宵夜,但是车上还有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少年,沈意鸣扭头看向格日勒,“你想吃什么?” 格日勒看着三层高的大房子,有些局促和自卑,他知道沈意鸣是有钱人,但是对于有钱的概念很模糊,现在看着这样豪华精美的房子,才真正的体会到紧张,“不……不用了吧,我还好,不麻烦了!” 黝黑的皮肤下透出红色,沈意鸣看出他的害羞,抿了一下嘴角。 这一点上,格日勒不如池砚,一件事情无论池砚见过与否,他都不会露怯,让对方察觉一点他的情绪。 “家里有什么就给他做点什么吧”,沈意鸣伸手帮格日勒拎了一个装行李的布包,又跟阿姨说,“你看一下家里有没有备用的洗漱用品,之前昝哥住的房间收拾一下,他最近一段时间住在那个房间吧。” “家里还有我昨天包的饺子,冻在冰箱的冷冻层了,我去煮,房间里的床褥都是我刚刚晒过的,很干净,今天晚上可以直接睡,洗漱用品家里也有,我这就去找。” “好,谢谢王阿姨了”,沈意鸣回完阿姨,又跟格日勒说,“你的房间在一楼,先把东西放过去,洗个澡出来饺子也好了,吃过饭,今晚就早点睡吧,我的房间在二楼,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来二楼找我。” 沈意鸣把格日勒领到一楼的房间,格日勒看着房间的装饰,惊叹的张开了嘴巴,“哇,这房间真干净真漂亮!如果每天都住在这样的房间里,是不是做梦都会笑醒?” 沈意鸣笑了笑,把东西给他放在桌子上,“那吃完东西就早点休息,今晚做个好梦。” 格日勒朝沈意鸣眨眨眼睛,开心的去参观房间,沈意鸣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处理,直接去了二楼。 沈意鸣的确有工作要处理,出差去应县几天,他几乎就靠手机邮箱查看一些重要的文件,实际上的工作邮件已经快把收件箱压塌了。 晚上十二点,张晋岩突然打来电话,沈意鸣以为他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便接了起来,“张特助。” “沈总,按照时间,您应该到江城了吧?这么晚给您打电话,会不会打扰您休息了?” 沈意鸣不甚在意的回,“我还没睡,已经回到别墅了,有什么事要跟我汇报吗?” “就是……” “哥,我洗完澡了,就是我脱下来的衣服……” 格日勒突然抱着两件衣服进来,他一说话,沈意鸣没有听清张晋岩说了什么,于是在唇边竖了个指头,又问张晋岩,“张特助,你刚刚说什么?” 张晋岩变得有些吞吞吐吐,“啊……那个……格日勒跟您一起回象牙山别墅了吗?” 格日勒抱着白天里穿的衣服,乖乖站在沈意鸣的桌前。 “嗯,下飞机太晚了,就把他带回象牙山了。” 张晋岩又问,“住……住一起吗?” 沈意鸣蹙蹙眉,不明白自己已经解释过了,为什么张晋岩又问一遍,后他又想到应县信号不好,于是站起来走到窗口的位置上,耐心的又回答了一遍,“住在一起。” “啊?”张晋岩惊讶的发了一声,又发出带着疑问的一声,“啊?” 沈意鸣觉得他有些奇怪,但眼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又催促的问他,“你打电话到底要说什么?” 张晋岩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您昨天离开前给我布置的工作,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沈意鸣眉头皱起来,“不着急,你可以回江城之后做一个方案,或者你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情,明天告诉我也一样,今天太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嗯……”,张晋岩拉长声音似乎有话要说,沈意鸣觉得他大概在考虑,于是又放宽了耐心等他。 回过身来发现格日勒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傻呆呆的站在原位,沈意鸣便先跟格日勒说话,“格日勒,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怎么还没有去睡。” “哥”,格日勒有些小心翼翼的捧着衣服,“我想洗衣服,但是我不会用那个洗衣机。” 沈意鸣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于是打算先带格日勒去洗衣服,“我带你去吧”,他注意到格日勒光着脚,又问他,“拖鞋不合脚吗?为什么不穿拖鞋?” “我怕穿鞋声音太大,这个房子太空了……” “沈总……” 张晋岩又在格日勒说话时发出声音,有些刻意这个样子,沈意鸣耐心已经不多了,他换了只手拿手机,语气里流露出一些烦躁,“张特助,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格日勒走在沈意鸣的身边,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沈意鸣的侧脸。 “那个沈总,对不起”,张晋岩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别墅里房间那么多,您说住在一起的意思应该不是住在一个房间吧?” 沈意鸣突然有些明白了,他嘴角带了些笑意,故意反问张晋岩,“为什么不能住在一个房间,我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平时也没有人来,客房都变成储物间了,只有我的主卧能够住人。” 第185章 “啊?”张晋岩一整个震惊。 格日勒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以为沈意鸣说的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跟他说,“哥,原来你给我的房间是主卧啊,那我不睡那间了,我随便睡哪都行的,这屋子都这么干净,你不用把主卧让给我的!” 声音虽小,但是电话那头的张晋岩听得清清楚楚。 沈意鸣听他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取笑他,“好啦张特助,真是辛苦你了,早点休息吧,等你回来给你放假,好好休息几天。” 一切言语都是围绕着一件事,但是偏偏又不能明说,张晋岩也是为难,大家索性都是懂了装不懂的模样,“谢谢沈总,方案会尽快提供给您,您也早些休息。” 挂了电话,沈意鸣看着格日勒,心情突然很愉快,把他手里的衣服拿过来放进洗衣机,“住在这里,你可以把衣服给阿姨,让阿姨帮忙洗”。 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一步一步地教格日勒操作。 第109章 坑深109米 细狗 第二天一早,沈意鸣带格日勒先去了娱乐公司,跟公司人事说明了情况,让人事陪着格日勒了解一下公司,自己去了胜实处理工作。 格日勒不像他在应县时说的那样坦荡,凡是人稍多一点的地方,他便开始拘谨,沈意鸣放他一个人,他有些不愿意,“哥,我要不跟你一起去你工作的地方?” “我工作的地方跟这里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你跟我来的目的不是当大明星吗,这才是培养你当大明星的公司,合同你好好看,不懂的地方可以让人事姐姐给你讲清楚,或者我也可以叫一位律师过来帮忙……” 格日勒打断他,年轻的面庞上愁容一片,“哥,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就是不太想一个人,前面总是一些未知的事情,没有一个熟人在身边,我心里没底。” 沈意鸣有电话打进来,是沈雀,格日勒住了嘴,看着沈意鸣接起了电话。 “什么事?” 沈雀听沈意鸣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沈意鸣想办的事情没办成,当即开始取笑,“哟,这世界上还有有钱人办不到的事情?” 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沈意鸣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打电话就为了给自己找存在感的吗,说正事!” 沈雀也知道这是沈意鸣的心病,挖苦也是适可而止,“晚上聚一聚啊,宸枫刚刚拿下一个大案子,我要给他办庆功宴!” “不去!”沈意鸣斩钉截铁的回。 “你这就不够义气了啊,我知道你去做公益回来了,机车男和暴力男那边我都打过招呼了,人家可是都来参加的……” 毋庸置疑,机车男说的是夏云生,暴力男说的是谢扬晨。 “那就更不去了!”沈意鸣故意这么说。 沈雀不解,“你怎么回事?因为一个男人不要我们一群男人?” “不想看你们卿卿我我,脏眼睛。” 沈雀在电话那头摆嘴型,变了调的学沈意鸣说话,然后不管不顾的给他留下地址,“晚上6点,就去你男人的中餐厅啊,已经定好包厢了!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四岁穿小裙子的照片发的人手一份!” “你可真烦!”沈意鸣评价完沈雀,又想起来确实有事得跟他见一面,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通完电话,沈意鸣才发现格日勒正用纯真干净的眼睛盯着自己。 自从来了江城,格日勒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乖巧听话的瞪着他的小鹿眼睛,总让沈意鸣好奇这个年纪的池砚,如果也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会不会也这样可爱。 沈意鸣的语气很自然的带上了些轻哄,“未来一段时间里,这里都是你工作的地方,你早晚都要适应,晚上带你去见一下我的朋友们,以后这也会有你的朋友,不要害怕,大家都很好。” 格日勒又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做心理斗争,过了一分钟后才点了点头,“好吧哥,那你晚上下班来接我?” 沈意鸣轻轻拍了拍格日勒的肩膀,“自然,你在这等我就好,中间有什么事情,就找这位姐姐,她会替你解决,你不也说你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要太过畏首畏尾。” 就这样,沈意鸣把格日勒扔在了娱乐公司,自己开车去了胜实,路上他想起杨叔,觉得杨叔年纪大了,到了退休的年纪,日后还是应该再找一位司机。天天自己开车上下班,还是有些疲累,路上没办法专心想工作的事情。 到了公司,沈意鸣便临时召开了项目商讨会,把应县的发展计划跟各位董事说了一下,自然有人沉默有人反对,沈意鸣也不着急,委婉说这只是刚刚萌生出来的想法,未来如何还不能说。 可实际上,等张晋岩带着完整的资料回来以后,沈意鸣也自有办法会力排众议,让公益捐赠和应县发展如愿实施。 晚上下班,沈意鸣开车去一鸣娱乐接格日勒,格日勒就站在公司门口,小狗一般的巴巴等着沈意鸣,脑袋扭来扭去,眼睛一眨不眨。 沈意鸣将车停在他面前,放下车窗,还不等说话,格日勒已经认出了车子,兴奋的拉开副驾的门钻进来,有些可怜巴巴的说,“哥,我五点半就在门口等你了,你怎么才来啊?” “去给你买了这个”,沈意鸣从车后座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格日勒。 “这是什么......这么好看?”格日勒将白色的卫衣和黑色的工装裤拎起来,有些雀跃的扭头看向沈意鸣,“哥,给我嘛?” 第186章 少年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是开心还是不开心都写在了脸上,沈意鸣看见他这样的笑容,一边感慨真是好哄,一边又惆怅,真正想哄的人从来不是喜形于色的少年。 “送给你的,不是说今天晚上带你见朋友吗?” 格日勒性格开朗,有时候会透出些许对有钱人的羡慕,但是并不自卑,所以收到沈意鸣的礼物并没有想太多,立刻就要在车上换衣服,这是沈意鸣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解开了安全带,剥掉了自己的上衣,迅速把白色的卫衣套在身上,又去脱裤子,把沈意鸣吓了一跳,“你把安全带系好,衣服一会儿到了酒店再去换。” 格日勒不甚在意,到底在车上又把裤子换了,系上安全带后侧身去看车窗上的影子,高兴的手舞足蹈,“哥,这衣服真好看,我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白的衣服,好看是真好看,可是很不耐脏啊,穿不久……” 沈意鸣消瘦的脸颊鼓了鼓,因为格日勒的活泼笑起来,“脏了再洗,一件很容易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不要用来苦恼,人活着,是用来开心的。” “哥,你在说谎”,格日勒坐正了身子,有些严肃的跟沈意鸣说,“我觉得哥过的不开心,虽然我不清楚你的这种悲伤和无力感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是你不开心是真的。如果说人生的目标是追求快乐,那大概只需要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就能实现。可没那么简单吧,人生怎么可以只去做自己享受的事情呢?” 沈意鸣依旧是笑,“看着你单纯简单,其实也将生活看得通透嘛,所以那些小事情上就不要苦恼了,如果这世界上的烦恼都能够用钱来解决,那就不算烦恼。” “哥,那你是不知道,世界上绝大部分人的烦恼是没有钱!” 沈意鸣笑出声来,颇有几分认同的点了点头,“是,还是你说的对。” 车子很快到达初雪餐厅,沈意鸣将车子停在停车萍上,领着格日勒下车,看他有些紧张的模样,言笑晏晏的对他说,“怎么这么紧张?我瞧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很热情大胆的。” 格日勒局促地搓着手,“那是在我的主场上,但是现在不一样,我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好,给哥丢脸。” 沈意鸣不甚在意,轻声安慰他,“没关系,我这一生自己就做了很多丢脸的事,在他们面前早就不谈什么脸面了,也无需去想这些,所以啊你也不要担心,你只管做你自己就好,真实的,真诚的,干净的,他们一定会非常的喜欢你。” “真的吗”,格日勒很开心,扭头问沈意鸣,“哥,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沈意鸣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下来。 他不得不否认,喜欢,仅仅只有几天的相处,他也喜欢这个鲜活的,似乎是池砚性格对立面的少年。 可他又不能说明为什么喜欢。 有服务生迎上来,沈意鸣报了姓名,“请带我们去沈先生预约的包房,谢谢。” 路上格日勒还在期待的等着沈意鸣的答案。 余光下,沈意鸣看到了格日勒即将要张开的嘴巴,及时的出声转移话题,“这是一家中餐厅,你尝尝味道怎么样,是池砚开的。” “哇!”格日勒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环视餐厅的装修,崇拜的眼神溢于言表,“好厉害,这么大的餐厅,哥,你们都好厉害啊,一个开公司,一个开餐厅!” “两位先生,这里!” 包房的门被打开,坐在里面的六个人齐齐抬头看过来,格日勒一时间愣住。 左手边的是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外面套藏蓝色的马甲,神色平淡。 他旁边同样坐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手肘撑着下巴,嘴角微微勾着,镜片遮不住他有些玩味儿的神情。 第三个男人眼睛微挑,长相最为英俊,是个混血,但是表情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他旁边的男人一条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安抚他。 格日勒每投过去一个眼神,那个人都在与自己对视,一连四个人都是这样,格日勒红透了一张脸,两只手在腹前搅在一起,脸上紧张的表情遮挡不住,扭头巴巴看着沈意鸣,轻声叫他,“哥......” 沈意鸣把手掌贴在格日勒的后背,轻轻推着他往前走,刚要开口,沈雀先他一步开口,“哟,怪不得不愿意来了,原来是有细狗了!” 格日勒不太懂第二个男人说的话,总觉得“细狗”是在骂自己,可细看男人的表情,又不像。 想小声问一下沈意鸣“细狗”是什么意思,那男人又张嘴说,“意鸣,我觉得你移情别恋也挺好的,细狗好,细狗忠诚又有活力!” 第110章 坑深110米 他老了 饭吃到一半,格日勒还没有将六位哥哥的名字记清楚,但是他发现一件事情,这六个人,两两行为奇怪,互相夹菜或者小声说话,甚至最开始叫自己细狗的沈哥哥是个左撇子,他的右手始终牵着律师哥哥的手。 格日勒想问,又不敢现在问,捏着筷子佯装吃菜,其实眼睛一直瞟他们牵起来的手。 沈意鸣神色淡定,全程只顾挑挑拣拣几口东西,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似乎没有什么胃口。 “之后也没问你情况怎么样了,看来今天也不用问了”,沈雀瞟了一眼格日勒,又去看沈意鸣的神色,“这小伙长得多俊,看来你这双只会发现美丽事物的眼睛不能瞎,会让我们也失去欣赏的机会。” 第187章 沈意鸣自然接话,“那快让他给你签个名吧,不然将来火了以后,你想要都没有机会得到。” “啊?”沈雀疑惑,“科班出身吗?唱歌还是演戏啊?” 那位混血哥哥把格日勒又打量了一遍,哼笑了一声,似乎带着些嘲笑的意味,“呵,长相特点太过明显,偏地域,戏路很窄的,你看不出来吗?” 沈雀忍不住跟他互呛,“那我肯定看不出来啊,我长这么大就谈现在这一段恋爱,谢总就不一样了,宠过的小明星什么样的没有,肯定见多识广啊!” 昝楚予头疼。 谢扬晨和沈雀,他俩一见面就掐架,但是受到刺激的总是自己。 格日勒低下了头,沈意鸣担心谢扬晨的这番话对他的追梦之路产生影响,放下筷子很严肃的插话,“虽然没有想着在影视圈发展,但是也不能因为长相偏地域性,就认为他戏路窄,有好的作品和过硬的能力,戏路之说不过是借口而已。” 沈雀听出了沈意鸣话里的意思,看格日勒的神情更加意味深长,然后扭头看向谢扬晨,“看吧,这就是你不行的原因!” 最近几年谢扬晨的娱乐公司发展平平,主要是他跟自己的爸爸和弟弟相斗伤了元气,又加上收购钱櫃耗了不少钱财。 谢扬晨张嘴想要反驳,沈意鸣在一旁给格日勒抽了张纸巾,擦掉在桌前的牛肉,头也不抬的说,“不要引战,我不想加入你们的辩论,格日勒的想法很单纯,我不希望他把你们的话当了真,失去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决心。” 这话看似是对沈雀说的,可格日勒也不傻,他龇牙笑了一下,扭头看向沈意鸣,“哥,我不会当真的,我一定会努力的,我记得我为什么从应县走出来,我也会一直记得!” 沈雀愣了一下,一边摇头一边发出啧啧的声音,沈意鸣给他投过去眼神,沈雀动了动嘴唇,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沈意鸣看懂了,“弟弟乖,比池砚强,收了吧!” 沈意鸣朝他翻了个白眼。 说是庆祝潘宸枫拿下大案子来庆祝一番,其实不过是沈雀想找个借口,几个人陪沈意鸣吃一顿饭而已。 沈博为去世,池砚入狱的这几年里,沈雀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把跟沈意鸣关系不错的这几个人撺在一起吃个饭。 沈意鸣心思不在这里,从未能体会到沈雀的用意,倒是其他几个人都能明白,也心照不宣的腾出自己的时间来赴约。 饭吃的差不多,沈意鸣放下了筷子,先是顺着格日勒的视线看了一下乔逸和夏云生,随后一边用纸巾擦着嘴巴,一边扭头问沈雀,“片子应该剪出来了吧,我想看看。” 沈雀刚刚把一颗虾仁放进嘴里,听到沈意鸣又聊起〈画地为牢〉的片子,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吃饭咱不聊这些,吃完饭再说,我可不想消化不良。” 沈意鸣放在纸巾,静静地看着沈雀吃东西。 沈雀,“……” “你这样看着我,我都不会嚼东西了”,他叹气,也放下了筷子,“成片应该这个周末就可以拿到,我拜托导演系的一个学弟帮忙剪的,别看他年纪小,但是非常的有才气,拿过好多奖了,视角独到,既然我们都花了这么大的精力去做这件事,就不能随便而已,等拿了片子……” “你俩婚礼的一切费用我承包了……”,沈意鸣接话。 格日勒手里的筷子吧嗒一声掉下来,敲击在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赶忙去捡,又在慌乱间拨到了地面上,整个房间都是他手忙脚乱的声音。 “别捡了”,沈意鸣拉住格日勒即将弯下去的身子,喊了服务员进来,“再拿一双新筷子。” 服务员出去拿筷子,沈意鸣又对着乔逸说,“你和云生哥如果想要在国外把证领了,婚礼的一切费用也是我出。” 虽然乔逸出演这部片子,沈意鸣是付了片酬的,但是因为这部片子也的确耽误了乔逸在音乐上的发展。 格日勒又把面前的水杯碰洒了,他垂着头,用餐巾挡住如洪水一般奔涌的水,一颗心狂跳不止,几乎卡在喉咙口。 进来送筷子的服务员替格日勒收拾了兵荒马乱的战场。 服务员出去以后,沈意鸣看了一下格日勒撒上水的裤子,轻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要不回车上换上之前那条裤子……” 格日勒有些着急地打断沈意鸣说话,“不不不……不用了……哥”,他的嗓音颤抖,话音一直不能落地。 沈雀撑着脸,看这小少年害羞又震惊的真实表现,觉得十分有趣,“吓着了吧?” 格日勒不敢抬头看人,也不敢说话。 沈意鸣突然内疚于今天晚上带他来参加了这个饭局。 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接受同性之间的恋爱,格日勒初来比较繁杂的城市生活,人生观和价值观很容易受到周边人的影响。 想到这,沈意鸣对着格日勒说,“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带你来了今天这个饭局,我并不是要你融入我们这个集体的意思,也希望你不要被我们影响,坚持你自己就好……” “不是,哥……”,格日勒抬头,触及到沈意鸣视线,又迅速的低下头躲开了,“我……” 沈雀在一旁插嘴,“封建社会时代已经过去了,女性都已经解放不需要再裹小脚了,怎么你还给自己裹小脑呢?” 第188章 沈意鸣给了沈雀一个眼色让他别说了,沈雀撇了下嘴,“那爱有什么错?” 沈意鸣只好出声阻止,“好了,别说了。” 潘宸枫也在一边扯了扯沈雀,“好了,你不要把你对我父亲的气撒在别人身上,当初我就说我父母思想古板,这种事情他们不可能同意,是你自己说要迎难而上,非来招惹我的。” 沈雀一连被两个人凶,有些郁闷,板起脸来不说话,潘宸枫把手搭在他的后脖颈,一下一下捏着,似乎在给沈雀做按摩,“说你两句,又不开心了?” 沈雀依旧不说话,格日勒抿了抿嘴角,“对不起……” 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而道歉。 谢扬晨在一旁笑得很开心,昝楚予看着他的神色,笑得很无奈。 沈雀被凶了,谢扬晨很乐见这样的结局。 气氛稍有些尴尬,沈意鸣摸起桌上的车钥匙,准备离开,“今天这顿我来结”,他看着潘宸枫,带着些歉意,“很抱歉,改天我做东,请你们吃西餐,沈雀跟我说,今天是为了庆祝宸枫哥拿下一个大案子,我也没有准备礼物,我方才说的话是真的,你们的婚礼我来出钱。” 潘宸枫笑得和煦,“八字没一撇呢,他想征服他的公婆,估计还得个几年。” 沈意鸣也笑了,知道潘宸枫并没有在意这件事,于是轻吐了声“谢谢”,喊格日勒离席,“走吧格日勒。” 格日勒站起来,朝着几个人的方向鞠了个躬,又说,“对不起……” 昝楚予拎着谢扬晨起来,“既然大家都吃完了,就一起走吧!” 几个人呼啦啦的都站起来,房间里是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格日勒本来即将逃脱战场的心又紧张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扭了扭身子,不知道从哪里出去,紧挨着他的乔逸帮他拉了下椅子,格日勒也不敢抬头看,干说“谢谢,谢谢……” 沈雀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凑到沈意鸣的身边,小声问他,“你哪捡来的活宝,也太傻了吧,这也就是我们谢总现在被昝楚予强制爱了,不然放之前,用不了一顿饭就被收他了!” 谢扬晨在后面听见了,伸出大长腿想踹沈雀一脚,潘宸枫看见,想阻止还没来得及,昝楚予一伸手就捞起了那条腿,侧头叮嘱他,“他在跟你开玩笑,你不要随便动手动脚,人家学文你学武,你们两个没有比赛的赛道。” 几个人一起进入了电梯,小小的空间里,格日勒将自己缩成瘦小的一条,躲在电梯的角落,听几对情侣讲话。 沈意鸣和沈雀还在因为谁付钱而争执,然而电梯门打开,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里面的几个人都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然后神色各异的摆正了身子,与电梯外的男人对视。 不知道是过于熟悉,还是好久不见,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电梯门又要重新关上,离按钮最近的谢扬晨抬手按了“延长开门”,发出了一声轻笑。 格日勒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前几天还坐在一起吃饭的池老板。 “好久不见啊,池总”,谢扬晨第一个跟池砚打招呼。 随后才是沈雀,但他是对沈意鸣说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老了,我还是觉得细狗好。” 电梯外的男人一动不动,但眼神却在瞬间与格日勒相撞,那双眼又沉又黑,带着锐利无比的审视,叫格日勒一下子败下阵来,匆忙躲开后,后背冒出一层薄汗来。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明白。 第111章 坑深111米 看门狗 回去的路上,沈意鸣和格日勒一言不发。 沈意鸣有些内疚,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有很强的包容性,看到格日勒受到冲击的样子,他想要去解释都显得这份歉意太过苍白无力。 纠结了一会儿,沈意鸣还是觉得有些话需要说清楚,“格日勒,很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就带你来参加了这个饭局,起初真的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也担心你会觉得无聊……” 格日勒打断了沈意鸣说话,但是他整个人缩着,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安全带,还有些局促,“哥……我知道,这个事情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想到你是……” “我是”,车子驶入了象牙山别墅,沈意鸣将车子停好,并没有下车,双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语气平缓的陈述,“我是同性恋,但是你不要误会,我有自己爱的人,对于你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你不必有困扰,这周内一定会解决你的宿舍问题,这两天你若是不想跟我住在一起,我会出去住……” 是有自己爱的人,而不是喜欢的人。 格日勒这时候才明白,参加饭局前,他问沈意鸣喜不喜欢的自己,沈意鸣却岔开话题,并没有给出回应。 也许对于沈意鸣来说,他爱的那个人,连出现被喜欢的竞争者都不可以。 “我很喜欢你”,正在格日勒发呆的时候,沈意鸣突然开口说,“因为你的性格,你的阳光。我爱的那个人小时候过得很不好,看见你我就常常想,如果他在童年的时候,也如你一般被爱意浇灌着长大,那他是不是不会过得那么痛苦……” 格日勒有些失落,因为沈意鸣的这份喜欢里,同样掺杂着他对他爱人的心疼和愧疚,“哥……” 第189章 沈意鸣没有让格日勒说话,他继续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只觉得给他所有的一切,仍不够多。” 似乎想要解释的话已经没有必要说出口了,格日勒松开紧攥着安全带的手,吐了口气,内心升腾起一阵酸涩感。 他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波动,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车厢里沉寂了片刻,沈意鸣低头,突然笑了一下,扭头去看格日勒,“对不起,给你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和困扰,想让你把这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会尽力……只保持与你工作上的关系……” “哥,我想说两句”,格日勒提了口气,打断沈意鸣,沈意鸣便停住话头,抬眼与格日勒对视,静静的听他讲话。 “哥,你和你的朋友,你们喜欢的人是同性和异性,这都是不关我的事,你不需要自责,也不用觉得抱歉,因为日子不是过给我的。 我来自经济比较落后的地方,思想没有那么开放,对一些事物的包容性也没有那么强,但是第一次遇到的事情虽然可能给我造成冲击,但并不一定会给我带来负面的影响,就像那位哥哥说的,爱有什么错呢?我们都不过是爱的载体而已。 所以,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相反,我需要向你道歉,我的表现辜负了你带我认识朋友的好意,我让你觉得非常的为难。” 沈意鸣有些感动,鼻尖泛起酸涩,他扭头,看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非常由衷的说,“谢谢你,格日勒。” 格日勒松了一口气,他解开安全带,把手搭在门锁上,扯着嘴角笑着说,“哥,那我们下车吗?” 沈意鸣摇了摇头,“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早点休息,明天我要带你去见我的学长,他开了一家乐器行,也教课,我想拜托他教一下你的乐理。” 公司也有专业的乐理老师,但是面对那么多的练习生,不能给格日勒太多的照顾。 格日勒知道沈意鸣可能要自己思考一些事情,于是拉开车下去了,“那我先去休息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沈意鸣没看他,轻“嗯”了一声。 春天的夜空很高,象牙山比较偏僻,能看得见星星,沈意鸣放下车窗,静静的看着片刻,然后启动车子,suv重新驶出了停车坪。 南山新楼的位置,上次张晋岩过来接沈意鸣时,沈意鸣趴在车窗强行记了路线。 至于具体哪号楼,他记不清了,只能凭记忆找到那栋楼,乘电梯去了12层,1202室,如果没记错的话。 按了门铃,并没有人开门,沈意鸣靠在墙边,放任自己的身体渐渐滑下来,最终抱膝蹲在地上。 晚上在餐厅的电梯里,沈意鸣看出了池砚的眼神,池砚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绝情,沈雀的话依旧能够刺激到他的情绪,他也能够在一瞬间就捕捉到究竟谁是那句话的主语。 沈意鸣想解释,却被沈雀在身后扯了下手,等他再要张口时,池砚已经和谢扬晨攀谈了起来,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沈意鸣一个眼神。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脆弱到如被打乱的蛛网,只剩下一根蛛丝链接,风稍微大一些就会被吹断,所以,沈意鸣不允许任何一点误会成为这场风。 那样的场合下,池砚不会听自己的解释,但池砚会狠下心,让在场所有人都成为他池砚要跟沈意鸣划清界限的见证人。 那一刻,沈意鸣更害怕池砚的视线,害怕他开口与自己说话。 开车带格日勒回来的一路上,沈意鸣无比的想要跟池砚解释这一切,解释他沈意鸣,非池砚不可。 电梯到达的滴声响起,沈意鸣从膝盖里把头抬起来,男人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装搭在臂弯上,看到沈意鸣的那一刻,眼神里透出些震惊,但很快消失了,快得仿佛人的错觉。 他甚至像是没有看到沈意鸣一般,没有打招呼,径直地站在门前去开指纹锁。 沈意鸣没有站起来,他可能觉得这样的姿态是在给池砚示弱,只伸出了左手,拽住了池砚的西装裤腿,嗓音很轻很轻,“池砚,我等你好久了。” 池砚没有回答,走廊里只有指纹门开锁的响声,沈意鸣怕他迈步进去,整个人偏坐下来,手使劲的攥住了池砚的裤脚,昂贵的西裤上绷出几条长长的褶皱来。 “池砚,我想跟你解释……” 池砚的右腿已经迈进了屋子,左腿被沈意鸣抱着,一步也挪不动了,他 湛湛的开口,“我们之间不存在需要解释的事情……” “我对格日勒没有那种意思,我纯粹当他是弟弟的……” 池砚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意鸣,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了一会儿,半是嘲讽半是不屑的开口说,“是弟弟还是哥哥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看起来那么乖,听话就好了。”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沈意鸣十分耐心的解释,“我也没想和他发展成那种关系,你应该知道他只是想多赚一点钱……”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池砚勾起嘴角,泠泠地笑,“他是想赚钱还是想上你的床,你们是兄弟还是情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没必要跟我解释。” 池砚说完使劲抽回自己的左腿,往房间里走,沈意鸣眼看拦不出,直接用手把住了门框,想要阻止池砚关门。 第190章 池砚虽没有用力去关门,但还是夹了一下沈意鸣的手,他痛呼出声,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门被大力的掼开,池砚带着满腔的怒火拎着沈意鸣的领带,把他从地上提起,一双眼睛都红了,“你是不是贱啊沈意鸣,贱得连自尊都不要了,就这么趴在别人家的门口,像条看门狗一样……” 沈意鸣疼得手垂在一边颤抖,眼睛里蓄满了泪,他呼着气,声音有些颤抖,“当狗有什么不好,曾经你可以为我做胜实的狗,我……” “闭嘴”,池砚看到沈意鸣快要落下来的泪,扯着人往厨房里走。 他把沈意鸣甩到一边,从冰箱里翻出冰袋,粗暴的按在沈意鸣的手上,黔驴技穷般的看着沈意鸣的眼睛,说十分绝情的话,“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 沈意鸣没有说话,只抬头与池砚对视,方才因为痛冒出来的眼泪都没有淌下来,池砚这句话叫他彻底破防,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一颗接着一颗,没有尽头。 池砚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却在马上接触到沈意鸣脸颊的地方停止,他颤了颤,有些不知所措。 见沈意鸣的面越多,他就越容易暴露自己,现在看到沈意鸣哭的这样破碎,池砚一瞬间想不明白自己坚持与沈意鸣分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明明是最好的时候,但明明又是最容易被误会的时候。 最后池砚败下阵来,他扭身背对着沈意鸣,双手撑在厨台上,语气带着些疲惫,“你去医院处理一下手吧,你这是一双弹钢琴做音乐的手,马虎不得……” 池砚话还没说完,腰上环上一双胳膊,池砚低头,看到一只已经肿起来的手抱在自己的腹前,他僵直了脊背。 想要挣开,背后的人却拥得更紧,“让我抱一会儿,求你了,你不知道,这几年,我都是靠替你看好胜实的信念挺过来的,砚哥,我真的好累,好累……” 第112章 坑深112米 情人 下小雨了,公寓十二楼的层高听不到雨声,但窗面湿了,池砚打开窗,站在窗口吸烟。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但是他不怎么抽,因为烟对曾经的他来说是一种消耗品,百害而无一利的东西。 沈意鸣刚回国的那段时间,他也很反感沈意鸣抽,可今天却突然能够明白了沈意鸣当时的心境,不是因为有瘾,只单纯的觉得茫然,困顿,郁闷,无力,亟需要一些事情来分散。 空气中的水分含量太大,让烟染上了一股发霉的味道,池砚一根烟抽尽,脑海里还没有想明白沈意鸣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刚刚,沈意鸣勾着自己,刺激自己的意识,如他所愿的滚了一场。 快要结束时,沈意鸣攀着池砚的脖子,眼尾一抹粉红,有汗珠滑进眼睛里,又流出来更多,他说,“砚哥,让我做你的情人吧。” 池砚只觉一盆冷水浇下来,后背的汗都凉了,生平第一次没了主意,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过去的四年里,即便无时无刻不用坚定的意志去麻痹自己,今后不可能再爱这个人,可时光的罅隙里忆起这张脸,还是会觉得心好疼。 床上沈意鸣还在睡着,打着轻鼾,倒是如意。 池砚又摸出一根烟点燃,手指夹着探出窗外,微凉的风催着,火星点点,雨又落下,浇灭了点点。 “砚哥……” 池砚扭头看过来,沈意鸣没醒,只是在说梦话,昏暗的灯光下,有一抹泪珠从床上人的眼角滑落,如一颗流星般撞碎在枕面。 沈意鸣在被子里蜷起身子,脸埋在被子里,带着哭腔又说一声,“砚哥……” 池砚扭头看向手中的烟,已经被雨水熄灭了,他收回手,关上了窗,带着雨水的湿意,连被子一起把沈意鸣拥进怀里。 “我要怎么做呢?我已经不适合在你身边了,我的出现,我们的出现,或许会让那些曾经用生命作为代价掩埋起来事实再一次伤害你……” 他把手指轻轻的拢在沈意鸣的后脑,闭上了眼睛,“我该怎么做呢?意鸣……” 第二天,沈意鸣醒过来的时候,池砚已经不在家里了。 房间里冷清,却也好过象牙山别墅,他缓缓坐起来,揪着身上的黑色衬衫使劲嗅了嗅,有池砚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只要能站在池砚的身边,好像什么身份都已经无所谓,即便只有肉t的关系,即便池砚对自己只剩下冷漠。 沈意鸣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这是一间公寓,二层是卧室,一层是客厅,厨房和书房,这好像很符合池砚的风格,在他的生活里,睡觉是不得已而已的事情,他的时间要利用起来做更多的事情。 厨房里没有温度,池砚并没有做早饭,也没有给沈意鸣准备早饭。 沈意鸣有些失落,心中的那点期待如已经复燃的死灰,风一吹过,四散开来,转瞬熄灭。 沈意鸣又轻笑了一声,想起自己求来的“情人”身份,有什么资格奢求池砚还能像从前一样给他准备早饭呢? 从厨房出来,沈意鸣又去了书房,他知道自己这样逛池砚的地盘不好,可他真的很好奇,池砚出来的近半年时间里,究竟在过什么样的生活。 书房整体的装修风格偏简单,一张桌子,一个落地的满墙书架,上面的书并不多,大部分的格子还空着,沈意鸣走近,发现书桌上倒扣着一张相框,他伸手去拿,背后突然怼上一阵疾风,有人冲过来,按着沈意鸣的手又把相框按在了桌面上。 第191章 沈意鸣手指传递过一阵钻心的疼痛,手指被划破,流血了。 男人并没有察觉到,嗓音染着湛湛寒意,贴着沈意鸣的耳朵,炸开了一句绝情的话,“放下,在我的理解中,情人能活动的地方,只有床。” 沈意鸣僵直了脊背,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难过,可他又嘲笑自己有什么资格难过,这一开始就是在自取其辱。 “知道了”,沈意鸣缩回手,攥成拳头垂在身侧,他嗓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以后,不会乱看。” 不去看男人脸上的表情,沈意鸣低着头往外走,他轻轻叹了口气,去二楼找自己的衣服。 高大的男人立在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相册翻过来,指腹轻轻放在那张明艳的笑脸上,此刻池砚的眼神与相片中另一个人一般深情。 沈意鸣没有在池砚的公寓里洗漱,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开车往公司赶,路上给张晋岩打电话,让他帮忙带一份早餐。 张晋岩来时,沈意鸣正在办公室的套房里洗澡,手机扔在办公桌上,铃声响个不停,张晋岩过去看,是格日勒打进来的。 他自己的手机里也有短信进来,是池砚问沈意鸣有没有到公司,张晋岩刚打算回,沈意鸣湿着头发出来,坐在小沙发上准备吃早饭。 张晋岩赶紧把自己的手机收起来,给沈意鸣打开餐盒,“沈总,刚刚您电话响……” 沈意鸣要起身去拿,不知道扯到了哪里,龇着牙粗喘了一声,张晋岩眼疾手快给他拿过来,顺便说,“是格日勒。” “哦,我忘了”,沈意鸣这才想起来,他从南山的公寓过来公司上班,格日勒还在象牙山别墅,他扔下筷子,拿上车钥匙,准备回去接人。 “您去哪?八点三十分您还有个会……” “哦,我忘了”,沈意鸣又坐回沙发上,双手捂着脑袋,有些崩溃,自从池砚回来,他脑子乱的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了。 “我给杨叔打电话吧,让他去象牙山别墅接人,初雪餐厅的午饭,以后不需要定了,我自己安排”,沈意鸣看了眼时间,“马上安排会议吧,我这就吃完了。” 张晋岩把手机递给沈意鸣,转身出去,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站在会议室的门口,掏出手机回复方才的信息,“沈总已经到了公司,不知道昨晚是不是宿在了钱櫃,今早在公司洗的漱,还有,沈总说……今后取消在初雪餐厅定午饭,他会自己安排。” 手机那端秒回,“知道了。” 张晋岩放下手机,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叹了口气。 中午吃饭那会儿,沈意鸣开车去一鸣娱乐去接格日勒,正碰见夏云生骑着机车来给乔逸送午饭,沈意鸣停好车,夏云生就拉着乔逸一起迎上来,“意鸣!” “云生哥”,沈意鸣看了一眼乔逸,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看向夏云生,“来给乔逸送饭啊!” “嗯”,夏云生把手里的餐盒递给乔逸,格日勒也出来了,兴高采烈的冲向沈意鸣,路过乔逸时,被乔逸拉住,格日勒一愣,侧过脸来看他,“乔哥......怎么了?” 乔逸没说话,格日勒看见夏云生把沈意鸣拽到一边,在离自己五米远的地方讲话。 格日勒脸上的表情一点点沉静下来,眼神一瞥,发现乔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吓了一跳,“乔......哥,怎......怎么了嘛?” 乔逸跟沈意鸣长得神似,但是乔逸面相上更冷漠一些,格日勒有些怕他,乔逸不说话,他心里更紧张,挪着步子往旁边躲了躲。 乔逸又瞥了一眼格日勒,依旧没有说话。 这边夏云生和沈意鸣说,“意鸣,池砚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出狱吗?他提前出来你是不是知道,我昨天看你和谢扬晨的反应,明显一点也不意外!” 沈意鸣实话实话,“我知道他提前出来了,昨天也的确不是第一次见面。”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又对他有什么想法,我看你们昨天什么也没说,他......那副死表情”,夏云生说不下去,回头瞥一眼乔逸身边的格日勒,“他又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不喜欢他啊,我总觉得你对他不一样,不过这孩子看着确实挺单纯的,也不知道真假,别是奔着你的钱来的......” 沈意鸣笑了一下,打断夏云生说话,“好了云生哥,格日勒就是我从应县带回来的一个小孩,我呢,想帮他完成他的愿望,也想给我自己,给我家人赎罪,至于池砚”,说到这,沈意鸣低下头,神色也黯淡了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不知道我还能怎么做,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 “意鸣”,夏云生加重语气叫了他一声,“你干什么要折磨你自己呢,自从你认识他,你过了几天好日子,流放国外,失去爷爷,天天锁在这个牢笼里,一点也没有当年玩音乐时候意气风发的样子了。” 沈意鸣抿着嘴笑了,视线投在乔逸的身上,乔逸也在看他。 沈意鸣点点头,算是跟乔逸打了个招呼,随后扭头对夏云生说,“是啊,被爱的人才有肆意的资本,曾经的我,有家人撑起一片天地,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池砚虽然跟爷爷斗争不断,倒是也给了我一段肆意的时光,云生哥,好好珍惜乔逸吧,如果我知道最后我和池砚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段日子里的每一天,我都应该掰开来了过。” 第192章 第113章 坑深113米 准备好了 夏云生对池砚意见太多,始终想劝服沈意鸣放弃,沈意鸣笑得有几分无奈,倒是也没有与夏云生争辩什么,最后是乔逸抱着饭盒过来,冷着一张脸盯着夏云生,湛湛的嗓音问,“你说完了吗?” 夏云生看一眼乔逸的脸色,觉得他要不高兴了,赶紧住嘴,笑嘻嘻地对乔逸说,“说完了,说完了,走吧,我们去吃饭,今天给你烧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 乔逸不说话,冷着脸转身,夏云生在身后跟上。 沈意鸣看着他们两个背影,有些羡慕。 格日勒也在看着他们,擦肩而过时,他听见乔逸跟夏云生说,“你不是当事人,又怎么知道他的心结呢,你又怎么知道他们是在一起更痛苦,还是分开更痛苦?” 夏云生蹙着眉,据理力争,“你不觉得那个人八字太硬嘛,谁跟他有关系,谁就倒霉,你想想他那个家境,疯的疯,没的没,意鸣沾上他,先是被流放到国外过了好几年苦日子,随后父亲去世,爷爷去世,他人蹲监狱去了,把意鸣那颗心也一起锁进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乔逸顿下脚步,给了夏云生一个眼刀,“你那么闲嘛?” 夏云生讪讪,“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格日勒走到沈意鸣跟前,知道有些事不适合问,也就没有开口。 沈意鸣看了格日勒一眼,转身往外走,“走吧,捉紧时间去吃饭,吃过饭把你送到琴行,我还要处理一些工作,晚饭时间我去接你……” “哥”,格日勒跟着沈意鸣钻进车里,系好安全带,纠结了一阵,还是忍不住来口道,“昨晚你没有住在家里,如果你是觉得我们住在一起不方便的话,我从今天晚上就在外面住就行……” “我不住在别墅是因为……我有工作需要处理,跟你无关,宿舍已经在给你安排了,好了以后人事会通知你,如果不是因为最近公司的练习生比较多,宿舍拥挤,也不会需要准备这么久。” 格日勒不敢太坚决,双手握着安全带,垂着头轻轻应了一声。 沈意鸣将他带到一家西餐厅,人不算多。他没有给格日勒看菜单,而是直接点好了两份意面和奶油蘑菇汤,格日勒像只小狗一样打量着餐厅,又巴巴等着上饭。 这是个格日勒第一次吃西餐,风云残卷似的把盘子里的意大利面吃得精光,沈意鸣在他快要喝光蘑菇汤时,又给他点了一份9寸的薄饼披萨,端上来后格日勒也是呼呼吃完了。 沈意鸣递他纸巾,他抹着嘴说,“好吃,哥,我看电视上的人吃这些的时候,就很好奇是什么味道,不过,好吃是好吃,也没有那么惊艳,吃一次就够了。” 沈意鸣放下刀叉,盘子里的餐食还剩一半。 格日勒摸着肚子,眼睛盯着沈意鸣的盘子,有些欲言又止。 沈意鸣以为他没有吃饱,又挥手去招服务员,格日勒拦住他,小声嘟囔,“我吃饱了,要知道哥你吃不完,我就不要那个饼了,剩下这么多食物,太浪费了。” 沈意鸣想起池砚也从不剩饭,还喜欢吃自己的剩饭。 他笑了,拿起叉子又挑起一口意面吃了,实在吃不下,有些歉意的看着格日勒,“下次我少点一些,走吧,我们去琴行。” 格日勒搓着大腿站起来,跟在沈意鸣的身后出了西餐厅。 沈意鸣来琴行之前跟于一卿打好了招呼,把格日勒送过去,于一卿指着旁边一个穿着皮衣的,打扮潮流的男孩子,笑着对格日勒说,“本来这个时间说好留给你的,现在又来了一个学员,他说不介意和别人一起上,你呢?” 格日勒和时尚潮男相互打量,格日勒能够感觉出对方家境不错,这种气质比沈意鸣要张扬许多,“嗯……”,他拿不定主意,扭头去看沈意鸣。 沈意鸣也在看着他,脸上的神色淡淡的,朝格日勒笑着说,“你说了算,按照你的想法来。” “那……可以” 沈意鸣还有别的事情要忙,跟格日勒交代了下班之后会来接他,独自一个人开车去商场选购电子产品。 他平时不怎么看电影和视频,家里也没有投影,沈雀说《画地为牢》很快就能发给自己,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 沈意鸣选好,下午约了工程师去象牙山别墅安装,晚饭接着格日勒回家吃饭,吃完饭就迫不及待的给沈雀打电话。 沈雀很是无语,“大哥,不是说了周末才能拿到嘛,现在你催我,我也没有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有点耐心。” 沈意鸣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回他,“知道了。” 挂了电话,沈意鸣拎起车钥匙下楼,在一楼客厅里碰见格日勒在喝水,他顿住脚步,跟格日勒四目相对。 白日里似乎已经忘了那些事情,现在看沈意鸣要走,格日勒又萌生出快点搬出别墅的想法。 沈意鸣也一眼看出,笑了笑安慰他,“我最近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上可能不回来,你别多想,与你无关,你好好在这里住。三楼我有一间超大的舞蹈室,今天下午又安装了投影幕布,你可以去三楼玩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杨叔会送你去一鸣娱乐,中午还是我们一起吃饭,我送你去一卿学长那里。” 格日勒放下杯子,还没有说话,沈意鸣想起什么,又说,“三楼那架三角钢琴你可以随便用,被遮挡起来那架,就先不要用了,如果还需要什么,你就问王阿姨,家里的东西他都熟悉。” 第193章 格日勒也不好再问什么,点了点头,目送沈意鸣离开。 沈意鸣到达南山公寓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他按了按门铃,没有人回应,便依旧如前一天一样,蹲坐在公寓的门口,低头看自己被门夹肿的手。 也还好,不碰就不会疼。 池砚九点多才回来,从电梯出来时看到沈意鸣蹲坐在门口,好像也不算震惊,如常的输入密码,开门,期间没有跟沈意鸣说一句话,任凭他跟在自己的身后进来,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围着自己转。 池砚抱着居家服去卫生间洗澡,沈意鸣站在门外敲了敲自己的脑门,他没有带换洗衣物过来,但是现在出去采买,池砚不一定能再放他进来,他又不想这么晚麻烦张晋岩帮忙出去买…… 想了想,从兜里掏出手机,在与沈雀的聊天记录框里输入“带换洗衣服”,不发送,退出来是一个红色的草稿文字提示。 沈意鸣的乖巧和沉默让池砚有些无所适从,曾经自以为坚硬的壁垒,在沈意鸣的执着下已经开始土崩瓦解,他打开花洒,仰着头接受冷水的洗礼,却发现冷水也无法让自己清醒。 池砚洗得很慢,再出来时,门外的身影终于不在,他环视一下房间,门口的皮鞋不在,沙发上也没有人,暗色的眸子又沉了沉,他抱着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转身去书房里处理工作。 忙完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钟,他揉了揉脖颈上楼,空旷的房间将一点点声音放大,卧室的床头灯开着,床上的隆起处响起轻鼾。 沈意鸣以前睡觉很安静,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喉头肌松弛,呼吸声多少会有些加重,池砚撑着门框静站了片刻,眸色变得有些松弛。 他放轻脚步走过来,掀开被子,沈意鸣一丝不挂的躺在里面,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一侧枕边,池砚的腿一粘床,沈意鸣便伸着胳膊缠了过来。 池砚放缓了动作,不敢动,沈意鸣却迷蒙的睁开了双眼,含含糊糊的说,“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睡着了……” 池砚低下头,看趴在自己胸口上的男人,刚想把人挪开,沈意鸣又说话了,带着些娇憨可爱的表情,放在快三十岁的男人脸上,倒也不显得做作,“我刚刚已经做好准备工作了,你可以直接进来……” 池砚脑中如惊雷炸开,全身的血液都往一处涌,他攥着沈意鸣的胳膊用了点力,身上的人已经完全清醒了,揉着眼睛骑坐在池砚身上,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 我会努力学好怎么做情人的,砚哥。” 池砚已经无法做出判断,本能的扬起脖颈接受即将凑过来的亲吻。 有一只手在扯自己的裤子,池砚托着身上的人,拉开了一些距离,方便沈意鸣的动作,忽听到自己耳边痛呼一声,沈意鸣直起身子,撤回手摆在眼前,他左手食指上有一个细细的伤口,正在滋滋的渗着血。 “怎么弄的?”池砚嘴比脑子快,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下意识的关心。 “早晨你抢相框的时候划伤的,白天已经愈合了”,沈意鸣内心有些窃喜,他把手指含在嘴里,抬起眼皮看着池砚,神色虽然平静,但昏暗的灯光下总氤氲着几分暧昧。 天旋地转,沈意鸣攀着池砚的脖子,感觉整个卧室开始烧起来,他看着眼前的脸,有些后悔只开了床头的灯。 他想看这个男人伪装的外壳究竟会不会龟裂,他想看他情动时会不会有一点爱意泄出来,他想看他是否会松动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决心,那颗不愿再表明爱意的决心。 第114章 坑深114米 心不在焉 中午,沈意鸣去一鸣娱乐接格日勒吃午饭,冯银桦很吃惊,从应县回来,他一直觉得沈意鸣和池砚肯定会死灰复燃,却没想到沈意鸣每天中午都跟格日勒出去吃午饭。 “你认真的?” 沈意鸣一脸茫然,看着冯银桦,“什么认真的?吃饭?吃饭自然是认真的。” 冯银桦给他掰着手指数,“听说昨天中午你们吃的西餐,今天约的日料店,明天泰餐,后天韩国料理……你这吃的可比跟之前那位在一起的时候还花,不过,看你心情不错,你心情好就好,我也不图你别的。” 沈意鸣的确心情好,他早晨在池砚的床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左手食指的伤口上贴着创可贴。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最近胃口确实不错,你的提议我觉得不错,就这么办。” 冯银桦听不太懂沈意鸣说的话,问他,“办什么?” 沈意鸣故意跟他开玩笑,“日料店能拌什么,拌纳豆。” 冯银桦挑挑眉,从转椅上起身,“没正形了开始,又没有人约我,我去食堂吃饭了。” 沈意鸣目送冯银桦出门,又等了两分钟,格日勒上午的培训才结束。 沈意鸣开车,带着格日勒去预约好的日料店,路上格日勒细心的发现了沈意鸣打方向盘手上的创口贴,眼神一直往那边瞟。 最后忍不住,问他,“哥,你这手怎么了?” 沈意鸣漫不经心的回,“被划了一下,伤口也不深。你上午的培训怎么样?” 格日勒抱着安全带,老实回答,“挺好的,厉害的人太多了,我在应县时候还信誓旦旦跟你说,我不比他们差……” 沈意鸣扭头,见他神色有些失落,尝试着安慰他,“不要气馁,你也有你自己的特点,全能型的人才也是一点一点学习进步的,你还年轻,成长的时间还长。” 第194章 “嗯”,格日勒点了点头,“有哥的安慰,我感觉心情好了一点。” 他想起什么,又跟沈意鸣分享,“昨天我在一卿哥那里学习,认识了一个朋友,他不仅人长得帅,而且一卿哥那里有的乐器,他都会,他还会自己作词作曲……” 格日勒滔滔不绝地描述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沈意鸣也很耐心的听他说话,没有打断,一直到日料店的门口,沈意鸣停好车,把他的安全带解开,格日勒才反应过已经来到了目的地,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问沈意鸣,“哥,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你在这里交到了新朋友,我也替你开心,下车吧,吃完午饭,你就能快点见到你的好朋友啦。” 格日勒后知后觉沈意鸣误会了什么,跟在屁股后解释,“哥,我不是……我不喜欢男的,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很热情……哎呀,我不是……” 沈意鸣报了自己的姓名,服务员领他们去了包厢,沈意鸣点单,依旧没有问过格日勒,点了两人份量的日料,饭菜上来,他先把自己吃的留出来,剩下的都推到了格日勒的面前。 格日勒看出了沈意鸣的意图,捏着筷子跟沈意鸣说,“哥,你真的好细心,做你的心上人,一定很幸福。” “不见得”,沈意鸣忆起最近一段时间和池砚的相处,没见池砚有多开心。 “你啊,还小”,沈意鸣感慨,“我动情那会儿,比你还小两岁,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觉得这个人虽然冷漠吧,但是总给我一种别人满足不了的安全感,所以一头扎进爱河,把自己涮了个干净。 结果最后发现,原来我爱他只是我自己的事,他为了他的目的,可以装出喜欢的样子。 后来我经历了一些事情,觉得自己成熟了不少,可以正确看待感情,他说他爱我,我却因为他之前的欺骗不敢相信,我也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我们之间只有和好,没有如初。他曾经的利用就是我一直未能成功挑出的刺,一到关键时刻,总是钻心的疼。” 格日勒听得有些迷迷糊糊,沈意鸣看他的神情就知道,吃了口东西停住话头,格日勒反倒好奇上了。 “哥,你说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啊,你们现在已经分开了?我也没看到你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啊?” 沈意鸣思考了一下,“嗯……还是不说他是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去定义,如果能够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不好也不坏,我觉得也可以接受。” 说到这沈意鸣笑了一下,跟格日勒说,“我之前长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在思考活着的意义,说起来可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挺好的。” “哥,我有点听不懂了。” “吃饭吧,吃完就能去见你朋友。” “哥,我对他可真没有那种意思”,格日勒乖乖吃饭,又特意强调了一下。 “知道了,吃饭吧。” “哦,你别多想啊!” 沈意鸣笑出声来,“你话是有点多。” 晚上沈意鸣照常去接格日勒,见到了他说的新朋友,长相的确帅气,第一次送格日勒来这里学习的时候,一卿学长说有个人要一起学习,当时并未仔细看那个时尚潮男,现在倒是有几分眼熟了。 在公司张董儿子的婚礼上有过一面之缘,新能源汽车廉安的儿子,廉政南。 廉政南在那场酒会上弹奏了一首钢琴曲,出于对音乐的敏感,沈意鸣自然多留意了一下这个人,旁边攀谈的一位董事跟沈意鸣介绍,说廉安上一任发妻不能生养,两个人青梅竹马的情感最后因为没有子嗣而破裂,最后廉安又娶了个小自己十六岁的女孩,结婚不到半年,生下了廉政南。 廉安老来得子,娇宠得没边,廉政南在外花天酒地,纨绔不恭,富家二代里最最没出息的一个。 外面传言是真是假并不知道,沈意鸣想提醒一下格日勒要注意交友分寸,可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格日勒一穷二白,除了那颗干净的赤子之心和对世界的热情,也没旁的能让人欺骗。 说不定,小少爷见惯了虚与委蛇的富人商贾,就想用真心与真心去交朋友呢! 格日勒很开心的跟廉政南介绍,“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我哥,也是我老板!” 廉政南把沈意鸣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拄着下巴摇头,“是帅,但不是我的菜。” 沈意鸣被他的无理惹得几分反感,方才还埋怨自己小人之心的想法立即没了,他冷下脸,对格日勒说,“上车。” 格日勒平日里没见过沈意鸣这般严肃,有些被吓到了,扭头看着沈意鸣,一步一回头的上了车,廉政南和沈意鸣仍旧站在原地。 到底还是年轻,廉政南与沈意鸣对视了近一分钟,败下阵来,眼睛闪闪躲躲的,想逃,沈意鸣不给他机会,嗓音湛湛的提醒他,“我是不是你的菜不重要,格日勒也不会是,你们好好谈朋友可以,但不要骗他。” “哟”,廉政南身子后仰,撑着一条腿,很是不忿,“你是他什么人啊,还来警告我,怎么,你看上他了?那么一个小野兔,谁骗到了就是谁的。” 沈意鸣还想说什么,廉政南不给他机会,几个快步走到了自己的跑车前,利落的打开车门跑了。 车子扬尘而去,沈意鸣叹了口气,有些担心格日勒。 第195章 晚饭王阿姨做的牛肉米粉,格日勒很爱吃,连连夸赞王阿姨的手艺好,有机会一定要学,把王阿姨哄的很开心。 从格日勒来的这几天里,象牙山别墅热闹了起来,王阿姨的心情也不错,白天开始琢磨要给两个人做什么晚饭吃。 以前她觉得这个家里冷清,一个工作狂,一个老司机,一天里也见不上几面,后来杨树有了孙子,也不怎么住在象牙山,沈意鸣出差那几天,别墅里空荡荡的,她自己住的都害怕。 她甚至想过等见了沈意鸣,就提出养一只狗,这样沈意鸣不在家,她自己也就不害怕了。只是没想到她没张口,沈意鸣领回来一个活泼的小伙子,普通话虽然说的不好,但是说话很甜,会哄人,眼里还有活,一点架子都没有。 格日勒吃完了一碗,眨着狗狗眼看王阿姨,“阿姨,还有吗,我还想要一碗,真的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肉米粉。” 沈意鸣十分平静的吃掉了自己面前的一小碗牛肉米粉,放下筷子,用纸巾优雅的擦着自己的嘴角,看着格日勒挑起米粉,大口大口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看起来,你今天很开心啊!”沈意鸣在他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问。 “还不错,公司也熟悉了,在一卿哥那里上课,我也很喜欢。” 沈意鸣想了想廉政南那个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吃过饭,沈意鸣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他在家里洗了澡,做好了准备工作,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休闲服,又将一身西装装进袋子里,跟格日勒打了招呼出门。 池砚下班,在自家门口看到沈意鸣已经毫无意外,两个人一句话不说,一个人开门,另一个人跟着进来,随手关门。 池砚去卫生间洗澡,沈意鸣就直接去二楼的卧室里躺下,手机邮箱也能处理一些文件,只是躺着处理工作有些犯困,他只好坐起来。 池砚擦着头发进来时,沈意鸣掀开眼皮,仍旧是一句话不说,当着池砚的面脱掉了上衣,翻个身趴在床上,很快身上就附上来一个人。 沈意鸣闷哼一声,张嘴咬住了枕头。 事情进行了一半,池砚终于忍不住,停下来看身子底下的人,“你心不在焉?你若是真心不想这样,不用勉强,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跟你在这……” “没有”,沈意鸣拉住了即将离开的池砚,“我很喜欢,刚刚在想工作的事,现在不想了,你继续,你要是不喜欢,我给你咬一下……” 第115章 坑深115米 正在追求 沈意鸣抱着头坐在马桶上,仍有些烦闷。 他知道刚刚自己在因为格日勒交朋友的事分神,池砚已经所有察觉他的心不在焉。 即便后来给池砚按摩了一下,关键时池砚拽着沈意鸣的头发,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了沈意鸣的嘴里,过后仍是带着审视去看沈意鸣。 沈意鸣只好说自己想上厕所,才躲出来一会儿。 池砚有情绪上的反应是一件好事,说明他对于沈意鸣的占有欲仍是盘踞在内心的。 池砚怕是死了,全身都软了,那张嘴也会是最硬的,不过沈意鸣并不在乎。 让池砚承认自己还爱着沈意鸣,不过是早晚的事。 想到池砚,自然免不了想到池砚目前正面临的难关,以及如何才能为池砚提供方便。 初雪餐厅开业不到半年,基本上没有盈利,如果池砚真的要在应县开牧场,除非去银行贷款。 贷款,这间公寓恐怕会拿去做抵押。 让池砚接受胜实的资金支持,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给张晋岩一笔钱,让他提出借给池砚,以池砚的敏锐,也肯定会发现这笔钱究竟来自哪里。 正发呆的时候,卫生间的门被推开,池砚只穿着居家服的短裤进来,从洗手台上的柜子里掏出一瓶新的漱口水,拧开之后递给沈意鸣,“嘴里味道估计不怎么好闻,赶紧漱漱口吧。” 沈意鸣没想到池砚会跟过来,有些尴尬的应了两声,“啊,哦”,他接过来,抱在怀里,先揉了揉有些酸痛的两腮,然后才慢吞吞的仰头喝了一口。 一抬头,池砚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看,沈意鸣险些把漱口水咽下去。 他眼神瞟向别处,站起来把漱口水吐进马桶里,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掌,上面托着漱口水的瓶盖。 沈意鸣接过来拧上,池砚拿过来,重新把漱口水放进洗漱柜里,全程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晚上睡觉时,沈意鸣心情烦闷,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池砚开牧场的事情,迷迷糊糊睡着,梦里他直接跟池砚讲明了要借钱给他,结果池砚与他大吵了一架,两个人的关系又恢复了冰点。 沈意鸣又翻了个身。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黑暗中低沉的嗓音响起,沈意鸣逐渐从浅眠中清醒,他与池砚在暗夜里对视,恍若梦里,“遇到一点烦心事,吵到你睡觉了吗?我去客厅沙发上睡。” 沈意鸣说完便起身,摸着黑打开了床头的灯,脚还没有送进拖鞋里,被身后的人扯着压在床上,“是,你这一晚上翻来覆去,吵得我实在睡不着,我现在心情烦闷,索性你也睡不着,那不如发泄一下精力吧!” “等等,等等”,沈意鸣还有点懵,“我明天早上有会......” 第196章 “会让你按时参加的。” 早上沈意鸣被闹钟吵醒,房间里早就没了池砚的身影,沈意鸣咬着牙咒骂了两句,下楼看见张晋岩板板正正的坐在餐桌前,捧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听到楼梯上的声音,张晋言抬头和沈意鸣打招呼,“沈总,池总今日一早的飞机飞去应县,谈开牧场的事情了,他让我来接您去公司。” 沈意鸣揉了揉酸痛的腰,坐到桌前,拆开早餐,一边腹诽池砚老当益壮,一边又解释,“我自己开车来的,不用你......” 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遗漏的信息,吸了吸灌汤包中的汤汁,看着张晋岩,问,“池砚去谈在开设应县牧场的事情,他哪里来的资金?”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现在池总的事情,一般不跟我说。” “那他为什么跟你说他要去应县谈开牧场?” 张晋岩一愣,“这个......我也不知道,池总早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忙带一份早饭过来,我听电话里的背景音,他已经在机场了。” 沈意鸣挑了一下眉,突然间就懂了,他把一个灌汤包吃完,觉得有些油腻,又喝了一口豆浆,“他不仅告诉你他要去应县谈开牧场,去几天,是不是还告诉你这间公寓的密码?” 张晋岩神情明显惊诧,“是啊,池总说他一周之后回,这间公寓的密码是......” “走吧,我吃完了”,沈意鸣擦了擦手,起身往外走,“不用跟我说密码,他不在,我也不会来。” 张晋岩抿着嘴笑了,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跟着沈意鸣一起出门。 早会的内容便是关于建设应县的,张晋岩站在会议桌前侃侃而谈,列举了这一次建设可以给胜实带来的种种好处,沈意鸣就坐在他的旁边为他保驾护航,最终还是不能避免用投票的方式,好在结果是险胜一票。 下午沈意鸣又在一鸣娱乐开了一个会,商讨在应县拍摄驻地综艺的细节,等待策划做好便可以实施,有着沈意鸣在,所有人都不担心投资的事。 晚上下班前,沈雀打来电话,说《画地为牢》的成片已经剪出来了,沈意鸣兴奋的说要请潘宸枫吃西餐,问今晚有没有时间。 沈雀很不开心,“我出时出力,你请他吃饭?” 沈意鸣笑着回他,“我这不是投其所好嘛,我把他哄开心了,你自然不就开心了?” “啧啧”,沈雀连连感叹,“沈意鸣啊,看来你这两天心情不错啊,智商都提高了。” “好了好了”,沈意鸣要赶紧安排格日勒的晚饭,他不打算带格日勒赴宴,“我把西餐厅的位置发给你,我们六点钟餐厅见。” 挂了电话,沈意鸣给格日勒打电话,没想到格日勒先跟沈意鸣汇报,“哥,政南哥说晚上请我吃饭,带我认识他的朋友,我想去。” 沈意鸣想阻止,又反应过来自己没资格管束格日勒交友,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们去哪吃?吃完我去接你。” 格日勒在那小声的问廉政南,随后回沈意鸣,“政南哥说去地毯王烧烤,他说因为我爱吃牛羊肉,这个地方我一定会喜欢。” “知道了”,沈意鸣还是很担忧,挂了电话让张晋岩去查廉政南这个人,又告诉王阿姨不需要准备晚饭了。 王阿姨有些失落的挂掉了电话。 沈意鸣和沈雀,潘宸枫用餐时间很短,不到七点半便结束了,出了西餐厅的门口,沈意鸣给格日勒打电话,说要去地毯王烧烤去接他,但是被格日勒拒绝了。 “哥,我......我这边串串刚刚端上来,我们还没有吃,能不能晚一点儿过来啊,或者......或者一会儿我自己回去,我打车.....” “别啊,我送你.......”,后面这句话是廉政南说的,沈意鸣听到他的声音便蹙起了眉头,跟在身侧的沈雀看见了,抬起一根身后替他抚平,摆着口型问他怎么了。 “那你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不要给被人添麻烦,也不要喝酒”,沈意鸣最后叮嘱。 挂了电话,沈意鸣愁容满面的对沈雀说,“格日勒最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玩的很不错......” 沈雀不解,“这不是一件好事嘛?” “这个人是新能源汽车廉安的独子廉政南,我听说他这个人的人品有待考究,格日勒心思单纯,很容易被骗。” 沈雀不知道这个人,潘宸枫却有所耳闻,点了点头,“这个人的口碑确实不怎么样,我看还是让格日勒少跟他来往吧,十个格日勒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沈雀做作的摆出凶相看着潘宸枫,潘宸枫捏着他的脸解释,“事务所有两个案子跟他有关,虽然他不是被告,但也都是他的朋友,与他也算有所牵连吧,总之,这个人,还是要谨慎交友。” 沈意鸣垂头,有些烦闷,“从昨天开始我就有些纠结,他刚来江城,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的朋友,我若是拦着他结交,他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我若是放任不管,又担心他受伤害。” 沈雀挠了挠自己被潘宸枫捏过的地方,“那细狗有什么可骗的?” 潘宸枫扯着他往停车场走,跟沈意鸣挥手道别,又跟沈雀说,“你不是最应该明白,人心难得啊!” 沈意鸣驱车回家,王阿姨等在客厅,见到沈意鸣欲言又止,最后纠结再三还是说了出来,“沈先生,我想在家里养只狗,这家里总是我自己一个人,很没意思。” 第197章 沈意鸣没有反对,反而很开心,“周末有空,我带你去选,家里这么大,可以买一只大型犬,不过,之后您遛它的时候可不能嫌累啊!” “不会不会”,王阿姨连连答应,“不是有格日勒嘛,这孩子精力旺盛,我遛不动了,就让他去!” 沈意鸣突然有些内疚,有些不忍跟王阿姨说,“公司宿舍已经收拾好了,这周日,格日勒就要去宿舍住了,他在这里只是暂住。” “这家里好不容易有点人气”,王阿姨叹了口气,“这家里就池先生在的时候热闹一些,后来一个一个都离开了,先生您也应该再找个伴侣,总不能这辈子,就自己一个人吧,家大业大的,总要有后代来接手啊!” 沈意鸣笑得有几分得意,“已经在追求了,王阿姨,成了以后领回来让你给我掌掌眼,别着急!” 王阿姨笑得合不拢嘴,“真的,沈先生?” 第116章 坑深116米 电影 沈意鸣迫不及待的去看《画地为牢》的成片,但是安装投影的时候,忘记在三楼的舞蹈厅安装沙发,所以他只能把二楼书房里的两个懒人沙发拖上去。 好不容易弄完这一切,沈意鸣一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半钟了,他给格日勒又打了一遍电话,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是廉政南接起来的。 “喂,意-鸣-哥”,廉政南一字一顿的说,好像刻意在念格日勒留在手机上的备注。 “怎么是你接电话,格日勒呢?”沈意鸣蹙着眉头,语气凝重的问。 “他啊,上厕所了”,对比于沈意鸣的紧张,廉政南的语气要显得轻快的多,“意鸣哥这么关心自己的员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他的......” 沈意鸣从懒人沙发撑腿站起来,衣服也没换,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摸起车钥匙往外走,电话里已经换成格日勒说话了,“他是我哥啊,你怎么接我的电话呢,这样可不太好。” 背后是一群人起哄的声音,在阴阳怪调的教育廉政南不懂礼貌,廉政南很没面子,呛了其中两个人,格日勒又在中间解释,“我没有说政南哥没有礼貌,我只是觉得随便替别人接电话不好。” 格日勒说完,另外几个人又学着格日勒的口吻说话,格日勒很不开心,捧着电话到一边跟沈意鸣说,“哥,你来接我吧,我吃完了。” 背景里面廉政南和其他几个人还在争吵,沈意鸣叹了口气,提了车速,“他们说什么,你都不需要再解释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一边等我,还有十分钟我就到了,记住,不要与他们吵架,更不要打架!” 格日勒乖乖回答,“知道,哥,你专心开车,一会儿见。” 沈意鸣到时,只有格日勒一个人垂头坐着,桌子上一片狼藉,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沈意鸣踢开挡路的几个啤酒瓶子,走到格日勒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关心的问他,“你没事吧,他们没伤到你吧?” 格日勒神情失落,摇了摇头,“没有,但是政南哥因为我和他们吵起来了,估计他会觉得我很给他丢脸吧,他们都说我是一只中华田园狗,我知道,他们在骂我是土狗,还不如沈雀哥说的细狗好听呢!” 很令人气愤的一件事,被格日勒委屈巴巴的说出来,倒是有几分好笑,沈意鸣托着格日勒的脸,把他的头抬起来,看着他那双眼睛笑,“大概因为这双眼睛太漂亮了吧,里面嵌着星星似的,所以,大家才都喜欢叫你狗狗。好了别难过了,我们走吧,管他们说什么呢!” 格日勒扯着沈意鸣的胳膊站起来,有些欲言又止,沈意鸣看出来了,将一只手插进西装裤的裤兜里,十分和煦的看着他,“怎么了?心情还难受啊?” “不是,哥,他们都走掉了,没有人付这顿饭钱,我刚刚也想走的,被服务员拦住了……” “我当什么事呢”,沈意鸣领着他往外走,“哥付不就好了。” 格日勒很没有底气的说,“我赚了钱还你……” “没关系,哥就当花钱给你买了个教训,这顿饭你要一直欠着,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 “记得什么?”格日勒一脸茫然。 沈意鸣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杵了一下格日勒的脑门,“合着你现在什么感悟都没有啊,被人耍了还要给人家数钱啊,你要是这样单纯下去,那可就真无可救药了!” “哦,我知道,他们都是富家子弟,觉得我是穷地方来的,瞧不起我,看我有意思所以才逗弄我的,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出来了,但是政南哥不那样,他不付饭钱是因为他们把他惹生气了,他提前离席了”,格日勒还在为廉政南解释,沈意鸣扶着头,只想让格日勒手动闭麦。 “好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有自己的判断,哪些朋友可以交,哪些朋友不能交,有一句话要送给你,不要妄图可以改变别人,你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所以一旦出现不可磨合的矛盾,那就及时止损。” 格日勒见沈意鸣神情严肃,虽然听不懂,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回到家中,格日勒和沈意鸣一起窝在懒人沙发上看电影,看到片头放映的名字,格日勒想起这是第一次见其他几位情侣哥哥时,沈意鸣一直问沈雀要的。 “哥,这部电影是你投资的嘛?” “嗯”,沈意鸣精神很集中,只回了一个字,再没有多余的话。 第198章 格日勒也摆正了身子,他没有用这么大的幕布看过电影,体验还是很新奇的。 寂静的街道上突然响起摩托车排气筒的闷响声,青春和肆意被泼洒在整个电影画面,几个戴着头盔的男人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围在中间,一副要打劫的架势。 格日勒认出了背着吉他的男孩,是乔逸,与他以往的形象不同,这里的乔逸看起来胆小,怯懦,却又高贵的像一只一直被圈养起来的布偶猫。 “乔逸哥,跟他平时给人的感觉太不一样了!”格日勒感叹,演员果然都很厉害。 “这是我”,沈意鸣毫无感情的陈述。 格日勒很疑惑的看了看沈意鸣的侧脸,又去看幕布上有些瑟缩的男孩,摇了摇头,“不对啊,这就是乔逸哥,虽然你们两个有些时候会有比较神似的表情,但是我不可能分不清哥和乔逸哥的……” 警车的鸣笛声充斥着象牙山别墅三楼的练舞室,空旷的四壁让声音又被放大了很多分贝,电影中角落里戴着鸭舌帽的挺拔男人走出来,沈意鸣紧紧攥起自己的手,疏了口气,回答格日勒,“这是……十八岁的沈意鸣。” 格日勒心中一惊,有些兴奋,“哥,这个电影拍的是你的故事,那我要好好看!” 沈意鸣没有说话,也不敢动,他怕眼眶中的泪水装不下,流出来,他怕那些心痛,破坏了格日勒看电影的心情。 原来站在未来的角度去看当初,越是美好的相遇,越显得如此悲剧。 电影过半,格日勒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这个王八蛋!” 《画地为牢》的第一个转折点到来,格日勒忍不住气愤的捶地,他看着幕布上狼狈的躺在沙发上的“沈意鸣”,伸手去握旁边人的胳膊。 沈意鸣把手放在格日勒的手上,示意他没事。 屏幕上身姿颀长的男人,胜利者一般的姿态俯视着手足无措的男孩,孙恩征演技不错,这个眼神与当年在池砚身上看到的并无二致。 “他真混蛋!”格日勒的情绪很激动,嘴上一直骂骂咧咧。 沈意鸣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他与格日勒不同,几乎是以上帝的视角来看待整个故事的发展,好像置身事外,却又深陷其中。 “好好看,不要气”,沈意鸣安慰格日勒。 “哥,真不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又经历一遍这些事情”,格日勒叹了口气,不知道要怎么安慰沈意鸣,也不知道为什么沈意鸣要将自己的经历拍摄成电影。 在格日勒的心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应该埋葬起来,这样才不会耽误当下的快乐。 “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看到这些,是陷在痛苦里更多,还是解脱更多......” 沈意鸣在国外的生活很辛苦,努力的学习音乐,参加各种比赛......这些经历由几个镜头匆匆带过,最谷底的部分是沈渡去世,得到消息的“沈意鸣”跪在异国的机场抱头痛哭,好像这一刻,全世界都将他抛弃了。 格日勒仰起头,两只手按在眼睛上,不让泪水留下来。 四年后,昏暗的酒吧里,缥缈的青烟遮挡着男人的脸,吉他曲犹如裂缝中透进来的光,一点一点低将那片黑暗撕裂,曾经高傲如王者一般的男人,像看见失而复得的宝贝一般,那般震惊又不可置信的走到弹吉他的人面前,却被人抢在了前。 夏云升抱着他日日夜夜想念的人,诉说着他早已经在心底里默念了无数次的想念,男人嫉妒的发狂。 推开障碍物,那个冷冰冰的眼神让男人终于确信,他想见的人回来了,带着几乎要将男人溺毙的恨意回来了。 沈意鸣看懂了沈雀说的剪辑手法,从酒吧的这一幕开始,是以池砚的视角来讲述这个故事。 如果说沈意鸣的爱意,像漫过山谷的风,忽然之间,大地春色,它是温柔的,是润物无声的,是干净的;那池砚的爱就像茁壮成长的树,它争夺,占有,也......守护。 树只有足够高大,才能让风停留,为自己奏响幸福的赞歌。 可树想长得高大,就要拼命的汲取养分,这个视角之下,池砚挣扎于复仇和爱意之间的痛苦撕裂,是整部电影的升华部分,“置身事外”的沈意鸣试想,如果自己是当时的池砚,他绝做不到如池砚一般----爱与绝情。 人生总是要面临选择的,可所有叠加在池砚身上,让他足够理由黑化的折磨,都变成了他为沈意鸣编制的羽翼,他选择让沈意鸣能够毫无顾忌的起飞。 他甘愿走进沈博为编织的监牢,如一名超脱世俗的仙人一般,释然的站在监狱的门口微笑。 那些冤屈和仇恨早已在经年的爱意滋养下被转化,他明知,凛冬已至,远山飘雪,风,他是留不住的。 作者有话说: 我已哭成狗 第117章 坑深117米 嘴硬 电影早已经播完了,三楼练舞室的灯依旧关着,黑暗中,只能听见格日勒时不时传出来的抽噎声。 从商业的角度来看,这部电影已经能够大赚一笔了,的确对得起沈雀和乔逸的付出。只可惜,如池砚所说,公开放映无异于将沈博为从坟墓里拉出来鞭尸,沈意鸣做不到。 所谓的给池砚一个公平就是个笑话,因此,他沈意鸣就该像只活在黑暗里的蛆虫一样,做池砚见不得人的情人。 “哥……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为什么这么难啊,为什么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这么难呢?”格日勒擦着眼泪,抽抽嗒嗒的说。 第199章 “大概,真爱就是要经历磨难的吧……” “那个人还在监狱里吗?这些年,你真的没有再见过他吗?” 因为不确定沈意鸣的意思,池砚在影片中的名字被改成了代称。 “他在监狱中时,我的确没有一次机会能够如愿见到他,不过,他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出狱,现在,已经重新见到了”。 沈意鸣缓了口气,觉得没有必要瞒着格日勒,便跟他直说了,“这个人你也见过,是池砚。” “池……池老板!”格日勒十分震惊,转念一想,又十分不解,“池老板看起来确实像手段十分高明的人,不过,说实话,不太像情种,他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他真的那么会关心体贴人吗?” 沈意鸣抿着嘴笑了一下,掩饰自己的悲伤,“他之前确实很会关心体贴人,不过现在……” 说到这里,沈意鸣自嘲的说道,“我大概也没有资格享受他的关心和体贴了吧!” “哥你不要这样说”,格日勒想要安慰一下沈意鸣,可又说服不了自己,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的一通胡言乱语,“哎呀,我也不知道,说实话,如果我是池老板,我可能没他那么伟大。在我眼里,你们的爱情都太极端了,献祭似的,我不要这样的爱情,爱情就像草原上的青草,喂了羊了,过一段时间还会再长出来一茬的。” 沈意鸣疑惑的问格日勒,“那它还是它吗?” 格日勒反应了一小会儿,他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吸了吸鼻子,身子往后仰,用胳膊撑住自己的上半身,过来人一般跟沈意鸣讲,“是它也不是它,它们虽是同一个根,可之前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再长出来的,就是新的了,也就是说,爱情就是爱情,不会变的,不过爱的对象是可以换掉的。” 沈意鸣点了点头,起身把房间的灯打开,然后站在格日勒的身前朝他伸手,把他从懒人沙发上拽起来,十分欣慰的说,“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看来,以后我也不需要操心你交朋友。” 格日勒嘿嘿一笑,有些骄傲的扬了一下头,“哥,不要小瞧我,我这个人洒脱着呢!” 沈意鸣收好《画地为牢》的片子,朝格日勒点点头,“希望你真的如此! 周末格日勒搬去了公司的宿舍,他东西不多,沈意鸣开车又带他去采购了几件新衣服,格日勒很不好意思,说什么都不肯要,沈意鸣只好撒谎骗他,说这些走公司的账,每个新的练习生都要买的训练服。 从公司回来,沈意鸣想起之前答应了王阿姨要买一只宠物狗,于是回象牙山别墅接上王阿姨,又去了宠物店。 哈士奇和阿拉斯加精力旺盛,如果这一天不能消耗它们的体力,它们一定会拆家,王阿姨年纪也不小了,一直带着它们在外面逛也是不可能的,最后选了一只小金毛,四个月大,沈意鸣给起名叫“阿西法”。 小狗还很怕生,沈意逗弄它,它总是找地方躲起来,沈意鸣觉得没意思,上三楼窝在懒人沙发上看电影。 池砚已经去应县出差好几天了,没有来一个电话。 当初池砚入狱时,他的电话和微信就已经停用了,现在人出狱了,但是电话和微信早就换成新的了。 沈意鸣没有提出加上联系方式,池砚也绝不会主动提及,两个人几乎都心照不宣的把一些想说给对方的话,说给张晋言,暗示他传达。 但这几天里,张晋言并未给沈意鸣吐露一点关于池砚的消息。 孙恩征不是池砚,电影不论看多少遍都不能缓解沈意鸣的思念。 他起身,掀开角落的一张防尘布,精致典雅的定制钢琴呈现在眼前。 当年沈意鸣重新装修了三楼和二楼,想要在二楼书房装一架小钢琴用来作曲,池砚为讨他的欢心,在国内买了一架现货,又去国外定制了一台。 沈意鸣原本早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偏偏池砚入狱那天,它像是一个天外之物一般,空降在象牙山别墅前,提醒他,有些爱意是沉重而窒息的,因为还不起。 沈意鸣坐在琴凳上,掀起推拉盖,细长的手指按下去,紧接着,房间响起了四年来第一个音符。 他依旧爱这样肆意挥洒灵感,毫无预计按下琴键的感觉。 这几年来,沈意鸣的负罪感让他没有办法拿起任何一种乐器,因为他觉得,只要池砚还在监狱里,那自己就没有资格再触碰任何喜欢的东西。 池砚在服刑,自己就应该陪着一起服刑。 三楼练舞室的门开着,钢琴声传出去,王阿姨十分震惊,爬到三楼的楼梯口往里张望了一下,瞧见确实是沈意鸣在弹钢琴,笑着下楼,抱起来阿西法,摆着塔的两只前爪也做弹钢琴样,说,“四年啦,从我来这开始,整整四年啦,这说明什么,说明心结已经解开了,阿西法,你说应该开心不?” 阿西法听不懂,急于缩回自己的爪子。 池砚是周三那天回来的,落地后,他给张晋岩发了一个信息,说自己落地了。 张晋岩正在替沈意鸣给各位股东传达应县建设的审批方案,看到池砚的消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等忙完了之后给池砚回,“好的,池总。” 池砚再没有一句话。 晚上从餐厅忙完已经接近十点钟,池砚有些懊恼自己工作的太晚,火急火燎往南山公寓赶,沈意鸣蹲坐在门口的景象总时不时的跳出来,等绿灯时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第200章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外没人,池砚稍有些失落,转而眼睛一亮,大步走到家门口,输入密码,开门。 只可惜,迎接他的是熟悉的黑暗。 房间里没有人,无论是一楼还是二楼,这是池砚确认过两遍以后得到的结果。 池砚给张晋岩发消息,“我让你把我家的密码告诉他,你告诉了吗?” 张晋岩过了两分钟才回,“我说了,沈总说不需要,你不在家,他也不会来。” 池砚紧接着问,“我今天跟你说我落地了,你跟他说了吗?” 这次张晋文回的更慢,“没有” 池砚实在等不及,给张晋岩打电话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带着质问的语气跟张晋岩讲话的,“你为什么没有跟他说?” 张晋岩把手机拿离远了一点儿,瞧见自己的备注的确是池总,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才十分谨慎的回答,“沈总不在公司,我也不好直接将您的消息特意通知沈总……” 池砚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平静了一会儿。 他不得不承认,从应县出发到一路飞机,他都期待着与沈意鸣见面,但也只能在此刻这样焦灼的情绪下,才敢透露给外人。 “他今天不在公司吗?” 张晋言实话实说,“沈总昨天的飞机去应县,谈捐款修路的事。” 实在太过巧合,池砚又向张晋言确认,“你那天确实已经把我的行程告诉他了吗?” 张晋言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池砚想说些什么,“池总,我明确告诉了沈总您回来的时间,他自己可能算的比我还清楚,但是这次沈总出差去应县也是临时决定,除了捐款修路的事,那边有驻地综艺,需要盖房子,格日勒带着沈总去选址了。” 池砚倒了一杯水,站在书桌前看台面上摆着的相框,语气稍有些酸涩,“格日勒跟他一起去?去多久?” “快的话,三天”,张晋言觉得池砚实在太拧巴,明明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放心不下,偏偏嘴硬,说什么不可能继续在一起,于是,他打算助助力。 “池总,我感觉沈总有些不太一样了,听说他养了一只狗,最近还开始弹钢琴了,有格日勒在,他每天都会按时吃饭,整个人的工作状态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池砚灵敏的捕捉到了一句话,“跟格日勒一起吃饭?” “对啊”,张晋言在那边添油加醋,“上次从应县回来,沈总不是取消了在初雪餐厅订购午饭嘛,他现在每天都带格日勒去饭店吃,听冯哥说,每天吃的还不一样呢,西餐,日料,韩式料理,泰餐,最近这一周,基本上没有重样......” 池砚有些听不下去了,他打断张晋言说话,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说沈意鸣跟格日勒在一起更幸福?” “不是......”,张晋言话还没有说完,池砚便气愤的挂断了电话。 张晋言看着黑乎乎的手机屏幕,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爱情会教育每一个嘴硬的人的!” 第118章 坑深118米 吃醋 有格日勒和他的父亲在,一切事宜都办的很顺利,三天后,沈意鸣和格日勒坐飞机回江城,落地之后,沈意鸣先把格日勒送回了员工宿舍,随后也顾不得收拾自己,拎着皮箱先去了池砚家, 池砚下班,从公寓的电梯里出来,家门口站着个人,沈意鸣一身西装,一只脚撑在墙上,正在低头看手机。 听见电梯到达的声音,他抬头,与池砚对视,扯出个笑来,“你今天比之前晚了二十分钟。” 池砚冷着脸,没看见沈意鸣似的输入密码。 沈意鸣侧着脸,故意贴着池砚,可怜巴巴的说,“我坐了快十个小时的飞机和大客车,把格日勒送到宿舍,家都没回就来找你了,好累……啊……” 门开了,池砚一言不发的扯着沈意鸣,把他推了进去,沈意鸣吓了一跳,眼见着池砚要关门,赶紧往门口走,被池砚掐着腰拦住。 沈意鸣怕池砚误会自己要走,只好停下来,指着门外,“我皮箱……皮箱还在外面呢!” 池砚瞥了他一眼,开门又把皮箱扯进来,对着皮箱肚子踹了一脚,房间里是皮箱滑轮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意鸣察觉到了池砚的情绪,把脸上谄媚的笑意收了起来,微微仰着头看池砚的眼睛,严肃又认真的问他,“你怎么了?不开心?” 掐着沈意鸣腰的手上移,直接卡在了他的脖子上,池砚并没有用力,只是将他以这样的方式压在门板上,“沈意鸣,你这样耍我有意思吗?” “什么?”沈意鸣一头雾水,随后猜测是自己出差这件事,赶忙跟他解释,“去应县?其实算是临时决定,这段时间不去,过两天也得去一下的,我想着反正你也不在江城,我干脆也趁这两天把事情办完就好……” “狡辩!”池砚咬着牙说。 “没有”,沈意鸣蹙着眉,“张晋岩说你去五天,我算了算,我就比你晚回来一天嘛!” “你嘴上口口声声说做我的情人,然后正大光明的跟那个小子谈恋爱是吗?沈意鸣,你把我当什么……” 沈意鸣听池砚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你乱想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可能有别人,也不可能是别人,我真的只把他当弟弟……” “是啊”,池砚松开了掐着沈意鸣的手,往后推了一步,有些自嘲的说,“弟弟,每天中午带他去吃各国菜色,他那种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确很容易满足有钱人的虚荣心,优越感……” 第201章 “池砚,你越说越过分了”,沈意鸣语气开始严肃,这是他们再次相遇之后,沈意鸣第一次以这样的口吻跟池砚说话。 “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必牵扯别人。曾经你无数次的说爱我,但是我从不敢相信,如今我想你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我也能体会你当初的无奈,所以我从来没强求你给我回应,我觉得你接受我就好,不管是情人,还是伴侣,我总有一天能够让你相信,我没有变过心。 但如果你一定要把格日勒牵扯进来,我想问你,池砚,我现在算什么,是情人还是伴侣?亦或者他们对我来说没有区别,那对你呢?” 池砚嘴角紧绷,并没有张嘴,沈意鸣就这样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等待他的答复。 可池砚就是不说。 他脖颈的青筋暴起,沈意鸣知道,他在憋气,至于到底因为什么生气,池砚并不愿意开口。 “或许你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我不该过来的……”,沈意鸣去拿自己的皮箱,准备走,“我才刚刚感觉走近了你一点,所以不想跟你吵架……” 池砚看也不看,精准的抓住了沈意鸣的胳膊,轻轻一拉,就把他重新按在了门板上,狂风骤雨般的吻落下来,西装马甲也被解开扣子,脱下来扔到了一边。 “池砚,等等”,沈意鸣拉住池砚给他解扣子的手,“我坐了一天的飞机,身上有汗味,我去洗个澡……” 池砚双手掐着沈意鸣的腰,推着他往浴室走。 池砚在生气,从他吻的力度就能感觉的到。 …… 沈意鸣累的有些睡不着,他翻了个身,看着黑暗中的窗口发呆,身后伸过来一只胳膊,搂着沈意鸣的腰,把他往后拉了一下,靠在了池砚的怀里。 “张晋岩之前在初雪餐厅付了半年的午饭前,从明天中午开始,餐厅会给你送饭,单人份。” 沈意鸣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身后的人又说,“我现在手里所有的资金都拿去开牧场了,没有钱可以退给你,你要么就选继续把剩下的午餐吃完,要么就选择告我!” 沈意鸣反应了一下,总算知道池砚生气的点在哪了,他笑了笑,用脸颊蹭了蹭枕头,有些得意的说,“知道了,睡吧,我好累了。” 第二天的十一点钟,初雪餐厅的午饭已经送到了胜实的前台,张晋岩给沈意鸣送到办公室,沈意鸣才想起来还没有跟格日勒说中午吃饭的事,他打电话过去,对方几乎秒接,“哥。” “我想跟你说点事情,中午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了,你……” 格日勒很开心,“哥,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但是我怕跟你说了,就剩你一个人吃饭很可怜,现在你先说,肯定是因为你有别的安排了,那我就不用太纠结了。 我刚来公司,你对我这么照顾,每天都出去吃很浪费钱的,我又没有钱请你吃,你也不肯扣我工资,总这样我的压力很大,我觉得吃食堂挺好的,食堂的菜色比我在家吃的不知道好多少呢,而且还是公司免费提供的。” “好”,沈意鸣突然提出来不和格日勒一起吃饭,实际上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如今两个人都想到一处去,自然也避免了很多尴尬,“那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记得给我打电话,要服从公司的安排和规定,知道吗?” “放心吧哥,我很乖的。” 沈意鸣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一个人回象牙山别墅,一个人吃晚饭,就连王阿姨都说,格日勒住进别墅的那几天好像一场梦,现在这座别墅里,除了新增了一只金毛狗,并没有变化。 但是沈意鸣知道,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以前他很讨厌过夜晚,因为睡不着,会想起很多很多事情,现在他非常的期待夜晚,因为夜晚可以去陪想陪的人。 沈意鸣经常会在象牙山别墅吃晚饭,九点出发去南山公寓,他不问池砚密码,每次都是等在门口,跟着池砚进门。 有时候沈意鸣也会觉得好笑,池砚嘴硬,他就以这种方式逼池砚给出一个态度。 可池砚可以给沈意鸣设计养生餐,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甚至他会在事后精心又细致的给沈意鸣洗澡,护养他那一头微长的卷发,但绝不说爱情,也不会去构想后半辈子的生活蓝图,仿佛就是在过一天看一天,甚至可能哪一天早上醒来,他能够提出结束这一段荒唐的情人关系。 沈意鸣绷不住时,也会喘口气,劝自己一定要徐徐图之。 总的来说,情况不算坏。 转眼入了七月,天热起来,沈意鸣想起来有一段时间没见格日勒,便趁着一个周末无事,去了一鸣娱乐。 巧的是,这天格日勒不在,沈意鸣这才从冯银桦这里了解到,格日勒经常请假。 沈意鸣蹙蹙眉头,心头有些不安,“他来江城不久,有什么理由总请假?” 冯银桦解释,“他说有他朋友约他吃饭,我一说他什么吧,他就说你说过不干扰他交友,更何况,他从来没耽误过训练和学习,我们这是娱乐公司,又不是监牢,怎好说人家请假,我不给的。” 沈意鸣知道,格日勒并未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然冯银桦早就通知自己了,可一想格日勒说自己朋友,沈意鸣脑子里除了廉政南,也想不到别人。 “我知道了,晚点时候我找他说说。” 冯银桦转着椅子喝水,“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那小子性格还不错,我可不想让他知道我告状了。” 第202章 沈意鸣一挑眉,有些意外,“你什么时候还在意别人怎么看你了?我可从来没听见你夸过我们什么。” “我早就在意好吧,只是那个时候没有办法,必须得逼你们一把,不然我们都没得饭吃,它不像现在,衣食无忧了,精神上的要求自然就高了”,冯银桦看着沈意鸣,也不好把自己说的太不思进取,“驻地综艺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一鸣娱乐又有乔逸和wind这两大王牌,今时不同往日,这都是我们努力的结果……” 沈意鸣笑了笑,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下午3点,沈意鸣在初雪餐厅预约了包房,然后又给格日勒打了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已经约好了位置。 沈意鸣了解格日勒,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为了不让沈意鸣麻烦,只要提已经预约了餐厅,他就一定会来。 果然,格日勒说会赴约,但是要晚一点,大概7点钟才会过去。 沈意鸣一算时间,正好,边吃边聊,可以等池砚下班,所以干脆从一鸣娱乐坐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打车去的初雪餐厅。 第119章 坑深119米 例外 七点钟,格日勒来赴约了,沈意鸣这才开始点单,等菜的期间,沈意鸣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去娱乐公司了,找你你不在,最近在忙什么啊?” “也没有忙什么,就正常的训练,学习……”,格日勒低头玩桌上的餐巾布,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沈意鸣又试探性的问一句,“那你今天去忙什么了,我在公司等了你一天。” “啊?哥,你去公司是为了找我啊,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如果我知道是这样,就早一点回了”,格日勒这才觉得不好意思,赶忙解释,“哎,前一段时间,廉政南不是请我吃饭,然后他生气先走了嘛,那顿饭钱还是哥替我掏的。” 沈意鸣给格日勒倒了一杯柠檬水,格日勒托着杯子说了声谢谢,随后才继续道,“之后那几天他没有去一卿哥那里上课,我其实挺生气的。没想到最近这几天,他又来了,解释了前几天没来,是因为跟家里人出国旅游了,还把那天的饭钱给了我。” 说到这,格日勒抬头看向沈意鸣,有些抱歉的说,“不过,哥,我没有收这笔钱,我承认,有我好面子的原因在,虽然是他说请我吃饭,但是既然他当时没有付,事后再补,怎么说也不是一回事。我若是收了,显得我很斤斤计较。 还有另外一部分原因,他没有上课的那几天,我自己想明白的,他的朋友们那样调侃他,自然是他们的相处并不真诚,也或者,他们是一样的人,而我只是他们play中的一环……” 沈意鸣挑了挑眉,笑着跟格日勒说,“你出来不久,现在的网络用语都用得这么熟练了?” “哥,别开我玩笑”,格日勒脸有些红,低下头不敢看沈意鸣,“我知道这笔钱是哥掏的,我应该收回来还给哥,可出于当时的自尊心作祟,我没收,对不起……” 沈意鸣拍了拍格日勒的肩膀,“不用在意,这点钱对我来说,远远不如你重要,但是我希望这笔钱不白花,你能从中成长就好。” “我知道”,格日勒点了点头,“其实那天饭桌上,他们都把我当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我知道,他们有着私下的交流,只不过不能当着我面说,既然是这样,那一定与我有关。 我这个人挺犟的,他们越是想这样看我笑话,我越不愿意低头,不就是看不起我嘛,我就偏要让他们高看......” 服务员开始上菜,期间打断了格日勒说话,沈意鸣将几个肉菜都推到他的面前,示意他快吃,“吃吧,吃饭时不生气,容易涨肚。” 格日勒乖乖的夹了一块烤羊肉,满足的点了点头,把方才的烦恼转眼就忘了。 沈意鸣点的菜很快上完了,又端上来一道养胃汤和青菜小炒,沈意鸣蹙蹙眉头,喊住服务员,“我们没有点这两道菜,是不是上错了?” 服务员掏出电子菜单确认了一下,“您好,是这样,这两道菜是我们经理加上的,我给您问一下具体是怎么回事,您稍等。” 格日勒嘴里嚼着肉,瞪着眼睛看热闹,沈意鸣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吃啊,这么瞪着眼睛看什么?” 格日勒看了眼拉上门出去的服务员,往沈意鸣的跟前凑了凑,小声说,“哥,我记得你之前提过,这家餐厅是池老板的,那会不会是他给你加的菜?” “不能吧......”,沈意鸣的话音还未落,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沈意鸣和格日勒一起看着走进来的高大男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池砚上身穿着一件黑色衬衫,袖子挽到了胳膊肘,露出一只价格昂贵的手表,沈意鸣认出来,是当年他送给池砚的那只,而池砚在那之前的一只手表,如今还在象牙山别墅的次卧里。 沈意鸣心脏狂跳,有种马上要从身体中奔出的紧迫感,他眼睛始终盯着那只手表,找不到自己的思绪在哪里。 “池老板”,格日勒开口叫人,看见池砚坐在了沈意鸣的旁边,又看见了沈意鸣近乎呆滞的表情,好奇的问,“哥,你们和好了?” 池砚越过沈意鸣,看向格日勒,他的表情很冷,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你知道什么?” “我都知道啊”,格日勒不卑不亢的与池砚对峙,“那个电影我和哥一起看的,说实话,池老板,我觉得你没必要困在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世俗里面,什么仇啊恨啊,那都是别人的事,你再怎么折磨自己,也改变不了已定的事情,往事不可追,已经去世的人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第203章 “别说了”,沈意鸣垂着头,轻轻把手放在了格日勒的腿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不敢去看池砚的神色,因为坐在池砚的身边,他已经觉得池砚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自己瑟瑟发抖。 可格日勒偏像看不懂气氛的小孩儿,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见解,“这个世界上,凡是跟你有关系的人,都可以说对不起你,偏偏意鸣哥没有对不起你任何事情,你要是想通过折磨他来给那些所谓的亲人,但实际上没有给你一点温暖的人报仇,你可实在是太蠢......” “格日勒!”沈意鸣有些疾言厉色的把格日勒喊住。 池砚在一旁冷笑了一声,格日勒这才注意到,池砚的脸色比刚刚进包厢时黑沉了不少,这下终于有些慌了,放低声音,轻轻喊了沈意鸣一声,“哥~” 沈意鸣叹了口气,抬头跟池砚说,“对不起,他就是一小孩儿,说话没个分寸,你别往心里去......” “他爸说他今年二十岁了,在他们那里,这个年纪都要娶妻生子了”,池砚冷冷的回复。 格日勒想反驳,却又不敢说话,怕给沈意鸣惹麻烦,只能埋头吃饭。 “总之,他说的话,你不用在意......”,沈意鸣的话还没有说完,池砚便将他的话打断,泠泠的道,“他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上,我们的事情,我一会儿单独跟你谈。” 池砚看着沈意鸣干干净净的餐盘,意识到沈意鸣可能还没有吃东西,又接着说,“我劝你多吃点,不然半夜容易饿。” 沈意鸣听出了池砚的潜台词,一双耳朵瞬间红透,他不敢抬头,怕格日勒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什么来,但实际上,格日勒在想用什么的借口溜走,好让池砚和沈意鸣有单独相处的时间。 于是他在桌子底下偷偷给朱可可发消息,没几分钟,朱可可打来电话,格日勒扬起手机给沈意鸣看,神色有些不自然,“哥......哥,可可姐给我打电话,我......我出去接一下!” 说完不等沈意鸣回复,连跑带颠的往外面跑,沈意鸣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心,却被池砚捏着脸摆正位置,两个人视线相对,沈意鸣看清了他眼底压抑着的怒火。 “呵”,池砚又一次冷笑,沈意鸣下意思的颤了一下,心底里涌现出一丝绝望。 池砚现在也正处于自己都理不清的状态,格日勒的话就像一剂猛药,刺激他又想起过去并没有人爱他,那他的恨意自然如巨石崩裂,扬起的灰尘迷了眼。 “电影,什么电影,当年你和沈雀研究的那个?我记得上次在应县的县医院,你跟我说这部电影可以为我沉冤昭雪,我还赌你不舍得把你爷爷刨出来鞭尸,这么快就把它放给别人看了,看来你也不是很爱你爷爷啊!” “不是,池砚”,沈意鸣想要解释,可他又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辩驳,那天跟格日勒一起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想这部电影应不应该给格日勒看。 “不是什么?”池砚捏着沈意鸣下巴的手有些用力,“说是给我洗刷冤屈的电影,第一个看的却是非当事人,所以说你不懂道歉是要找被害人,还是说你口口声声吆喝的给我正义,是做给别人看的,目的就是让自己问心无愧?” 沈意鸣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来两个字,“不是......唔” 池砚发了狠咬下来,根本不给沈意鸣继续说话的机会。 起初沈意鸣条件反射想躲,可一想自己躲了,池砚的怒气只会更盛,索性咬着牙把自己往前送,口腔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沈意鸣双手攀到池砚的脖颈上,抱得有些吃力。 池砚的确气疯了,他没想到沈意鸣嘴上说得乖顺,背地里却有太多的例外都给了格日勒,明明那是他说给自己公道的片子,他甚至考虑到了如果公映的话,会让沈意鸣内心遭受多少谴责,却万万没想到他轻易的把片子给外人看。 沈意鸣的呼吸越来越剧烈,恍惚中,沈意鸣觉得他又回到了每天都被强迫在牛奶和吻中必选一个的日子。 腰上有手伸进来,沈意鸣才猛然惊醒,偏头躲过去,却被池砚又咬在耳朵上,疼得他颤着声音跟池砚求饶,“砚哥,不要在这儿,给我一点体面,我不想让别人看见......” 池砚放开了沈意鸣,眼底里的情绪退的干干净净,除了沈意鸣嘴上和耳朵上的伤口,好像这一切都是幻觉。 沈意鸣摸不清池砚的心情,见他神情冷漠,又贴上去,“砚哥,一会儿我把格日勒送回宿舍,我来接你回象牙山别墅......”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池砚的脸色,“你要是不喜欢象牙山别墅,我就取了影盘,再去南山公寓,你给我开门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请假,不更 第120章 坑深120米 娇气 格日勒出了餐厅的包厢就没有再回来,沈意鸣看到他发过来的信息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侧头去看池砚,一说话扯得嘴上的破口有些疼,“格日勒自己打车回公司宿舍了,你几点下班,我等你一起。” 池砚看着这样乖顺的沈意鸣,早没了脾气。 沈意鸣开车,带着池砚回了象牙山别墅,王阿姨还没睡,见到池砚很吃惊。 “池先生!” 当年的事她有耳闻,算算日子,也的确到池砚出狱的日子了。 “池先生您回来了?楼上次卧的房间我一直定期整理着呢,什么都不缺,你要是还有什么其他需要的,随时跟我说,我给您准备!” 第204章 池砚没接话,低头看脚边的小东西。 阿西法跟沈意鸣不怎么亲近,却格外喜欢池砚,围着他绕圈,尾巴要甩到天上去。 池砚往前走路有些困难,但并没有不耐烦,只是低头看了看它,跟王阿姨打招呼,“王阿姨,这狗叫什么名字?” “阿西法,沈先生起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么晚您吃饭了吗?我去厨房给您下碗面条?” 沈意鸣替池砚回答,“王阿姨,池先生现在开了一家中餐厅,晚上我们已经在餐厅吃过了,我们有点事先上楼了,你有事就去忙,没什么事早点休息。” “好”,王阿姨答应了,沈意鸣又想什么来,补充道,“但是他明天要在这吃早饭,你记得准备三个人的就好。” 王阿姨又点点头,笑着答应了。 沈意鸣带着池砚去了三楼的练舞室,四年过去,这里的装修并没有变,只是多了一架钢琴,和两个懒人沙发。 沈意鸣去一旁的柜子里,把硬盘拿出来安装在笔记本电脑上,却发现笔记本电脑没了电,他想下楼去拿充电器,被坐在懒人沙发上池砚扯着,也跌进了沙发里。 “你们就在这一起看电影?”池砚语气湛湛的问。 池砚不喜欢这个练舞室,四年前,这个房间是沈意鸣和昝楚予时刻相处的地方,他们曾一个人跳舞,一个人拍摄,朝夕相对。 现在这里又变成了沈意鸣和格日勒一起看电影的地方。 “就……在这”,沈意鸣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有些心虚。 池砚勾了勾嘴角,捏着沈意鸣的腰,笑得有几分邪魅。 …… 沈意鸣醒过来的时候,池砚正站在窗前整理西装的袖口。 池砚之前的衣服都放在次卧的衣柜里,西装衬衫又是万年不变的款式,他身材变化不大,倒是都还能穿。 沈意鸣爬起来的声音惊动了池砚,男人回过头看他,沈意鸣却窘红了一张脸不敢动了,语气有些幽怨,“你又留在里面了……” 池砚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幅度不大,但是他并没有开口解释,而是拿起小茶几上的纸巾走过去。 沈意鸣吓了一跳,赶紧扯着被子裹上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又是羞愤,又是警惕,“放下吧,我自己清理,你出去吃早饭吧,吃完你可以开地下车库的车,我上午还有别的事,不去公司了。” 还有别的事只是借口,在池砚这里自然是骗不过,他不顾沈意鸣的反抗,扯开被子给他清理,语气平淡的说,“三楼的舞蹈室我已经收拾过了,你呢,我也收拾过一遍了,但是没办法,留的太深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会学怎么当好情人的吗,那你应该知道接下来,如果不想发生这种事情,就要在家里准备好东西......” “池砚,你不要这么没品好不好”,沈意鸣有点生气,他不是不愿意池砚留在里面,只是不打招呼这么做,十分的不负责任,“现在刚刚成年的孩子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带......” 可纠根到底,自己也有责任,沈意鸣索性闭口不言了。 池砚偏头看了看沈意鸣气鼓鼓的脸,捏了一下,重逢以后,头一次放低语气哄他,还带着些许抱怨的口吻,“是你自己说话不算数的,我不过做些小小的惩戒。” 沈意鸣不服,“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 “你说你把格日勒当弟弟,那你为什么跟他一起看电影?” 沈意鸣腾的坐起来,面朝池砚,十分严肃的回答,“池砚,你讲讲理好不好,除却这个电影的意义确实不同之外,你没有规定我不可以与旁的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或者一起做一些事情,那你现在凭什么拿这些惩戒我?” 池砚神情一愣,面色随即沉了下来,沈意鸣不管,光着身子走到衣柜前,翻了一条崭新的内裤穿上,又随手扯了一件衬衫,正当他在腿上绑裤夹时,池砚开口说话,语气带有轻微的讽刺,“确实……是我不讲理。” 沈意鸣动作一顿,背对着池砚,使劲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他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逼池砚表态,但最终结果可见,池砚又一次选择了退缩。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池砚收拾掉了床头垃圾桶里的卫生纸,提步离开了房间。 沈意鸣直起腰,撑着衣柜叹气。 他承认,这样总是看不到成果的努力和妥协,还是会累的。 沈意鸣来一楼餐厅吃饭的时候,池砚也在,他以为刚刚两个人闹不愉快,池砚直接走人了呢。 没想到池砚看到沈意鸣从楼梯上下来,才开始让王阿姨开始端饭。 王阿姨气色不太好,精神也恍惚,看到沈意鸣之后,跟他说,“沈先生,阿西法昨晚不知道怎么了,叫了半宿,怎么训它也不听,歇一会儿叫一会儿,吵得我没睡好,今天您有时间吗,带上我领它去宠物医院瞧瞧去?” 沈意鸣抬了抬眼皮,看向对面的罪魁祸首,但池砚并没有反应,平静地接过王阿姨递过来的粥,还波澜不惊的道了声谢。 沈意鸣简直要佩服他的厚脸皮。 “不用,今天晚上肯定不会叫了”,沈意鸣面无表情的回,但特意去看池砚的神色。 果然,对面的男人掀起眼皮,神色不明的盯着沈意鸣看。 沈意鸣不理会他的眼神,伸手跟王阿姨要了一碗粥,细嚼慢咽的吃完,擦了擦嘴又爬上了楼。 第205章 他其实白天还有很多的工作需要处理,但话已出口,总不好当着池砚的面出尔反尔。 沈意鸣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耳朵时刻听着外面的声音,一等有车声响起,他就准备出发。 等待中的汽车声并没有响起,却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意鸣一抬头,池砚放大的脸就在眼前,沈意鸣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被池砚托着后脑又拉回来,“你开始躲我了?怎么,情人做不下去了?” 沈意鸣舔了一下嘴角的伤口,没有说话,但池砚却从他的动作里读出了沈意鸣的恐惧,放软了语气,“你怎么这么娇气,放低身段的是你,做狠了一点不开心的也是你......” 沈意鸣偏了一下头,躲开池砚的手,坐起来整理自己压皱了的上衣,池砚又贴过来,“你今天白天有什么事我不问,晚上你有什么事?” 沈意鸣不知怎的,内心竟然小小得意了一下,因为池砚对他升起的好奇心。 “没有什么事,再说了”,沈意鸣故意说,“我虽然说自愿当你的情人,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自由吧,没有必要做什么事情,去哪里还要跟你汇报,还有,我也没说要日日都跟你在一起。” 池砚冷眉冷眼地看着沈意鸣的侧脸,“你不跟我在一起,你要跟谁在一起?” 沈意鸣从床上下来,又躬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裤,“我跟工作在一起,我突然想起来我上午还有一个会,必须要去公司,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还坐在床沿的池砚,率先下了楼,启动汽车在院子里等池砚。 果然不出五分钟,池砚也从别墅里出来,沈意鸣在驾驶座上勾了勾嘴角,在池砚弯身坐进来时又收回了笑容。 沈意鸣先将池砚送去了初雪餐厅,随后自己去了胜实,因着早晨的事,沈意鸣一天的心情都还不错,快下班时,他靠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一边看手机一边问张晋言,“除了池砚的初雪餐厅,江城还有什么好吃的中餐厅吗?给我推荐一下呗!” 张晋言的第一反应是沈意鸣有所意图,“沈总,您跟池总还在闹别扭......是想要我传达给池总吗?” 沈意鸣从手机里把头转过来,看着有些战战兢兢的张晋言,忍不住笑,“可以传达给他啊,你就说......你就说我另外还约了一个帅哥,哪里认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帅!” 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沈意鸣低头看了一眼,是格日勒打过来的,他看了一眼张晋言,接起来,把手机贴在耳边,“喂,格日勒,怎么了?” 格日勒的声音听上去很难过,开口让沈意鸣的心一颤,格日勒说,“哥,能来接我吗?” 沈意鸣想也不想的回,“你在哪?把地址给我。” 他拿了车钥匙,从座椅上起来,温声的问格日勒,“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送给020wh小可爱,谢谢陪伴~ 第121章 坑深121米 乱战 格日勒给的地址是钱櫃,沈意鸣紧蹙着眉头,“你怎么会去那里?” 钱櫃被谢扬晨收了之后,管理上已经好了很多,但这仍就是个喝酒游戏的销金窟,沈意鸣怎么也想不到,格日勒来了不到一个月,都会去这样的地方玩耍了。 “我跟着廉政南的朋友过来的”,格日勒在嘈杂的音乐声中回复沈意鸣,“他们不知道我跟着,我是偷偷来的,有些事情我想问清楚,但是他们人太多了,我有些害怕……” 跟廉政南有关,去钱櫃也就说得通了,沈意鸣看了眼导航,正是下班时间,有些堵车,他怕格日勒着急,安慰他说,“钱櫃是你昝哥和谢哥的地盘,我联系一下他们,你不要害怕。” 说完之后,沈意鸣挂断了格日勒的电话,给昝楚予打电话过去,“昝哥,方便让谢扬晨派两个保镖找一下格日勒吗,他在钱櫃,我怕他一会儿跟人起冲突吃亏,我也正往那边赶,但是堵车。” 昝楚予听沈意鸣的语气,也知道他着急,安慰他说,“放心吧,小谢在店里呢,我让他直接去找格日勒,你慢慢开车,处理完手头的事,我也过去,你也给格日勒打声招呼,让他不要冲动。” “好”,听到谢扬晨在店里,沈意鸣心里踏实了不少,挂了电话想给格日勒拨过去,手指碰在手机上时,沈意鸣突然想起什么,又犹豫了一下。 正是这时候,后面汽车响起鸣笛声,沈意鸣又驶过一个路口,还是给张晋言打过去了一个电话,“帮我给池砚打一个电话,告诉他去钱櫃一趟,他 ......” 沈意鸣并不确定池砚会不会去,不过为了避免再次引起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还是需要通知池砚一下,他不去,是他自己的事。 “他去不去的,都随他。” 张晋言有些无语,不明白沈意鸣既然有事,为什么非要让自己传个话呢,没想到在沈意鸣挂电话前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池砚这个大倔驴,我不说加联系方式他就不开口,现在找他办点什么事费劲死了......” 张晋岩想起刚刚沈意鸣离开时匆忙的样子,也不敢耽搁,赶紧给池砚打电话。 沈意鸣到的时候,池砚和谢扬晨正在聊天,看起来并不像很上心格日勒的事,舞厅里的保镖个数倒是比平时多。 沈意鸣没功夫跟他俩打招呼,找格日勒要紧。 第206章 正在沈意鸣找格日勒的身影的时候,有一个人从沈意鸣的身侧擦过,沈意鸣抬眼,发现这人是廉政南。 沈意鸣不动声色的跟着廉政南,果然在一处比较偏的角落里看到了格日勒。 他坐在一桌年轻男孩的背后,恰好灯光划过,不止沈意鸣,廉政南也看见了格日勒地域性的俊脸。 廉政南的朋友站起来跟廉政南打招呼,但廉政南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越过这群年轻男孩,站在格日勒的桌前,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格日勒抬头,看到了廉政南身后的沈意鸣,他吐了口气,站起来与廉政南平视,“我不在这,又怎么知道我是你们用来打赌游戏的呢?” 廉政南神情有一刹那的尴尬,但是他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也不去看身侧的朋友,着急却又十分淡定地否认,“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怎么会拿你来玩笑,打赌什么的,你听错了吧?” 格日勒十分肯定的回答,“不会听错,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能睡到我,他就会给你道歉,并且把他那把名人签名的吉他送你,没错吧!” 沈意鸣瞳孔一震,顺着格日勒的手指看向了被指着的人,是生面孔,沈意鸣并不认识是哪家的公子。 廉政南也是脸色一变,张嘴即是爆粗口,“你听他放他娘的屁……” 被骂的男孩子觉得没面,拨开了挡在他和廉政南中间的人,与廉政南对峙了起来,“你才他娘的放屁,当初跟我打赌的不是你吗,想要那把吉他的不是你吗?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嘛,哦,还有一个星期不到了,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把他哄好,然后睡他是吗?廉政南,你准备好在声乐大课的讲台上,学狗叫吧!” 廉政南又羞又愤,揪着这个男孩的衣领,旁边人都过来拉架,沈意鸣把格日勒往自己身后拽了拽,让他离那群人远点。 格日勒的神色很受伤,沈意鸣看着很心疼。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廉政南这个人不可交,但是却一直犹豫不决,没有狠下心来阻止格日勒和他来往。 这边打架的声音惊动了舞厅里的保镖,一群黑衣人围上来,沈意鸣还未来得及往后退,便被人大力的扯到了一边,沈意鸣抬头,池砚正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看。 沈意鸣梗了梗脖子,想起早上两人闹的一通别扭,看池砚这副表情,多少有些委屈,“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怕你误会,都喊你一起过来处理这件事情了,你凶什么!” “别人打架,你看热闹凑这么近干什么!”池砚低头训沈意鸣,沈意鸣这才明白池砚在气什么。 他往后躲了躲,伸手去扯格日勒,神色缓和了一些,“知道了,我拽一下格日勒,我们离这远点,让他们打去吧……” 正说着,沈意鸣抬眼一看格日勒,却发现他被混战中的一个人扯了进去,推推搡搡之间,格日勒挨了好几下,沈意鸣着急了,也不管池砚生不生气,越过他就要往乱战中去。 炫目的灯光和激进的音乐仿佛给这场乱战添加了背景,让人的血液只管往头上涌,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任凭四肢不计后果的挥舞。 场面越来越乱,沈意鸣的身子根本挤不进去,不知道是谁的手臂搡到了他的胸口,将沈意鸣推出去了两步,啤酒瓶在他的脚底炸开,溅湿了沈意鸣的一条裤腿,飞嘣开来的碎屑划伤了他露出来的脚腕。 沈意鸣并未觉得疼,只觉得裤脚处凉飕飕的,但池砚几乎瞬间就注意到了他脚腕上的一抹红,大力将沈意鸣掼到了一边,谢扬晨快两步走过来扶上沈意鸣。 人还没站直,沈意鸣便看见池砚高大的身躯在乱战中揪出格日勒,一脚将紧咬着不放的一人踹了出去。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有些人悻悻地往后退,腾出了中间的一片空地,沈意鸣这才看清,从地面上缓缓爬起来的,被池砚踹倒的人,是廉政南。 格日勒脸上,脖子上都挂了彩,他气喘着,站在池砚的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廉政南十分狼狈的爬起来。 一直等廉政南站直,格日勒才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什么东西来,直接甩到了廉政南的身上,讥诮一笑,毫不留恋的说,“什么狗屁梦想,还给你,还有,我不陪你玩了!” 流光的颜色在地上闪了闪,沈意鸣看清了,那是一枚表面镶嵌着打磨了珍珠贝的吉他拨片,很漂亮,也很珍贵。 格日勒转身欲走,廉政南跳起来要抓住他,被池砚面无表情的揪住,又将他甩了个趔趄。 廉政南身后的狐朋狗友笑的猖狂,彻底将他逼得跳脚,指着池砚开骂,“你他妈哪来的龟孙子,给我滚开,关你什么事?” 池砚神色淡淡的看着廉政南,头也不回的跟谢扬晨说,“将他俩带去别的地方,这不干净。” 谢扬晨哧笑了一下,让身边的一个保镖领着沈意鸣和格日勒去了顶楼的套房,自己往池砚的身边一站,抱着臂看着面前的一群猴崽子,“小小年纪,玩的怪花的。” 他朝廉政南扬了扬下巴,邪媚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说,“既然是打赌,那就愿赌服输,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实在忍不了,那就拿拳头说话,把他打一顿,打服了,他就不敢让你学狗叫了。” 廉政南羞愤的想要挥拳打谢扬晨,池砚想在旁边拦一下,没想到同时过来两个人拉住他。 第207章 “不用你。” “我自己能对付!” 池砚偏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昝楚予过来了,现在就站在谢扬晨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廉政南,“你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我的地盘,在这,你讨不到任何好处,我看你这一身也是价值不菲,想必家境不错,麻烦离开的时候,去前台把方才损坏的酒具和桌椅板凳赔偿一下。” 廉政南用鼻子哼哼了两声,向池砚投过去一个眼神,池砚并未理他。 眼看现在的局面有人收拾,池砚转身往电梯方向走,想去楼上看看沈意鸣。 廉政南梗直了脖子朝他的背影喊,以支撑自己那早已经碎了一地的自尊心,“你给我等着,你踹我一脚,我要你两条腿!” 谢扬晨在昝楚予身后噗嗤一笑,廉政南怒火上头,“你笑什么!” 谢扬晨从昝楚予的身后站出来,仍有是抱着臂,一副好心提醒的模样对廉政南说,“你就祈祷他当你是童言无忌吧,他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已经在江城杀出一片天地了,要他两条腿?那得看看你爸爸的脚跟在江城能站多稳了!” 廉政南轻蔑的翻了个白眼,扯到了眼角的伤,他咬牙缓了一会儿,气势自然也下去了,但仍旧嘴硬道,“我拿不下他两条腿,我站在钱櫃的门口学狗叫!” 谢扬晨笑得前仰后合,昝楚予便歪着头看着他笑,等一会儿谢扬晨笑够了,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把身子靠到昝楚予的身上,对身侧的人说,“你瞧,有人愿意上赶子来我们店门口当看门狗,虽然狗品不怎么好,这狗相还行,看得过去,应当不会影响生意!” 作者有话说: 我的存稿没有了,一周可能只能三更啦,不过快结束啦 第122章 坑深122米 情侣头像 沈意鸣带着格日勒去了自己在钱櫃的专属套房,池砚找了一圈没找到,只好给沈意鸣打电话。 彼时沈意鸣正在给格日勒处理脸上的伤口,手机铃声第一次响起的时候,他偏头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并没有理会,任它自动挂断了。 接着第二遍铃声响起,沈意鸣仍旧没打算管,是格日勒在一旁提醒,“哥,你接吧,准是谁找你有急事呢,没事,我这也没破皮,我自己冰敷一下就好了。” 格日勒把冰袋从沈意鸣的手中拿走,沈意鸣这才开始思考这通电话可能是谁打来的。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一个人,他赶紧接起来贴在耳边,果然,池砚在那边咬着牙,湛湛地喊沈意鸣的名字,“沈意鸣!” 沈意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松懈了下来,他勾起嘴角笑,“你生什么气,我又不知道这个号码是你的!” 池砚没有吭声,沈意鸣一想到池砚吃瘪的样子,就觉得有趣,但他也不敢太过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尽量不显露出自己的开心,跟他说,“你是不是找不到我了,我在12a06房间,我给你开门,你过来吧。” 说完他把电话挂掉,起身倒了两杯水,一杯给格日勒,一杯端着去开门。 池砚是和昝楚予,谢扬晨一起上来的,沈意鸣打开门看到是三个人时很惊讶,他微微抬头,看着池砚的眼睛说,“你跟他们两个一起上来,怎么还不知道我在哪个房间呢,这是我在钱櫃的专属房间啊!” 池砚侧过头,果然看到谢扬晨一脸看戏的神情。 谢扬晨挑了挑眉毛,还挺理直气壮的跟池砚说,“这么看我做什么,你又没问我他在哪个房间,当初收钱櫃的时候,顶楼的套房一共就两套,一套我自己留了,另外一套沈意鸣推给沈雀了,他自己在12楼挑了一个他中意的,你出来了这么久了,他没告诉你啊?” 昝楚予伸手,想去捂谢扬晨的嘴,被谢扬晨偏头躲过,喋喋不休的继续说,“你不会还没有把他拿下吧,这也不是你的速度啊,想当年你扫那帮老顽固下台的时候,可跟割韭菜一样,一茬又一茬,动作快着呢……” 沈意鸣倚在门口,一边捧着杯子喝水,一边看池砚脸上微妙的表情变化。 谢扬晨说的话不白说,池砚都听进去了,他眨了眨眼,朝沈意鸣看过去时,正与他的视线相对,却也没有半分闪躲,倒把沈意鸣看得不自在了,直接侧身让出了门口的位置。 一行人都走了进来,在客厅里找到位置坐下,池砚看到了茶几上打开的医药箱,躬身在里面翻找什么。 沈意鸣静静地欣赏那双骨节分明的双手从里面翻出了碘伏棉棒,掰开之后朝沈意鸣这边转身。 沈意鸣有些诧异,捧着水杯看向池砚,“你哪里受伤了?” 池砚没回答,半跪着捞起沈意鸣的左脚。 顺着棉棒伸出来的方向,沈意鸣才发现自己的脚踝被划破了,血已经快干涸了。 “不疼,我都没发现”,沈意鸣十分轻松的说,一抬头发现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静静的看着自己,他耳朵刷的一下就红了,说话也有些吞吞吐吐,“你……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怎么,怎么了啊?” 格日勒呲着牙笑,谢扬晨歪着嘴角,眼睛一眯,笑得邪媚,昝楚予笑得倒是很正常。 沈意鸣有些害羞地低下头。 池砚正在认真的给他处理伤口,沈意鸣之前不觉得伤口疼,现在看到了,倒好像有了反应,丝丝缕缕的疼意蔓延到心口,沈意鸣伸手握了一下池砚的手,房间里突然有闪光灯亮起。 第208章 沈意鸣抬头看向光源,池砚抬头看向沈意鸣,闪光灯又一次亮起。 “你看看,老昝”,谢扬晨捧着手机凑到昝楚予跟前,给他看,“我这技术,这角度,神图啊!” 格日勒也凑过去看热闹,“哇,这深情的眼神,这俊朗的侧脸,啊!绝配!” 谢扬晨和昝楚予一起看向格日勒,神情里带着探索,把格日勒看愣了,“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啊……就是绝配……” 谢扬晨和昝楚予没说话,这边池砚问羞红了一张脸的沈意鸣,“怎么了?弄疼了?” 沈意鸣呼吸都喘不匀,“有点,你轻点……” 池砚低头,继续给沈意鸣擦伤口,嗓音低沉地道,“知道了。” 昝楚予和沈意鸣的手机同时响起收到消息的声音,没出半分钟,两个人的手机跟被轰炸了一样,响个不停。 沈意鸣抬头看谢扬晨,只见他捧着手机,两个大拇指不停的在手机界面上按来按去,头也不抬的说,“我把刚刚拍的两张照片发群里了,都来问我什么情况呢,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兄弟们今天聚一聚?” 果然是他。 昝楚予,沈雀,乔逸他们三对和沈意鸣有一个群,沈意鸣打开手机,夏云生和沈雀的消息还在不停的往外弹,沈意鸣没心思看,直接往上翻去找谢扬晨发出来的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池砚正在低头认真的给沈意鸣擦拭伤口,沈意鸣握着池砚的手腕,那双眼睛深情的盯着池砚的额头。 第二张照片,沈意鸣看着镜头的方向,眼神清澈透亮,池砚仰起头,那双眼睛深情的看着沈意鸣的侧脸,被沈意鸣握着的手腕青筋暴起,碘伏棉棒却并未在沈意鸣的脚腕上压出痕迹。 看着这两张照片,沈意鸣发了会儿呆,长按保存了下来。 池砚给沈意鸣处理好了伤口,将桌上的垃圾收拾了一下扔进垃圾桶,端起方才沈意鸣喝了一半的水,将剩下的都喝完,又给沈意鸣倒了一杯,随后坐在沈意鸣沙发的扶手处,掏出了手机。 新的一条群消息弹出来,沈意鸣往下滑,是池砚被谢扬晨拉入了群里。 池砚回来没多久,见过谢扬晨两面,统共没说过几句话,两个人都把联系方式加好了。 他沈意鸣天天跟池砚在一张床上滚来滚去,今天才知道池砚的新手机号,想想都觉得可笑。 沈意鸣正在生气,手机又响了一声,他低头看,是池砚在群里发了消息,「砚:两张照片再发一下」 沈意鸣心一颤,看到谢扬晨将两张照片重新发了出来。 没一会儿,池砚的头像就变了,换成了他低头处理沈意鸣的伤口,沈意鸣在看他,由于尺寸的限制,并看不到沈意鸣的脚,只能看到沈意鸣在看他。 「沈雀:靠,谢扬晨你拍的是情头啊!」 沈意鸣的心又是一颤,他扭头看向池砚,池砚也在低头看他,那双眼睛沉得像用墨洗过。池砚没有说话,但沈意鸣知道,池砚在等他的答案。 沈意鸣不知怎么就不气了,笑了一下,低头把自己的头像换成了他看镜头,池砚看他那张。 「沈雀:靠靠靠!」 「谢扬晨:两位,交一下版权费,谢谢~」 「潘宸枫:@沈雀,注意文明用语。」 「乔逸:吃瓜」 …… 群里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格日勒扒着谢扬晨的手机,又露出了小狗的表情,“谢哥,我也想进这个群~” 谢扬晨瞥了他一眼,“不行,我们这是情侣群,不欢迎单身狗!” 格日勒失落的缩了缩脖子,耳朵也耷拉下来了。 沈意鸣刚想去拉格日勒,池砚伸手,握了一下沈意鸣的手腕,沈意鸣的手指碰到了退出键,这才发现通讯录处有一个新加好友提醒:“砚通过群聊添加您为新的好友” 沈意鸣笑了一下,点了通过。 维持了一个月的荒唐情人游戏,终于结束了。 晚上就在钱櫃聚的,钱櫃的菜色就是糊弄事的,来这的人大多是为了喝酒,没多少人会点菜吃席,甜点师傅的手艺倒是不错,所以池砚又给初雪餐厅打去电话,送了一些特色菜品过来。 包厢里,夏云生要骑车,一口酒不沾,沈意鸣和池砚,潘宸枫,沈雀都是各自开车过来的,也不能喝。 这给谢扬晨气笑了,酒杯一墩,叫他们滚,昝楚予按住他,想了个办法,“ 你们今晚都留宿不就好了,沈雀楼上有套房,意鸣也有,我给前台打电话,留一间给乔逸和云生不就行了!” 说罢他就开始打电话,格日勒在一边怯怯的举起手,小声说,“ 昝哥,还有我呢,只是你这开一间房贵不贵啊……” 昝楚予一愣,确实把他给忘了。 谢扬晨一听大家又都能喝酒了,开心了,一扬手说,“ 谢哥请你了,自家夜店,要什么钱!” 这么一闹,沈雀才想起来问格日勒这脸上的伤,“ 细狗,你这脸怎么了?” “沈哥 ”,格日勒不大喜欢这个名字,很不情愿的说,“ 我叫格日勒,不叫细狗。” 沈雀哈哈大笑,被怼了也不尴尬,点了点头,“好,格日勒,你这脸怎么了? ” 格日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肿脸,疼得皱了皱眉头,回答说,“叫人打的。 ” 沈雀挑了挑眉,觉得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实在没意思。 第209章 沈意鸣在一旁问格日勒细节,“你怎么跟他们来到这里的? ” 格日勒抬头看着沈意鸣,又有些心虚地低下了,“今天在江城的市府路有一场小型的音乐会,我想去看,就跟一卿哥打了招呼,想着晚点再去音乐行。 我没想到我的座位就在那群人的身后,本想跟他们打招呼的,但突然听他们在议论我,我就静静地听了一会儿。 我听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讨论起上次廉政南带着我见他们,是因为觉得我这样的人稀奇,看起来就好骗,然后他们就打了赌,赌廉政南在一个月之内能不能骗我跟他睡觉,我气不过,听到他们还约了廉政南,就一路跟到了这里,想跟廉政南问个明白……” 沈雀听完摇了摇头,看着潘宸枫说,“啧,这个人真是不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预祝大家端午安康~ 第123章 坑深123米 和解 谢扬晨以为自己的一通奉劝会让廉政南老老实实的选择息事宁人,没想到他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初雪餐厅被举报,有顾客说从这家餐厅的菜品中吃出了脏东西,视频和照片在网上乱飞,餐厅被迫停业,调查整顿,池砚并没当回事,调查结果显示卫生合格,始作俑者也被揪出来,是廉政南。 池砚想着小惩大戒,放出了廉政南之前行为不端的几个案子,好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一举让廉政南那个爱子如命的妈妈坐不住了,花钱砸出了池砚坐牢的事情。 不仅如此,她还买了好多笔手,将当年池砚入狱之事写得夸张离谱,占了江城新闻的好几个版面,初雪餐厅的生意一下子惨淡起来,池砚也变成了江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餐厅生意不好,池砚下班也早,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沈意鸣知道,如今的池砚人脉权利确实不如从前。 天下蝇蝇,皆为利来,如今池砚只有一个初雪餐厅,别人瞧不上,自然也不愿意来沾染。 谢扬晨和沈意鸣倒是想管,池砚不让,他们两个背后也都有些话题,牵扯进来难免麻烦,最后只有潘宸枫,收集证据,等着给池砚一洗冤屈,但终归池砚坐过牢是事实,众人的有色眼睛摘不掉。 事情发酵了快半个月,热度仍不减,初雪餐厅已经面临关门,沈意鸣坐不住了,瞒着池砚买了江城的大小院线,把《画地为牢》投了上去。 短短一天,江城好似翻了天,池砚从谢扬晨的口中得知之后,在电影院出来就直奔胜实大厦。 公司里所有人围过来看这个为仇恨挣扎,又为爱退缩的男人,看他去了董事长办公室,跟沈意鸣大吵了一架。 池砚真的动怒了,这是自沈意鸣认识池砚以来的第一次,他红着眼睛,骂沈意鸣,“蠢,一个初雪餐厅而且,关了还能再开,但是你这样做,胜实股票会跌入谷底!你拎不清谁轻谁重吗?” 沈意鸣苦笑了一下,说,“不一定,你接过来就不会跌。” 池砚把手边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沈意鸣连眼睛都没眨,就看着池砚发泄,最后池砚没力气了,撑着桌子问沈意鸣,“你是在逼我吗?” 沈意鸣很是心疼,眼里噙着泪,想张开双臂抱一下眼前的人,又发现自己根本不敢,明明他们每天都睡在一起,可心总是凑不到一起去,“不是,我看不得你受委屈,我是在逼我自己,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你就那么想还清吗?”池砚几乎耗光了自己所有的力气,问出了这句话。 沈意鸣十分坚定的回,“想,四年来,没有一刻不在想。” 池砚没接话,撑着自己的身体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离开了胜实大楼。 胜实股票如池砚所说开始狂跌,公司里的老董事对沈意鸣疯狂施压。 平时沈意鸣搞公益,搞捐赠,总归对公司是有益无害,他们自然也不会觉得有危机来临,小打小闹都能容忍,但现在不同,沈意鸣这波操作,犹如掘了坟墓胜实的坟墓,掘了各位股东的坟墓。 那几个老头频频开董事会,拍桌子对沈意鸣喊,“如果你这么不想当这个董事,那就换人来当!” “我看你嫩的把公司当儿戏,上上下下这么多员工,陪着你在这胡搞嘛!” 沈意鸣承认自己冲动,做事之前没有考虑太多,可他的确不忍池砚再受委屈,明明这些不该是他承受的。 他想求池砚,可那天他与池砚吵架后,池砚并没有接胜实的意思,接下来的几天,沈意鸣更是找不到池砚的人。 沈意鸣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怒了池砚,胜实也禁不起拖,于是又开始想办法挽回。 重重压力压下来,沈意鸣睡不着觉,常常半夜在床上翻起来,想翻一些助眠的药吃。 这天晚上还真叫他翻到了一瓶,是沈博为当年搬回来象牙山别墅带来的,已经过期两年了,他头疼得睡不了,想也不想的抠了两片吃了,这一睡实在是舒坦,两耳不问窗外事,闭着眼只管睡得天昏地暗。 王阿姨知道最近沈意鸣睡眠不好,这一早没见沈意鸣过来吃早饭,上楼一看,沈意鸣睡得正香,没舍得打扰。 等下午人还不见转醒,王阿姨才慌了神,赶紧给沈雀打电话。 沈雀和潘宸枫来了一瞧,床头一瓶安眠药已经空了,再摸摸人还有呼吸,赶紧往医院送,一圈折腾下来,天都黑了。 第210章 人开始有意识了之后,味觉和嗅觉也会回来,沈意鸣皱着鼻子,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他不喜欢医院,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躺在这里了。 睁开眼睛,所有的人都在,就连消失了好几天的池砚也在。 他下巴上带着些青色的胡茬,神态疲惫的握着沈意鸣的手,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看到沈意鸣转醒,眼底平静的水波才开始汹涌,滚出泪来,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沈意鸣,“你就那么想跟我撇清关系,我不说接胜实,你就寻死?” 沈意鸣皱皱眉头,有些听不懂池砚在说什么,睡了这么久的觉,他倒是觉得自己舒坦了,抬手摸摸池砚的胡茬,有些硬,很扎手,“没想跟你撇清关系啊,不是你不接我电话吗,我这些天给了打了多少电话,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池砚深吸了一口气,沈意鸣觉得他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看见池砚张嘴。 倒是身后的沈雀开口替池砚解释,“我真是服了你这只死鸭子了!” 病房里的人皆是一愣,沈雀挨了潘宸枫一下,知道大家误会了,赶忙说,“我是说他嘴硬!那嘴长了也是个摆设!” 他看着沈意鸣,也是一记白眼,“我寻思你拎得清呢,拍这电影一是为道歉,二是为纪念,谁知道你真往外放啊,你知道你这一放,胜实的股票跌了多少嘛,你这男人几天几夜没睡觉了,就在那跑公关呢! 不然你以为我们几个都不管你,让你一个人在那扛嘛?眼看挺过公司里那几个老头的压力,这场战役就胜利了,你倒好,一瓶小药片下肚,什么都不想管了。” 沈意鸣想了想,除了胜实的几个老头一直吵着闹着要他下台之外,公司的公关确实没忙到人仰马翻。 沈雀又觉得不解气,继续说,“你说你也是,你爷爷那么厉害,你爸爸也那么厉害,怎么你一点儿也不随,就几个老头想逼你下台,你就认怂了......” “够了!” “等等等......”沈意鸣被说他糊涂了,池砚也喊住沈雀不让他继续说。 沈雀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潘宸枫在那边拉住沈雀,给他找台阶下,“我们都出去吧,意鸣刚醒,他们两个应该有话要说,我们在这,他们不方便。” 沈雀点了点头,病房里面的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 沈意鸣看着池砚的眼睛,抬手蹭了蹭他的眼角,突然笑了,“你哭了?以为我要死,舍不得了?” 池砚没说话,沈意鸣爱不释手的揉弄着池砚的脸,“没沈雀说的那么严重,我就是最近这几天没睡好,把之前我爷爷的安眠药片翻出来两片吃,真的就吃了两片,你不理我,我是挺难过的,但是我也知道我闯祸了嘛,不能不负责任......” 一直紧绷着的男人突然低下了头,抱着沈意鸣的手抽泣了两声,沈意鸣听到了池砚并不明显的哭腔,“沈意鸣,你吓死我了,我真的吓死了......” “你要是觉得那是道歉,我接受了,你要是想把胜实给我,我也接受了,你要是不想在我身边我也接受,你想干什么我都接受,但是你没必要......你真的没必要......” “不是”,沈意鸣越听池砚的话越觉得不对劲,他腾出另一只手把池砚的脸抬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说,“我都说了我没那么想,我也没说不愿意跟你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你不知道,不是你应该害怕,是我一直在害怕,害怕你不肯原谅我!” “你有什么错呢,我又为什么要怪你!” “我错在......不能阻止我爷爷害你们一家。” 池砚垂下眼睛,抓着沈意鸣的手贴在了脸边,轻叹了一口气,“我早就说过了,你爸爸妈妈当年也是受我连累才出了事,我们是恩是怨早就算不清了,再说这一切扯上你做什么,从始至终,你都是那唯一的受害者!”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沈意鸣仰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泪水顺着眼角落下来,他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池砚,你说,如果不是你误会我要自杀,你大概什么时候才会跟我说这些?” 池砚给沈意鸣抹了一下眼泪,“我不知道,你爷爷算计了那么多人,就想让胜实姓沈,我既然当年选择放弃,就没再想过拿回来,如果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你的囚笼,我大概永远都不会理会。” “池砚,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照顾格日勒吗?”沈意鸣蹭了蹭池砚的手,说,“因为我觉得,如果你从小也像他一样在父母的爱中长大该多好,只是没有吃过那么多好吃的,没有见过那么多好玩的地方,稍稍见识点新玩意儿,一整天都是开心的!” 池砚冷着脸,泠泠的回,“既然你觉得我没有得到过那么多的爱,你给我就行了,为什么要通过照顾他来满足你想弥补我的想法?” 沈意鸣一愣,扭头看着池砚的俊脸,“我当时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去你公寓都要在门口蹲着等你,我怎么弥补你?” 池砚,“......” 第124章 种树 此爱绵绵无绝期 沈意鸣“胡闹”了一番,在胜实的董事眼里,他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总是让他们觉得夜不好眠,几个老董事想着合伙把沈意鸣拉下台时,池砚一身黑色西装,如杀伐果决将军,直接冲到了董事会,单枪匹马说自己将会继续担任胜实的执行总裁,有他在,胜实不会有事。 第211章 说到底,胜实里面的董事都见过池砚的手腕,自然,也见过池砚的能力,当年沈博为不在,整个胜实就靠池砚运筹帷幄,内忧外患清扫了个干净却被沈博为卸磨杀驴,现在各位董事虽然看不明白沈意鸣想干什么,但有一点是十分清晰的:有池砚在,胜实不会出事。 可好笑的是,池砚一如四年前,仍是执行总裁之位,说的不好听一些,依旧是给沈氏打工的。 可他们不知道,这个职位还是沈意鸣吃药睡多了,把池砚吓坏了才接的。 池砚上任第一剑并未斩廉政南,而是拟定了一个新政策,让胜实的股东们获利,大会上沈意鸣捧着新政策诚心道歉,把这群老头们哄得十分开心。 沈意鸣遵从池砚的建议,虽然不懂为什么股价已经跌了,还要划钱给那些股东,但从成果上看,不得不承认内忧确实解决了。 胜实倒是不用沈意鸣操那么多心了,他转过来去查廉政南,发现他人已经被他爸爸廉安送出了国,躲得是挺快,但账可不是人不在就不算了。 只是沈意鸣还没出手,廉安直接把一封“降书”放在了池砚的办公桌上,新能源汽车百分之五的股份,廉安直接白送了。 池砚摇着头跟廉安的秘书说,“这我可做不得主,得我老板发话。” 第二天廉安的秘书又来了,去沈意鸣的办公室递“降书”,股份从百分之五涨到了百分之八,沈意鸣当着廉安秘书的面给池砚打内线,开口轻声叫“砚哥”,说,“有人给我送了百分之八的股份,莫名其妙,你说我能收吗?” 这给廉安的秘书整不会了,回去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第三天廉安只好亲自登门,最后答应白送百分之十的股份算是道歉。 池砚倒是也算讲究,“当初确实是我踹了你儿子一脚,因为他扔酒瓶伤了意鸣的脚,但是你儿子害我关了一家餐厅,我就要你儿子一句道歉,外加还我一家餐厅即可。” 中间胜实股份的下跌,池砚并未算在廉政南的头上。 廉安年纪大了,但是人很谦卑,“我儿子他不在国内,我代他跟您道歉!” 池砚不说话,只管笑,廉安只好给自己儿子打电话,小声在一边劝了好大半天,才举着电话,打开了外放,那头廉政南不情不愿的说着“对不起”,池砚又一副不在意的口吻说,“小孩子小打小闹不算什么,不过廉先生辛苦打拼下来的江山,你可别守不住。” 廉安一张老脸愁容满面,跟池砚道别离开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廉政南仍觉得自己这口气咽不下去,在国外也不消停,他那个妈妈又舍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里里外外给胜实制造了很多麻烦。 胜实酒店被爆出安装针孔摄像头,早餐里面吃出手指甲,舆论甚嚣尘上的时候,又有微博大v扒出沈意鸣曾经直播到一半被关掉的视频,当初公关声明说沈意鸣在对剧本,还引出了一部无疾而终的电影。 但是有人猜到了《画地为牢》就是那部电影,不过是换了主演,可这些都指向沈意鸣是一个同性恋,更有人骂沈意鸣好好的家业不守,非要拱手相送,是妥妥的恋爱脑,池砚打算让胜实的公关团队处理,沈意鸣拦住了。 “随他们吧,酒店的事还有餐饮的问题,我们配合调查,然后将廉政南造谣的证据给宸枫哥就行了,至于我性向的事情不用回应,过一段时间,大众就都忘记了。” 说白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沈意鸣早不在乎外界的看法了,他爱男人还是爱女人,干别人什么事情。 廉政南看胜实不回应,总觉得自己一记狠拳打在了棉花上,很没有意思,又开始造谣沈意鸣就是个烂人,身边围绕着众多美男,私下生活混乱。 这下池砚真坐不住了,在微博上放出了一段视频,沈意鸣看到的时候还在回想,究竟是什么时候池砚曾单膝跪地给自己洗脚。 从视频上看,背景是在象牙山别墅,那时候的沈意鸣头发还没有现在这么长,他始终板着脸,不大开心的样子。 这条视频之后,池砚又发了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沈意鸣想起来了,是十几年前参加商演的那张照片,曾经贴在于一卿的琴行,后来被人取走了。 沈意鸣以为是夏云生,可他否认之后,沈意鸣再也没找,如今这张照片已经被镶上了相框,而这相框很像上次在池砚书房看的那个。 原来这张照片是被池砚拿走了! 第二张照片是沈意鸣现在的微信头像。 池砚的文案很简单,“我们的十二年。” 一条微博传达了两个信息,一是给出回应,他池砚和沈意鸣确实在一起,二是他们已经好了十二年,中间的事情不需要解释,没有别人介入,两个纯爱战士为爱画牢,那部电影已经交代的很清楚。 如今这两个人才算苦尽甘来,功德圆满,相守在一处。 两张照片里,池砚始终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男孩,十二年里,从未变过。 沈意鸣坐在办公室里看池砚微博下的评论,一条一条的读。 网友很闲,操心两个大男人拥有这么大的公司这么多的财产,却没有子孙继承,沈意鸣撑着脸,拨通了池砚内线,“砚哥,网友担心我们的财产没有儿孙继承,太可惜了。” 第212章 池砚从这个月的财务报表里面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笑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要不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 “不”,池砚轻飘飘吐了个字。 “为什么?你不喜欢孩子?” “你可以收养很多”,池砚从座椅上站起来,一手插在兜里,俯瞰着江城,“总归这些钱花几辈子也花不完了,就如你这几年做的那样,去养更多的小孩,帮助更多的人吧,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有我在。” 沈意鸣抿着嘴笑起来,靠在椅子上,轻轻的把电话挂断了。 十分钟之后,沈意鸣也发了一条微博,公开表示自己工资的百分之五十捐赠,去世之后的产业捐赠社会。 一分钟之后,池砚转发了沈意鸣的微博。 新能源汽车最近爆出两则丑闻,一是董事长廉安的儿子廉政南并非廉安亲生,二是廉安打算与第二任妻子离婚,但发现名下大部分的资产都被第二任妻子转移,需要打官司。 潘宸枫是江城第一大状,新能源汽车的夫妻俩一起来请他做自己的代理律师,潘宸枫第一次主动在群里说话,@沈意鸣和池砚,问他们俩什么意思。 池砚是个夫管严,什么事都紧着沈意鸣开心,沈意鸣回,“接廉安吧,他这个人除了抛弃糟糠之妻这一点外,人还不错。” 潘宸枫紧接着回「我可以都不接。」 按着池砚往日的行事风格,这事不可能放过廉安,但是沈意鸣不想做的太绝,生意场上不可一家独大,更何况他和池砚本就话题太多,得饶人处且饶人,所以还是让潘宸枫接了廉安的请求。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戏不够热闹,江城的大小上层新闻让大家好一阵乐呵,终归是别人的日子,闲言碎语没有拦住池砚和沈意鸣在一起,渐渐的人们好像也只记得这两个人好像有什么仇怨来着,但是两个人依旧过得还挺好。 沈意鸣渐渐从胜实的管理中退出来了,专心去管理一鸣娱乐,经过几年的沉淀,他也失了在台前表演的兴趣,只想纯粹的去做音乐。 有时候兴致来了,就带上设备在象牙山别墅区不远的小广场上办一场只有一个人的乐队,起初观众只有池砚,后来知道的人多了,每次沈意鸣总要被他们央求到很晚才能散场。 因着沈意鸣身上的话题,他反而比之前专业做音乐的时候还火,一有什么公开活动,他总要在各大短视频的平台上挂几天,来签一鸣娱乐的新人也越来越多了。 一鸣娱乐有一支王牌组合sin,有一名金牌作词作曲人乔逸,少数民族出身的新人格日勒也逐渐进入大众的视野,在一档驻地综艺中担任主人,每期招待音乐方面的艺人和明星,一起探讨音乐,寻找灵魂更深处的共鸣。 这档综艺是公益性的,并没有做前期的宣传,它 所产生的收益也都将用来建设应县和相邻的贫困县。 开始节目没什么热度,一鸣娱乐的王牌组合贡献了不少流量,于一卿也来帮忙,上了好几期,教当地的小孩乐器。 那种纯粹的,单纯的,除了清风即是阳光的画面里好像连音符都是看得见的,这种干净的氛围吸引了一些歌火人不火的作曲人,住在民风淳朴的应县,又贡献了好多热歌。 渐渐地,这档综艺渐渐火起来,观众们又在里面看到了江城的话题人物沈意鸣,他一如他所说的那样,在做着他喜欢的音乐,在帮他想帮的人,这一次,大家好像又比之前更喜欢他一点了。 综艺第一季的最后一期,一鸣娱乐的新人全部来了,结束的庆功宴上,沈意鸣被这群崽子灌了不少酒,可酒才喝到一半,沈意鸣接到池砚电话,说他人已经到了胜实在应县新建的酒店,问沈意鸣什么时候能结束。 沈意鸣马上起来要走,又被那群小崽子揪着喝了三杯才脱身。从饭店出来时,夜晚的风吹得人很舒服,朱可可站在他的身后说,“我还没玩够呢,快走吧,把你送到酒店会你的情郎,我还要返回来跟他们进行下一场呢!” 沈意鸣喝得微醺,双颊泛着淡淡的红色,眼睛里面粹着光,十分漂亮,“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朱可可瞧着他这幅样子摇了摇头,“不行,你现在这副样子一个人走有点危险,我怕池总杀了我,走吧,司机过来了,上车。” 不知道沈意鸣的粉丝从哪里得知了 沈意鸣要回酒店,早早就在酒店的门口等着,沈意鸣一下车,手机和相机直往他脸上怼,倒是也不过分,沈意鸣怕她们碰着,一直叮嘱她们,“仔细看路,小心小心,天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有小姑娘轻声应他,被沈意鸣微醺的样子迷得七荤八素的,开口调戏他,“哥哥你真好看!” 也不知道沈意鸣听进去多少,步子始终没停,脸上的笑意不退,颊上的红色倒是更鲜艳了。 粉丝一路跟到了电梯口,电梯门开了,里面立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身姿颀长的男人,他并没有出来,而是伸手按了一下延长开门,一双墨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电梯口的人看。 沈意鸣歪着头朝他笑了,抬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又单手解开了领口上的两颗纽扣,抬脚进入电梯,转个身靠在男人的胸前跟电梯外的粉丝们挥手告别。 他眯着眼睛,那点儿星光晶莹剔透,幸福感已经溢出来了,电梯门即将关闭之前,身后的男人伸出手,环住了沈意鸣的腰。 第213章 当天晚上微博“胜实执行总裁真是好福气”,“池砚吃的真好”的词条上了热搜,点击出来的视频恰是沈意鸣迈着微醺的步子从车里出来,一路媚态百生进入电梯的那段 。 沈意鸣回酒店之后,早早的睡了并未关注,第二天看到的时候,池砚已经发了一条微博,是一张早餐的照片,一杯牛奶,一颗鸡蛋,两个包子和几根水煮青菜,配文:普通早餐。 沈意鸣笑他揣着明白装糊涂,点了转发,发了三个竖拇指的表情包,没一会儿底下的评论都是些虎狼之词,“这么早就醒了,池总不给力啊!” “这样的美色放在小说里不得是三天三夜啊!” “所以现在是中场休息?” ...... 实在看不下去了,沈意鸣扔下手机,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不想起床,他并不知道池砚扭身把他拍了下来,想发条微博却又止住了,最后只编辑了一行文字:有你毫无保留的觉得,我活在这个世上不是罪孽,就已经又一次给了我生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池砚突然就想这么说了。 这次粉丝倒很幽默,池砚看到了第一条评论如此说: 头好痒,我感觉我的恋爱脑也要长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又种一棵树啦!虽然数据依旧一直不好,但是还是要感谢能够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谢谢你们陪着我~ 愿大家天天开心,万事顺遂! 有缘再见~